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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窮鄉僻壤頑匪滋生 壘山立寨熊霸紮營

2024-09-13 19:59:50 作者: 羅鼎羅童
  老陳家原籍餘杭,乾隆年間,湖廣填四川時移居桂水。祖輩們入川時有些貧寒,無錢去打通關節,被安排到太安鎮——距縣城百來里的小鎮,鎮上又把他們安置在三四十里開外的玉鼎山南麓半山腰墾荒居住。偏僻有偏僻的好處,人口稀少,他們一來就占據了大片的森林和荒地,合抱粗的松樹、綿延的灌木、無際的青草,為人們提供了源源不斷的生機。幾代人勤勉耕作、種植、養殖,自給自足,雖沒多大起色,但還能維持生計,加之野嶺青山,外人罕至,少了許多塵世紛雜,日子也算過得安穩。

  歷經數代人逾兩百年的生息、繁衍,山里多了一些人家,到了陳雲秋祖父輩,鴉片傳入,山民們開始了鴉片的種植。

  陳家三兄弟中老三陳仲江最為「靈光」(就是最聰明的意思),五尺多高的漢子,膀大腰圓,年少時學過幾天功夫,為人豪爽耿直,膽子大,山民們曉得他厲害,從不敢招惹他。老大、老二和山民們種植的鴉片,他全部賒購,用馬馱到縣城,賺取的利潤相當可觀。幾年打拼下來,他已小有家底。後經人搭橋,生意越做越大,周邊幾個鄉的鴉片都由他收購、販運。最先換回來的是大把的銀元,後來換回了鹽巴、洋布和其他的日用品,「陳氏雜貨店」也應運而生。他曉得,樹大招風,說不定悍匪哪一天會光顧他。他托商界朋友買回了槍彈,仗劍經商,一二十年,倒也平安無事。

  移民多的地方,沒有了先前的歷史地名和掌故的傳承,人們往往另起爐灶,按姓氏居住地稱張家壪、李家砣、田家院子;按所屬權取名楊家大田、趙家寺、雷家沖;按地勢山形叫爛田口、涼風埡、跑馬嶺等等。

  陳家老屋旁有個天然溶洞叫星雲洞,冬暖夏涼,洞內最寬處有近六丈,最高處有兩丈多,地下陰河潺潺流淌,石鐘乳千奇百態:有的如峽谷巨瀑,氣勢雄渾;有的似涓涓細流,絲般秀美;有的倒掛金鐘,垂涎欲滴;幾根垛形石柱,如定洞神針,力舉萬鈞……

  洞有多深誰都沒探測過,人們打著火把走到狹窄處,往往只得回頭,老人們說,前幾代老祖有人沿陰河放下一對鴨子,三年後從西良河游出,毛都變黃了,真乎假乎,無法考證。

  陳仲江看中了這塊風水寶地,請來工匠圍著洞口建造了一座一通兩院的二層樓房,下面一丈高的石壁牆,上面用火磚砌就,院子隔成前後兩院,前院底樓兩邊各有廂房五間,供客人居住。中間主樓樓底是客廳,兩邊是主僕飯廳,二樓與後院相連。

  主樓兩邊毗鄰著長長的廂房,作為馬廄、工場和長工用房,遠看,渾然一體。主樓門前兩尊石獅,門額上掛著「陳府」的牌匾,走進大門,主樓門匾「玉鼎祥瑞」,一副對聯:「承先祖遺風物華天寶凌北斗,品龍泉甘露人傑地靈對南山」,鐫刻在兩邊門柱上。進得客廳,迎面牆上是神龕,川東人稱為「香闔」,也有人叫「香火」。香闔正中貼著「天地君親師位」,兩邊各一尊飛馬陶塑,其基座權當香爐。兩側供奉:「灶王府君」「四員官將」,神龕上掛著神龕聯,上聯:「神威赫赫昭千秋」,下聯:「瑞氣騰騰祥萬代」——橫批「祖德留芳」。寬敞明亮的客廳,精緻考究的家具,彰顯著主人的不凡身份。仲江在打造自己宅子的同時,仗義疏財,為兩個哥哥翻修了房屋。一時間,王鼎山「陳家壪」就遠近聞名了,昔日的「仲江三哥」變成了「三老爺」,幾個兒子也成了「大少爺,二少爺」。

