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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若愛情叫兩肋插刀,她已身中一刀

2024-09-13 17:11:26 作者: 白槿湖
  原本她是想擋過來推開馮猛的,只是很言情很不幸地,被倒在地上的葉繪絆了一下,她一點也不偏地就正中了那把小匕首。

  是要開膛破肚了嗎?她捂著傷口,沒有感覺到疼,只是麻了一下,溫熱粘稠的液體沾滿了手,她被自己的血液嚇得不輕,該死的,她一直暈血的,她就那樣無辜又憂傷的緩緩倒了下去,很艱難呼吸著,心悸。

  方騰抱著她跑出寂寞城,他額頭上都是汗,他不要命地站在馬路中間攔下了一輛麵包車,把她抱上車,小喇叭,阿刺阿蝟,還有蘇西京都一齊擠上了車,司機搖搖頭罵了一句倒霉,只好將他們都送到了醫院大門口,下車的時候,蘇西京扔了一點錢在司機的副駕駛位上。

  小喇叭哭天搶地,喊著:歡歡,你不要嚇我,你快醒醒啊,撐住啊。

  阿刺也在旁哭著說:你不可以出事,你一定沒事的,你是那麼的勇敢,一定要堅持,醫生很快就來了。

  阿蝟也抹著眼淚,儘管她也是那麼得喜歡方騰,此刻唐未歡被方騰緊緊摟在懷裡讓她深深嫉妒著,可她還是心疼自己著唐未歡,她哽咽著說:你還說你不喜歡他,不喜歡他你幹嘛連命都不要擋上去!我這麼喜歡他,我都沒有這個勇氣,你個大傻瓜。

  方騰抱著她就往醫院大門裡沖,一邊低吼著叫路人都閃開,他望著懷裡緊閉著眼睛的唐未歡,他心裡有如千刀萬剮,她怎麼能這樣衝撞地為他擋,她不怕死嗎,這個看起來蠻倔強蠻嘴硬的女生,瘋狂起來簡直比男人還勇敢。

  你千萬不可以有事,你為我擋住了災難,禍起在我,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叫我怎麼面對今後的生活。方騰見到迎上來的醫生,激動地說:「醫生,快給她治!請你一定要治好她!」

  蘇西京想上前幫忙,可他還是退了後,他覺得那個位置應該是方騰站著的,她更需要的,是方騰的關心吧,如果說他剛才還對她抱有美好的夢想,夢想她得知他就是那個頂替方騰冒名和她寫信的人,她會原諒他,接受他。可當他親眼看到她那樣奮不顧身擋在方騰的背後,蘇西京一下就心疼地無力了。他甚至有些怨恨自己,自己狹隘的愛,一廂情願的,誤了她和方騰的感情。

  方騰把唐未歡輕放在病床上,顧不得擦額頭上的汗水,他從未這樣緊張過,醫生和幾個護士迅速將病床推進了手術室,手術室上的燈一直亮著,護士進進出出,就是不見手術停止。

  阿蝟擔憂地說:「怎麼手術進行了這麼久,還沒有做好啊,不會搶救不過來吧......」

  方騰瞪了阿蝟一眼,阿蝟忙低頭,小聲嘟噥著:「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胡說八道什麼啊,她怎麼會有事,那么小的刀,傷害不了她的,我和她打架打了這麼多年了,她最勇敢最堅強了,她才不會有事!」小喇叭說著,拳頭握緊。

  忽然,走廊上又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護士匆忙對醫生說:「一個女孩,懷孕意外滑倒流產,大出血,情況危機,婦產科的主任趕緊得到啊。」

