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拐個閻王好過冬

  一 挑三揀四的鳳凰女

  要說這天界三大奇景。

  其一是織女在天河這頭哭得淒悽慘慘兮兮，董永在那頭也是盼望得痴痴傻傻呆呆。其二為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隔三差五為了嫦娥吵架，玉帝是看美人看得口水泛濫，王母是恨不得把廣寒宮整個從天下踢到地獄。

  其三嘛，就是王母與玉帝在鳳凰一族裡新收的義女，天界美麗動人的鳳凰女——鳳偌菲。

  鳳凰宮每天都被無數人差點踩塌門檻，只為一睹鳳凰女的美貌和妄想與她結為夫妻。王母生怕義女看不上天界的任何男仙，也學織女喜歡上毫無一用的凡人，特意找來月老幫鳳凰女尋找一門好姻緣。

  鳳偌菲，身披七彩霓裳舞衣。

  鳳眸中閃耀著奪目絢麗，紅色艷麗魅人心魄垂地長發，傾國傾城的容顏，瓜子臉，誘人的粉唇，膚若凝脂，面若桃花。

  此刻她正趴在窗戶邊興致沖沖的望著天界下的景色，時不時芊芊玉手丟個人生果，仙桃下去，看凡間的人為了爭奪而打鬧不休。

  月老恨不得扯掉自己滿下巴的白鬍子，一邊嘆氣一邊無奈，要是這位鳳凰公主也喜歡上凡人，他這個月老不被王母丟下界餵豬才有鬼。

  「鳳凰公主，難道天界就沒有一位男仙能入您的鳳眸嗎？」

  「有！」

  一聽到鳳偌菲無比肯定的回答，月老風風火火一個箭步串到她跟前，那速度哪裡像一個老人，簡直比健壯的小伙子還朝氣蓬勃著。

  「哪位？」

  鳳偌菲一想到心上人雙眼盡冒桃花，難得害羞半掩著羞紅的面容，在月老萬般期望的目光下慢吞吞的丟出兩個字來：「冷然。」

  ——撲通。

  月老受驚過度一屁股栽倒在了地上。

  冷然，十殿閻王之首。

  個性雖不像名字那般的冷漠，孤傲，難以難讓接近。可是……他就像一陣風，一朵肆意飄蕩的雲，一種虛無的存在。他的面容上總帶著淡然疏離人群的微笑，對任何人都保持著一段無聲無息的距離。

  而且！最最最重要的一點是。

  冷然喜歡的是西海龍宮三公主龍依依，雖然龍依依已經嫁給了東海太子爺。可龍依依跟東海太子的日子過得並不是很好，太子後來又戀上一個女仙甚至要休掉龍依依，一氣之下龍依依失手殺掉了那女仙，自己落了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閻王殿和東海龍宮差點因此事大打出手，最後還是玉帝干涉才將此事壓了下來。

  是人都看得出冷然對龍依依無法忘情，因為冷然每間隔一段時候就會來天界『冰心湖泊』一個人待著，那是他與龍依依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

  月老蹲在牆角一副畏畏縮縮的表情，望著還沉浸在興奮的鳳凰公主顫抖的說道：「您能不能換個人選？」

  「不行！我今生非他不嫁！」

  鳳偌菲此話一處，月老捂著腦袋頭疼不已，心裡不停的在打著小九九：他能不能跟王母娘娘打個商量告老還鄉一段時間？！

  二 初見 伊人被水淹

  閻王殿

  坐在黑色雕花躺椅上的冷然放下手中的書卷，黑色眸子裡透著一絲令人心疼的寂寞。目光注視著手上的龍戒，那是龍依依認他當大哥時候送的見面禮。腦海里浮現那個總是帶著大大咧咧笑容的女子，心裡依舊想得心疼。

  他起身。

  那一直站立在他身後不遠處的俊美的黑衣男子，黑無常柒月問道：「主人，您又要去天界嗎？」

  「去『冰心湖泊』看看。」

  黑無常無聲了，剛進宮殿的白無常嘆了口氣。冷然嘴角浮現一抹淡然的微笑，身形化成黑霧消失無蹤。

  鳳偌菲自從在月老那裡得知冷然每間隔一段時間就回去『冰心湖泊』，於是她開始了每天在湖泊邊蹲點等待心上的到來。

  風中帶著楊柳青澀的味道，岸邊開著些藍紫色的小花骨朵。她無聊的舉起芊芊玉手執起岸邊的柳枝在如鏡面的湖面滑動，看著水面泛起層層漣漪和水花。

  ……

  「依依。」

  聲音哽咽在喉嚨處，目光緊緊盯著岸邊那一抹白色。

  冷然看著不遠處在玩水的背影，震驚，心動，那原本已經沉寂的心竟在這一刻胡亂跳動。

  鳳偌菲今天難得改了平常的穿著，以往她都是穿的花枝招展像只五彩蝴蝶，可聽說冷然喜歡看簡單的色調，於是她今天穿的是白色仙衣，飄渺靈動。

  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鳳偌菲聽到冷然的聲音立刻轉身卻不想腳被水藻絆住，身影不穩，一聲尖叫後直落湖泊之中。

