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官員無恥獵艷 少女無知蒙羞
2024-09-13 19:59:47
作者: 羅鼎羅童
陳雲秋,像一隻剛剛從獵人槍口下受傷逃走的兔子,跌跌撞撞地跑出督導室,發瘋似地穿過迴廊、花台和校園的林蔭道,跑回宿舍。
此時正是上課時間,寢室空無一人。
屈辱、羞憤,陳雲秋倒上床,扯過被子,把上半身埋進被窩裡,雙手拇指壓住還有些隱隱發脹的太陽穴,不由自主地掩面而泣……
來「集惠女子中學」就讀,將近三年了。縣裡的教育科長兼「集惠女中」督學的楊文東每次來學校視導,都要找陳雲秋單獨談談話、聊聊天。學業優秀,天資聰穎的她,感受著這份殊榮。楊科長毫無官架子,極富親和力,談話間,時而學業,時而生活,時而健康,啥子國家大事,啥子婦女解放、女權運動的發展,啥子西歐工業革命、文藝復興等等,無所不及。楊科長談話或坐或走,行為自然優雅,在陳雲秋眼裡,先生是那麼健談,那麼博學,那麼風流倜儻,亦師亦友,平易近人,她為遇上這麼一位好老師而慶幸。
今天,楊科長又來女中,給這屆快要畢業的女生做報告。會後,陳雲秋依然被叫到督導室。督導室分里外兩間,外室為辦公地點,供楊科長接待教師和學生,內室為臨時休息室,雖為臨時,但其中一應生活設施俱全。
陳雲秋十七、八歲,膚色白皙、紅潤,一雙大眼睛柔情似水而又透著幾分天真,烏黑的長髮,雙腿修長而豐腴,月白的上衣、青布裙子難以掩飾良好的發育,看起來活力四射,青春逼人。
陳雲秋樂顛顛地來到督導室門口,但見室內只有一個女老師,輕輕招呼道:「張老師。」
張老師:「陳雲秋同學,來,進來,楊督學一會兒就到。」張老師起身招呼,拉著陳雲秋的手,上下打量一番,點著頭說:「嗯,女大十八變,我們雲秋同學啊,這氣質、身段、臉蛋,嗨!時間啊,把一個村姑,雕刻成了一個仙女。」
幾句話,說得陳雲秋臉上微微發紅。
「張老師過獎了,我有一點點進步,還不是承蒙老師們的精心教養啊?」
張老師抿了抿嘴說:「嗯,話也會說,得體、討人喜歡。來,坐下,這是我剛剛削的蘋果,吃吧。」
「謝謝張老師!」
張老師問:「雲秋同學,再過兩個月,就畢業了,畢業以後想幹啥呀?」
陳不假思索地回道:「張老師,我還真沒想過。」
張:「這社會,對我們女人不公平,三從四德,禁錮有加,能享受到如今的教育,已經不易了。」
陳:「嗯,我能來這裡,都是原來教我的先生在我爸那兒多次爭取的。」
張:「雲秋同學,你對楊督學印象如何?」
陳:「楊督學?他呀,滿腹學問,平易近人,我們每一個同學都很敬佩他,今天的精彩演講,喚起了我們每一個人的激情。」
張:「嗯,楊科長,我們女中的督學,是我們桂水的才子,人帥,心眼好。我們這女中,是他和幾個富紳合夥開辦的,給我們女孩子提供了接受中學教育的機會。」
陳睜大眼睛,點著頭:「哦……」
張:「小陳啊,楊督學很看重你的,每次到學校來,都要問問你的情況,很關注你的成長。」
陳望著張,臉上流露出感激之色。
張:「你不知道,我們女中的孩子漸漸大了,都成了城鄉官員、紳糧關注的焦點,有的通過各種渠道找來,想在這裡找對象、找兒媳。楊督學告誡我們,對你,要加以保護,那些對你有想法的人來了,我們都說你名花有主了。」
陳感嘆:「哦?這樣啊?謝謝張老師,謝謝楊督學。」
張老師撫摸著陳的手說:「哎呀,細皮嫩肉,白裡透紅,人見人愛啊。雲秋同學,畢業後有何打算啊?」
