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呵，金子般的心

  「希望永你遠記住，我們共享的情感有多麼美好，你對我的意義，就像我對你一樣。你永遠是我的一部分，沒有人可以取代。因為愛過你，我的生命比以前更美好……對不起！」

  ——獅子男小百的ID六年個人說明

  他愛了她近十年

  小百常常被自己感動，就連回憶都是。他與初戀小Ｙ戀愛兩年半，他卻愛了她近十年。

  那兩年半里的許多細節，在小百心裡飄來盪去，盪去飄來，一晃就是六年。比如，因為小0喜歡吃西瓜，他曾從家裡回學校的途中給她買，而且親自去農夫的地里摘；比如08年寒假雪災交通癱瘓，他思念在老家的小0，冒著生命危險坐黑車來到她家所在的小鎮，因為找不到她家，電話又失聯，他在小鎮招待所里饑寒交迫地呆了一晚……

  很多事情，都是被小百念叨了許多次的。當然小0也感動過，在埋怨他沒必要那般瞎折騰的同時。

  徹底分手後，他們已經六年沒有見面了。今天小百要去見她。

  小0是來H城參加一個好朋友的婚禮，小百工作的深圳在H城的隔壁。她只待兩天，他今天下完班沒顧上吃飯，就坐晚班車趕到了H城，到她所說的一個路口等她。

  秋天的H城夜裡有著微微的涼意，寬闊寂寥的路面和落木簫簫，仿佛都意有所指。和小0通完電話後，小百將手插在褲兜里，在路口來回踱步等待。

  小百比小0長一個年級，他畢業後，留在學校所在的城市等了她一年。等到她畢業，他又跟著她走南闖北，先是跑到了廣州，後面又跑到杭州。小0能力一般般，心氣又很高。在杭州實習的那一年裡，她上班停停歇歇，兩個人勉強度日。

  他想像著六年後的今天小0的樣子，她的神情、她的狀態。他想過她很憔悴，又擔心見到她真的很憔悴的樣子。

  約半個小時後，小0來了。頭髮高高的束起，穿著歐版千鳥格外套，腳蹬恨天高，化過妝的臉顯得氣色倒還不錯。他在心底吁了一口氣，又有點失落。

  「小0——」

  「嗯？」

  「你好像沒有什麼變化呃。」

  「是嗎？」小0淡淡的笑笑。這麼多年，小百叫她的名字時還是那樣拖著長長的尾音，仿佛這聲稱呼後面還省略了千言萬語。

  小0說她吃過飯了，陪他去吃了一個煲仔飯。

  她化著妝，突出了五官。小百還是覺得她眉眼過份清淡，這種清淡是一種沒有任何希望的平靜，與六年前她鐵了心要與他分手時的神態毫無二致。

  他們的戀愛，開始與過程都波瀾不驚，而分手卻鬧出了轟轟烈烈的言情狗血劇戲碼。小0要分手，小百不肯，糾纏了大半年。越糾纏她越反感，急於擺脫，最後以死相逼，惡話狠話說盡最終遂願，兩個人也反目到一幅老死不相往來之勢。

  吃完飯，兩個隨意在街頭散步，小0將他往湖邊帶。H城是座南方旅遊城市，街景潔淨漂亮，不時有艷麗的紅花或是橙黃的金桔從某家陽台上露出來，顯著濃濃的亞熱帶風情。

  這些安靜的美麗，讓小百想起了他和小0在杭州度過的那個除夕，零點時分，千家萬戶的煙花齊響，絢麗點亮了整個世界，也驚醒了住在城中村20歲出頭睡夢中的他們。朦朧中，他們拉開窗簾一角，看到外面美得過份的煙火，以及光怪陸離的繁華。那般美麗華貴的城市，那樣青春貧瘠的他們。

  來到湖邊，他們選定了一處燈光較亮的角落，小0坐在長椅上，他斜斜地站在她的對面。她默默地聽著他絮叨地那些陳年舊事，隨手摺了一根枯樹枝，將地上的落葉一片片撥到一塊，擺成不知明的形狀。

  他只是在表達，而她只是不愛了

  這次見面，小0是忐忑的。小百是好強、愛面子的獅子座，當年分手的時候，小0不僅傷透了他的心，更是傷透了他的自尊。好不容易終於決裂後，頭兩三年，他還是沒有完全死心，不時設法聯繫到她，說些要麼妄自菲薄要麼陰陽怪氣的話，還問她是不是真的再沒有可能？

  三年前聽聞她結婚，他打來電話唏噓，「原來你才結婚，我以為分手後你早就結了。你知道我結婚時，我爸還在問我真的想好了嗎，是不是真的放下了你。」

  小0知道小百恨她。她躲了他五六年，今天仍然忐忑。她忐忑不是擔心他傷害她，因為她知道他不會。

  她在小百心裡，永遠是一個小女孩。他愛護她，就像愛護一個親人、一個妹妹一樣。他從沒想過傷害她，那時分手鬧得那般激烈，她曾經拿磚頭砸他，拿晾衣服的鐵叉戳傷了他的肩膀，他都不捨得打她一個耳光，當初的糾纏，也只是因為捨不得。

  為了挽回她，他想盡了一切辦法。包括辭職跑回C城守到她身邊，包括去她上班的公司堵她，包括回家瘋狂籌借了20萬，說要帶她一起創業。

  最後，挽回無望，他心灰意冷地離開C城前，帶著哭腔打電話給她的奶奶和媽媽，「對不起，我不能照顧小0了……她還像小孩子，沒有成長。」

  小0忐忑的，是他再問她當初為什麼要鐵心離開他？

  為什麼呢？

  小0知道又不知道。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當初要好得形影不離，分開十天半個月就思念成魔、要死要活的兩個人，怎麼後來成了這樣。

  她知道的是，她不喜歡他，不願和他在一起，就一定要分開了。

  她一直在聽著小百訴說，卻不知道說什麼。時過境遷，如今的她，早就不是當年的小0。她的身上已經輾轉過許多人的體溫，貪戀過不應該念戀的懷抱，像他一樣，放棄過不甘放棄的人，而且身帶婚姻。

  這些是不能和他說的。

  老友敘完舊，送小0回了朋友的住所，禮貌告別，他就近找了一個賓館。第二天等著她參加完婚禮，他陪她在H城轉了轉，請她吃火鍋，一路奉獻的樣子，好像她是他前半生虧欠的女兒。

  「小0，這麼多年，我一直放不下你。即使結了婚生了子，我還是會想起我們當年在一起的很多事情，那些很美好的點滴……

  車上的光影輪換，身側的小百囈語般的說著這些話，小0感覺仿佛身在夢境。兩天直到分別，小百連她的指尖都沒觸碰。小0知道，小百說放不下，他只是在表達，沒有任何目的；不像在他之後遇到的男人，說任何好聽的話，都不過為了一響貪歡。

  小0說小百有顆金子般的心。只是他們依然，再也沒有任何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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