  「通知家屬沒有啊。」醫生快步跟著,邊走邊問。

  「是個學生,送過來的男孩只說女孩叫葉繪,三中的,聯繫她家長,可電話關機狀態,已通知三中的校方領導,學校領導正趕過來。」

  葉繪?他們幾個聽了都楞了,三中只有一個葉繪,剛葉繪還好好的,怎麼就意外流產了,難道——

  大家都陷入了猜測,這邊還擔心著唐未歡的狀況,這邊葉繪又在搶救,寂寞城這一次兩個女生受傷進醫院,三中的學校領導肯定要介入調查了。

  方騰管不了那麼多了,他對自己做了最壞的打算,頂多記大過全校通報批評,再大點的處罰,也就是勸退或者開除學籍,只要唐未歡安全脫離險境,他別無所求了。

  小喇叭盯著手術室門上的燈急得直哭,他們到底都還是一群學生,蘇西京和方騰湊錢交了費用,小喇叭拿著手機猶猶豫豫先給唐未歡的爸爸打電話。

  「喂,唐叔叔......哦......阿姨......唐未歡受傷住院了,能讓唐叔叔接電話嗎,或者讓他馬上來人民醫院——」小喇叭的話還沒有說完,電話那頭就已經掛斷了。

  「什麼鳥女人,惡毒的繼母,賤人!居然掛電話說不管,要不是有求於你,我才不喊你阿姨,死賤人!」小喇叭氣得把手機啪地合上,又委屈又害怕得眼淚往下直掉。

  「怎麼罵人呢,畢竟她是唐未歡的繼母,你還是要尊重對方一點。」蘇西京臉色不悅,糾正著小喇叭。

  「什麼繼母啊,不就是個賤人嗎,第三者,破壞人家庭的狐狸精!我罵她關你什麼事,你到底幫誰啊,歡歡都這樣了,你還和我較真,有本事你把她爸爸找來啊!」小喇叭臭罵了一頓。

  蘇西京沒有再說話,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在鍵盤上飛快按動著什麼。

  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醫生走了出來,債下口債,鬆了一口氣說:「你們別擔心,她的刀傷並沒有大礙,傷口很淺,至於其他的,我們要等她的家長來了再進一步說,待會她就從手術室出來進普通病房,你們不要太吵就行,麻藥醒了後,傷口會痛的,給她安靜一點,該回去的就回去吧,留一兩個人在這裡就可以了。」

  護士推著面色蒼白的唐未歡出了病房,她緊閉著眼睛,護士拿著從她手中取下的那件牛仔外套,還有從她衣服口袋裡掉下來的那隻眉筆,交給了方騰。

  到了普通病房,方騰守在病床邊,眼睛紅腫,聲音微泛著嘶啞說:「你們先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上課,有我在這裡就可以了。」

  阿刺和阿蝟面面相覷,不知該走,還是該留。

  小喇叭堅定地說:「我不走,她醒來看不到我會難受的,她爸爸和媽媽都不過來,我不能讓她醒來身邊沒有人啊,她是那麼需要溫暖,她和我一樣,缺乏安全感。」說著回頭對阿刺阿蝟姐妹倆說:「你們倆打車回家吧,再晚點就不安全了,明天去歡歡家把藍藍餵一下,小貓見不到歡歡會叫一整天的。」

  阿刺和阿蝟囑咐了一些話後,這才慢吞吞離開。


  阿蝟似乎更想和方騰一起守在這裡,有個和方騰親密接觸的機會,不過照眼前情況看,她留在這裡礙手礙腳只會讓方騰對她產生反感,她識趣地和姐姐阿刺一起走了,還悄悄順手拿走了椅子上方騰的那件牛仔外套。

  蘇西京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拍了拍方騰的肩膀說:「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顧她,隨時給我打電話。」

  方騰默許,儼然是哥哥的樣子。

  病房裡就剩下方騰和小喇叭守在唐未歡的病床前,方騰的心裡隱隱有不測感,醫生的那番話讓他揣摩著似乎有另一層意思: 她的刀傷並沒有大礙,傷口很淺,至於其他的,我們要等她的家長來了再進一步說。

  至於其他的,進一步再說,這些措詞顯然是不好的方向。

  「老天保佑,歡歡快點好起來,我每天都幫她提書包上學,提一個學期我也願意,輪到她值日,所有的衛生我都替她全包了,我保證以後和她說話都輕言輕語,再也不大嗓門嚇著她,我再也不吧啦吧啦吹泡泡糖黏到她頭髮上......」小喇叭絮絮叨叨說著,趴在唐未歡的病床邊,漸漸睡著了。

