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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那個高高在上的男子,人見人愛

2024-09-13 17:07:57 作者: 白槿湖
  {愛過一個最好最適當的男人,我這一生別無所求}

  愛過一個最好最適當的男人,我這一生別無所求。

  卓堯的手機,關機,他要是沒有特別的事,是不可能關機的,他說過要讓我隨時能夠聯繫上他。上天保佑,千萬不要出什麼事端。

  對,找季東,他一定清楚卓堯身邊的狀況。

  季東的電話很順利地接通了。

  「喂,季東,我是阮曼君,卓堯的電話關機,他在你身邊嗎?」我焦急地問。

  「哦......佟少手機關機了嗎?那他可能在公司忙,手機沒電了沒察覺到,不用擔心。」季東搪塞。

  我只好說:「那你碰到他轉達一下,讓他回個電話給我,還有,讓他注意身體,別工作到太晚。」

  正好這時手機有新的電話進來,我對季東說我有電話進來,我接電話,讓他掛吧。

  「曼君,爆料啊,你猜我在葉老的壽宴上看到誰了!」多多聲音像炸雷一樣。

  葉老的名氣我做律師時就有耳聞,算是屈指可數的房地產大亨之一,多多還真是有本事,剛回上海就能混進葉老的壽宴中,她果真是朵不敗的交際花。

  「你怎麼跑葉老的壽宴上去了,和你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不是拜託你幫我查我的事嗎,噢,你貪玩。」我沒有八卦的心思和她聊。

  「我跟宋柏來的,宋柏是建築師,在宋老的集團效力呀。我跟你說以下的話,但你得保證你有心理準備。」多多鄭重其事地說。

  我的心猛地收緊,全身緊張,問:「和卓堯有關嗎?」

  「嗯,現在宴會正在進行,葉老和林璐雲坐在一起,像是要結成親家,葉老說稍後有重要的事要宣布,你知道嗎,佟少和葉老的女兒葉潔白並排坐在宴會正中央的位置,環形的鎂光燈燈光打在他們身上,難道......反正我急死了,先不掛電話,這邊音響聲音很大,你和我一起聽聽。」多多一口氣說。

  而我,從熱鬧喜慶的宴會聲中,大約地聽清了多多的意思。

  我的卓堯正和另一個千金小姐坐在一起,燈光聚焦在他和她的身上,萬眾矚目,他們是男才女貌,我像個卑劣的小三等著他的來電。

  可我,不信。

  我笑了,頓了頓,遲疑地說:「多多,別跟我開玩笑了,好嗎,季東告訴我,卓堯在公司加班,怎麼會在葉老的宴會上呢。」

  「你不信我,除非有個長得和佟少一模一樣連倨傲的神態都一樣的男人,我正親眼所見,半點假話,我自戳雙眼。」多多信誓旦旦地說。

  我的耳朵,如同被打了一針,疼痛,嗡鳴,我怎麼會不信多多的話,她不會無中生有,而我怎麼能不信卓堯,他說好的要我等他,他說他此生都不再離開我,你叫我怎麼相信。

  「他可能是要應酬,情非得已,公司遇到了一些棘手的問題,他是有求於人,才受制於人。」我沉默之後,清晰地說。他關機,連季東都騙我,這讓我很難過,不管何事,都該和我說一聲,不是嗎?

  「最好是這樣,佟少沒有看到我,他呀,還很紳士的樣子照顧坐在他身旁的葉潔白呢,葉潔白是葉老的唯一女兒,四十七歲才生的葉潔白,算老來得子,以後葉老的家產都是留給葉潔白的,林璐雲是看上這一點吧。哎,我看林璐雲面目紅潤,一點也不像病人。」多多像個記者,給我做現場報導。

  我聽到電話那邊忽然響起了很大的掌聲,多多說:「葉老要宣布今晚的重要大事了,噓,你自己聽。」

  掌聲安靜下來後,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說:「各位來賓,承蒙各位關照和厚愛,我們宏葉才有了今天的成績。我一手創立宏葉至今,風雨四十年,摸爬滾打,不知不覺,人就老了,人活七十古來稀,今天是我七十壽辰,藉此機會,我有兩件事要宣布。這第一,宏葉董事長的位置從今天起由我的女兒葉潔白來接手。」

  掌聲再次響起。

  「潔白留學回國後,跟在我身邊打理公司已有三年,我也考驗了她三年,我才放心把公司交給她,宏葉的將來,就看你們年輕人這一代了。也希望在座的各位,多多支持小女,謝謝!」

