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其他類型> 馮玉祥回憶錄> 22 移防河北廊坊

22 移防河北廊坊

2024-09-13 17:43:49 作者: 馮玉祥
  由漢中到興安雖有水路可循,但是不通大船,所以只雇了些小船,載運笨重的東西,而我們的隊伍全都步行,以極快的速度趕到興安,而後上船。

  在赴興安途中,適遇大雨,水又大又猛,船行如箭,這是有名的漢水,兩岸都是大山(武當山即在此),形勢很是險要。河道彎彎曲曲,淺灘極多,船行必須臨時僱請領港人指路。

  這種領港人,名喚「太公」,都是站在山頭上待雇,船至險灘,請上一位來。由他掌舵,東一擺,西一擺,就把船擺出險境,到了平穩地方,船即停靠,送太公六百文或八百文,太公即上岸而去。

  一路上,這樣的險灘不下二三十處,就要僱請太公二三十次,當太公的都是五十多到七八十歲的老年人,沒有年輕的。他們就憑經驗閱歷,而有一套嫻熟精到的掌舵功夫,因此能夠化險為夷。

  我看見這個,想到國家大事,亦是如此。周室之興,就是有一位八十多歲的姜太公為國掌舵。秦穆公所以能霸諸侯,亦是因為有一位百里奚替他掌舵。百里奚被請至秦,穆公嘆息道:「百里奚真好呀!可惜太老了。」百里奚說:「你為什麼嘆我年老?你若要我替你擔抬重物,我自然不行;至若坐而論道,那我比姜太公還年輕得多呢!」秦穆公恍然大悟。

  可見,識大體、明大義、定大計、實在非到火候不可。不過,我只是指的那一種靜定的舊時代而言。若在今日的新時代,情形則又不同,許多事反倒是需要有朝氣有勇氣無迂見無成見的熱血青年來擔當的。

  興安為陝南一府,東面接豫境,東南接鄂,西南接四川,與漢中同為重鎮。亦有鎮守使之設。

  興安到漢口,中間經過老河口。老河口以上,又是許多高大的山嶺。沿著漢水,兩岸都是物產豐富,人煙稠密的地方。而其中的襄樊在軍事上的價值尤大,北去出洛陽,出鄭州,襄樊為必經之路;南至荊門、沙市,襄樊亦是必經之路。所以,歷史上屢次戰爭,襄樊成為戰略要地。

  那時,一位張某任襄陽鎮守使,完全是舊官僚的氣派,用種種方法和各方權貴巴結拉攏,以鞏固自己的地盤。所率部隊,毫不訓練,本不打算作戰,故亦不能作戰,只是用做搜刮地方,魚肉百姓的工具而已。

  我們從那裡經過時,他極驚慌,戒備很嚴,原來,他也怕我搶奪他的地盤,真是可笑極了。

  到了漢口,楊桂堂即來相見,我原派他率同李雲龍、宋哲元、劉郁芬等到河南招募四營新兵,不想他另有什麼作用,把這事因循不辦,直到此刻也無一點眉目,因此,把四川的事也耽誤不淺。

  和他同來的幾位營長,都等得急死了,拿他毫無辦法。楊是一個卑鄙無能,昏聵腐朽的傢伙,無熱血,無骨氣,無學識,無膽量,惟一的本領就是鑽營巴結。

  他用什麼方法鑽營巴結?就是長官的老太爺、老太太、姨太太做壽,他大送其禮;少爺、小姐生日或結婚,他又大送其禮。綢緞、首飾,只揀好的辦,手眼極闊。

  這些錢從哪裡來?都是從兵們和騾馬身上剋扣下來的,不叫兵們洗澡、喝茶,柴費他上腰包;不給騾馬吃的,草料費他上腰包。還有其他一切公費,全都被他中飽。不然,他終天菸酒嫖賭,浩繁的應酬,都從哪裡開支?