  淚奔啊。

  她本來想回眸一笑迷死冷然這傢伙，可不像現在鳳凰落水變成落湯雞，還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依依。」

  冷然身影如旋風，躍然於湖泊之上飛下摟住那抹白色，他目光中流露著焦急和擔憂，可當兩人飛到岸邊，等他看到懷裡鳳偌菲的面容後，臉色上原本的焦急，震撼等所有情感全部隱去。

  「你是誰？」

  ……

  鳳偌菲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天上地上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她鳳凰女的大名，可這冷然竟然完全不認識她。

  好歹他們在天界也見過幾次面，看來這傢伙真是完全把她這位天界第一的大美女給無視了。

  「鳳偌菲。」

  她說完手攀上冷然的手臂，笑嘻嘻的宣布到：「冷然，我喜歡你。」

  大夥都說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不過這顯然用在冷然的身上的沒效果，於是鳳偌菲再次一鼻子灰。

  「鳳凰公主厚愛，冷然不敢擔。」

  冷然推開鳳偌菲，面容上帶著拒人千里在的疏離微笑，轉身湖岸的另一邊飛去。從來要什麼有什麼的鳳凰一族公主鳳偌菲，這回可是丟臉丟到外婆家了，冷然明明記得她這個人，卻還是這樣冷漠的態度。

  「喂，你怎麼這樣！」那人還是不理她，坐在湖邊自顧自欣賞著『冰心湖泊』的周遭的美景，好似她完全不存在一般。

  老半天后。

  「可惡。」

  鳳偌菲氣呼呼的踢著湖邊的石子，明白冷然這是在睹物思人，她怒視整片冰心湖泊發泄道。

  「明天我就找母后把這個鬼湖泊填平了。」

  冷然聽了，翩然淺笑一下，目光入水般溫柔，聲音又暖又輕，朝鳳偌菲伸出手來，「鳳凰公主，我在這坐的有點腿麻了，能不能來扶我一把。」

  耶耶？！

  他竟然主動跟自己說話？！

  鳳偌菲心突如其來的一跳，感覺耳根子都快紅了，嘴裡還在碎碎的念叨著：「本公主是好人，不計較你剛才的無理。」說著握住他伸過來的手，牢牢的抓住。

  ……真的個愛面子的小傢伙。

  冷然忍住笑意，順勢站起來，人慢慢的朝鳳偌菲靠過去。

  「鳳凰公主，真要毀了這湖泊？」

  「對！」

  冷然悠悠的嘆口氣，帶著惋惜：「真可惜。」

  鳳偌菲看著那近在咫尺的俊顏，一下子心動得亂了節奏，連聲音都結結巴巴起來：「那……你，……你……我其實可以不……不毀它。」

  鳳偌菲完全沒有想到，接踵而至的是冷然嫣然一笑，震得她目眩神迷。

  突然身邊一冷，鳳偌菲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她竟然無聲無息之間被關進了一個藍色的水球之內。球體被固定在冰心湖泊中央，無論她動用法術火燒，還是雷劈就是無法掙脫出去。