  掌聲起。

  「這第二件事,就是小女潔白的婚事了。潔白今年24歲,已到婚嫁年齡,我最想看到的,就是潔白穿著婚紗,我能夠在教堂里挽著她,親手把她託付與人。我和林璐雲女士相識多年,兩家交情深厚,卓堯也是我看著他長大的,我很欣賞他。他父親在世時,和我的關係就像你們年輕人說兄弟,好哥們!潔白和卓堯的婚事,我們父母先做主,就訂了,訂婚儀式擇日舉行。」

  掌聲不絕於耳。

  我握著手機,開著揚聲器,那邊的掌聲那麼刺耳,銳利,卓堯,好像全世界都在為你和另一個女人的婚事鼓掌。


  相形見絀的是,我們倆在一起,能為我們祝福,鼓掌的,有幾人?

  我們是不被祝福的一對人。

  我一隻手捂著臉,一隻手還不死心的握著手機,那邊的歡喜聲不斷傳了過來,眼淚大顆湧出,用手背一次次拭去,那是個與我無關的世界,有無數的歡聲笑語掌聲飛了出來。

  「曼君,你都聽清楚了吧,葉老一心想納卓堯為婿,林璐雲想攀附葉家的勢力,二者一拍即合。不過那個葉潔白,要是知道你和黎回的存在,還會訂婚嗎?曼君,你應該來上海一趟了。」多多勸說。

  那個男子,人見人愛,他的身邊,怎會缺少想要嫁給他的名媛貴族,就算葉潔白知曉我的存在,知曉小黎回的存在,那又能怎樣,我有什麼可以爭的,我只想得到卓堯親口的答案。

  我在說服我自己,他一定有他的苦衷,他不想的,我要相信他對我的愛,是啊,每個女人都會愛他,可他愛的只有我一個女人,我們經歷了那麼多分離和考驗,好不容易在小漁村有了家,一家三口,我們怎麼會輕易分開。

  幸福來得太不容易了,僅僅維持一年,一年,還不夠我愛你萬分之一。

  卓堯,我們在一起,為什麼這麼難,是老天在懲罰我嗎,懲罰我的高攀,懲罰我的自不量力,我的自私和奢望,我不要你的身家背景,我要的只是你,哪怕是一無所有的你,為什麼,都這麼難。

  我不再是兩年前的曼君,我可以說走就走,一個人從上海到武漢輾轉去巴黎,逃離你的身邊,那樣不管不顧,而今,我有了你的孩子,我不能剝奪孩子需要爸爸的權利。

  就算我是堅強的小漫畫,我可以沒有你,那麼,小黎回呢,他很快,就會喊爸爸了。

  「曼君,你別再猶豫了,我給你訂機票,你收拾行李就準備來上海,我看你再不來,佟少就真對那個葉潔白有感情了,自古男人都如此,林璐雲根本沒病,說不定佟少欺騙了你!」多多十萬火急地說。

  手機還開著揚聲器,喜慶,壯大,隆重的場面,想必去的都是非富即貴,卓堯已經一年多沒有和這類人接觸了,他遠離都市,再次回到上海,他的心,難道就無法回到小漁村了嗎。

  我和卓堯曾一起看過一部叫《幸福》的電影,林秀晶飾演的女人在山村療養院裡愛上了一個男人,他們在那個鄉下相愛了,一起在山上摘野菜,菜花,親吻。女人患有肺癌,男人患有肝癌,他們是在療養院裡度過剩餘時光的癌症患者,就那樣相愛了,住在鄉下一個小小的房子,每天種種菜、上山採藥,鍛鍊身體。 這樣的日子維持沒多久,男人的肝癌奇蹟般好了,此時男人的前女友從首爾趕來鄉下。男人的心就被帶走了,也想離開鄉下回到首爾。男人去了首爾,留在了前女友的床上。男人迷戀都市的紙迷金醉,離開了鄉下的女人。後來,女人跑了很久,躺在路上痛哭,恨不得哭死過去,不久,她在鄉下死去。

  看完那個電影,我哭了,也許是影片中的林秀晶過於讓人心疼,她和我一樣瘦弱並頑強,我問卓堯,他有天會不會懷念上海的燈紅酒綠,離開小漁村。他緊緊擁著我,說不會,他不會把我一個人留下,不管去哪裡,都要在一起。

  我怎麼可以這樣想,把影片中林秀晶淒涼的下場,想到了自己身上。


  卓堯不會那樣,他十幾天前還睡在我身邊,他強烈的愛,我都感覺的到。

  我把手機放在桌上,任由那邊的聲音傳來,我坐在地板上,雙膝曲起,我抱著自己的腿,無聲無息地哭。

  哭聲,像極了影片裡林秀晶的哭聲。

  卓堯,你聽到我在哭了嗎?