  這樣的情形,我要撤換他,也撤換不動,因為他有有力者為之撐腰,他持著這個,更是肆無忌憚了。總之,滿清官僚的惡習,他是一個集大成者,他反美其名曰:「如此方近人情。」

  此次和我見面,他一開口就說:「咱們的軍隊在四川響應護國軍,怎麼弄得誰都知道了呢?幸虧是老袁死了,要不然,那還得了!」說著滿臉帶著驚惶不安的神色。

  我說:「我們既幹了事,還怕人家知道嗎?老袁不死,又怎麼樣?他們做皇帝,我就要反對他。反對他,就不怕他。反正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接著他說道:「我們這次回去,可要聽段總理的了。我們必須靠他當靠山,他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這樣才可保不錯。」

  我說道:「只要他真正地為國家,為人民,我們自然聽他的。若不然,我們還是要干自己的!你說靠山的話,段總理也靠的中華民國,我們也是以中華民國為靠山,決不依靠任何個人。」

  因為,他看見士兵的肩上還是戴的護國軍的肩章,於是他又說道:「怎麼我們的隊伍還是打著護國軍的番號呢?這不大好吧?」

  我說道:「打護國軍的番號一點不是丟臉的事。自然要等有了命令。我們才取消它。」

  他又呻吟道:「我們這次從四川出來,到底弄了多少呢?」

  我真有點氣憤了。我說:「我們只知道為國家,為人民,這是我們的本分。你怎麼問出這種話?」

  他沉默了半天,望望我的臉,非常親切懇摯地笑著說道:

  「旅長,你開口就是國家人民,實在太迂執了點。這是什麼世界?若老是這樣地傻干,連我們吃飯的地方也沒有了。

  依我說,旅長不如就在這裡住些時候,多請幾次客,各方面應酬應酬,聯絡聯絡,這才是有用的辦法。您瞧瞧襄陽那地方有多好,為什麼我們不要,叫人家坐著占著,把地方吃光了?」

  他接著又說。「我們一點應酬也沒有,各方面都沒有聯絡,實在太危險了。最近曹錕就買了兩輛汽車。每輛九千元,送給傅良佐和徐樹錚。張敬堯也花了幾千塊錢,買了兩個窯姐兒送他們。您看看他們的干法吧,要不然,怎麼他們什麼事都行得開,我們老是被人家排擠呢?」

  他嘮嘮叨叨說了一大篇,我簡直忍耐不住了。我說:「你這說的都是亡國的辦法!」再也不願意和他說下去了,後來,他把我說的話一一去報告了段先生。

  楊桂堂的為人,大都類此,那時的軍人政客,都是這樣一副面目,這樣一副頭腦,這樣一種作風,我寫的這位楊桂堂,正是他們的代表人物。

  我在漢口沒有停幾天,即率部隊上京漢車,直達長辛店,再由長辛店轉豐臺,分在通州、廊坊、天津三處駐防(那時有命令,指定這三處,不許我們到南苑駐防)。當即分配:第一團駐通州,第二團二營駐天津疙瘩灣,其餘的駐廊坊。

  那時,段總理兼任陸軍部長,徐樹錚與傅良佐分任次長之職,傅等把我們隊伍看著和陸將軍有親密關係,而他們不滿於陸將軍,因而亦歧視我,要以對陸將軍的辦法對我。


  再則,我們此次在四川倒袁,接受護國軍第五師的番號,亦使他們大不高興。由四川回來的各部隊,又從而加油加醋,在他們面前對我大肆攻擊,因此,愈視我如眼中釘,加我以種種壓迫。

  不但房子不給夠住的,被服餉項,亦皆置之不問,尤其餉項一事,發給我們的全是六折票價,後來又減低為四折三折。而關於訓練、裝備各方面,更是一概無人過問,形成一種聽任我們自生自滅的局面。