  耳邊是冷然的聲音和笑臉盈盈的模樣。

  「鳳凰公主，不是想毀了這湖泊嗎？多跟它親近下，或許會改變主意。」說完，他轉身走掉。

  只留下鳳偌菲氣急敗壞的叫嚷聲。

  「冷然，你給我等著，本公主絕對要你好看！」

  三 閻王殿更像菜市場

  鮮艷的紅，華麗的紅，敲鑼打鼓的鬧騰個沒休止。

  數百名侍女，好幾十箱子衣服，首飾，排場極其奢華的大隊伍浩浩蕩蕩的來到閻王殿。惹得一陣鬼魂鬼魄嘰嘰喳喳個沒完沒了，整個閻王殿一下子變成了菜市場。

  原因是——玉帝下旨將義女鳳凰公主下嫁十殿閻王之首的冷然。

  「主人，您真娶了鳳凰公主為王妃？」

  白無常漠北有點摸不清楚他家閻王到底在想什麼了。

  他主人接了玉帝的旨意在天界待了幾天就娶回了一個老婆，還帶來一大堆……禮物。白無常漠北偷瞄一旁的黑無常柒月清點彩禮忙得頭暈腦花的樣子，心裡一陣發麻。

  「這還不是都得感謝月老，說我跟鳳凰公主乃天作之合。」冷然口氣溫和，面帶笑意，整一張無害的表情。

  而此刻月老正在王母面前猛拍馬屁，突然渾身一冷。

  冷然走進新房，他的新娘子就拽著他來到桌子前，面容嬌媚的遞給他一杯酒，「夫君，來喝交杯酒把。」

  「公主，難道是感謝我之前讓你跟湖泊親近一番，所以請玉帝讓你嫁給我？」

  呸！本公主是為了惡整你才嫁給你。

  這句話鳳偌菲當然強忍著沒有說出來，她氣得直接將手裡的兩個酒杯全部重重放在桌上。再看到他下意識的摸著指尖的龍戒，鳳偌菲從月老那得知這是龍依依送給冷然的禮物，頓時火冒三丈。

  「冷然，你就算在喜歡龍依依，她也魂飛魄散了。而且她到死都是喜歡東海太子，根本不是你，你就純屬於自作多情。」

  「呵呵。自作多情。」

  冷然面容上仍舊帶著笑意，可眼眸里早冰凍三尺，鳳偌菲注視他的眼眸卻覺得他在嘲笑自己。

  ……自作多情的人又何止他一人。

  「喝交杯酒把，夫人。」

  冷然端起酒杯一口飲下，隨之鳳偌菲也憤憤的飲下酒杯內的液體。看著冷然優雅的飲酒，手扶著酒壺想要為他填滿卻被他不摺痕跡的躲開。當下便惹得鳳偌菲嫉妒再次上揚一個程度。

  「都過去三千年了，現在你也是我的夫君，難道你不能忘記龍依依嗎？」

  「有些人在心底，是劃不掉。」

  「你……」鳳偌菲氣急，瞪視冷然見他早已喝完那杯酒，她眸子裡帶著得意，「其實忘記告訴你……」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冷然卻開口打斷了：「其實你在酒里下了毒是把。」

  ……額。

  鳳偌菲整個人呆滯住，眼珠子轉來轉去。

  「你怎麼知道？」

  她是下了毒，不過只是瀉藥並不會害他身體，畢竟她自己也捨不得傷害自己喜歡許久的人。

  「其實，我也忘記告訴夫人一件事情。」

  冷然，一副人畜無害，嘴角閃現一抹蠱惑人心的誘惑，指尖輕若鴻毛覆蓋鳳偌菲的手掌，僅是淺淺一笑，勾得鳳偌菲心猿意馬。

  「夫人可以下毒，我自然可以換杯子不是嗎？」

  「啊？」

  鳳偌菲臉一蒼白，冷汗順著鬢角流下，右手緊緊按著下腹部。

  突然，門被風吹來，身穿紅衣的鳳偌菲衝出門去。

  當天晚上傳說閻王夫人跟閻王好像鬧了矛盾，夫人一晚上沒有回房，而閻王大人新婚之夜一個人獨守空居。

  其實——鳳偌菲很可憐的在茅房蹲了一晚上。

  四 好女偏偏要跟男斗

  鳳偌菲拖著一身疲憊來到新房門口，冷然換下一身喜服穿戴整齊，神清氣爽的踏出門來。她齜牙咧嘴的越過他身邊想著爬上床補個眠，卻不想被門檻絆了下，整個人直接飛入房間裡跌個狗吃屎。

  「夫人，你該是想撲入為夫的懷裡把，怎麼就撲錯地方了呢？」

  鳳偌菲爬上身怒視著冷然，他眸子裡有著淡淡笑意。

  氣得她剛想開口罵人，一個高大的身影籠罩著她，白皙的手臂牽拉下，她身子搖晃一下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你……謝謝。」

