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洛河民亂
2024-09-13 18:48:01
作者: 萬川九瀾
光是走到知縣府,蕭樂晚的靴子與裙擺上便積滿了厚厚的黃泥,稍顯狼狽。
一路過來都未見到百姓,蕭樂晚有些好奇地低聲問沈聽淮。
沈聽淮指了指知縣府,並未說話。
等進了知縣府,蕭樂晚便明白過來。
知縣府內布滿了鐵籠,裡面皆是骨瘦如柴的百姓。
明明看起來已經虛弱不堪,可在陸銓開門進來時,她們還是情緒激動地拍擊鐵籠,怒罵道:「狗官!去死。」
他們的臉上寫滿了憤怒和絕望。
蕭樂晚不可置信地看著陸銓,莫非除去逃至禹城的,其餘災民全被關到這知縣府了?
她有些憤怒地看向陸銓,「陸大人,災民剛遭了災應安撫人心,為何將人關起來。」
陸銓回頭,嘲諷地看著蕭樂晚,大言不慚道:「這些人趁著天災到處作亂,首輔夫人覺得本官應該如何處置?」
蕭樂晚上前一步,正打算與他辯駁一番,就被沈聽淮死死拉到身後。
沈聽淮沖她搖了搖頭,又跟陸銓拱手道:「內人不懂朝政,走吧,陸大人,去商量賑災之策。」
蕭樂晚被陸銓安排的人領著進了客房,心中卻難以平息。
沈聽淮大約到了日落時推開門進來。
蕭樂晚正準備質問他怎麼回事,便被他捂住了嘴,低聲在她耳邊道:「陸銓沒那麼簡單,他手中有私兵,至少3萬,別胡亂說話。信送到梁王手中了嗎?」
蕭樂晚緊咬下唇,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著鏢師送去了,不知道有沒有到梁王殿下手中。」
「他會來的。」
沈聽淮漫不經心地坐下,纖長的手指指了指外面。
蕭樂晚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便見有幾道隱隱約約的人影輪廓,若不仔細看只會覺得是樹影。
她瞬間明白過來,這是被軟囚禁了。
見她回過頭來,沈聽淮又指了指床的位置。
蕭樂晚心領神會的與他一同躺在了塌上,將被子蓋過了頭。
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處,她幾乎都能聽到沈聽淮呼之欲出的心跳聲。
蕭樂晚又犯病了,將手放在他的胸肌上不要臉的說:「話本上都說男子與心悅的女子離得近會心跳加速,你是不是心悅我?」
沈聽淮狠狠一把掐在她的腰間,說:「你跟你前夫與那個小白臉單獨在一起時也這麼不要臉?」
蕭樂晚狡黠一笑,猛地貼近了沈聽淮。
唇擦著他的唇瓣滑到他耳邊,輕輕舔舐了一下他的耳朵,問:「你是在吃醋嗎?」
沈聽淮一把推開大膽的蕭樂晚,心臟幾乎要跳出來,口不擇言的說:「你上哪學了這一身狐媚的本事?」
不等蕭樂晚說話,他又欲蓋彌彰的說:「說正事。」
蕭樂晚淡淡「嗯」了一聲,問:「這些百姓怎麼回事?」
談到這個,沈聽淮的心跳漸漸平息下來,口吻沉重,「陸銓這奸人,吞了洛河的修建款不說,這些年還一直壓榨百姓,這次河堤崩塌,許多百姓痛失親人,恨透了陸銓,將這些年心中積壓的怨恨表現了出來,自發組織起義,堵知縣府,明殺陸銓。」
「可陸銓有私兵,他們起義非但沒有成功,還全都被抓了起來?」
沈聽淮神色凝重的說:「不止,很多百姓還被殺了。」
蕭樂晚震驚地瞪大眼睛,「養私兵可是重罪,只要被報上去一律以謀反處置,陸銓他怎麼敢?更何況還用養的私兵殘殺百姓,這甚至可以依叛國罪處置了,陸銓他怎麼敢?他是太子的人,養私兵那麼大的事太子怎麼會不知道?」
沈聽淮沒有說話,掀開了被子。
蕭樂晚狐疑的轉過頭,心中突然明白過來,「他養私兵是太子授意的?」
沈聽淮還是沒有說話,可眼中的晦暗已經說明了確實如此。
蕭樂晚一把推開他,突然覺得他很噁心,輔佐這樣的小人,還拖了蕭家下水。
豢養3萬私兵需要的銀錢不言而喻,那筆被吞的修建河堤的巨款恐怕就是用在了這上面。
事實已經呼之欲出,太子貪了這筆銀錢。
一個知縣豢養那麼大數目的私兵,還無人知曉那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可能便是這些事都是太子授意的,而且洛河四周的縣州府都是太子的人,此事才被封鎖起來,沒有傳出去。
