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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元兇血濺甑子寨 群匪受縛豪林莊

2024-09-13 20:00:52 作者: 羅鼎羅童
  平日裡,熊霸與殷柏壽、廖畢廷等以下棋、狩獵、喝酒為樂。寨上的嘍囉都各有各的任務,耕種蔬菜、瓜果,養殖豬牛羊、家禽,稻穀碾成熟米,得經過藟、篩、碾、吹,兩百來斤,要兩個壯漢和一頭牛忙活一天,吃頓麵食,得石磨、綾篩,然後才發酵、蒸、煮、炸等等,生產力就如此,因而嘍囉們在山上,還是有不小的勞動強度,不過飲食比家裡好,日子還算滋潤。

  熊霸心狠手辣,手下的嘍囉們在他面前無不噤若寒蟬、俯首帖耳。他吩咐的事誰也不敢抗拒,做得不好輕則餓飯、罰薪,重則挨抽,甚至賠上性命。惡有惡的威風,在這方領地里,匪首儼然是土皇帝,一呼百應,令行禁止。

  為匪之人在人們心中還是有些不齒,三匪首沒有親戚朋友相往來。逢年過節把老婆孩子接上山,就是最大的樂趣。他們用搶來的錢財給婆娘兒女買了幾十畝地,甩給婆娘經營,收點租子,倒也豐衣足食。嘍囉們隔上個把月,告告假,回家看看婆娘兒女,也算儘儘人倫。平日裡,山上沒有女人和孩子,嘍囉們在緊張小心中度日,加之天地狹小,一群人像孤魂野鬼,游弋於甄子寨周邊。

  熊霸高興了,就邀約人打獵,夏天天氣炎熱,打獵起得早,天剛蒙蒙亮,就出發了。

  對付鳥類最好的武器是鳥槍,也叫火藥槍,槍里灌上綠豆大小的鐵沙,沒有鐵沙,抓一把綠豆也可以,殺傷力不錯,遇上獵物,不用瞄,一槍打去,槍子兒象一張網,鋪天蓋地射向獵物,一槍撿上四五隻也有可能。這種槍先前靠點火擊發,動作慢,後來有了紙火(就是將火藥裝在小紙片裡),撞針擊發,就快多了,剛問世時,有的人不明故里,說鼻子一聞,槍就響了,先進!這種槍殺傷範圍大,但射程不遠。對善於奔逃的大型動物這種槍就不行了,得靠步槍,好的槍手三十丈開外都可獵獲。

  熊霸幾個人出獵時步槍、火藥槍並用。今天手氣不錯,獵獲野山羊兩隻,野雞十幾隻,有隻野山羊可費了點勁,打著了,沒致命,攆了幾面坡才逮住。看看日上三竿,熱起來了,他們只好打道回府。

  回到寨上,用井水沖了個涼,幾個人就擺上棋台,誰輸誰在邊上當看客。

  守門的跑來報告:「熊爺,山下來了四個人,三男一女,女的叫章副官,說來山上拜訪你。」

  「嗯?」熊霸與廖畢廷對視了一眼,都吃了一驚:「借(這)騷娘們真的來了?新鮮!」熊霸叫廖畢廷到門口看看虛實,並吩咐弟兄們拿上傢伙,雖是表哥的人,但他們是軍人,和我們不是一路人,突然到訪,不得不防。

  廖畢廷走下寨門,接住章副官、王班長和另兩個士兵兄弟,都熟,都是塗團長身邊的人。四人一身便服,一個士兵騎在馬上,肩扛一挺機槍,另一個士兵的馬上馱了兩箱子彈。章副官說:「廖三哥,你好啊!」廖畢廷滿臉堆笑:「章副官,王班長,今天喜鵲叫喳喳的,結果是你們這些貴客來了。」「熊哥呢?」章副官又問。廖畢廷說:「他在寨上等著呢。」說罷,轉身對扛機槍的人說:「兄弟,大老遠的,辛苦你了,拿我扛嘛。」他扛槍是假,試探為真,四個人突然來訪,後面還有沒得人,不清楚。最危險的火器算這挺機槍了,要是她真的來耍,就不會設防,要是有惡意,她的重火器就不會輕易撒手。扛機槍的陳亞朋嘴上說別客氣,順手把機槍遞給了他,廖畢廷接過槍,叫一個手下扛著,打消了心中的疑慮:「不曉得你們今天來,有失遠迎,多多包涵。」他趕緊叫門口兄弟用手勢給熊爺發信號,並把幾位迎上甑子寨。