  鳳偌菲紅了雙頰，冷然卻突然鬆開她，兩人分開一段距離，他的眸子裡帶著疏離的微笑。

  「夫人好好補眠吧，我先去處理地府的事情。」

  鳳偌菲被他不冷不熱的態度弄得很是迷糊，不過現在她滿腦袋都是想要睡覺，於是隨意點了點頭就爬上床被子一蓋進入夢鄉。

  冷然看著床上的鳳偌菲，走出房間關上門，摸著指間暗淡的龍戒眼裡閃過一絲不為人知的低落。

  閻王殿之上。

  黑白無常等一群人站滿了整個大殿的一角，而冷然正在一邊批閱著桌上的文件，一邊聽著殿下的鬼魂鬼魄的對某個人的哀怨和抱怨。

  第一個抱怨者：「閻王大人，王妃在奈何橋上種花，現在奈何橋張蝴蝶飛舞，五彩繽紛，根本沒有一點點地府威嚴的氣息。」

  第二個抱怨者：「王妃她……她竟然嫌棄我丑，嗚嗚嗚……鬼不都長我這樣，她竟然叫我去整了容再回來。」

  第三個抱怨者：「閻王大大人，王妃說要對地府進行大規模的改造，說我們這裡太暗了，太恐怖了。地府都不恐怖了，那不成了啥啥……」

  ……

  冷然放下手中的文件，撫摸著指間的龍戒，一旁的白無常漠北忍不住提醒道到：「主人，距離您跟王妃成婚已經有一個月了。」

  意思是您已經冷落她一個月了，夠了。

  這些日子冷然總是以各種藉口不回房，天天窩在閻王殿工作，於是這下惹惱了王妃以至於地府一眾人員受到王妃的迫害。

  冷然突然起身朝閻王殿外走去，大夥都高興起來。黑無常柒月興致沖沖的問了閻王大人一句。

  「主人，你去找王妃嗎？」

  「我去天界『冰心湖泊』散散心。」此語一出，一眾鬼魂鬼魄全部發焉躺倒在地，看來他們還要繼續遭受王妃的迫害。

  「不准去！」

  鳳偌菲一個月都沒有見到冷然，今天特意做了一些點心跑來閻王殿卻聽到他要去『冰心湖泊』那裡，氣得當場攔在冷然的跟前。她其實也明白冷然是故意冷落她，可是她還是抱著希望不是那樣。

  一氣之下，鳳偌菲什麼該說的不該說的話都脫口而出。

  「冷然，你真是三界最大的笑話。」

  聲音之大，在整個閻王殿裡晃蕩不止，緊接著又聽到一句句咄咄逼人的話語。

  「龍依依情願嫁給東海那風流太子也不嫁給你，你竟然還在她死後睹物思人，你也不怕笑死別人。不過你再愛她又有什麼用，哼，你能讓一個魂飛魄散的人再活過來嗎？！你不能！你只能看著那枚該死的戒子發呆。」

  閻王殿一下子寂靜無聲，所有人都知道龍依依的冷然的死穴。

  冷然雖然平常一副淡然的表情，總是無害的微笑。可是他們也知道這樣的人一旦發起怒，只怕沒有幾個人能承受他的怒氣。

  當年那場和東海龍宮的戰役，差點死傷無數，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依依在我心裡，從來沒有死去。」冷然淡雅的笑著，仿佛一朵沉溺在冰海之中的薔薇花朵，孤傲而冷漠。

  說出的是觸目驚心的話語，堵得鳳偌菲話全卡在嗓子眼，她只能呆呆看著他決然的從自己身邊越過，離開不帶意思的留念。

  而他手上的那一枚龍戒閃爍的暗光，刺得鳳偌菲心亂如麻。

  「我會讓你後悔的！」

  鳳凰一族的公主，高貴的低下頭去想讓一個開心，想得到他的心，卻被告知沒有絲毫機會，即便是守著他的人卻永遠都得不到他的心。

  鳳偌菲握緊拳頭看著冷然離去的原點。

  五 王妃翹家去

  氣死了，氣死了。

  鳳偌菲拎著行李一氣之下想跑到人間去玩玩，卻不想剛踏出地府就被一群人給綁架了。此刻她正坐在東海龍宮的王爺府里，咬著蘋果發泄的怒氣瞪著面前東海龍宮二王爺——傲烈。

  「菲菲，你要實在不喜歡那黑不隆冬的地府，乾脆跟冷然離婚，嫁給我算了。」

  「傲烈，你想讓我拔了你的龍筋抽了你的龍骨嗎？」

  「菲菲，你真是個潑婦。」

  ……

  傲烈和鳳偌菲在化形之前就是好友，龍鳳兩族也一種都是私交很深的族群。

  三千年前鳳偌菲來東海找傲烈遊玩，遇見了冷然。

  簡直就是一見鍾情喜歡上了他。只是她那個時候並沒有在意龍依依，東海太子爺傲秉和冷然之間的關係原來如此複雜。如今當年的東海太子已經是東海龍王，而冷然也是地府閻王。

  「傲烈，我嫁給你！」

  鳳偌菲此話一處，傲烈嚇得差點趴在在地，緊接著他聽到鳳偌菲的碎碎念：「哼，我現在就寫封信去休了冷然，閻王王妃紅杏出牆，我就不相信他知道我坐在東海龍宮裡，他還能悠然自得的坐在閻王殿裡。」