陳雲秋臉有些微微發紅,搖搖頭回道:「沒想過。」
躲在隔壁的楊文東,聽著兩人的對話,憧憬著未來:
畫面:楊挽著陳雲秋的手,走入婚姻殿堂……
楊文東嘴裡念念有詞:「美人兒!讓我日思夜想啊!我要讓你給我生一屋的兒子!」
「可以留在女中,先當個見習老師,怎麼樣?」
陳有些意外:「當老師?我這點學識和文憑,行嗎?」
張:「我們這些老師,文憑大多不高,邊教邊學嘛,以後還可以進修呢。留在這兒,不就是楊督學一句話的事嗎?」
陳高興地說:「我的理想,就是當一名老師,讓更多的女孩子得到教育,享受人生。」
張:「好啊,努力吧,說不定你會成為我們的校長。」
陳:「張老師說笑話了,我哪有那種奢望。」
這時,楊文東走了進來。
張:「楊督學回來了?雲秋同學來了,你們談。」說罷,起身離去,輕輕地帶上了門。陳起身招呼:「楊老師。」
楊文東,三十六七歲,一米七幾的個頭,四方臉,頗有幾分官相,省立師範畢業。其父楊宗庭在縣裡是有名的「鄉黨」要員。小小桂水,政界裡「鄉黨」與「科班」齟齬多年,形同水火,楊文東憑藉父親「鄉黨」的根基和自己「科班」的出身,左右逢源,參加工作不久便從小職員一步一步地晉升為教育科長,掌管全縣的教育大任。
滿清,積弱積貧,直至民國初年,前朝政權瓦解,新政還不穩定,世道混亂不堪,尤其是偏遠山村,盜、匪出沒,民不聊生,受教育是一種奢望,家裡殷實點的人家請個私塾先生,附近的人將孩子送去跟班上學,讀一年半載,能識幾個字,能算點小帳就不錯了,因而縣級的教育科長也無太多的事可做。
隨著民國政權漸趨穩定和大城市辦學潮的興起,縣裡開辦了一所縣立「桂水中學」,讀書人本不多,場鎮、鄉村大壪出個「秀才」不得了。桂水中學畢業的小「秀才」們,家裡有財力支撐而學業佼佼者,大多走出去,到更高的學府深造,餘下的留在縣城,找衙門當差,找商號謀事,或回到鄉下,去場鎮尋職,進小學教書,好歹各得其所。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財主們看學校出來的學生都小有成就,改變了祖祖輩輩臉朝黃土背朝天種地的命運,觀念悄然發生著變化,只要手頭寬裕,都把孩子往學校里送。年復一年,風雨兼程,「桂中」雖沒有大發展,但官順民敬,前景不錯。
桂水縣人口雖不多,但轄區面積不小,瀕臨長江,遠眺重慶,信息較為暢達,都市的時尚用不了多久就傳感到縣城,市民的生活還算清新安定。楊科長效仿其他地方,拉上兩個富紳合辦了一所私立「集惠女中」,聘請校長,自任督學,公私兼顧。
「女子中學」是中國現代教育的新詞彙,順應女權運動的興起和根除婦女纏足陋習而出現的新事物,代表著社會的文明和進步。
數千年封建世俗文化。自從盤古開天地,讓華夏女人就受到各種各樣的禁錮,「女子無才便是德」「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幾千年的世俗觀念,讓女孩們從小就在嚴厲的父權、夫權、族權體制下,隨母親、族中女長輩去修煉一些所謂的「四德」,即婦德、婦言、婦容、婦功。不知從哪朝哪代開始,在如花似玉、青春旺長的年月,要女孩纏足,一天天,女孩們淚灑母懷,哀嚎、呻吟,度日如年,去滿足未來社會、男人的審「美」。
在鄉下,人們都認為女子最終反正是別人家的人,娘家大可不必在教育方面去投入。母親、長輩調教調教,能會些廚藝,有些針織女功就行,少年時要是能讀上幾天私塾,能識文斷字就算燒高香了,哪還能享受啥正規的中等、高等教育?