  山門口傳來手勢信號,安全!熊霸趕緊穿上衣服(夏天都光著膀子),和殷柏壽一道,率兄弟們在院門口等候。「借(這)婆娘腳還洗得乾淨呢,老子們今天打的野味,叫她碰上了。」人出門運氣好,川東一帶的老百姓說腳洗得乾淨。

  廖畢廷把陳雲秋一行接到大院門口,熊霸與眾兄弟站在太陽壩里等著。王班長稱一聲:「熊哥好。」熊霸趕緊招呼:「王班長,章副官,辛苦了,太陽大,快進屋歇歇,不曉得你們來,曉得的話我派人尅(去)接你們。」陳雲秋下馬往院壩一站,英姿颯爽的,真有點鶴立雞群!土匪們都瞪大眼睛欣賞這個女人,一個個垂涎欲滴,她的臉蛋,全身的每個部位,都是那麼迷人,那麼鮮嫩,天底下竟有這麼漂亮的女人!匪群中的黃強覺得這章副官有點面熟,難道是她?他忘不了從自己身下逃脫的,差點要了他的命的女人!那姓陳的是個學生妹,這姓章,是軍人,是副官!即使她當兵,短短一個月能當上副官?這女人面色也黑些,陳家丫頭白些,他沒法把兩人畫上等號,按說陳家丫頭也不敢來闖血仇至深的甄子寨!嗨!要是周山林在就好了,咦,那女人看了過來,黃強故意把嘴巴嘟囔著,掩飾自己原有的摸樣,他知道,那女人要是真是陳家姑娘,憑她那剛烈的性格,不拔槍打死我才怪。但她看了一眼,表情淡漠地移開,肯定不是她,黃強心裡多了幾分淡定。

  陳雲秋一眼掃過,也發現了這張讓她作嘔的臉!那天沒能打死他,要是現在,兩個土匪莫想從她手裡逃脫!

  陳雲秋的眼光沒有在他身上停留,轉身用餘光搜尋另一個臉嘴。

  哥分析得沒錯,讓自己受辱的就是這幫土匪,看來土匪們當天是想到學校綁架,後來追上行兇,以期增加他們攻打時取勝的砝碼。要是自己不跑,又是啷個(怎樣)一個結局?她不敢往下想。

  陳雲秋的心在顫抖,雙眼噴著火舌!

  王元慶不曉得雲秋在想啥,招呼:「進屋吧,外面熱。」陳雲秋從憤怒的思緒中收回來,轉身與熊霸寒暄著跨進屋裡。王元慶在旁邊說:「上次你說要這個,塗團長專門從東川帶回來的。」熊霸說:「哎呀,我只是隨便說說,表哥還當真了,大熱天的,勞你們借(這)麼遠送來,快,拿上扇子,給幾位來客清涼清涼。」幾個手下馬上找來篾笆扇,站在來客後面扇風。

  熊霸端詳著機槍,嶄新的,藍瓦瓦的,真他媽好槍!他伸手提在手上,沉甸甸,心想,老子有了你,什麼都不怕了。他跨出門,朝天「嗒嗒嗒……」過了一把癮。打完之後,遞給老二,老二端詳了一陣傳給老三……再到一個個嘍囉們手上。大家只聽說,還沒有這麼親手觸摸過,個個愛不釋手。聽說這傢伙,打出去像颳風一樣,對手成片成片地倒下,嗯,好傢夥!

  「好啦,好啦,午飯後讓幾位軍爺教教你們怎麼用,現在尅(去)廚房幫忙,加幾個菜,我要款待幾位貴客。」幾個人把槍架在桌上,進廚房幫忙去了。

  夏天天熱,穿得少,女人優美的線條都難以掩飾。垂涎良久的熊霸,親自給章副官倒上茶水,一雙眼睛不停地在章副官身上轉悠,心想,要不是表哥的人,老子定叫她當老子的壓寨夫人,給我生一屋的崽!哪天去山下,不,到東川去!弄個跟章副官一樣的女人,跟表哥比試比試!