  傲烈這回真想拍飛了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

  閻王殿。

  黑無常風風火火的跑到正在批閱奏章的冷然面前。「主人，不好了。王妃……王妃……她揚言要休了您，而且她現在在東海龍宮裡。」

  筆，落在了紙上，暈開。

  ——東海龍宮。

  冷然的眸子一冷，腦海里閃現當年龍依依決絕的表情，和鳳偌菲那句『我會讓你後悔的』。

  他起身，邁步朝閻王殿外走去。「主人，你去哪裡？」黑無常摸不清楚主人這會到底在想什麼。

  「去龍宮，接人。」

  ……

  傲烈有事，鳳偌菲只好一人在東海里瞎轉悠卻不想遇到一個人，當年龍依依的老公，現在她老公冷然的情敵傲秉。

  「鳳凰，真沒用想到你成了冷然的妻子。」

  「我也沒有想到你跟龍依依搞成這樣。」

  兩人一開口就是相互揭傷疤，又一起嘆氣。突然一個清脆的聲音插入了他們兩之間：「傲秉，這位是？」

  「龍……龍……龍依依？！」

  鳳偌菲眼睛都快瞪出來了，那個不是已經死了三千年的人此刻怎麼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

  「……依依。」

  另一聲驚呼來自於從閻王殿來到東海龍宮的冷然。

  四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原來當年龍依依的差點確魂飛魄散，可傲秉耗費了千年道行收集她一絲魂魄進入人界讓她轉世為人。而最讓人抓狂的一點是傲秉怕冷然會跑來搶人，於是封鎖了這個消息三千年之久。

  連帶這件事情也滿了龍依依三千年。

  「依依，你過得好嗎？」

  「冷大哥，對不起，我……害你擔心了。」

  「不怪你，是傲秉封鎖了消息。」

  ……

  鳳偌菲看著你儂我儂的兩人恨不得撲上去咬兩口解恨，而傲秉也是狠不得趕緊把冷然丟出東海的範圍之外。

  「冷然，我要休了你！」

  鳳偌菲此話一處，龍依依懵了，傲秉急了，冷然卻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隨你。」

  冷然聲音很輕柔，像溫柔的情人，有一種魅人心魄的感覺，可內容刺得鳳偌菲心疼不已。

  六 同床共寢之亂套

  鳳偌菲想著想著怎麼也想不開，自己暗戀，明戀了冷然三千年，最後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於是乎，她的腦海里蹦出來一個想法，用他的孩子還捆綁住他。

  咳咳咳……於是她找到傲烈弄到一種藥，中此藥的人能將第一人看到的人想成自己最愛的人。

  夜黑風高，鳳偌菲小心翼翼的拿著藥侵入了東海龍宮的東廂。

  床上的冷然已經睡著，此刻的他卸下了平日裡所有的偽裝，甚至嘴角輕輕上揚出一個美麗的弧度。

  鳳偌菲猜想他是因為今天見到了龍依依，才在夢裡也笑出來了。她輕輕的在冷然嘴邊吐氣，淡藍色的霧氣帶著讓人沉睡的魔力。

  終於才敢將埋藏心裡許多年的話，在今天說出口。

  「冷然，我很愛你呢。愛了好久，好久，從三千年前第一次相遇就愛上了你，為什麼你的心裡眼裡卻始終只有龍依依，你知道你說你答應跟我分開的時候，我的心有多疼嗎？為什麼你對龍依依能那般多情，而對我這個明媒正娶的妻子，卻能無情到如斯境地。」