  在那時,若要軍隊存在,必須是皖系、直系。我兩皆不是,又加上我不去巴結。不去討好,又有辛亥灤州革命之事和此次倒袁之事,故益發一心要用功夫,來把我們消滅。

  我看透了這種鬼蜮伎倆,一氣不哼,愈加埋頭苦幹。我一到廊坊,即先把余積的公費提出,鳩工建築營房,而後專心致志,努力於部隊的整飭。

  第一,把此次由陝人川,再由川北返,這一路上所得的經驗,集合各將領從新詳加檢討,把病症一一指出,商量著努力改正。

  第二,舉辦文官軍訓,伙馬夫等的軍訓,下操打靶,一如士兵。

  第三,加緊幹部訓練,不但教練連和排,團營長以及副職亦一併訓練之。不但注重內場教育,外場操練亦同時重視。

  第四,注重精神教育,除原有辦法外,又編了許多新戲,教官兵們排演,都以教忠、教勇、教仁、教義為題材,同時,灌輸一些衛生及科學方面的常識。出演之先,加以講解,講完一出,演一出,覺得收效不少。

  第五,利用大風、大雨、大雪的天氣出外行軍,作種種戰鬥操演。

  第六,歷年來兵中老幼以及久病不愈者,均大加淘汰,重新補充。

  第七,在廊坊蓋一勸忠祠,供奉歷年死亡將士,按時致祭,以為紀念。

  此時,第一團團長仍是楊桂堂,第二團團長是陳正義(何乃中已他往)。第一團第一營營長周性靜,二營張維璽,三營李鳴鐘,第二團一營宋哲元,二營董士祿,三營楊紹緒,炮兵團團長宋子揚,機關槍連李致富,騎兵營張之江,參謀長邱峴章,軍械官鹿瑞伯。軍法官薛子良。

  一天,我因事到陸軍部去了,正因幹部實習,我不能出席,乃請邱參謀長代為指導。在演習利用地物的時候,邱叫到排長曹福林講做,曹福林演做完了,只是不會講。

  邱一時性急,打了曹福林幾巴掌,曹氣得哭起來,邱也非常生氣,許多官長在旁邊望著,都覺得看不下去。

  這因為我治軍向來注重養廉養恥,「揚善於公廳,歸過於私室」的明教奉如圭臬,官長當眾打部屬巴掌,我們第十六混成旅中從未有過,此次的事,使官長們不滿,惹起公憤,是難怪的。


  我回來後,即當面和邱參謀長婉言處置不當的意思,同時安慰了曹福林幾句,邱參謀長為人坦率,自認處置急躁了些,一件小事遂化為烏有。

  又有一夜。有兩個兵私攜槍枝逃跑。這也是第十六混成旅向來所無的事。營長和連長都覺得這事不得了,非常難過。

  我派令騎兵李某去追尋,各村各莊查詢,趕到通州,有老百姓見其不安分,指說出來,方始抓回,他們把槍藏在草里,也一併搜尋了出來。

  其中一個士兵向來刁惡成性,不守本分,一出營門,就做土匪;另一個則是新兵,年輕心浮,被愚而致出此。我想著此事嚴重,即集合全體官兵(遠者只請官長來)把此事意義細講一番,當眾把兩個逃兵槍決。

  以後,更是每一星期把這事講一次,連著講了數星期,給全體官兵以極深刻的印象,從此即再無此等事發生。

  軍隊中舊有的惡習是,有一點好處即沾沾自喜,盡力宣揚,而養成驕滿之氣;有壞處,則以為家醜不可外揚,極力藏蔽,諱莫如深,結果是姑息養奸,漸成大禍,而不可收拾。

  蘇聯的軍隊,如有士兵拔了人民的白菜、大蔥,或在民間稍有為非作歹之事,其長官必當著民眾宣揚其罪,而後處罰。這樣辦,則部屬知所警惕,紀律得以不弛。而其軍隊亦才可以成為真正人民國家的軍隊,我之處置此事,亦正是這個意思。