  艱難歲月,不論是城裡還是鄉下,總指望老婆「爭氣」,多生幾個放牛的(兒子)。生上幾個繡花的(女兒),遭婆婆嫌,有時候坐月子都沒得人伺候。尤其在鄉下,傳宗接代自不必說,兒子大了,體能強健,在山勢險惡的環境裡,經得起摔打,與周邊的人有口角,兒子們站出來一吼,對方馬上住嘴。兒子少的人家是弱勢群體,沒得兒子的更慘,經常遭他人挖祖墳式的辱罵,被罵成「和尚」「孤人」「斷尾巴牛」。四川人,方言裡罵人的話特別尖刻、酸辣,花樣繁多,句句像刀子,毒!面對辱罵,女兒多的人家只有忍氣吞聲地在屋裡貓倒,不敢出大氣。女兒大了,嫁女叫輸家,當舅子、舅舅、外公都是輸家的稱謂,女人罵他人「是舅舅」都覺得占了贏頭,寧願給表弟多添一個父親(舅舅),都不願給自己老公多一個叔叔。出嫁時得備辦嫁妝,嫁妝少了,也遭人指指點點說當爹媽的沒本事,到了婆家也沒啥地位,甚至遭到奚落、嫌棄,年復一年的勞作,由「寒幫媳婦」熬成婆婆,才勉強算熬出了頭。因而生個女兒,往文里說生了個繡花的,往賤里說生了個「賠錢貨」。有錢人家遇上老婆不「爭氣」,想方設法討個小來傳宗接代,窮人家沒得法,能討上媳婦就不錯了,哪還有挑三揀四換轎的機會?人窮志短,飢不擇食,貧不擇妻,遇到「不爭氣」的,也只能認命,窩窩囊囊地打發日子。

  兒子的多少,成了農家有無實力的象徵。

  陳仲江的老婆章氏算「爭氣」的,生有四兒一女。因年事漸高,生意交由大少爺陳雲龍在太安鎮主管,其他幾個鄉場的生意由三少爺陳雲獅、四少爺陳雲豹負責,二少爺陳雲虎抽壯丁參軍,聽說當上了排長。平時,在家的幾個公子外出都乘馬而行,每人配備一名從親戚、族下招募的跟班,荷槍實彈,派頭十足。常言說,樹大發丫,兒大分家,但三老爺的幾個兒子,幾房媳婦在老兩口的統領下,同吃同住,和睦相處,方圓幾十里,傳為佳話。

  三老爺頗有遠見,對兒孫的教育從不放鬆,他事業初成,就在附近擇塊地皮,蓋起了學校,聘請了山下的「小秀才」覃正品來陳家壪當先生,撮合堂妹嫁給了覃先生,覃先生成了倒插門女婿,拴在山上將近二十年了。咳,兩代人,都是覃先生的弟子!提起那個覃正品,三老爺有時也又氣又恨,就是那傢伙叼慫,他的獨生女陳雲秋死活要去讀那個啥子「女中」!女孩兒家,讀那麼多書做啥子!女子無才便是德,以後啷個安頓這個小冤家喲!叫她纏個腳,她都不干,一雙大腳板,風裡雨里,像男娃那麼野!改天哪個要,即便嫁出去,人家也會說老子沒家教,嗨,為人難啦!生個女兒,處處讓人揪心!

  都是覃正品那個傢伙慣的!