  ……

  回答她的只是寧靜的夜色。

  她打開藥瓶將藥丸倒入口中，俯下身子粉嫩的口唇蓋在冷然冰冷的雙唇之上，將藥丸渡給了他。

  床帘子被放下，窗外一夜春雨，屋內花色繚繞。

  第二天一大早。

  冷然臉色一種保持的淡雅的徹底笑略去了，望著醒來的鳳偌菲只剩下刺骨的冰寒。

  「走把，回地府。」

  鳳偌菲一愣，硬沒有弄明白他的意思，害怕他的眼神卻還是忍不住追問道：「你，放得下龍依依？」

  「放不下又如何？」

  冷然抱起鳳偌菲離開了東海龍宮直接回到了地府，他們的新房之內，將鳳偌菲放在床上冷然便想要離開。

  鳳偌菲扯住了他的衣服，帶著一絲弱弱的期盼：「我會當一個好妻子，一個好母親，也不會再去妒忌龍依依，只要你留在我身邊好嗎？」

  「如果我說不好呢？你是不是要拿依依來威脅我？是不是要就拿你的王母，玉帝來壓制我？鳳偌菲，依依的天真和善良，你永遠都不及她萬分之一。」

  咄咄逼人的口氣，惡意的重傷。

  從那雲淡風輕的人口裡說話，重重的打在鳳偌菲的心裡。她徐徐的躺倒在床上，眼裡只剩下一片水色。

  她卻強打著精神與冷然對視，不想輸得太慘：「對，如果你敢再去招惹龍依依，我絕對不會讓她好過。我……」

  鳳偌菲的話還沒有說完，那白皙的手臂已經死死的掐住了她的脖子，力氣之大，仿佛恨不得立即讓她窒息。

  淚，一滴落在冷然的手臂上。

  最終他還是鬆開了，鳳偌菲趴在床上無助的喘氣，眼睛紅得像只兔子。

  「你最好記住你今日的承諾。」

  冷然丟下這句話，轉身不帶絲毫留念的走出了新房，只剩下一顆心碎成無數片的鳳偌菲淒倒在床上發出一聲聲淒涼的笑聲。

  七 終究還是落得心死

  閻王殿這幾天異常的熱鬧，因為王妃鳳偌菲中是隔三差五的跑來，一會松松糕點，一會端茶倒水，一會垂肩按摩。

  一眾鬼魂鬼魄羨慕閻王羨慕得口水泛濫成河。

  「冷然，要不要試試我新做的桃花酥，味道很不錯哦！」

  ……

  「冷然，我來地府也有一段時間了，你要不要陪我去天界逛逛？」

  ……

  「冷然，你喜歡男孩還是喜歡女孩啊？」

  ……

  「冷然，你要不要搬回新房睡。」

  鳳偌菲秉承著打不死小強般精神天天粘著冷然的身邊噓寒問暖，終於冷然放下了手中的筆抬頭看了她一眼說道。

  「明天我陪你去天界，去看看王母和玉帝。」

  「謝謝你，冷然。」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鳳偌菲偷偷笑，怎麼說她可是天界第一美女，而且是個樂觀向上的美女。相信只要自己繼續堅持下去總有一天冷然一定會忘記龍依依，成為真正屬於她鳳偌菲的親密愛人。

  於是兩人第二天高高興興的來到了天界，鳳偌菲跟王母在內堂聊了許久，一出來卻發現原本在跟玉帝在喝茶的冷然早已不見了蹤影。

  「人去哪裡呢？」

  正巧遇上前來跟王母研究保養面膜的月老，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說到：「他啊。來天界總會去一個地方嘛。」

  ……『冰心湖泊』。

  鳳偌菲搖搖頭，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倆相處得很好。

  她不相信冷然還會如此傷害自己。可是在找了許多地方後還是無法找到冷然，她的心開始動搖腳步慢慢的朝冰心湖泊走去。

  一襲黑衣，孤傲得像黑夜裡的鷹，那人眼裡透著迷人的溫柔注視著湖泊和躺在他手掌中的龍戒，仿佛這個世間早已經被他所遺忘。

  「為什麼……為什麼……」

  鳳偌菲再也無法抑制心裡的怨和悲傷，衝到了冷然的面前奪走他手中的龍戒。一種深刻入骨的恨意讓她湧起一個念頭。

  毀了它。

  毀掉冷然對龍依依的牽掛。

  五彩的火焰從她的手掌中升起，頃刻之間那枚龍戒化為了烏有。

  「——不。」

  冷然第一次動容，怒火萬丈，黑色強韌的鋒刃破掌而出。鳳偌菲的身體被擊中飛了出去，倒在地上口吐鮮血。

  愛，恨，怨，痴。

  在這一刻之間也頃刻華似乎都已經不重要。

  她面對著越來越近卻面帶滔天怒氣的冷然，第一次笑得苦澀不堪，原來不管怎麼努力，不管怎麼去做好一切。

  她鳳偌菲在冷然的眼裡，永遠都是比不了龍依依。她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保持著最後一絲自尊抬頭與冷然對視。