  「現在,有請佟氏企業副總裁佟少為宏葉集團總裁葉潔白髮表愛情宣言!」一個吐詞過於標準的男人聲音。

  掌聲雷鳴般響徹。

  我聽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兩個總裁,真是門當戶對,大有前途,卓堯,我想聽,你會以怎樣的話語和笑容對另一個女人表白。

  「有些話,在這裡,不方便說。」卓堯的聲音,低啞的嗓音,讓我一剎久違的聲音,他還是老樣子,回到那個圈子,他就很冷清,惜字如金。

  「佟少,是不是怕我們聽到,想對葉總悄悄說啊!」有人在笑著起鬨,氣氛一下就被烘托起來,本冷場寂靜的宴會又笑聲不斷。

  「他還算有良心,沒有說什麼,不然啊,我就當眾揭穿他!」多多氣憤地說。

  「眾位,今晚的主角是我的爸爸,大家,就別再捉弄我和阿MAN了。」一個好聽的甜美聲音,她是,葉潔白。

  MAN,卓堯的英文名字,潔白稱呼他為阿MAN,那麼溫柔親昵。

  她已懂得替卓堯解圍了,大方得體,處事不驚。

  我顯然,敗了一截。

  多多沒好氣地說:「狐狸精,白長了一張清純臉。曼君,甭怕,你到上海了,我同你一起去宏葉找這狐狸精,把孩子帶著,在宏葉大鬧一場,我讓宏葉上上下下都知道他們老總是狐狸精。」


  「姑奶奶,你小聲一點,小心被聽到把你丟出去,幸好坐在最外面。」一個男人緊張兮兮地說。

  「喂,宋柏,你插什麼嘴,你是怕得罪你的老總丟工作是吧,曼君是我好姐妹,都大難臨頭了,你還顧著你自己的飯碗,你給我閉嘴!」多多兇悍地教訓宋柏。

  他們的爭吵讓我更加崩潰,我悄然地掛了電話,關機,孩子在甜蜜的熟睡,他平穩的呼吸,我給他掖了掖被子,關燈,窗外是無邊的黑暗和孤寂的夜。

  夜裡,我竟睡去,睡在冰涼的地板上,直到凍醒,連夢都沒有一個,如果可以做夢多好,我倒可以在夢裡放聲哭泣,問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麼。

  凌晨,樓下客廳的電話座機「叮零零......叮零零」響起,劃破了黑暗的沉寂。

  還會有誰在半夜裡給我打電話,我不想接,但怕吵醒孩子,不想開燈,無法面對燈光下頹廢的自己,摸著黑下樓,接了電話。

  「喂,哪位?」我聲音一出口,才發現自己的嗓音沙啞到發不出正常聲音,我清了清嗓子,重複了一遍,這只是比第一遍更大聲的沙啞。

  「曼君,是我,怎麼手機關機了,我擔心你,你的嗓子痛嗎,著涼了嗎。對不起,沒有給你打電話,太忙了,今晚喝了一些酒,頭疼。」他的關切和往常一樣,一連串的體貼,情緒平靜得像那個宴會上的男人不是他。

  他問我怎麼關機了,他怎麼不說他也關了機。

  我能說我對他沒有一點點的抱怨和責備,那是不可能的,他沒有主動解釋,他還在隱瞞。

  當我,是傻瓜,卓堯,我不是你的小傻瓜。

  「我沒事,大概是夜裡著涼了,頭疼就少應酬一點,下次忙,就讓季東打個電話和我說一聲也好。太晚了,你早點睡。」我像一隻母鴨子,嗓子沙啞不清,眼淚撲通撲通般落,裝作什麼都不明白,只想好好和他說句話。

  如果真的要爭吵和計較,我寧願是面對面,在電話里叫囂,毫無意義。

  是誰說的沒有人可以重要到讓我欺騙小漫畫,是誰說在飯局上遇到殷勤的女人他就會轉動無名指的婚戒,提醒對方自己是有妻室的男人,是誰說永遠永遠不會讓我找不到他,我只要動動手指頭就能聽到他說我愛你。

  看了太多的類似劇情,男人在婚後會和婚前發生很大的變化,不再寵溺妻子,不再專一,不再好脾氣,但,卓堯和我從未有過變化,在這一年來的朝夕相處中,我們更加情深。沒有一點的徵兆,除了那個白花花空間的噩夢。