  方騰凝望著她的面龐,和她第一次認識,還是好幾個月前,初夏,她晾著衣服,沒那穩,衣服掉在了他身上,她寫給他那封讓他啼笑皆非的限級少兒不宜的信被他隨手丟在一邊,她堵住他站在一中校門口倔強勇敢的樣子,她究竟有多少美好的樣子他還沒有發現,她居然還養了一隻叫藍藍的小貓,她怎麼這麼可愛。

  而他,就那樣錯過了她,明知她喜歡他,他還故意惹她氣惱,那條裙子,她只是使小性子說不要而已,只要他再堅持道歉態度良好一下下,她是一定會收下的,她是那麼善良的姑娘,怎麼會刻意讓他難堪,而他,竟把裙子給了葉繪,鬼使神差的瞧見她披了蘇西京的外套,醋意大發,才惹了這些亂子。

  「都是我不好,等你傷好了,我任你處置任你宰割任你魚肉,好不好。」他說著,給她掖著被子,嘴角有淺淺舒心的笑,等她好起來,他們之間一定可以化干戈為玉帛了。

  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她做他女朋友了。

  對,等她醒來,就向她認錯,表白。

  他第一次離她的臉這個近,近到可以看清楚她粉嫩白皙的臉上,那毛絨絨細膩的汗毛,她長長的睫毛,耳垂很厚想必捏起來一定是軟軟的。

  她這樣子真乖,不吵也不鬧,他卻覺得少了點什麼,是生動吧,她笑鬧的樣子,最生動了。

  喜歡一個女孩,從前在他看來,那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可她竟如此就走進了他的心。

  病房上響起叩叩的敲門聲,他把她的手放在被子裡,空調的溫度有些低,他開門,瞧見一個氣喘吁吁的中年男人,他一進門就問:「我女兒怎麼樣了。」


  「剛做完手術,醫生說刀傷不是很眼神,麻醉藥效退了就會醒了。」方騰淡淡地說。

  「我女兒好好的在學校怎麼會受什麼刀傷?還有,你是她什麼人啊!我是她爸爸——我有點事,所以來晚了。」老唐詢問一番,又介紹了自己的身份,順便為自己的遲到搪塞,其實明明是蘇丹撒嬌拖延就是不讓他走,後來他發火才摔門而出。他眼睛盯著病床上的女兒,很是關心。

  「事因我而起,她是因為我受傷的,如果不是她,躺在這裡的就是我。」方騰說著,柔和的目光投向唐未歡的面頰,燈光下,她的臉上籠罩著一層朦朧的光圈。

  「你和我女兒在談戀愛!!!」老唐下了這樣的一個定義,也許是他篤定認為自己的女兒不會無緣無故路見歹徒行兇挺身而出見義勇為,他認為女兒是為愛情負了傷。

  「沒有談戀愛,她很乖,是我追求她。」方騰直言不諱地說。

  老唐眉頭一擰,低沉地說:「你好大的膽子,追求她都能害她受了當傷,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揍你小子!」

  小喇叭原本趴在一旁睡著了,聽到動靜揉著眼睛抬起身,說:「唐叔叔你總算來了。」說著,眼淚又要掉下來了。

  老唐看小喇叭可憐的樣子,聲音柔和了下來,說:「小喇叭,你真是我家歡歡的好姐妹,你告訴唐叔叔,歡歡到底是怎麼受傷的。」

  小喇叭看看方騰,眼珠子轉啊轉,她倒不是怕唐叔叔會揍方騰,而是怕泄露了唐未歡的秘密,比如喜歡方騰啊,比如晚上逃課去電玩城啊,她只好馬虎地說:「醫生說她沒事,傷口不嚴重,縫了幾針,估計待會就要醒了,等她醒了,叔叔你自己問問她,我當時嚇壞了也不記得太清楚了。」

  「醫藥費誰墊的啊,明早我去充錢進去。」老唐說著,包里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生怕吵了女兒,儘管女兒麻藥藥性還沒消退。他摁掉來電,沒隔五秒,手機又響,反反覆覆,他也沒關機,只是不停地摁滅電話,一臉的不耐煩。