  「給你。」

  她伸出手臂，手掌中躺著一枚龍戒，卻絲毫無損。

  剛才她並沒有真正的融化了那枚戒子，一切都只是她弄出來的幻象，而冷然竟然為了龍依依送給他的戒子不惜重傷她。

  ……夠了，一切都夠了，不是嗎？

  留得住他的人，卻留不住他的心，這樣有什麼必要。與其苦苦執著下去，倒不如退一步海闊天空里。

  還他一片清明，也給自己留下最後一絲顏面。

  「冷然，休了我把。」

  她說完，身體再也承受不住多層打擊陷入了黑暗之中。

  八 鳳凰滅盤之死亡

  焦急的冷然抱著昏迷的鳳偌菲想要去找太上老君救治，卻在半路遇上了月老和王母。於是王母立即讓月老通知太上老君前來，而冷然至始至終帶在王母殿外一言不發。

  「咳咳咳……」

  冷然見月老從宮殿裡走出來，立即上前詢問鳳偌菲的情況。

  「她怎麼樣了？」

  月老那張老臉簡直擰成了麻花，語言也結結巴巴：「鳳凰……公主，死了。鳳凰涅槃，她求王母不要責怪你，你……還是趕緊回閻王殿把。以後……不要……王母已經答應讓你休了鳳凰公主。」

  鳳凰涅槃，天劫大限，卻在這一刻到來。

  冷然身影止不住的搖晃一下，這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結果，他那一掌竟然讓鳳偌菲魂飛魄散。

  「不，不可以。」

  他想起了一個人，身影一隱來到了東海龍宮，抓著正在跟龍依依玩鬧的傲秉就氣勢洶洶的開口。

  「告訴我，怎麼把一個魂飛魄散的人的魂魄聚合起來，告訴我你當年到底是怎麼救活了依依。」

  「啊？」

  傲秉被他弄懵了，竟忘記了跟他之間的惡交，張口說出了當年自己得知的辦法：「找到她愛的人，只要她對這個人還有一絲的留念。她愛的人也願意為她犧牲千年修為，墜入人界輪迴便可。」

  ……只要她對那人還有一絲的留念。

  冷然渾身冷透。

  在他如果對待她之後，她又怎麼會還對他有一絲絲的留念。

  淒涼的笑笑，冷然絲毫不故意龍依依和傲秉的焦急的叫喊聲，身影隱去離開了東海龍宮。

  渾渾噩噩的回到閻王殿，冷然的眼前卻一次次閃現認識鳳偌菲的一幕幕，觸目驚心，她的愛，她的痴，她固執不肯放棄的模樣。

  ……冷然，我喜歡你。

  ……明天我就找母后把這個鬼湖泊填平了

  ……冷然，你給我等著，本公主絕對要你好看！

  ……都過去三千年了，現在你也是我的夫君，難道你不能忘記龍依依嗎？

  那早已經隨著龍依依的死而死去的心，竟然在這一刻疼痛不已，甚至要連呼吸都喘不過氣來。

  他頹廢的倒在閻王殿之上，大笑起來，甚至連血淚都笑出來了。

  原來。

  在無聲無息間，連自己都沒有發現，那顆藏匿在胸膛里的心已經有了鳳偌菲的身影，而當他真正明白的時候，一切都來不及了。

  那個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即便是她能回來，她的心裡再也不會有一個叫做冷然的人了。因為，他傷她太重太深，無法彌補。

  「……鳳偌菲……鳳偌菲……鳳偌菲……哈哈哈哈……」

  雲淡風情的閻王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愛情，這一刻他也變成了有血有肉會疼會想要哭的人了。