  川東沒有名山。

  川東地處丘陵,座座荒丘像綠色草垛,無序地散落其間,偶有奇峰,但稱不上雄偉,站在山峰處,放眼望去,層層疊疊,酷似綠波的莽原沒有盡頭,齊腰深的蒿草,讓人感覺根本沒路,走近了,才看見蒿草與蒿草之間,人們用鞋底造就的一條彎彎曲曲,比鞋底寬不了多少的路。清晨趕個場,露水濕透下半身,好似淌河而來。有的地方,山丘與山丘之間,溝深壑幽,走親訪友極不方便,對面山上的親戚早上喊你到他家吃午飯,你馬上放下手中的活,匆匆趕去,好歹勉強趕上。相聞雞犬聲,遙遙數十里。川東諺語:「養兒不用教,武隆、彭水走一遭」。意思說,只要把孩子送到武隆、彭水遊歷一回,孩子親歷了艱苦,自然就悟出了人生,懂得了為人的艱辛,對勞作自然就不那麼抱怨了。可見川東路之難行,與詩人李白筆下的蜀道沒有兩樣,生活其間的山民們經受著何等艱苦的歷練,可想而知。

  窮山惡水,鑄就了山民堅韌、豪放的性格,粗茶淡飯讓他們不敢偏食,艱苦的磨礪造就了男孩子們不同凡響的肌肉和韌勁,養尊處優的同齡人,在體能上大多不是他們的對手。

  山裡的人們日子清貧,前人用「道不拾遺,夜不閉戶」來形容社會的富庶,人品的高尚,而這裡是真正「夜不閉戶」,因為家裡沒啥值錢的東西,何須閉戶?

  山民雖窮,大多本分持家,自給自足。少數懶惰者相差半年糧,無奈之下鋌而走險,壯者為匪,弱者為盜,經常出沒於山林間。你背點山貨去趕場,有時草叢裡冒出個人,抓起一坨就跑,待你回過頭來,他已經消失在齊腰深的草叢裡,追吧,還怕背兜里的東西再丟呢,只有罵咧兩句完事。你買幾升米背回家,路遇熟人,晚上就可能有蒙面大盜登堂入室,搶到了東西還問你:「你認得老子不?」明知他是誰,你也不敢指認,只能說:「老總,我認不倒你,你高抬貴手,這點東西是我們孝敬你老人家的。」你要是不知趣揭短,那你輕則受皮肉之苦,重則拋屍荒野,甚至家人的性命都難保。

  玉鼎山北麓隸屬陰平縣,與桂水一樣,地廣人稀,兩縣縣城抄近道也有三百來里。

  陰平縣良山鎮境內有個甑子寨,悍匪熊霸占山為王,為禍一方。

  熊霸,家裡排行第八,人們叫慣了,就喊他「熊包(八)兒」。其父生養了八個孩子,前七個都夭折了,熊霸出生後,老兩口像眼珠子一樣呵護,漸漸長大成人。十八歲那年,老父老母經受不住上蒼的召喚,先後歸西。平時嬌生慣養,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熊霸突然沒了依靠,呆呆的,傻傻的,吃了上頓不曉得如何去張羅下頓,可憐巴巴。好心的鄰居李屠夫看他五大三粗,有些力氣,便收他為徒。幾年下來,餵活了自己,沒得余錢,屠夫這營生也沒啥搞頭。走街串戶,看見殷實人家那滋潤的日子,熊霸的心漸漸生起了邪念,悄悄干起了偷雞摸狗的勾當,幾年屠夫生涯,練就了心狠手辣的心性。行搶時,稍有反抗,便利刃相向,不大年紀,幾條人命在身,黑道上也小有名氣。但村民們大多較窮,搶來的東西也值不了幾個錢,只能改善改善肚皮的油水而已。