  漫長的夜,無邊的胡思亂想,腦中穿梭著我和卓堯的那幾年,從初見的第一天,他坐在車裡,微怒的臉,他把赤腳的我丟在公路,他在宴會上誤認為我是拜金女對我不屑一顧,在他的公司當眾戳穿我的案底並解僱我......然後,我們像特別自然的就相親相愛了,他總會悄悄跟在我身後,不言不語,靜靜看我。

  想到這裡,我露出了淺淺的笑意,每當想到我們的過去,我就無比堅信我們的愛,他為了我,付出了那麼多,他怎會不堅定呢。我回房間,鑽進被窩,窗外的天空已泛白,不管幾點,我要忘掉,忘掉對他的懷疑,忘掉葉潔白,乖乖安心等他回來。

  早上被小黎回的踢腿動作驚醒,他在穿上伸伸手踢踢腿,我趴在他身邊,凝望著他,卓堯的縮小版,我的小小卓堯。

  「小寶貝,你相信爸爸嗎?他那麼愛你,怎麼不會不要我們呢。」我說。

  眼睛很痛,昨晚多多的那個電話,我多希望只是一場夢,夢醒了,卓堯還是我親愛的丈夫。丈夫,一丈之內是夫君,一丈之外就不是的,這是誰的理論。卓堯遠在千里外的上海,他還是我的丈夫。只是,我們之間的婚姻關係,沒有得到法律上的認可。

  我曾是律師,我清楚我們之間的婚姻關係從事實和法律上來說,毫無意義,假使他明天娶新妻,我也無權干涉。這不能怪卓堯,是他母親堅決發對我們的關係不拿出戶口本給我們辦理,卓堯甚至都安排過民政部門的朋友試圖不用戶口本就辦理,可他母親早就提前做好了工作。

  我也阻止了卓堯用別的途徑來辦理結婚證,那時的我,真覺得結婚證對我們之間的關係並不是多重要,感情不好了,就算有結婚證,還可以辦離婚。

  只是對於孩子的身份,終究是一種虧欠,我的小黎回,不能背負一個私生子的身份。

  如果我,聽多多的話,帶著小黎回去卓堯上海的家,再見見他的家人,搏一搏,得到他家人的認可和成全,小黎回這麼可愛,長得和卓堯小時候一模一樣,說不定林璐雲會喜歡黎回就默許了。

  但,卓堯沒有提出讓我去上海。

  我冒然去,至少應該和卓堯說一聲。

  手機開機,收到了兩條信息,先看到的是卓堯昨晚發的,簡短的一句話:曼君,我醉了,閉上眼都是你的笑臉,想聽你的聲音,哪怕你罵我。

  我盯著這條信息一字一字地看,生怕漏了一絲他的溫柔,看過一遍,再看一遍,在心裡默念。

  他醉了,想到的都是我,我心疼了,責怪自己不該不多理解他,一定是應酬需要,公司遇到了麻煩,稅務部門要來查帳,馮伯文和戴靖傑還咬著公司不放,多面夾擊,他有他難言的苦衷。何況昨晚的宴會上,我也沒有聽到卓堯對那個葉潔白表露愛意。

  男人的逢場作戲,女人要適度體諒,不能小題大做興師問罪,最後只會讓假戲真做了。


  我不會那麼傻,我不在卓堯身邊,不能把他推到別的女人身邊。

  女人的直覺告訴我,葉潔白是喜歡卓堯的,那樣親昵的稱呼,一個端莊淑女是不會對自己不鍾情的男人說的出來的。

  好像他們還是傳說中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阿MAN,潔白喊卓堯的英文名,聲音動人。

  很多事,先是動情,再動人。

  我把白麵包塗上奶酪和草莓果醬,咬上一口,酸酸甜甜,麵包吃到肚子裡,咕咚一聲,才知自己有多餓。翻開第二條信息,是一條彩信,我咬著麵包,等待彩信的加載。

  小黎回在沙發上玩積木,那些積木是卓堯在海邊便利店買回來的,他有潔癖,特別是孩子用的東西,他總是用白色干毛巾擦拭一遍,放在陽光下曬一曬。

  一想到白色,就會想到那個叫葉潔白的女孩。

  我想我此後要對白色有陰影了。

  當彩信加載完成,清晰地出現在我眼帘,有兩張照片拼湊在一起形成對比,一張是我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拎著一袋珍珠行走在沙灘上,還特意取了我一個動作定格,讓照片上的我看起來像是很艱難辛苦。旁邊的照片,是卓堯和一個漂亮高貴的女孩並肩坐在豪華宴會上,他穿的不是我給他準備的衣服,很隆重正式的穿著,那麼老氣傳統的西裝他也能穿得英俊逼人,他端正坐著,不苟言笑。他身邊穿白色禮裙,脖子上戴著珍珠鑽石項鍊的女孩,是葉潔白。