至於為何要沈聽淮與她一同來送糧,她一時想不到。
沈聽淮一眼就看出了蕭樂晚在想什麼,搖了搖出神的她,替她解了惑,「太子要殺你我。」
「嗯?」蕭樂晚疑惑地看著他。
沈聽淮眸中有愧,將蕭樂晚拉了回來,低聲說:「當初幫他也是被他賢良的外表蒙蔽了,我絕不會再輔佐一個這樣卑劣的小人,你別多想。他自知瞞不住漯河的事瞞不住,是以想殺了我,至於你。」
沈聽淮垂下眸子,「是我連累了你,若是你死在洛河,蕭家二老悲痛欲絕之下必然會出現紕漏,到時便是他名正言順吞噬蕭家的契機。」
沈聽淮現在是想明白了,月半相思散必然也是太子的計謀。
將兩人捆綁在一處,若是勸動他娶了蕭樂晚倒是好,兩人一同來洛河能更快速地為他辦完事,將利益發揮到最大化,在一網打盡。
若是他不娶,他獨自來洛河辦事,為了困住他,太子就得多派人手跟著他去取糧,浪費時間人力看住他。
一拖便是兩個月,兩人才會因為月半相思散毒發而亡。
雖然結果一樣,可需要耗費許多精力和時間還有錢財。
至於將月半相思散推脫到蕭樂晚身上,自然就是想迷惑一下他的視線。
讓他浪費時間去查蕭樂晚來拖延時間,沒空再查清洛河這邊的事便到啟程之日。
聽完沈聽淮的分析,蕭樂晚感慨,「一環扣一環,果然是太子。」
……
知縣府正廳,一個黑衣人推開門走了進去,什麼話也沒說,將一封信交在陸銓手中,然後立刻出了門。
陸銓打開,上面只有一行字。
糧食一到,直接解決沈聽淮與他帶去的人。
陸銓心驚不已,殺了朝廷命官,可是要諸九族的。
更何況當今聖上偏愛沈聽淮,這是誰都知道的事,若是沈聽淮死在洛河,聖上追責下來,他必死無疑。
可若是不殺沈聽淮,讓他回了京,太子的私兵恐怕便會將他就地絞殺,死的更快。
陸銓想了想,還是決定殺了沈聽淮一行人。
翌日天還未亮,蕭樂晚敲醒了木易房間的門。
裴離疾一如昨天的模樣,被捆得像個蚯蚓一般睡在地上。
聽見響聲,他睜開了眼,待看清是蕭樂晚,他又閉上眼裝睡。
蕭樂晚拍了拍他,說:「別裝睡了,我有重要的事。」
他這才不情不願的睜開眼睛。
蕭樂晚拿掉他口中的塞子,問他:「你說的神農蠱是真的嗎?」
裴離疾還以為蕭樂晚要放了他,驚喜的說:「我給你,你現在就放了我嗎?」
蕭樂晚搖搖頭,說:「你替我保管,到湘潭等我,我辦完事回來取。我現在讓木易護送你走!」
裴離疾奇怪的看著她,「你不怕我跑了?」
蕭樂晚沒說什麼,梁王的兵若不能及時趕到,她與沈聽淮命在不在也是兩說。
若是現在用了這神物幾日後便沒了命,也是暴殄天物,還不如讓裴離疾帶走。
說來他與她也無仇怨,她本不該將他拉入這泥潭來的。
裴離疾看著蕭樂晚灑脫的背影,有些煩躁,惱怒的喃喃,「一會這樣,一會那樣,不要便不要吧!」
知縣府守衛森嚴,本來木易是出不去的。
可陸銓貪功,想不費一兵一卒殺了沈聽淮與他的人,然後去向太子請功。
於是木易要離開,見他只帶了那個白嫩的拖油瓶,陸銓笑呵呵的開了知縣府的門。
至於其他暗衛,陸銓能支開的便支開,不能支開的,便任由他們守在沈聽淮身邊。
到了午時,木心匆匆推開了沈聽淮的房門,面色凝重的說:「府外已經被圍起來了。」
沈聽淮看了蕭樂晚一眼,然後問道:「大約多少人?」
「三千兵馬。」
「真是看得起我。」沈聽淮說。
他的暗衛一共不到一百人,他竟然調了三千兵馬來圍攻,不是看得起他是什麼?
「梁王的軍隊應該快到了,我們再拖半日吧!」
蕭樂晚轉過頭看向沈聽淮,「我昨日便想問了,你怎知梁王一定會來?」
沈聽淮看了看外面的天,說:「梁王殿下性情耿直,極其愛民,是以才會得罪陛下,自請去邊疆守護疆土七餘年,若是你的信陳明了洛河河堤坍塌,禹城卻被封鎖,他一定會派兵前來平亂的。」
「那你當初為何不輔佐他?」
「他那樣的性格,不適合登上那個位置。」
「太子就適合了?」
沈聽淮不好意思地低頭,他怎麼能承認他沈聽淮也有眼拙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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