  也許命中該他在這條路上發跡,一天傍晚,他正收攤,有人打招呼:「熊師傅,生意好哇。」熊霸看來人面生,「嗯,嗯。」淡淡的回應著,自己忙著收拾自己的擔擔。「熊師傅,擺幾句龍門陣,得空不?」熊霸盯了來人兩眼,挑起擔擔說:「擺啥子喲,黑都要黑了。」「走嘛,不會耽誤你太大工夫。」來人把熊霸帶進一個小吃店,酒足飯飽之後,來人悄悄說:「熊師傅,有一單生意,你敢不敢做哇?」「只要能掙錢,啷個不敢做,啥子生意哦?」從來沒人請他下過館子,他對來人有些感激,也猜出來對方有求於他,沒想到來人只是想一起做生意,便爽快地應了。來人說:「毛個人。」川東一帶的方言,打人殺人稱為「毛」,「毛哪個?」熊霸輕描淡寫、故作平靜地問道,似乎打人、殺人對他來說與請他殺頭豬沒有多大區別。其實,殺個人比殺頭豬更簡單,豬殺了還要尅(去)打整、料理,毛沒處理乾淨,顧客還要說長道短的,人殺了,可以揚長而尅(去)。「趙文福!」來人壓低聲音悄悄說。「嗯?你吃了豹子膽啦!毛當官的那可不容易,他手下有人跟班,還有槍,弄不好,小命都得除脫哦。」他曉得,趙文福是他們良山鎮的鎮長,有槍,背槍的跟班也左右不離,難怪這傢伙請他吃飯、喝酒的,是想請他收拾硬角。「你以為他每個時辰都有人跟哪,他有時還主動把跟班轟走呢。干不?三百大洋。」來人邊說邊伸出三根指頭比畫著,既在壯膽,又在誘惑。三百大洋!熊霸聽都沒聽說過的數字!大洋在民國時期是相當值錢的,七塊大洋可買六百斤大米,四塊大洋在南京、上海可擺一桌上等酒席。在重慶周邊鄉村,十塊大洋可修一棟不錯的茅草房。

  「三個月內搞定,付三百大洋,三個月後搞定,付兩佰大洋,借(這)是一百大洋的訂金,事成後,你拿借(這)根銀簪子尅(去)『福源當鋪』找帳房,他會付給你剩下的錢。按道上的規矩,不論成功與失手,都要守口如瓶,把借(這)事帶進墳墓。自己沒幹好,敗露,自己撐起,不能亂咬。」來人曉得錢的誘惑,會讓眼前這個屠夫鋌而走險,嘴上冷冰冰地告誡說。雄霸沉吟片刻說:「借(這)點你放心,但我憑哪樣相信你呢?」熊霸怕剩下的錢得不到。「你不干或幹得不乾淨,我能找到你,若我賴帳,你稍動腦筋,也能找到我。」熊霸心想,窮怕了,你給十塊大洋老子都干!比殺豬還快。嘴裡淡淡地說:「好嘛,說話算話,老子信你借(這)一回。」

  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的大洋,熊霸回到家,反覆數了六、七遍,吹一吹,聽一聽,激動了好一陣子,躺在床上細想,這錢實在不那麼好用,只要失手,小命都要除脫,平時殺個窮百姓,當官的愛理不理,這回要是把當官的殺了,那還了得!只有細心盤算,得手後,跑得脫,才能安心享用這筆錢財。

  熊霸在鎮上偏僻處租了一間小屋,白天照樣做自己的屠夫生意,晚上就在趙鎮長出入的地方貓倒,跟蹤。沒幾天,熊霸就發現趙文福除了正室,在鎮上還有個情婦,行動規律也有所了解,跟班一般在下午五點後就回家了。

  活該這個趙文福倒霉。

  傍晚,趙文福來到情婦家中,酒足飯飽之後,躺在竹椅上養神,情婦出門,好像借什麼東西去了,熊霸順著虛掩的門,潛身進屋,從背後悄悄地靠近,左手捂嘴,右手持刀,「嗤!」利刃穿胸而過,可憐趙文福,不知上輩子做了啥惡,來不及哼叫一聲,稀里糊塗地到閻王那兒報到去了。熊霸抽出快刀,就著死者的上衣,「唰唰」地揩去血水,順手取下趙文福腰間的手槍,匆匆隱去。

  事後幾天,熊霸也著實害怕,回小屋前總要遠遠地看一陣,確信沒有情況後才小心謹慎地進門。集市上賣肉時,也不時左顧右盼地觀察、聽風聲,隨時準備奪路而逃。他曉得,這幾天要穩倒起,不能離開良山鎮,不能讓人生疑。幾天後,聽說縣裡警察局稱趙鎮長死於情殺,把情婦抓了去,這才讓熊霸放下了心。