  「醫藥費是他和他朋友墊付的,唐叔叔,是不是小阿姨奪命連環call催你回去呢。」小喇叭癟癟嘴問。

  「沒事,我今晚守在這裡,不回去了,隨她打吧,我調成震動。」老唐把手機模式改為震動放在包里,包就不停地震動著。

  小喇叭心想,多有出息呢,關機都不敢,也就敢調成震動,調靜音都沒那個膽子。老男人娶了一個條件好的職業白領,原來也並非是好事啊,跟娶了個姑奶奶回家有何區別。

  「醒了,她醒了。」方騰欣喜的聲音,他一臉祥和的笑容,一改往日的冷峻和陰霾,他和風細雨地問:「你醒啦,傷口痛不痛,口渴不渴,哪裡難受告訴我,我叫醫生。」

  她微笑著搖搖頭,問他:「你沒事吧?」


  「我沒事,是你替我承受了傷。」

  「葉繪沒事吧?」

  「她啊——也沒事,你沒醒的時候她都在,剛走。」方騰撒了一個小小的謊,如果讓她知道葉繪流產就在婦產科急救結果不明,她該急成什麼樣子,她自己受傷都忽略了,醒來第一個就問他有事沒,又接著問葉繪有事沒,心裡還惦記著他人的安危。

  聽到方騰和葉繪都沒事,她這才放下心來,才注意到親愛的老爸就在病房裡坐著,她開心地一下坐起了身子,把病床邊地方騰嚇得不輕,她是腰部受傷的,傷口一厘米深,好在沒有傷到任何器髒,她這麼一驚一乍的,他生怕她牽動了剛縫合的傷口。

  「爸,對不起。」她湧出了眼淚,刀扎進身體裡都沒疼得哭,當看到老爸疲憊憔悴蒼老的樣子,她的心被無形的鋒芒扎著疼,她想自己大概是個極其不孝的孩子,讓本已在蘇丹和女兒之間左右為難的父親煩惱。

  如果蘇丹知道她住院了,一定又要在爸爸面前添油加醋說一些她不好的話,想挑撥他們父女之間的感情。

  老唐的手機不停地震動,他努力用手按壓著包,可在安靜的病房裡震動的聲音依舊清晰。

  唐未歡拉著爸爸的手,擦掉眼淚笑著說:「老爸你瞧瞧,輕傷,我的傷口會很快好起來的,你就放心回去吧,不用守在這裡的。」她試著多一點為老爸著想,否則老爸回去後又沒有好日子過,那個驕縱跋扈的小繼母。

  「怎麼會是輕傷,手術時都做的全麻,你說話還是很沒力氣啊,今晚就不問你是怎麼受傷的了,你好好睡會兒。」老唐撫摸著她的面頰,眼眶濡濕,如果自己在女兒的身邊,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他都不會讓女兒受到傷害,他是個不稱職的爸爸,對女兒虧欠的太多了。

  父女倆隔著心,在自責著。

  「哎喲,我的好爸爸,我真的沒事,你快回去吧,她電話都催成這樣子了,也許是有急事呢,回去吧,明天還要上班呢,這有我同學,肯定沒事。」她沖老唐傻呵呵地笑,竭力讓老爸放心回家。

  方騰在一旁看著,覺得她是一個奇怪的女生,她隱約都要哭出來了,還在那裡笑,她能隱忍的還有多少,她的內心該是怎樣的難過。他可以體會,那種對親情渴望而渴求不到的滋味。

  老唐再三猶豫在唐未歡的勸說下才不放心地離開,然而這件事讓他對蘇丹的感情有了不可挽回的逆轉,這也導致後來直接影響到了唐未歡的感情。

  小喇叭打著瞌睡,還執意要在這裡等下去,唐未歡心疼極了,說:「你快點回去吧,你有沒有打電話回家啊,外婆會急壞了的。」

  「是啊,我把這個都給忘了,看來今晚必須回去,不然我外婆要急著到處找我了,你知道我外婆那聾耳朵,是根本聽不到我打電話的聲音。」小喇叭站起來在地上跳跳,保持一個姿勢趴在腳都麻木了。


  「我在這裡陪著你。」方騰低啞的聲音,看她的樣子,他才稍稍平靜點,剛送進醫院那一會,他擔心得都要瘋了。

  「你也回去吧,我一個人睡到天亮,正好明天不用上課了呀。」她還故作輕鬆幸運的神情,盯著自己纏著紗布的傷口說:「原來兩肋插刀是這樣的感覺,哇,我崇拜死我自己了,我像個英雄嗎!」