世俗的價值觀,導致「女中」起步維艱,阻力重重。建校伊始,老師們不辭辛勞,一個個深入官紳之家,苦口婆心地動員,好說歹說,二十來個女孩,讓「集惠女中」豎起了招牌。
幾年打拼,「女中」也漸有規模,女孩們正值豆蔻年華,經三年的「女中」養育,個個都溫文秀雅、亭亭玉立,自然與村姑有莫大的不同。縣裡官員、富賈常以演講、捐助為名,前來觀賞這獨特的風景,其實有的想物色小妾,有的想挑揀兒媳,有的為朋友選眷,一旦認定,利用各種手段與其父母勾兌,學生畢業之日,大多名花有主了。楊科長以此廣結社會賢達,名利雙收。
楊科長事業通達,可膝下荒涼,妻子張氏育一女後,就再無動靜。「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楊科長心裡早已萌生納妾的念頭,看見如花似玉的女生被達官富紳娶走,他心裡也很不是滋味。有的鄉紳其貌不揚,不學無術,仍三妻四妾,嬌美繞膝。而他,飽有學識,卻畏首畏尾,少了些獨斷,但他心存不甘,孜孜以求,悄悄物色著自己的獵物。
又一屆新生入學了,學生中有個眉清目秀的姑娘進入了他的視線,陳雲秋!該生舉手投足落落大方,一顰一笑,都是那麼優雅動人,用他成年男人的眼光審視,這絕對是未來的可人嬌花。
楊科長每次來到女中,總要見見陳雲秋,顯以權勢,施以小惠,拉近距離,定向培養。快三年了,陳雲秋果然出落成標緻水靈的大家閨秀,凡有覬覦者,楊科長要麼岔開話題,要麼推說名花有主了,其實老師們都心知肚明,誰也不願開罪於實權在握的東家。可楊科長也心事重重,畢竟師生有別,悖於倫理,既不好明示,也不敢托人向她的父母提親。
陳雲秋快畢業了,楊科長心急如焚!
楊科長打量著眼前的青春少女,陶醉在美好的幻夢裡。慾火焚身的楊科長把美人從上到下、從下到上打量了一個又一個來回,真是個精雕細琢的美人胚子!
陳雲秋覺得楊科長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表情,臉上有些微微發紅。
「楊老師!」陳雲秋銀鈴般的問候打斷了楊科長非分的思緒。他回過神,有些發窘,趕緊招呼:「雲秋同學,請坐。」
陳:「楊老師。你今天的演講太精彩了,我們每一個同學都受到感召,受到啟發。」
楊:「哦!有那麼震撼嗎?」楊文東邊說邊端來點心放在茶几上。
楊:「雲秋同學,請。」
陳:「謝謝。」
楊:「現在,外面的形勢發展迅猛,但我們畢竟生活在內地,尤其是你們這些女孩子,要走出去,不容易呢。你呀,先從一個老師做起,如何?」
陳站起來,感激地說:「剛剛,張老師叫我留在女中,楊老師,你同意嗎?我能行嗎?」
楊盯著近在咫尺的陳雲秋說:「能行。」他上前一步,伸開雙臂,把陳雲秋攬在懷裡。
陳雲秋對楊毫無戒備,緊張不已,紅著臉掙扎:「楊老師,放開我!」
楊文東:「雲秋,想做一名老師,我來幫助你。嫁給我,我來實現你的夢想,我讓你當女中的校長,讓你做老闆、做股東!」
陳在楊的臂彎里喘不過氣來,繼續掙扎哀求道:「楊,楊老師,放開……」
楊用力,把陳雲秋按倒在沙發上,用嘴親陳的額頭,嘴裡喃喃地說:「雲秋,我愛你,答應我,我會讓你實現夢想,我會讓你幸福……」
突如其來的舉動,讓陳氣憤不已,一邊奮力掙扎,一邊大喊:「楊老師,我喊人了!你是老師!」
楊抬頭看了看說:「雲秋,你喊也沒用,這輩子,隨了我吧,這麼多年,我都在關注你的成長,快要畢業了,留下來吧,我愛你!」說完,又親了下去。
陳:「呸!你是先生!」
楊:「雲秋,當先生的還是要娶妻生子的。」
陳雲秋趁楊的鬆懈,從腋下掙脫,捂著紅紅的臉說:「楊老師,我敬重你,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楊伸手拉住陳雲秋的衣裳,順手一帶,陳雲秋站不穩,又倒在了楊的懷裡:「別這樣說,我愛你,小姑娘。」
陳雲秋很生氣,怒目圓瞪:「楊老師,住手,我一輩子不嫁人,也不會用身子去換取啥校長、股東!」
楊可不想停手,嘴又湊了上去:「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你別把我當老師,就當我是你的朋友,你未來的家人。」
陳憤怒地吼道:「辦不到!放開!」