  柱子與耿東一行,下午一點多從塗將庵出發,押送著軍火往回走。負重運貨的馬走得慢,他們走了將近十二個小時,第二天凌晨,大隊人馬才到達陳家壪。大家用水沖了沖涼,喝了兩碗覃先生預先煮好的綠豆稀飯。一行人累得快散架了,飯後東倒西歪地睡下,不一會就鼾聲四起。

  覃先生父子早有準備,白天睡了一陣,這會精力充沛。待這些人熟睡之後,父子倆人用家裡的馬匹將這些油布捆,各種箱子馱到小橋上,再抬進白天清理得乾乾淨淨,墊有油布的溶洞裡,來來往往好多趟,總算搬完了。再用準備好的亂石頭堆住小洞口,人從小橋走過,誰都不曉得下面有洞,洞裡藏著那麼多軍火!

  兩父子忙完,天快亮了。

  覃先生來到柱子面前,看見熟睡中的人們,不忍叫醒他們,他輕輕地走進廚房,和幾個女孩子一道,給大夥煮早餐。

  柱子一覺醒來,看看四周,東西呢,很急。覃先生悄悄說:「放好啦,放心吧!雲虎昨天是啷個安排的?」

  柱子揉了揉自己的雙眼,大腦搜尋著雲虎昨天給他的託付,他說:「雲虎哥要我們今天中午到仁桂鎮集中,章信東幾個人去封鎖甑子寨外面的山路了,他有可能今天就上甑子寨。哎,覃先生,他還說在他家旁邊那棵桐子樹下挖一個深坑備用。」覃先生說:「那,快點叫這些人起床,這去仁桂還遠呢,天氣熱,馬又不能跑得太快。還有,你們上山,多準備幾把長短不一的鑰匙,要是打不開,還要備根鋼釺。莫到時候手忙腳亂的進不去。進門時要小心觀察,謹防暗道機關。」覃先生不無擔心的叮囑著柱子。柱子招呼大家起床,草草用過早餐,和耿東一起奔仁桂鎮而去。

  上午十一點,柱子一行與雲虎、向福賢在仁桂鎮如期會合,採購好必備之物後,他們打馬朝白楊鎮的方向走了一段,再悄悄折轉馬頭,沿小道直奔響水凼。

  臨近響水凼,柱子停下馬,和雲虎簡單商量後,分兵兩路。他、雲虎、向福賢、耿東下馬步行,其餘的人帶上他們的馬匹到甑子寨下與章信東會合聽命。

  柱子平時沉默寡言,這時還很有心計,他不想讓更多的人曉得密道的所在。他們一行徒步走到響水凼,柱子熟練地做好幾個火把,四個人潛過水凼,像幽靈,神不知鬼不覺地向甑子寨襲來……

  午時三刻,廚房把飯菜做好上桌,野味、時蔬,大缽大缽的,倒也豐盛。熊霸與章副官坐上首,其餘人按規矩:客人坐兩邊,兩個士兵陸宗甫、陳亞朋居左首,殷柏壽與王元慶在右首,廖畢廷一個人坐下方,兩邊次席由土匪們依次落座。除三個守寨門的外,恰好三桌人,客廳很寬大,進門按七柱房規格一通三間,擺十來桌都沒問題,三桌人往裡一擺,周圍還顯得空蕩蕩的。

  熊霸擺了擺手,亂鬨鬨的客廳靜了下來,熊霸以主人的身份還是要講兩句,他端起酒杯說:「兄弟們,我那老表沒有把我們搞忘,派章副官給我們送來了機槍。有了機槍,老子啥都不怕了,今天我高興,大家盡興喝,來,第一杯酒敬章副官,敬王班長和兩個兄弟,大老遠的,天又熱,辛苦了,朵細(多謝)了。」舉起酒碗和幾個來賓碰得叮噹響,眼光掃視了一圈,收回來又停在陳雲秋的胸脯上,陳雲秋看見熊霸那副色眯眯,滿口的唾沫星子的樣子,心頭作嘔,很想扇他兩個耳光!她曉得,二哥還沒到,只好忍了,端上酒碗周旋著。土匪們端起酒,眼睛在雲秋的身上來回地轉游,七嘴八舌地恭維著:「敬章副官,敬幾位兄弟!」舉起手中的酒碗,一飲而盡。