  「你是狗熊,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嗎,拼死保護他,他那麼沒良心!」小喇叭說著白了方騰一眼,為唐未歡不值,他居然還吻葉繪,真是花心大蘿蔔。

  唐未歡拉著小喇叭的手說:「好吧,為了懲罰他,今晚他通宵值班守著我,你快點回去吧。」

  小喇叭點點頭,不情願走,又指著方騰說:「我告訴你噢,你要是敢趁著歡歡睡著偷吻非禮她,你仔細你的皮!」小喇叭的話說得可真有氣勢。

  唐未歡覺得值得了,這次傷得真值得,她才懂得原來自己在很多人的心目中都是那麼的重要,還有親愛的老爸,看他那麼左右為難,她相信自己的老爸從來沒有因為給她找了後媽而不管她。

  小喇叭也走了之後,病房裡就剩下了方騰和唐未歡,牆壁上的掛鍾指示著已經是晚上十點了,她卻沒有半點睡意,傷口開始作痛,撕裂開來的痛楚,她強忍著,額頭上冒著冷汗。

  方騰用毛巾細心給她擦汗,關切的目光讓她不好意思,想要躲避。

  「等你傷口好了,我再也不欺負你了,你不是一直想做我的女朋友嗎,我答應你。」他說著,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心,還很鄭重其事的口吻。

  她臉一下就紅了,他竟然說她一直就想著要做他女朋友,哪有這樣說話的啊,她把手從他的手心裡抽走,板著臉說:「誰一直想做你女朋友來著啊,自作多情,你不要以為我為你擋這一下你就要報恩來個以身相許什麼的,呀,肉麻死了,我不需要!」她想他這算是可憐她嘛!她又聲音略微放小地說:「早知道會這麼痛,我才不會給你擋這一下子。」

  「你喜歡我,不是嗎?」他的目光再一次追逐上她的目光,非要和她四目相對,讓她的偽裝無所遁形,眼神是欺騙不了人的。

  她索性閉上了眼睛,把被子蒙在頭上,說:「我一直都是很善良的啊,就算是阿貓阿狗,我也會救的,你不要多想,我沒有別的意思。再說了,你都親別的女生了,你還妄想做我的男朋友,哼!」想起那一幕,她就非常的生氣,不小心動得牽拉了傷口,痛得她哎呦一聲。

  「痛了嗎?」他柔聲問,溫柔起來還真像個合格的男朋友,他見她不語,解釋著說:「我只是想逗逗你,你當真了啊。」

  她聽了很生氣,拉下被子,瞪著他說:「你在信里是怎麼說的你忘記了嗎!」

  他心裡咯噔一下,那些信都是蘇西京寫的,他哪裡會知道什麼內容啊。


  她沒好氣地說:「你肯定都忘記了吧,信里的你和現實生活中的你簡直差距太大,一個溫潤如玉,一個下流無恥!」她故意氣他。

  「我有那麼壞嗎?」

  「你說呢!」

  兩個人似乎怎麼樣都無法浪漫起來,不是吵架,就是賭氣非要把對方活活氣死才滿意,這就是所謂的冤家吧。方騰認錯了,說:「對不起,我不該在這個時候還惹你生氣,我錯了。」

  「大聲一點,聽不見!」

  「我錯了!」

  寧靜的夜,就這樣吵吵鬧鬧過去,在兩個人的心底里,都沒有真正生對方的氣。方騰坐在椅子上,一夜沒合眼。中途夜裡她起來去衛生間,他扶著她,他站在衛生間門口問她一個人行不行,她瞬間石化,一個人不行難道要他幫助嗎!想占她便宜,哼,做美夢!

