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要說實話
大太太心頓時砰砰跳起來。
一個晚上，兩處走水。明日一早，姜府眾人還不知怎麼說自己呢？
自古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只怕不出兩日，冀州城的貴婦圈子都要拿姜府和自己做笑談了。
大太太眉頭一緊，攥緊袖口，怒道：「愣著幹嘛？還不趕緊去救火！」
索性眾人剛救過芙蓉榭，水桶工具都是現成的。聽見這話，眾人提起水桶，忙不迭地往擁芳苑奔去。
大太太嫻寧等人落在後面。等僕人們都走得差不多了，大太太怒氣沖沖地看向明初，上下打量起來。
明初俏臉煞白，神色驚慌不定，眼神里卻帶著一絲迷茫和不解。
倒不像是裝出來的。
明初被大太太的毒辣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然起來，不由自主地垂下臉去。
「我問你，九丫頭的屋子怎麼會失火？」大太太冷臉問道。
明初又驚又怕，聽見大太太問話，連連搖頭，哆哆嗦嗦道：「我，我也不知道啊。這真不關我什麼事兒啊！」
「混帳！誰說與你有關了？！」大太太怒道。
這個六丫頭，自己之前怎麼沒看出來她如此蠢笨？還沒見過有人把失火的責任往自己身上攬的。
嫻寧在一旁適時說道：「六妹妹別怕。你住在擁芳苑中，離九妹妹住得最近。她屋子失火，母親自然是要問問你情況的。」
明初抬眼看了一眼嫻寧，隨即又垂下了眼眸。
嫻寧給畫扇使了個眼色，畫扇會意，忙脫下自己身上厚厚的外套遞給明初。
嫻寧溫柔一笑：「六妹妹出來得急，身上還只穿了件薄薄的夾襖。六妹妹如果不嫌棄，就先拿了畫扇的衣裳穿吧。」
誰知明初身形一晃，輕輕的往後挪動了一步，頭更低了。
畫扇遞出去的手尷尬的伸在半空中。
嫻寧眯起眼，瞟了一眼明初，神色冰涼。
很快，她微微一笑，輕聲道：「也是，是我思慮不周了。原是我身子不好，六妹妹別被我過了病氣。那就是我的過錯了。」
大太太聽了這話，狠狠地瞪了一眼明初，扭頭安慰起嫻寧來：「如今你身子已經大好了，怎麼還這麼想？」
大太太瞥了一眼明初，見她畏畏縮縮地站在一旁，不知在怕些什麼，心中更是惱火。
庶女就是庶女，一個個都是不上檯面的東西。
大太太輕輕拍了拍嫻寧的手，柔聲道：「府上人多嘴雜，你千萬莫要有那樣的心思。」
大太太看著一臉乖巧的嫻寧，有些心疼。再想想剛才明初似乎有些嫌棄的動作，說出口的話也變得狠厲起來。
「若是府上再有不重視二小姐的，有亂嚼舌根的，一律打上十板子，再統統發賣出去！」
聽見這話，周媽媽連忙稱是。明初則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大太太一行人來到擁芳苑時，火勢已經被控制住了。
大太太她們一進擁芳苑，就見茯苓和香杏兩個丫鬟，架著婉初，三人互相支撐著，勉強站著。
一見大太太來了，三人臉上都露出劫後重生的模樣。似乎見到了大太太，她們三人就有救了一般。
三人看向大太太的眼神如同在看觀世音菩薩一般。任誰被這樣的眼神看著，都沒法說出一句重話來。
不然，豈不顯得自己太過無情？
大太太壓下心頭不快，打量起這三人來。
三人眼睛都睜得極大，眼神中充滿了恐懼與驚慌，仿佛那火還在身後緊追不捨。
婉初更是狼狽。
髮絲凌亂，許是被火煙燻的，一雙眼睛裡全是血絲。嘴唇也乾巴巴的起了皮，臉上還蹭著不知道哪裡來的菸灰。衣服也被火星燒出了幾個破洞。手腕處還有一片通紅，不知是在哪兒被燙的。
大太太打量了一眼，就見婉初穿的還是入寢時穿的絹質睡衣，看著是剛從夢中驚醒的一般。
大太太開口問道：「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就起火了呢？」
婉初嚇得臉色發白，一開口，嗓音嘶啞：「...回，回母親，咳咳...」
許是被濃煙嗆得，婉初一開口，便不住地咳嗽。
大太太失了耐心，轉身問向茯苓：「你說，怎麼回事？」
茯苓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可大太太問話，她不能不答。
之前婉初曾經和她說過，不管大太太問她關於自己的什麼，只要照實說便是。
「回大太太，奴婢也不知怎麼了。本來夜裡睡得好好的，突然外面吵吵嚷嚷的。奴婢起來一看，外頭的人都說是府上走水了。」
「我們害怕，便去把九小姐也叫起來了。還和六小姐說了會兒子話。」
大太太看向明初，明初連忙點頭，又道：「後來我準備和九妹妹一起去芙蓉榭看看。可我也不知怎麼回事，轉眼之間，九妹妹的房間就著火了。」
大太太看著幾人，緩緩問道：「六丫頭，你可要說實話。」
明初知道這是大事，忙點頭答應。
「你仔細想想，九丫頭屋裡的火，是從屋子外頭燒起來的，還是從屋子裡面燒起來的？」
「你瞧見著火的時候，九丫頭是在屋裡，還是在屋外？」
婉初心中『咯噔』一下。
大太太不愧是掌家十幾年的當家主母，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一下就問到了關鍵的地方。
芙蓉榭一直沒人住，失火也是情有可原。這擁芳苑裡住了這麼多大活人，還能起火，真是奇了怪了。
也難怪大太太要問上一問。
婉初不由自主地看向明初，藏在袖子裡的手也緊緊地攥了起來。
明初垂著頭，半天沒說話。婉初的心也跟著提起來了。
大太太神色放緩，和顏悅色地說：「六丫頭，你好好想想。別急。」
過了一會兒，明初才微蹙著眉頭，吞吞吐吐的道：「回母親，那時候外頭走了水，擁芳苑裡慌亂的很。我光顧著看外面的火勢了，實在沒看清楚，當時九妹妹的屋子是怎麼起的火。」
明初頓了頓，仍沒抬頭，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自己的腳尖，侷促的說道：「等聽見九妹妹屋裡的人喊著火的時候，就見九妹妹和她的丫鬟站在門邊上，那火苗已經順著柱子竄得老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