  她笑意盈盈,牙齒潔白,皮膚潔白,笑起來彎彎上揚的半月形眼睛,甜美,高貴,像個公主。

  王子和公主,他們坐在一起,就是童話。

  我端詳著他們坐在一起的樣子,好不羨慕,卓堯,你離了我,能找到比我貌美如花的女孩,而我,還能遇到如你這樣的男子嗎?

  你說的,愛過你的女人,再也愛不上別人。

  有很多很多女人愛你,我只是其中的一個。


  做著粗活穿珍珠項鍊的我與你身邊戴著昂貴的珍珠鑽石項鍊的女孩,在一起比較,小漫畫,真快是是老漫畫了。

  我坐了兩年牢,一段失敗的感情,吊銷律師證,顛沛流離獨自流蕩幾個城市,失明了十個月,生了一個孩子,我的經歷,豐富得像一張千瘡百孔的布帛。

  發來彩信的號碼很陌生,不過不用去猜測,馮伯文發的,他就是想讓我傷心,離間計。

  照片下面還有一段話,很小的字體,我仔細看,是這樣寫的:

  照片像素夠清楚吧,覺得看得不過癮,我還有高清照,當你看到這條彩信時,這兩張照片正在雜誌的印刷廠連夜印刷,很快,佟卓堯就會背負一個腳踩兩隻船的負心漢罪名,他的名望,他的聲譽,他的公司,還有他妄想和宏葉聯姻搞垮我,都要毀於一旦!

  馮伯文的陰險手段不亞從前,他好狠,永遠都意識不到自己的錯,失去的東西總把罪責歸於他人,自私,卑鄙。我曾愛過的他,想想就厭惡。

  多少個女孩,年少無知都愛過一個王八蛋,那時的我們還不懂愛,孤單,很想有個人陪著看場午夜電影,睡前打電話說晚安。那個王八蛋彌補了我們的空白,他的甜言蜜語讓我們昏頭轉向,我們以為那就是愛情。我們毫無保留地奉獻自己,殊不知,王八蛋的天性就是夠混蛋,欺騙了我們最初對愛純真的嚮往,還一再妄圖掌控。

  感謝這個王八蛋,因為他,我才知道,後來我遇上的卓堯,是怎樣的值得和珍貴。

  抱歉,混蛋,女人不再隱忍。

  你若陰險,我必兇殘。

  馮伯文,你是忘了我是說過的話嗎,你的那些罪證還在銀行保險箱裡,唯獨我能取出來,只要我把那些證據提交到法院,我看你囂張到幾日。

  我不是那種有仇必報的人,哪怕他馮伯文對我不仁不義,我也從未想過要推翻當年自己的口供,但,他敢做出傷害卓堯的事,我絕對不姑息。

  按動手機鍵,回復四個字:魚死網破。

  我拼死,也要維護卓堯的聲譽,我不能讓他受到傷害,所有的所有皆因我而起,我不能躲在這個小漁村等他背水一戰後回來,我變得無比剛強,強大到如穿盔甲將軍,擋住刺向卓堯的刀光劍影。

  愛情,讓女人內心柔軟,亦是堅韌。


  小漁村,我可能要離開你一段時間了,也許很久,也許只是一陣子。

  期望下一次,能和卓堯並肩走在沙灘上,中間牽著小黎回,三個人大小不同的腳步,深深淺淺落在沙灘上。

  這棟小樓,是我最心愛的家,沒有卓堯,已不再成為家。

  我訂了晚上飛上海的航班,票量緊張,好在我搶訂到了,不想再拖延,只想要快一點離他最近的地方,守護著他,他曾說我是他的守護天使,只要我在他身邊,再大的災難和危險,他都不會有事,都能平安脫險。

  裝了幾件衣裳,小黎回的嬰兒用品,我和卓堯在海邊相擁的照片,我做的茉莉花茶,紫貝殼手鍊......一件件的物品往箱子裡揀,我像是搬家一樣,把最珍貴的記憶都要隨身帶著。委託舅母每隔幾個時日就來小樓看望一下,幫把院子裡的小樹塗上白灰好過冬防蟲,這些樹,是我和卓堯親手種下去的,他騙我說很快就會有果子吃了,其實,等小樹長大結果實,需要更多的年月。