  有了錢,有了槍,熊霸如虎添翼。他糾集了兩個兒時的朋友殷柏壽、廖畢廷,到鎮上出其不意地搶奪了兩支「步鐵桿(步槍)」。三支槍干起了職業「棒老二」。有了槍,熊霸的眼光就盯緊了周圍的大戶,神出鬼沒,鬧得周邊雞犬不寧。

  周圍幾十里,大戶們人人自危。

  吃虧的大戶們聯絡鄉鄰,告到縣裡,縣裡派出警察與團練局的「鄉丁」一道,聯合「清鄉」。那時候軍隊、警察下鄉剿匪說成是「清鄉」。警察、團練來到鄉里半個多月連熊霸的「毛」都沒有撈到一根,接下來就是錢、糧的攤派和無休止地勒索,弄得大戶們哭笑不得,花銷跟遭「棒老二」搶了差不多。

  「清鄉」的人馬一撤,熊霸又露出頭來,帶領他那班嘍囉晝伏夜出,肆無忌憚地把領頭告狀的兩個戶主槍殺了,氣勢更盛。周圍的散匪看這三兄弟勢頭不錯,相繼投靠了他,尊他為熊爺,殷柏壽、廖畢廷分坐二三把交椅,一道拉扯起三十幾人的綠林武裝。幾十里內的大戶,惶恐不已,只好主動找路子巴結,自認年捐,以求安身。熊霸有了錢,連搶帶買,給手下配備了槍枝,他曉得,光憑几把「二五」刀,還不能闖蕩江湖。

  熊霸是個粗人,但粗中有細。他曉得,很多人恨不得抽他的筋,扒他的皮,他要為自己,為手下嘍囉營造一個安身立命之所。

  離熊霸家二十多里有個寨子叫甑子寨,山勢呈柱形,像個甑子而得名,四周懸崖,一條小道上寨,地勢十分險要。

  傳說當年張獻忠剿四川,他的部隊蕩平了川東,唯獨這個小寨久攻不下。甑子寨有條暗道通山外,寨子裡的人通過暗道能獲得些山外的補給,加上寨里自耕的田土,勉強維持生計,青壯年每天輪流值守著險道,張獻忠部將丟下十幾具屍體,硬是無法攻取,後改為圍困,想把寨子裡的人困死、餓死。兩年過去了,山外的村民大多逃亡,沒人種地,寨子裡的人也斷了外面的給養,只好挖野菜連同自己少得可憐的幾片田土的收成度日,眼看窮途路末,難以支撐。

  一天,寨民向族長報告,山下的士兵也在挖野菜呢!族長靈機一動,叫來幾個寨民,把家裡所有的衣服用水打濕了涼掛在繩子上,又喊人把藟子(稻穀脫殼用的形如大石磨的木製工具)推轉得轟轟響,這兩招很快被士兵報告給部將,部將一聽,心想四處饑荒,寨子裡人丁興旺,穀物充足,居然還有穀子可藟!我輩怎能奈何?為這十幾家人勞師幾年,不值。撤吧!一夜之間,撤圍而去。

  甑子寨的人在亂世之中倖存下來,湖廣填四川時,寨上的人順勢下山,占據良田沃野,寨上只留下殘垣斷壁。

  熊霸幾經考察,相中了這塊寶地,他請來工匠大興土木,建起了九棟住房。主房一正兩環,高大氣派,門樓上掛個「豪林莊」的牌匾,寨門前左右都修了暗堡,進寨口改為吊橋,有事時,只要把寨門吊橋一拉,下面十來丈深的壕溝,根本無法逾越。寨門前空曠,無遮攔,若有入侵者,必然暴露在他的火力射程之內,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若這裡守不住,還可以沿密道遠遁,進退自如。

  萬事停當,熊霸才覺得可以高枕無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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