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發發慈悲

  那兩個丫鬟垂著頭，微微側目，都見對方眼中懼意，一個個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周媽媽見狀，一手擰著一人的耳朵，攥得耳朵生疼，使勁將人拽了出來。兩個丫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瑟瑟發抖。

  大太太冷哼一聲，語氣森寒：「說吧，方才我和二小姐說話。說到二小姐是貴人時，你們兩人在嘀咕什麼？」

  大太太眼光如刀，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兩個丫鬟，道：「怎麼，你們是有什麼不服氣的嗎？」

  那兩個丫鬟抖的和篩子一般，聽見這話，連連哭求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周媽媽一腳踹在一個丫鬟身上，怒罵：「說！你們在嘀咕什麼？！」

  那個丫鬟被周媽媽一腳踹翻，卻喊都不敢喊一聲疼，一骨碌爬起來重新跪好。

  周媽媽見兩個丫鬟只顧著發抖，挽起袖子，惡狠狠的扭著其中一丫鬟的耳朵：「小蹄子，耳朵聾啦？！」

  那丫鬟終於忍不住，嗷的一聲哭求出來：「我說我說！媽媽別打我了！」

  大太太給周媽媽使了個眼色，周媽媽這才放手：「快說！」

  兩個丫鬟跪在地上，哀哀的哭著。許是被打怕了，其中一人竹筒倒豆子般的說了個乾淨。

  什麼癩頭和尚，什麼遇到山賊，什麼六小姐掉下了馬車，什么九小姐救了四太太。又把剛才在偏房裡，眾人和畫扇的聊天，統統說了個遍。

  兩個丫鬟害怕極了，大哭著說：「都說九小姐是貴人，若是出家，就能壓住府上七災八難。可四太太這不是好好的麼，不過是扭傷了腳踝而已。」

  「可見，若是九小姐不出家，這府上哪還能有一絲平安？！」

  兩個丫鬟哭道：「方才聽大太太說二小姐是貴人，這才想起這一樁事。實在是害怕極了，所以才和身邊姐妹提了一嘴，求大太太開恩啊....」

  周媽媽聽了這話，眼睛一瞪，怒罵：「混帳！居然敢編排起小姐來了！」

  周媽媽抬手就要打。

  誰知『噗通噗通』幾聲，身邊的丫鬟一個個也跪了下來，口中紛紛哀求：「求大太太開恩啊...」

  周媽媽的手掌揚在半空中，收起來也不是，打也不是。周媽媽瞧瞧這群跪了一地的丫鬟，又扭頭看看大太太。

  只見大太太陰沉著臉看向眾人，不知想些什麼。

  半晌，大太太才慢悠悠的說道：「你們說，九丫頭若是不去寺廟，那便會家宅不寧？」

  方才與畫扇一起喝茶的大丫鬟膝行兩步，跪在大太太面前。她臉色微白，顯然提及這話，心有餘悸。

  「回大太太，奴婢們知道府上規矩，不敢妄議主子。可，可奴婢們常年跟著大太太您禮佛，自然也是相信佛法的。」

  那丫鬟紅了眼圈，重重的磕在地上，鏗鏘有力的說道：「仔細想想，那賴頭和尚的話，原先早就應驗了。」

  話音剛落，院子裡的丫鬟們紛紛倒吸一口涼氣，猛的抬起頭看向這丫鬟。

  大太太盯著她，目光銳利：「說。你若是說不出個一二三四來，便怪我發賣了你！」

  那丫鬟面露懼色，想了想，終於下定了決心，咬著牙道：「回大太太的話，九小姐剛入府，大太太您見她身邊無人使喚，便撥了您身邊的二等丫鬟，白梨姐姐過去做九小姐的貼身丫鬟。」

  「可白梨姐姐調過去，不過幾日功夫，就得了失心瘋，還在太太您面前犯了病。如今還在莊子上養病。」

  大太太臉色頓時有些不好。周媽媽見狀，忙上前扶了一把大太太。

  大太太這才定了定神，道：「白梨是被夢魘住了而已。我叫她去莊子上，也是為了她好。怎麼就傳她瘋了？」

  周媽媽低聲耳語：「聽莊子上傳回來的消息，白梨如今還是有些痴傻，總說見到了鬼。」

  大太太臉色微白，想了想，說道：「也許只是巧合罷了。」

  那丫鬟搖搖頭，臉色凝重：「若說是這樣，可翠微寺求籤極靈，得道高僧說的總不會有假？最關鍵的是，大太太您下山路上，確實遇到了山賊，而當時，正是九小姐跟在您身邊的啊...」

  大太太剛想怒罵，高僧說的是，九小姐和二小姐都是貴人。可轉念一想，這豈不是又把嫻寧扯了進來？

  這群下人，都是聽風就是雨。人言可畏，自己若是提了嫻寧，指不定會被傳成什麼樣子。

  大太太頓了頓，將話咽了回去。

  那丫鬟以為，自己把大太太說的啞口無言，更是一鼓作氣，跪在地上連連叩頭。

  「大太太，九小姐是貴人。可九小姐若是不去寺廟不出家，那九小姐便成了府上的罪人了啊！」

  青石板上，額頭觸地，砰砰作響。沒一會兒，這丫鬟的額頭便腫青了一大塊。

  眾丫鬟瞧見她這樣，忙跟著磕起頭來：「求求大太太發發慈悲，救救府上眾人吧！」

  青梅見一眾丫鬟跪了一地，哀哀苦求，也跟著跪了下來。

  「大太太，九小姐是府上的貴人，是為了保住府上的平安才來的。大太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青梅磕了個頭，輕聲道：「您想想嫁出去的大姑奶奶，還有久在病中的二小姐...」

  大太太臉色微變。

  她看看眾人，眾人跪在地上，看向自己的眼神如同在看救世菩薩一般，一個個虔誠無比。仿佛自己的一句話便能決定姜府的運道。

  大太太扭頭看向周媽媽，卻見周媽媽臉色也是惴惴不安。

  大太太微微嘆了口氣，這才冷聲道：「都起來吧。青梅，你帶這幾個丫鬟下去，找些活血的藥給她們敷敷。」

  此話一出，眾丫鬟心裡一松。大太太說這話，便是相信自己說的了吧？

  若是九小姐送去了寺廟，那血光之災，可就不會再來了吧...

  眾人鬆了一口氣，紛紛把心放回了肚子裡。

  大太太退下眾人，獨獨留了周媽媽在一旁伺候。

  「你也信這個？」大太太捧著一杯熱茶，輕輕吹去茶碗裡的浮沫。

  周媽媽知道，大太太明白那賴頭和尚是假扮的。大太太還指望九小姐將來入宮，為姜家爭取榮光呢。

  可這府上，丫鬟婆子們傳話已經傳成了這樣，若是大太太不做點什麼，只怕人心惶惶。到時候，姜府會變成什麼樣，誰也不敢預料。

  「依奴婢看，不如先叫九小姐出府，去莊子上避避風頭。」

  大太太喝了口茶，冷笑一聲：「呵...我若把小九送出去，豈不是真應了她們的傳言？再說，宮裡選人之前，都會查清楚背景。小九有這一出，以後還能進宮？」

  大太太放下茶碗，冷冷說道：「就叫小九在府里，我倒要瞧瞧，府上到底能有什麼血光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