  每個房間的窗戶都關嚴實,以免海風吹進房間,卓堯的衣服都熨好晾掛在衣櫥里,他的漫畫書以及畫稿我都帶上了,雖然很重,好在可以託運,他見到了這些畫稿會開心吧。

  要給他一個突然驚喜,先不告訴他我要來上海,否則他原定的工作計劃要被我打亂了,我可以讓多多來機場接我,有這個好姐妹很窩心。

  「多多,我訂好了機票,今晚到上海,你來接我和寶寶,噓,別讓卓堯知道了。」我和多多通著電話。

  轉眼間已是兩年多沒有回上海,我和卓堯在上海相識,相厭,相愛,相離,這座城市含蓋了我太多的愛和傷害。我甚至有些緊張,踏足那座城,我和卓堯會有怎樣的故事。

  能想到的朋友,只有多多。

  「大小姐,你昨晚關機,沒有機會聽到後來的精彩點啊,馮伯文也出場了,不過被葉老的四個保鏢給架出門送客,今早各個八卦雜誌都是佟少的負面新聞,我看啊,佟少是咎由自取,我以前還那麼欣賞他,毀了我們眾女性心目中佟少的美好形象,你來了上海,好好教訓他,叫葉潔白知難而退!」多多孜孜不倦的教誨道。

  「多多,卓堯不會和葉潔白有什麼曖昧的,那些都說明不了什麼,我相信他,從現在開始,我不許你說卓堯的壞話,否則,割席絕交。」我說。

  多多被我的話封了口,她說:「好吧好吧,大情痴,放心,我會準時到機場接你。」

  把家裡各處都安排妥當,小黎回的紙尿褲,奶瓶,小毛衣都在隨身帶的包里,冰箱裡還有些食物,舅母過來照看,就讓舅母帶回家吃。

  我坐在我們的雙人床上,撫摸著床單,我們在這張床上度過了一個又一個長夜,我懷疑我換了一張床睡,會不會失眠呢。


  離開小樓,我幾次回頭,捨不得,我記下了院子裡合歡樹的高度,大約比院門高出一小截。

  「黎回,媽媽要帶你去一個新地方,去找你的爸爸,你還會見到你更多的親人,你的奶奶,姑姑,媽媽教你喊爸爸,喊奶奶。」我哽咽著對懷裡的寶寶說。

  心中升起的悲涼,天旋地轉般疼痛,如一把無形刀划過心中。

  我討厭這樣的自己,一些話明明自己敏感而懷疑,卻非要鏗鏘有力說得堅信不疑,天知道,我是多害怕面對未來,那樣沒有定數,渺茫的未來。

  一個人抱著孩子,拖著行李箱,背著偌大的包趕往機場,距離並不遠,我每一步都走得悲傷。

  這世界上有太多可以用悲傷來形容的名詞,悲傷的臉,悲傷的眼淚,悲傷的歌曲,我連步伐都是悲傷的。你能體會那種百感交集的悲傷嗎,種種心緒,諸多疑問,哀莫大於心死,我多像趕往戰場的士兵。

  機場的候機室,輪播的電視鏡頭裡,居然有卓堯的身影,他西裝革履,豪華的辦公桌,桌上立著一個相框,他在接受記者的採訪,不凡的談吐,說著公司未來的規劃。

  他這個模樣,回歸了我最初認識的佟家三少,英俊嚴肅,錦衣玉食高高在上,那一刻,我們之間的距離被來回到過去,拉回好遠好遠。他不再是我觸手可及的丈夫,他是另一個男人,冷清傲慢的佟家三少。

  鏡頭一閃,我看到相框裡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並不是我。

  白色的貝雷帽,白色公主裙,白色白色——葉潔白!她的照片,公然放在他的辦公桌上。短短的十幾天,這個葉潔白無所不在地出現。

  身邊的幾位同樣候機的女人,盯著大屏幕眼睛眨也不眨,口水都誇張的快要流出來了,我低頭看懷裡的小黎回,他正對著屏幕上的卓堯笑,他認出了那個人是他的爸爸。

  「這個赫赫有名的佟少還沒結婚吧,不是說和一個有詐騙前科的女人私奔了嗎,看來他是把那個女人給甩了,搶手的男人啊,要是我年輕幾歲,我一定非他不嫁!」一個穿著豹紋皮大衣的大嬸說。