  唐未歡就這樣悲催地一連在醫院住了好幾天,病床頭堆滿了鮮花和果籃,很多都是方騰的花痴們,為了答謝她勇敢挺身而出救了她們的夢中王子,她一一收下,啃著蘋果美滋滋的。看著方騰在病房裡忙進忙出,她甜蜜極了。

  老唐並沒有輕鬆多少,通過醫生的診斷,唐未歡有先天性的心臟病,這麼多年父母竟然從未發現,已經無法靠微創手術來治癒了。

  在未來任何一個刺激的事件都可以會引起她的突發性心臟病,隨時會倒在馬路邊,讓家長做好準備,或者等待合適的心臟做心臟移植手術,而手術的機率並不大,有可能等待一個合適的配型就要好幾年,手術的花費也是相當的大。

  一點徵兆都沒有,平日裡健康的女兒,忽然被醫生宣判為先天性心臟病患者,老唐一時無法接受,想到自己和她媽媽的離婚,他娶了蘇丹,這些事對她的打擊給多深,她一定承受了很多的痛苦。他回想這麼多年來,女兒看起來一直恨健康,只是偶爾會說心悶,氣喘,但都是在情緒激動的時候,也並不是很誇張的病態啊。他自責都是自己疏忽了,如果在她小時候就發現,就不會這麼難治癒了。

  先天性心臟病,這簡直就是不定時的炸彈,他無法預料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而要了女兒的性命。

  老唐靠在走廊上壓抑地哭,卻被氣沖沖走進醫院的蘇丹瞧在了眼裡,她撲上來抓著老唐的衣服就打,嘴裡怨恨著說:「你居然把家裡的錢都拿出來了,你這個沒良心的,你不管我了嗎,我年紀輕輕跟著你,你還帶著一個拖油瓶,你現在在這裡哭,拖油瓶死了嗎!」

  老唐一把推開蘇丹,咆哮著說:「你夠了,我娶了你是我這輩子做的最混蛋最後悔的事情!該死的是你,不是我女兒!」

  「你女兒?好,你女兒是寶貝是吧,那我們的孩子呢,我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你的嗎!」蘇丹一把抓著自己的頭髮,抓狂得都不顧自己有孕在身。


  「打掉他!我只有一個女兒!」老唐悲憤地說。

  「好哇你,這是你說的,你記住這是你自己說的,你別後悔!」蘇丹紅牙尖嘴利,手掌就沖老唐的臉上揮過來。

  「爸,阿姨,你們別吵了,為因為我傷了感情。我的傷沒大礙,我下午就出院,住院的錢,我以後掙錢了就給你們。」唐未歡走到他們面前,說。

  蘇丹抹著眼淚跑了,老唐望著懂事的女兒,心如刀割,女兒的出現,讓他不想和蘇丹吵下去,他是擔心女兒情緒激動會引起病發。

  方騰因為這件事被學校記了一次大過,留校察看,要不是全校學生,尤其是女生都為他的事鬧罷課,千人簽字懇求學校給方騰一次機會,他是肯定要被開除的。

  葉繪肚子裡的秘密最終還是夭折了,她經歷了流產,像大變了一個人,情緒非常的暴躁,在病房裡對護士發火,拿針頭扎自己的腿,自暴自棄,她的母親來醫院看了她一次,對這個女兒徹底失望之後,留下一大筆錢放存在醫院,就回美國了,等於是,葉繪被母親拋棄了,而她自己,也要拋棄自己。

  馮猛進了派出所,前科太多,這一次可能要在裡面待上一陣子了。

  方騰悉心照料著她,覺得醫院食堂里的飯菜不夠好吃,就跑很遠的菜館買她愛吃的湘味小炒肉,被值班的醫生發現,醫生痛批了他一頓,傷口還沒好怎麼能吃辣的菜,哪裡能這樣慣著女朋友!

  他一點囂張氣焰都沒有,點頭哈腰賠笑說再也不敢了。

  醫生走了,她調皮地躲在被窩裡咯吱咯吱笑,樂得慌,她說他一臉的奴才相。

  他溫柔地說:「以後不胡亂寵你了,都把你寵壞了。」

  「你又不是我爸,不需要你寵我,你現在啊,是知恩圖報的時機。」她從被子的一角探出了腦袋。

  「好,我決定以身相許了。」他扮作餓狼的樣子,把她視作小羔羊。

  方騰並不知道她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的事,老唐特意拜託醫生不要對任何人提起這個病情。