  第二杯酒還沒有倒齊,一個人影從裡面院裡閃出來吆喝:「你們喝得還鬧熱耶,給我也倒一碗。」熊霸一看此人衣服水淋淋的,一副生面孔,從他的住處出來,心裡一驚,大喝一聲:「哪裡來的野種,抓住他!」話音未落,身邊槍響了。

  當耿東出現的一剎那,所有土匪的目光全被他吸引,陳雲秋四人起身,拔槍在手,殷柏壽、廖畢廷還以為四人掏槍給他們幫忙,沒想到槍打向他倆,兩人來不及哼一聲就一命嗚呼了。陳雲秋按二哥的吩咐,「叭,叭!」兩槍打向熊霸的雙腿,熊霸雙腿中槍後劇痛難耐,支撐不住那身橫肉,站不住了,倒向桌邊,鎖眉下一雙怒眼瞪向陳雲秋。倒下時,順手一拂,一碗湯水灑在了雲秋的衣袖上,嘴裡狠狠地罵道:「臭婆娘!兄弟們,操傢伙!」陳雲秋顧不得這些,抬槍「叭」地擊中黃強,與此同時,陳雲虎幾個人從裡屋撲出,訓練有素的八支快槍「叭叭叭」射向還在發愣的匪徒,幾個反應快點的轉身去抓掛在牆壁上的槍枝,哪想子彈呼嘯而至,幾個人再也沒回過頭。兩個膽小的躲在桌子下,雙手抱著頭,翹起的屁股不停地發抖,戰戰兢兢地求饒說:「老總們,饒命啊,我們上有老下有小的。」另一個說:「我是幫他們餵鴿子的,饒了我們嘛!」陳雲虎擺擺手,讓耿東等留下這兩個傢伙,反正還要人做事。煮飯的土匪在廚房忙,密集槍聲、伴隨慘叫聲,讓他感覺不妙,抬腿跨門想跑,一支短槍把他逼住,手裡來不及放下的飯碗「哐」地掉在地上,人癱軟在牆角落。

  「豪林莊」雜亂的槍聲傳出,三個守寨門的土匪不曉得出了啥事,叫一個過來看情況,那人小心翼翼沿著便道走過來,遠遠的,看見幾個陌生人提槍朝這邊撲過來,進進出出的人中,自家兄弟一個都沒得,曉得不好,趕緊迴轉身,說明情況後,三個人提起槍,沒命地往山下跑!沒跑多遠,被章信東等迎面截住。山上槍響,土匪外逃,章信東曉得雲虎哥已得手。他迅速帶領人馬趕上山寨,留下三個看守大門,其餘的快馬衝到「豪林莊」,和先前的兄弟們一起,把幾棟房屋裡里外外搜了個遍。搜到二十幾支長短槍,幾百兩鴉片,綢緞、白布幾百匹和一些生活物資,匪首身上和住處只搜出百來塊大洋。

  這不像經營了十幾年的土匪營寨,陳雲虎暗暗思忖。

  他命人將六個土匪押上來,分頭進行審訊,得到的結果差不多:每次出手搶回的貴重東西都放在熊霸的房間,他們只是按月領月利;對外聯絡用鴿子傳信,識字的都派出去經營商店了,每次寫信都是由殷柏壽、廖畢廷寫信,鴿子飛到最遠的店,那裡的人返回時順路通知其他店裡的人,最遠的三個時辰就到了。

  這些傢伙還曉得用先進的通信方式進行聯絡,讓陳雲虎倒吸了一口涼氣,幸好土匪在塗將庵一帶沒有眼線!

  陳雲虎模仿殷柏壽、廖畢廷的字跡寫了一個指令,要求晚飯前所有人員帶上帳本,到寨上集中,有重要任務,不得缺席。將紙條綁在鴿子腿上,放飛出去。

  王元慶帶人押上五個土匪到偏僻處挖坑,掩埋死屍。

  陳雲虎和柱子認真搜查了熊霸的房間,確信沒有其他暗門和通道後,兩人把目光投向身後的洞口,土匪的匪產肯定藏在洞內的某個地方,他倆點上火把,進洞仔細搜尋,一直走到鐵門邊,按理他不可能把貴重物品藏到門外。他們又往回搜,往返兩三遍,看不出哪裡有藏錢藏物的痕跡。

  看來只有審熊霸了。但熊霸自知必死無疑,他肯說嗎?