  「阿姨,我都沒希望,你就別想了,當年我在佟氏旗下的子公司做過文秘,我親眼見過佟少,哇,真人比鏡頭上的還帥,我花了我兩年的工資買一身名牌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可他,眼光一次都沒落到我身上!」年輕女孩心痛地說。

  「你在那上班,那你一定見過和佟少私奔的詐騙犯了吧,說來聽聽,是不是長得美若天仙。」

  我心裡哭笑不得,詐騙犯,私奔,我成拐帶犯了,也有一種驕傲從心底生出,能做他的女人,是多炫耀的事,他高高在上,又有幾個女人見過他私底下的模樣,他身上的淡淡木香,他懷抱的溫度,他下廚做的黑椒牛排的味道。而我,見過這個男人最柔情蜜意的面龐,他純真的笑容,他大衣里殘餘的氣息。


  和她們比,我有很強大的自豪感。

  一旦想到葉潔白,我的危機感頓時讓我成了鬥敗的鴕鳥。

  未來的卓堯,還會是我的嗎?

  身邊的年輕女孩裝作很了解的神態說:「我當然見過那個狐狸精,細眼小嘴,長得狐媚相,胸圍很大,擠胸扭臀,說話嗲里嗲氣,把佟少給勾引去了,我打包票,一定是色迷佟少的。佟少和她走了之後,公司里很多女員工都辭職了,阿姨,你不曉得,佟氏有多少女員工只是為了見佟少一面才在佟氏上班,這一次,佟少回來了,我打算重新去佟氏面試。」

  我打量我自己,她真見過我嗎,我哪裡一臉狐媚相,胸圍有很誇張麼!她絕對沒見過我,是憑空捏造一個我的形象。

  「噢,你這麼著急了辭掉工作去上海,就是為了佟少,你省省吧,他快要訂婚了,未婚妻是宏葉新任董事長,昭示天下了,你沒希望了!」豹紋大嬸說。

  「切,我還有做二.奶,三奶,四奶的希望呀,就算能和佟少一.夜.情,我也滿足了,最好一夜大肚,給他生個孩子,基因好啊!」年輕女孩說著,指著我懷裡的小黎回對豹紋大嬸說:「你看這小男孩長的多好看,薄薄的嘴唇,直挺的鼻子,他爸爸基因肯定特好!」

  我無語了,我懷裡的小黎回就是卓堯的孩子,當然基因好。

  卓堯,我的情敵,原來並不只一個葉潔白,也不只你的前女友歐菲,還有太多太多像我隨機遇到的這樣女孩,心甘情願做你的二,奶,三奶,四奶,連和你一.夜.情都在奢望。

  我渾身發了一個抖,太可怕了。

  我愛的究竟是怎樣一個男人,和他在一起,那麼我的餘生都生活在這種不安里,我再自信再相信我們的愛情,我也經不起走在大街上遇到一個女人都在幻想勾引到你,你如明星一般耀眼璀璨。

  飛機一路平穩,窗外漆黑一片,我更喜歡坐白天的航班,換登機牌時我總要選個靠窗的外置,我喜歡坐在窗戶邊,看窗外的雲層,總會想起小時候外婆對我說的話,她說人死了,就會去天上,變成雲朵,變成星星。我的爸爸,媽媽,外婆,此時的我,是不是離你們很近,如果你們在我身邊,請抱抱我。

  黎回很乖,第一次坐飛機也沒有不良反應,起初我還擔心飛機上的壓力會引起寶寶的耳鳴,還好,短程的航班,空姐也告訴我不會有問題。

  一個多小時的空中飛行,於我而言,仍是漫長,當飛機下降,我看到了上海的夜空,闊別已久的上海啊,終於,要與這個城市重逢。

  下了飛機,取了託運的行李,在出口看見了手持兩束百合花的多多,她見到我,熱情地飛奔而來,把花往我的行李箱上一放,從我懷裡抱走小黎回,她一臉慈母樣說:「哎呀我的乾兒子,乾媽好想你啊,都長這麼重了,乾媽都快抱不動了。」


  好吧,原來小黎回比我更受歡迎,我只好跟在多多的身後,拎著行李箱背著包,還要抱著兩束百合花,多多把小黎回視為親兒子般,說為了迎接她乾兒子的到來,她下午特意去商場買了一個嬰兒床,安裝了好久才拼好床。

