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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我再說幾件事情

2024-09-13 17:52:37 作者: 馮玉祥
  有一天,在軍事委員會大禮堂里開紀念周大會,黨政人員都到齊,蔣介石也在場。由我主講,我講的話要點如下:

  一、今天,抗戰要得到勝利為最要緊。

  二、如何能得到勝利?即是軍事辦得好。

  三、軍事辦得好,則在官兵吃飽穿暖,不缺乏東西用。

  四、事實如何呢,自天水寶雞開來一軍人駐於青木關。

  五、可青木關的幾位連長說,沿途逃兵太多。

  六、跑了十個八個,槍擲下了,如何攜帶呢?連、排長只得讓老百姓幫助抬,走不了二三十里,一到清靜地方,他們把槍往嘉陵江一丟就跑了。至於官兵,每個人都吃不了六成飽,有的是有鹽沒菜,有的是有點青菜沒有油,這怎麼能夠打仗呢?

  我說完了這些話以後,有一年多時間,都再沒有找我到中央訓練團去講話,因為他們喜歡好聽的,我說的都是不好聽的。

  在1942年2月2日,我對蔣介石說了三十五條我得到的信息:

  一、營、連逃兵太多,一個不報吃空缺。

  二、補許多假名字,並沒有兵。

  三、每連都有二三十個空缺。

  四、誰吃的空缺多,就誰闊。

  五、補充團隊將要交兵時,所空之缺,一律開除,不是報逃了,便是報不堪造就。

  六、在接兵時,把兵賣出去,三五百元一名,千八百元一名的都有。

  七、官兵扣士兵的伙食,士兵吃不飽。

  八、還有故意說伙食錢還未發下,吃飯時叫新兵自備的事情。

  九、補充團隊有同縣署溝通著,未領新兵,而先報某月某日領到新兵若干名,請發伙食費。

  十、連、排長有打死新兵而不報告者。

  十一、連、排長查新兵有錢,叫他繳到連部,過幾天把新兵打跑,所存之款盡入私囊。

  十二、新兵所穿的好便衣,換軍衣,把便衣存到連部,連長拍賣而入私囊。

  十三、逃跑的新兵報病故,報領埋葬費。

  十四、扣兵的醫藥費。

  十五、扣兵的草鞋費。

  十六、每次給兵做服裝時,軍需人員勾通包辦,每套扣三四元以自飽。

  十七、師管區司令、補訓處處長,對於餉冊儘量扣曠不報。

  十八、學兵隊、軍官隊到營連去服務,不開底缺,為吃空頭。

  十九、勾通審核主任,而作報銷。

  二十、扣團、營逃兵服裝,按第一期原價扣二三十元,往軍政部則報廢,繳一二元即可。

  二十一、各級官長接來新兵,都以為兩三個月即可以交出去,所以都不負責任。

  二十二、司令或補充團營新兵未見過營長以上的官長者,即交出來。


  二十三、各主管官兵都注意在表冊上,而不注意實地做事。

  二十四、各主管官長非常注意自己的服裝和外表,全沒有與士兵同甘共苦的。

  二十五、士兵自入營至交出止,常有幾個月沒有洗過澡的。

  二十六、一連新兵,一百多名,關在一個房內,吃、喝、大小便都在這個屋內,不許出門,恐怕逃亡,如囚犯一樣。

  二十七、士兵冬天不能換棉衣,夏天不能換單衣,因此,很多死亡的。

  二十八、行軍時,不能行走的病兵,丟在僻靜無人處病死、餓死,此事最多。

  二十九、行軍時,遇見青年即拉去當兵。

  三十、行軍時,新兵遇見父母,不願使兒子當兵,暗送四五百元即將新兵放走,給長官部報逃。

  三十一、有許多新兵連,全體暴動而逃走,皆因不能忍受官長無理的苛待。

  三十二、每連接收新兵一百五十名,訓練兩三個月,交兵時未有過一百名的;一團應當二千五百名,實在交兵時,還不到一千五百名,有時還不到一千二百名。

  三十三、師管區補訓處既無槍,又無炮,新兵一無所學。

  三十四、抗戰日久,生活日高,後方官長有的存發財之心,周轉各方,勾通一切,無訓練軍隊之心,有保守生財之道。

  三十五、後方補充軍隊機關,無人視察,無人聞問,內中鉤心斗角,講手段而不講事實,弄虛偽而不講實幹。

  我把這三十五條事都詳細同蔣介石說了。我說,這是剛從前方回來的一個團長王培襄說的,他覺得,這些事若不改革,沒法子打勝日本。

  1942年6月,在軍事委員會大會堂舉行參謀長會議,在重慶少將以上,又加上軍以上的參謀長,大約有四五百人。


  蔣請我說話,我說的話如下:

  軍中各級的官長出身不外二途,一為學生出身;一為行伍出身。

  學生出身的,或是軍官學校,或是陸軍大學,當然學的東西不少。

  行伍出身的,打仗幾十年,很有作戰經驗,並且忠誠勇敢,不靠親戚本家或是老師的提拔,而能擔任到軍長、師長、團長、營長的職責,大概多是入過多少次教導團,或訓練班的,雖然未有畢業文憑,可是讀書的也很不少。

  兩相比較,各有長處,不可只說學校出身方可用。何況百分之八十五的軍官多是行伍出身,若要全換上學生出身的也沒有那麼多的人員。尤其是抗戰第一,勝利第一,只要能夠堅決抗戰,能吃苦,能耐勞,與士兵同甘苦就夠了。

  張自忠總司令未入過軍官學校和陸軍大學,可是能受傷不退,至死不屈地打日本帝國主義。如此看來,用人須用其長,不可用其所短。

  因為此時,正是蔣、何要把行伍出身軍官全換到後方來的時候,臨陣易將多麼危險。

  同時,把那些軍校生一班一班地都換到前方帶兵作戰。

  就在那兩天,在國民黨的常務會議上,何應欽又說起來:「前方許多軍官都要同後方的軍官調換。」

  我說:「軍隊裡百分之八十五的軍官都是行伍出身。從一個小兵熬到當了軍長、師長,能自己下命令,能自己寫電報稿子,並且都是打了幾十年的血戰,既勇敢而又忠誠,為什麼非把他換回來不可呢?

  況且,前面正在打著仗,忽然換許多軍官,軍心怎麼樣,應當顧慮到。」

  有一天,他們把認識我的一位姓陳的軍官捕了下獄,還有一位姓周的很好的青年也被捕了下監。我實在忍不下去了,我在軍委常會上說:

  「是不是認識我的都是共產黨?是不是認識我的軍官都要被捕呢?」

  後來聽見說:「何應欽向蔣報告說,他們都承認了他們是共產黨。」

  沒有幾天,就知道並沒有那回事。我連著在會上嚷了幾次,最後,這位姓陳的和姓周的兩位軍官都放出來了。

  河南大旱,是人人都知道的。這次旱災以葉縣為中心,周圍七八百里,草根樹皮都被饑民吃光了。餓死的人不知有多少,遍地皆是,無法算計,就在這樣慘痛之下,蔣介石還叫河南征糧。

  就在這兩天,河南省一個姓郭參政員和苗鍾秀先生,拿了河南人吃的十幾種東西,送給各院部長官。請大家看著河南人吃的「觀音土」。他在參政會內一喊,還算好,才派張繼等調查去。

  就這樣,吵了一兩個月,後來又有外國記者因故意去照了許多照片帶回來,人人都知道這個事實,蔣介石也看到相片。

  河南的災民成群結隊地向陝西和四川省逃難,當時逃難的災民,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有的推著車,有的挑著擔,哭哭啼啼地向西方、西南方,或西北方逃。

  本是指望這樣可找著一個活命的地方,哪曉得沿路關卡故意地留難,盤查了一天又一天的,約有七八天,不准過來,逃難的人哪裡受得住七八天不放過來,吃什麼呢?

  在這個時候,孫中山先生的夫人——宋慶齡女士從香港來到重慶。重慶的國民黨員和重慶的人民,聽到了這個消息都非常高興!

  有人找了覃振,覃振又找了林森主席,在國民政府里開了一個茶話會。那天到會的中央委員有一二百,那天,孫夫人說的話雖然不多,但主要的意思都說出了。

  她說的第一個意思是抗戰到底,必須要把所有的失地收復回來,方能對得起為抗戰死的人民。第二,政府需要民主,萬萬不可專制。第三、各黨各派要團結起來,一致對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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