  一夕之間，鳳凰公主鳳偌菲死去。

  閻王殿裡十殿閻王之首的冷然，一夜之間黑髮全白，流出了血淚。

  九 不是冤家不聚首

  一千年後。

  只要說起閻王殿，無論是仙人，妖魔，都是最最不想去的地方。

  並不是因為那個刑法有多麼疼苦，場面多麼嚇人。而是那裡有一個讓眾人聞風喪膽的十殿閻王——冷然。

  原本一個好好的雲淡風清的男子，只從鳳凰公主死後活活變了一個人。冷漠，死氣沉沉，再也沒有一個人見他笑過。那淡雅而美麗的微笑也成了絕筆，千年前見過他的人也惋惜不止。

  天界這邊一個小蘿蔔頭，正聽著大夥討論冷然討論的正是高潮之際，卻被一個五彩琉璃裙的女子捏住了耳朵。

  「鳳念然，你個臭小子，不好好學習，又給我到處跑亂跑搗蛋，你是想被狠狠揍一頓對吧！」

  「娘啊！我也有一千歲啦，雖然你以前懷我的時候受了點傷，害我得要兩千歲才能長高長大，可是我也這麼大的人了，你好歹給我留點面子嘛！」

  一眾仙家在一旁掩面偷笑。

  朱雀仙子也就是王母娘娘的義女鳳偌菲，鳳凰烈火中重生的不死鳥的化身。而這個小蘿蔔頭就是她的兒子，大名——鳳念然。

  當年她並沒真正的死亡，只是對冷然已經徹底心灰意冷了，於是這一切都是天界打出的幌子。

  月老遠遠的走過來對抓住小蘿蔔頭的朱雀仙子說道：「仙子，王母找您過去有事情商量，她還說順便帶著念然一起去。」

  「哦。」

  鳳偌菲沒有想太多，只想著今天是王母的壽辰也該帶兒子去給外婆祝壽，便招來仙雲一朵帶著兒子往王母所住的宮殿飛去。

  七彩雲紅，霞色漫天。

  下屆不少受到王母要求的仙人陸續進入九天之界。殿外是仙樂朦朧，仙子們忙碌著為王母策劃蟠桃盛宴。殿內，王母和玉帝還有一名黑衣銀髮男子正在討論著什麼。

  「風念然，快祝你外婆生日快樂。」

  朱雀仙子走近內殿就把兒子往王母玉帝面前一推，可當她笑臉盈盈的抬頭看著王母，不！

  是她跟玉帝身邊坐著的人之際，嚇得掉頭轉身就落跑。

  鳳偌菲心裡大罵道：該死的，冷然這個冤家怎麼在這裡。

  「娘啊，你跑什麼啊？」

  後面的小蘿蔔頭還沒有弄明白，他家天不怕地不怕的娘怎麼看著對面那位叔叔，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他娘早已經跑得不間蹤影了。

  ……念然。

  黑衣銀髮男子——冷然。

  一千年來第一個淡雅的笑容浮現面容，走到小蘿蔔面前摸摸他的頭說道。

  「我是你爹，現在爹要去把你娘追回來，以後我們一家三口會很幸福的在一起，你覺得好嗎？」

  小蘿蔔頭在王母外婆和玉帝外公點頭示意之下，對冷然露出了孩子真誠的臉蛋笑了笑，握了握他第一次見面的爹寬大的手掌，給他打氣：「爹，那你要加油，娘很難搞定。」

  「我會的。」

  冷然在兒子的眼裡看到了鼓勵，頓時身子化為一陣青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冰心湖泊。

  青色的湖水上泛著點點青煙，像冰霧卻帶著一絲絲的暖意。岸邊的垂柳像美麗的少女在湖水洗澡長長的髮絲。

  冷然追到了鳳偌菲，緊緊的抓住她抱在懷裡，絲毫不肯放手。

  「那一次，我在這裡看到你，白衣飄飄很美。可現在想起來或許五彩繽紛更加適合你，光彩奪目的鳳凰，世界最高傲也最美麗的生物。」

  「一千年了，我總在想如果當年我能不那麼笨，將自己捆綁得死死了，或許現在我們一定很幸福。」

  「菲兒，你可以不原諒我，可是我卻不會放棄。從今天以後我會每天出現在你的面前，不管你趕我，打我，罵我，我都不會離開你的身邊。」

  鳳偌菲不知該哭還是該笑，這會冷然倒是把她當年的厚臉皮學得有過之而不及，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放開！本仙子現在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

  「那就慢慢培養，我有的是時間，菲兒，求你了。再也我一個機會把，我真的不會再讓你傷心了。菲兒，求你了，看著兒子的面子上再給我一次機會。」

  ……

  銀髮垂至腰際，眼瞳深黑如墨，嘴角似彎非彎，笑得很是可親。又求又撒嬌，軟得讓人心疼的聲音，那迷死人的目光差點讓鳳偌菲溺死在其中。

  「你你你……給我閃開點，男女授受不親。」

  鳳偌菲焦急著推開他，卻不想整個人像千年前一樣被水草絆住腳，整個人像只花蝴蝶撲入了湖水中。

  「——菲兒。」

  畫面定格，冷然趁機抱住鳳偌菲的身影，夕陽之下，兩人的身影重疊在一起。

  目光交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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