  這期間,我曾被約到陸軍部去過幾次。

  第一次是次長傅良佐找我去談話。陸軍部衙門是高大洋樓,堂皇莊嚴,看去好像其中不知有多少好的辦法。我腦中老是存此觀念,把它看得很高,想著必是處處都可為全國軍事衙門的模範。

  哪知,進去一看,卻叫我大失所望,我先到門口號房中遞了名片,即被引到客廳里坐著。一位五六十歲的老先生端上一碗茶,恭恭敬敬對我請一個安,而後兩腿併到一起,直挺挺站到一邊,說:

  「旅長大人來了,真是難得的事。請旅長大人開恩典,賞給幾文錢,讓家裡幾口子有碗飯吃。」

  看他說話的神氣,請安的姿勢,完完全全都是滿清的派頭,使我哭笑不得,我只好給了他四塊錢(滿清舊例,奉一碗茶,要四兩銀子),他即道謝而去。

  隨後,又見著兩位秘書,一派官架子,腐惡不堪。我一到這裡,就給我這樣的惡劣印象,始知老段當政,只是陳陳相因,固步自封,絲毫沒有求改革求進步的意思。

  過了一會兒,又把我讓到裡面的客廳去坐,那客廳不是客廳,倒像是洋貨鋪。椅子、桌子,都是外國貨。那椅子每把至少得六十元。椅墊子、桌布、窗簾,都繡著花,地板油得精光,鋪著精美的地毯,都是西洋貨,而且,連茶碗也是西洋貨。

  我看著這一切富麗豪華的陳設,心裡湧上無限思潮。我想,他們把國民的血汗錢這樣地送給了他們的洋人,洋人就拿那錢製成槍炮軍火來打我們,壓迫我們,他們知道不知道呢?他們為什麼不想到目今國家和人民的處境?為什麼不想到自己的職責所在?


  他們如此擺闊,一定是從外國公使館中看得來的,看見人家有什麼,他們也就學著去辦。他們不想想人家是什麼國家,我們是什麼國家。

  他們不想想先賢們留給我們的「茅茨土階,篳路藍縷」的教訓,不想想「卑官室而盡力乎溝洫」的教訓。你們到底對國家對人民有何功勞?……正這樣想著,那位傅次長已經進來。坐下沒談幾句,他就說:

  「煥章先生,我看貴旅現有三團人,數目太多,實在要不了這許多,應該裁去一部分才好。」

  我答道:「國家財政困難,裁兵是應當的。那種紀律敗壞的,擾害人民的,那種毫無訓練,不能作戰的,更應當多裁。可是我知道這樣的軍隊,反倒添成三團四團。」

  接著,我有些自制不住了,說道,「我們軍隊成為護國軍,反對洪憲,總算叛逆過一次,憑這一點就應當全部裁去。何況,我既不會買汽車送人,又不會買窯姐兒送人,應酬巴結,一件不會,還不應該完全裁去嗎?」

  他紅了臉,連說:「哪裡話?哪裡話?」等我說完,他又說道,「裁總是要裁的,我們慢慢商量吧。」

  這是第一次和傅良佐談話的情形。過了兩個星期,傅又找我到陸軍部談話。他說:

  「有件事要和你談,現在甘肅那邊要開一旅人去。打算第三鎮張孚淵開調一團去,你這邊出一團,合成一旅,歸張孚淵帶了去。你看怎麼樣?」

  「若是命令已經定了,就不必說了。」我想了想以後答道,「若是命令還沒有定奪,那我倒有一點意思,要陳述陳述。

  據我所知道,把兩處隊伍編在一起,滿清時候有過先例的。像從前的第一混成協,就是由第五鎮和第六鎮各出一混成團合編而成,由王化東協統帶著,趕到了新民府,劉富有團長總事事和王協統合不來。

  又比如,第二混成旅,是由第二鎮和第四鎮各出一混成團合編而成,到後來也是團長和旅長意見不合,明爭暗鬥,結果,好隊伍也鬧成了壞隊伍。

  那還是短途行軍,一路又都有火車的便利,若是上甘肅,取道陝西,將通過三省,路途那麼遠,交通那麼難,合編的辦法,恐怕不大妥當。能不能開一個整旅去?