  「我也不會住太久,你還大費周折買嬰兒床做什麼,不是浪費麼。」我說。

  多多走到車前,把車鑰匙遞給我,她扯著嘴角說:「切,我看你這次別想短期內能回去,再說我可不想委屈了我乾兒子,就算以後你們回漁村了,我還可以留給我兒子用嘛。」

  我搖搖頭,由衷地感謝:「我兒子可真幸運,還有你這個富婆乾媽,你大概都看見了,我這個親媽落魄到穿珍珠養家了。」

  多多拍拍我的肩膀一副節哀狀說:「本以為你嫁給佟少就穿金戴銀,沒想到,你連粗活都做了,曼君,你真悲哀,你真悲劇,你代表了所有花痴最慘烈的下場,現在全上海,全世界人都知道,你,阮曼君,是個棄婦。」

  「我C,你用得著這麼惡毒嘛,多多,哪有你說的那麼恐怖,卓堯對我和孩子的愛,我比誰都懂,我們畢竟生活在一起,他是真情還是假意我會分辨不出來嗎?」我沒好氣地說。

  「OK,我不再和你爭這個話題,到我家給你看雜誌,我是當你好姐妹才直說,但,我特能理解你,真的,就像我愛袁正銘,我現在見到他,我還是沒志氣地腿軟,挪不開腳,我TMD見到他就會犯賤。」多多幫拎著行李塞進後備箱。

  我開的車,多多抱著黎回坐在後排,車后座上的那些布絨玩具被黎回的小手扯得變形,我順著車內的GPS導航儀的指導才順利找到了多多新搬的公寓。

  兩年多沒來上海,變化並不是很大,這個城市已經繁華到了不需要過多變化的地步,車流量和人流量比過去多了很多,幸好走的路都不塞車。

  窗外極冷,路上的行人都穿厚厚的冬衣,霜降已過,冬天是真正要來了。

  天寒地凍,路遠馬亡,只為一人,那個人,他此刻在想念我,還是陪在葉潔白的身旁。

  我想念他,想要見他一面,夜已深,如果我突然出現在他面前,他是驚喜地擁抱住我,還是,會生氣,沒有和他打聲招呼就來了上海。我們離得很近,還在一個城市,去往他公寓的路途我早已熟悉,我抑制住自己想要見他一面的念頭,我還帶著小黎回,我只等白天再去見他。

  多多把客房收拾的很溫馨,黎回的嬰兒床靠在我的床邊,寶寶安靜地沉睡,偶爾小手會抓動一下,我把床頭燈調至最柔和的光線,圍著紅色流蘇的羊毛披肩,輕掩上門,走到客廳,多多從冰箱裡拿出一罐啤酒扔向我,我穩穩接住,拉開易拉環,喝一小口。

  抿著酒,手轉動著易拉罐,上面的酒精度數極低,想到卓堯給我下的戒酒令,他假裝很生氣但堅持不要幾秒就要微笑穿幫的樣子,我放下啤酒,用玻璃杯倒了一杯溫白開水。

  「曼君,打算明天去見佟少吧。」多多竟已將一罐啤酒喝完,雙手把空易拉罐捏得變了形,她坐在沙發上,垂著雙手,手指上的那枚12克拉鑽戒價值至少千萬以上。

  「明天上午我要去一趟銀行,我想給他一個驚喜,佟母不想見到我,我等他從公司出來。」我指著多多無名指上的鴿子蛋鑽戒,小心地問:」這個鴿子蛋12克拉吧,宋柏出手可真大方。」

  「宋柏?他頂多送個愛馬仕都心疼,他只會送我香奈兒,迪奧,鑽戒也是小粒的,他有心也無力。」多多悻悻地說。

  「你又傍上哪個冤大頭啦,這樣任你花錢,我看開銀行也不夠你花。」我感嘆道,多多真是位花開不敗的交際女王。

  「不說我了,說了你得批評我沒志氣沒出息了,我和你不一樣,你還有佟少和兒子,我可要趁著年輕多從男人身上搜刮些財富,一旦我人老珠黃,我還可以養活我自己,唉——」多多長嘆一聲。

  直至天將亮,我才回房間睡去,多多喝了四五罐啤酒,沒有醉,卻一直說夢話,嘴裡喊著袁正銘的名字,我想多多大約再也走不出袁正銘留下的那個痴纏迷宮了。

  那麼,假如是我,假如卓堯像袁正銘那樣娶了另一個女人,名媛淑女,而我,或許比多多要悽慘要悲痛成百上千倍吧。

  多多還可以繼續攀附下一個男人,我不行,我要獨立撫養黎回,我不會再接受任何男人。

  佟卓堯,葉潔白只是你應酬的一部分,我和黎回才是你生命中的部分,是這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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