楊:「我愛你,我到你家去提親,嫁給我。」
陳愣了一眼說:「胡思亂想,我幾個哥哥知道,不會放過你!」
楊不以為然地:「幾個村夫莽漢,我怕嗎?你這一生,只要想當老師,你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楊邊說邊伸手解陳雲秋的衣帶。
陳雲秋掙不脫,心裡急,話也說不出來,臉漲得通紅,猛地一腳蹬在茶几上,「嘩啦啦……」茶盤、水果、刀具灑了一地,楊扭頭看,陳雲秋趁機用力一推,兩人從沙發上滾落到地上,可無論如何都掙不脫楊的雙手,陳反手在刀具響處的地上摸索著……
好不容易,她抓住了水果刀,回手頂在楊文東的胸口,憤憤地說:「再不住手,我一刀捅進來!」
楊文東看見鋒利的水果刀,才無奈地鬆開了手:「雲秋,至於嗎?」
陳雲秋站起來,簡單整理了一下衣衫,冷冷地說:「當先生的,骨子裡像個流氓,我為你臉紅!」她緩緩退向門邊,拉開門,扔下水果刀:「你會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
陳雲秋氣沖沖逃了出去……
楊文東木訥訥地坐在床上,不曉得如何是好,他的心像拴在了琴弦上,經小姑娘輕輕撥弄,就不住地顫抖!一向溫順可人的小姑娘,這會兒猶如狂怒的母獅!陳雲秋摔門而出的話,像重錘敲打在他的心窩上!等待他的是什麼?他不敢往下想。也許自己的衝動和荒唐會讓自己身敗名裂,遭人唾罵!社會、國人對有悖於傳統倫理的行為依然是那麼痛恨,那麼不齒!他會被遊街示眾,街婆們將用臭雞蛋,酸菜湯,甚至糞便潑他一身,他將被剝奪公權,釘在恥辱柱上,任由過往人群的奚落、羞辱,自己的妻女、老父也將顏面掃地,自己的學校、事業蕩然無存……
跑!?楊文東沒有勇氣。
猶豫一陣之後,來到學校門口傳達室,翻看了進出人員記錄,和門房談天,漸至天黑,確信陳雲秋不會走出學校之後,才悻悻離開。他想,要是陳雲秋出門去告他,他將盡最大的努力去補救,去求得她的諒解、寬恕。
傷心了一夜,心中的豐碑倒了,完美的形象竟是這麼一副醜惡的嘴臉!陳雲秋陷入了對未來生活的恐懼。告他吧,怎樣啟齒?一個姑娘家!在縣城裡肯定鬥不過他。不告吧,便宜了那個惡棍!她想了無數種報復的方法,要讓這個人面獸心的傢伙付出代價!
陳雲秋想到老父、老母,想到哥嫂和天真爛漫的侄兒侄女們,眼前又浮現著覃先生的音容笑貌,她來女中讀書,老父親和先生吵了好幾回,先生不懈地為她爭取,老父親近乎有些痛苦地抉擇了很久才讓了步。三年學校生活,讓在山林里長大、有些野性的陳雲秋視野開闊了很多,她如饑似渴地博覽群書,深諳古今中外很多偉大的女性。課堂上,老師們時常講起國內風起雲湧的時事,黃埔軍校辦起了女子特訓班,師範院校相繼招收女學員,看樣子,中國的女性早晚會衝破傳統的桎梏,投身到民族崛起的大潮中去。她夢想做一名先生,把一個個稚童帶向文明的彼岸,她又想成為一個革命鬥士,置身大潮,去剷除人間種種的不平!
她不想像她母親那樣度過簡單的村婦人生!夢,不時地在她的腦海里升騰……
這世界啷個(怎麼)會這樣,就沒有我們女人闖蕩的空間?她心目中最崇敬的人竟是惡棍,對她伸出了魔爪!自己的夢被罪惡之手撕得粉碎!她想削髮為尼,遠離塵世,相伴黃卷青燈……
天快亮了,陳雲秋才蒙蒙地睡去,室友叫她時,她覺得沒得半點力氣掙扎,任憑自己在茫茫無際的痛苦中沉淪。太陽升起來了,和煦的陽光透過窗前的銀杏樹枝,照到她的床上,那麼清新,那麼溫暖,但沒有拂去她雙眼的遲滯和憂傷,一向快樂的她此時顯得那麼茫然、無助!
就這樣自棄,對得起誰?她不能讓覃先生為她而受責備、為她遭埋怨,不能讓一家人為她不安!想到這,陳雲秋平添了一些力量,翻身起床,給爸爸寫了一封信:「我要回家!快來接我!!!」區區幾個字,一連串的驚嘆號,看得出她心急如焚!先離開這裡再說。報復這個惡棍,有的是機會。她明白,要是她的父、兄曉得了,這個惡棍不死也得脫層皮!
陳雲秋哪裡知道,更大的痛苦和磨難還在等待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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