  唐未歡出院的時候,方騰問朋友借了一輛車,一輛舊舊的奧拓,她問他考到駕照沒啊,他說今年才考到,這是第一次單獨開車上路,之前都是在駕校學的,把她嚇的不輕,但很快她就放心了,他開車的時候還是很專注的,她放心在一旁睡著。


  小喇叭和阿刺阿蝟幾個早早等候在唐未歡的家門口,手舉著一束束不知名的小花做著歡迎儀式,她擁抱著自己的好姐妹,感嘆地說:「今生有你們這群好姐妹,夫復何求啊!」

  一進家門,桌子上早已準備好了滿滿一桌子飯菜,方騰也被留了下來一起吃飯,吃飯間,阿蝟的眼睛幾乎都粘在了方騰的身上,看著方騰一會兒給唐未歡夾菜,一會兒給唐未歡盛飯。

  好不嫉妒。

  小喇叭揮著筷子在阿蝟的眼前晃了晃說:「哎哎,看什麼呢,以後啊,方騰可就是歡歡的小愛人了,他們倆偉大的愛情通過這一次的考驗變得非常堅固,患難見真情啊,你可不要再抱任何希望了,所謂朋友夫,不可碰,你呀,連想都不許想。」

  阿蝟低頭埋臉吃飯說:「我哪有,你別胡說。」眼淚都一顆顆掉到了碗裡面了。

  唐未歡忙解釋說:「沒有沒有,我們沒有談戀愛,我才不會再上當呢,我們只是朋友。」

  方騰低聲咳了一下,說:「給點面子,我在醫院早晚寸步不離地照顧你,所有人都默認了我們的戀人關係,你否認無效。」

  「我......我怕被你的那一堆花痴給仇恨死。」唐未歡說。

  方騰夾了一塊雞肉放在她碗裡,說:「看誰敢!」他的眼眸閃動著溫潤的光芒。

  「上次我們在一中學校門口,就險些沒被打殘,對了,阿刺,你和衛十三分手了嗎,你還讓我們遇事就報你的名字,那天我們報了你的名字,反而被打得更慘!」小喇叭沒個遮掩的,提及了衛十三,這讓阿刺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阿刺離開桌子,在沙發上的小包里掏出一包卡碧煙,細長的手指夾著煙,吞雲吐霧,輕輕彈彈菸灰,眼裡都是落寞,坐在地板上,一隻手撫摸著藍藍的背脊說:「他媽的衛十三不要我了,他把我給甩了,不能說他,一說他我就來氣,可惡的是,他居然追求我妹妹阿蝟,死不要臉地說阿蝟比我清純,比我可愛,想打我妹主意,去死吧!我恨死他了......可為什麼我還是想他。」

  「姐,你放心,我不會理他的,我有我喜歡的男孩,他根本不是我的菜。」阿蝟說著,又望了方騰一眼。

  衛十三微駝的背,凌亂滄桑滿是胡碴的臉,阿刺怎麼會迷戀到如此輕賤自己的地步呢。她那麼美,連抽菸的側臉都那麼高貴,她配擁有這世上任何一個優秀的男孩子,偏偏她非喜歡上那樣不如流的男孩。多像葉繪,風情又飄逸的葉繪,怎麼會為了馮猛那樣的痞子甘心情願去做那些看起來瘋狂的事情,甚至還要偷偷給馮猛生一個孩子。

  「阿刺,你真傻,衛十三不值得你踐踏自己,不值得你墮落自己。」唐未歡走到阿刺的身邊,挨著她的身邊坐下來。

  小喇叭有意無意地說:「男人啊,沒有一個是好東西,都是騙子。」


  「那你宋逵呢?」

  「他一定是宋江和李逵的孩子!粗魯,自私!我親眼看到他教女孩滑旱冰的時候伸出鹹豬手揩油啊,那個女孩就是在夾娃娃機那裡和我吵架的那個,她還拉著宋逵說我欺負她!宋色狼,我再也不會崇拜他了,男人都是色迷迷的!」小喇叭的火氣也被勾出來了。

  阿蝟吃著自己碗裡的飯,還不忘給方騰澄清,說:「我說小喇叭你可別一竿子打死一船人,方騰就很好啊,他有那麼多的女生追,他就從來都不藉機揩油,他是個很潔身自好的男生。」