  若是即把我們第十六混成旅全部開去,那也很好的。不過,我對這事並沒有成見,不過貢獻一點意見。給你參考罷了。」

  說到這裡,傅良佐沒置可否,約了我去見段總理兼部長,段那時住在陸軍部後面府學胡同,到了那裡,傅即去,我又把剛才的意思再和段總理說了一次。段聽了,點了點頭,想了一會兒說:

  「你先去吧,我們研究研究再說。」


  我即告退出來,當日即迴廊坊,第二天一早,即接命令免我第十六混成旅旅長之職。

  我當把官兵集合起來,告訴他們,現在政府已經來了命令免我職,政府的命令我不能不服從,我就準備交代。同時,通知參謀長書記等立即辦理一切,準備交代,這是上午八點鐘時候的事。

  到午後五點多鐘,又接到一個命令,調我為正定府第六路巡防營統領,我又把接了這個命令的事,和官兵們說知。

  他們上午聽到我免職的命令,只是大家難過而已,並沒有說什麼話,等到聽說又來到這個新命令,大家可話多了,以為旅長既然不好,該當免職,何以又調授六路統領之職,這顯然是蓄意消滅十六混成旅。

  一時間,大家群情鼎沸,非常憤激。堅請我不受命令,拒絕交卸。到夜間,傅良佐又派來他的親信某君坐了專車來,和我說,此次把我調任,是因為我任旅長多年辛苦,所以,換個六路統領,給我調劑調劑(那時十六混成旅旅長薪水450元,公費450元,共900元;六路統領,則每月有1300兩銀子的薪俸)。這完全為我個人設想,並無別的意思,叫我不要誤會,說了一大篇鬼話。

  我謝謝他們的好意,周到地招待他住了一夜,什麼話也沒有和他說。第二天早上,全旅官長即出通電,說旅長如果沒過錯,能勝任,即不應免其職;若旅長犯了過錯,不能稱職,那就不應當調任他職,務請政府收回成命。

  這個電報發了出去,接著又連發數電,同時留著我不許離職,兩方面鬧成僵局,傅良佐和徐樹錚沒有辦法,去找陸將軍出來調處。

  陸將軍到了廊坊,先和我說了一會,又召集全體官長說了一會。大意是,他們歧視我們,蓄意消滅我們,只是妄想。但我們此時不能反抗,一反抗,反倒變成我們不是了。

  我們此時正好養精蓄銳,誰也別想消滅得掉。看他們這樣胡鬧,必定有大亂子出來。那時,我們自然有辦法出來。官長們經此開說,都表示接受其意思。

  我即將交代辦好,臨走的時候,全體官兵們都流著眼淚送別,許多人甚至像小孩子似的哭哭啼啼。我好言安慰他們一會,上了火車,劉汝明、韓多峰等許多將領,又復依依不合,把我的馬褲拿去撕成碎條,大家各得一條,以為紀念。至今猶有留之者。

  後來聽說,我之被免職調任,經過是這樣的:

  傅良佐拿著一束公事去見段,問他看不看,段說:「照發了吧,不用看了。」原來,這裡面就有免我職的命令。

  第二天,報紙上揭載出來,段總理很是驚詫,即把傅良佐找來,問他說:「你怎麼不和我商量,就把他免了職?」言下頗為震怒。

  傅想想沒有辦法,就說:「這已是既成事實,收不回來了。這樣吧,把他調去做第六路巡防營統領吧。」

  段沒說什麼,於是又頒下我的第六路巡防營統領的命令。

  一手資源突破防盜章節,收藏czbook.cc。請分享更多的讀者,讓站長能添加更多書籍!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