  方騰笑笑搖搖頭,眼神轉向唐未歡,像是在等待她對他的一聲評價。

  「他啊,他還看《男人裝》呢。」唐未歡揭著他的底,這是和蘇西京閒聊時聽到的。

  「嘖嘖,悶騷型,表面正經,老實說啊,你住院期間那麼多個晚上,他都守在病床邊,他有沒有對你......嗯嗯......」小喇叭搓著手,眼睛直眨。

  「別胡說,他可不敢,我剁了他的手!」唐未歡說。

  她的心底是幸福的,隨意的玩話間,他都靜靜聽著,也不插話,慈眉善目的樣子凝望著她,聽著她說話,看著她開心,他就很滿足。他在不知不覺間,對她越陷越深,他有種好像喜歡她很久很久了的感覺。

  他也清楚,蘇西京也喜歡她,是很早就喜歡她了,他們曾經在一次路口騎單車擦肩而過,她正和小喇叭比賽吹口哨,她一下就吸引了蘇西京的目光,直到她寫的那封情書寄到了方騰的手裡,再後來在姐姐蘇丹的婚禮上,蘇西京看到了她,如果被她知道自己的姐姐就是破壞了她家庭的第三者,她一定會恨死他了,所以蘇西京拜託方騰一定要為他保守秘密。

  方騰想,自己這樣做,應該嗎?他到底該不該告訴她,那些書信往來都是蘇西京寫的,讓她自己做決定,她是選擇和她寫信的蘇西京呢,還是選擇現實生活中總是和她做冤家的他呢。

  她一定會選擇蘇西京的吧,她那麼喜歡信里的那個人,他卻已經喜歡上了她。

  這份喜歡,是不是太遲了,倘若當初第一次收到她的信就認認真真回信,他也不會有這麼矛盾的今天。

  「方騰是不是很會哄女孩子開心啊,方騰你快來給我們介紹介紹你追唐未歡的過程唄!」小喇叭為了調節氣氛,調侃著方騰。

  「自然而然的過程。」他說著,收拾著飯桌上的碗筷,已有家庭婦男的風範。

  「他啊,寫情書,寫詩,還送禮物,外加勤勞跑腿,不過我還沒有答應他的追求,還在考核期,為期一年,此期我可以無限延長,期滿就是實習期,等正式轉正就可以做我的男朋友了。」唐未歡說。

  「啊,那豈不是要等高考之後,上大學了才戀愛。」阿刺心情稍微平復,投入了八卦中。

  「早戀有害健康,等考上好的大學再說唄。」唐未歡有自己的打算,她還是要把學習放在第一位,最後一年高三衝刺階段,怎麼都要一心放在學習上,考出好成績,愛情嘛,可以等等的。她要努力成為老爸的驕傲,給老爸過上好日子,讓老爸再也不用看那麼蘇丹紅的臉色過日子!

  「偶耶,我還有機會噢!」阿蝟鼓掌開心開心極了。

  方騰不服氣地說:「抗議,可不可以考核期之後就直接轉正啊。」

  「抗議無效!對了,你送我的那支名叫不期而遇的眉筆呢,我受傷之後就沒找著了。」唐未歡若無其事地問。

  「眉筆?什麼眉筆?」方騰一臉茫然,帥氣的臉上寫滿了疑惑不解,他何時送過她眉筆啊,送女孩眉筆,這麼矯情的事,可能只有鋼琴兼詩歌王子的蘇西京做的出來,他很快反應過來,說:「你說我送你的眉筆啊,我知道,好像那天放在我牛仔衣的外套口袋裡,對,我那件外套去哪了。」

  「也許慌亂中弄丟了,真遺憾。」她失落落地說

  「下次我再給你買一支一模一樣的。」他安慰著她,將碗筷拿進了廚房,竟然刷碗了起來。

  阿蝟失望極了,說:「天啊,我不再喜歡他了,他怎麼可以成這麼沒出息的樣子呢,居然還刷碗,一點也不酷了,沒勁沒勁死了,姐,我們回家吧,我好難過,就看著他倆眉來眼去秀恩愛了。」

  阿刺拍拍腿說:「是啊,被甩的人真是對他們羨慕嫉妒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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