  陳雲虎沉思片刻,叫柱子端一條板凳進來,心想,高於視線的地方沒有細查,不能有任何遺漏。他站在凳子上,借著火把的光亮,嚴密地搜索著石壁,在一處石縫間,用手摸著感覺有三指來寬的地方有些光滑,下方似乎有東西摩擦而形成的細微而光滑的凹槽,雲虎拿過火把靠近一看,裡面有一小截油膩膩的東西,手又伸不進去,他用匕首伸進去撥弄,是活動的,但掏不出來,他把柱子的匕首要來,兩把匕首左右一夾,出來一個小鐵環,後面好像還連著有金屬帶子,用力一拉,有石頭滑動的聲響,兩人高興極了,柱子助上一臂之力,下面牆邊的石頭被慢慢拉開,露出只供一人能側身進出的一道小門,但手一松,石頭又回原位,他們再看石壁的對面,一個插火把的鐵環,下面有個鉤,剛才搜幾遍,都沒想到這裡多這個鉤的作用,以為用來插火把照明而已,因洞壁隔一段又有一個類似的火把插座,這帶鉤的沒引起他們的特別注意,柱子將火把插在座子上,與雲虎拉開石門,鐵環恰好能掛在對面的火把座的鐵鉤上。這些傢伙還是聰明過人,煞費苦心的,你站在下面看不見也摸不著,就是站在上面稍微粗心也發現不了,誰也不會想到機關藏在石縫裡。

  陳雲虎和柱子側著身子進門,裡面是個小房間,四周用油布貼壁,室內還算乾燥,兩人打開小櫃,熊霸經營十幾年的匪產顯山露水……

  兩人商量,暫不移動為好,他們查看了一下石門的構造,出門後取下掛鉤上的鐵環,石門依託重量緩緩自動合上,鐵環鏈漸漸縮短,直到恢復原樣。

  柱子與雲虎走出洞口,心裡長出了一口氣,外面清理得差不多了。陳雲秋手臂有點燙傷,好在不嚴重,塗了點醋,也在忙著指揮。

  客廳裡面新擺上了三桌飯菜,五個土匪被繩子串成一串,拴在柱子上,像狗一樣蹲在地上吃,俘虜的廚子在專人看守下忙活,張信東給門衛送飯回來,大家開始用餐了。


  陳雲虎端起酒碗說:「大家這幾天辛苦了,今天我借土匪的酒敬大家一杯,干!」章信東等笑呵呵地說著客套話,他們沒想到,就這幾個人,輕輕鬆鬆踏平了土匪營寨!章信東端起酒杯說:「二表哥,沒想到,這群惡賊恁個不經打,一袋煙工夫就搞定了。來,表哥,我敬你一杯。」陳雲虎說:「土匪,烏合之眾,不堪一擊,來,我們大家敬一敬參與剿匪的部隊的幾個兄弟。」大家你一杯,我一杯地敬當兵的五個人,好不熱鬧。

  喝了幾杯後,陳雲虎接著說:「今天報了仇,全靠大家鼎力相助,但這事還沒有完,還有二十來個提槍的土匪等我們收拾,等事情辦完,我們正兒八經搞個慶功宴。今天中午,我們來喝杯團圓酒,吃完飯,養精蓄銳,好接待我們的『客人』。」「好,要得!」大家異口同聲地說。

  飯後,陳雲虎把幾個土匪叫到跟前訓話:「你們,你們!個個都罪大惡極,槍斃十回都不解恨!想活不?」

  幾個人跪在地上求饒。

  「長官,我幫熊霸跑腿的,干粗活,餵鴿子,山都沒下過,啥子惡事都沒做。」

  「我是來煮飯的,給他們煮飯,哪幹過壞事嘛。」

  陳雲虎桌子一拍:「這時候你們都是好人了,我冤枉你們了?乾沒幹壞事,你們說了不算。我曉得啷個查,查倒起再和你們論理!」幾個人戰戰慄栗,不敢言語。「要想活命,就要服從命令,干好了,放你們一條生路!」幾個人磕著頭:「願聽從長官吩咐。」

  「好,廚子你去煮飯,煮五十多人的飯,今晚要用,你們幾個背上槍,到寨門前站崗,接待山下來的人員,走漏了風聲拿你們是問!」

  「要得要得,長官放心,我們一定干好。」幾個傢伙趕緊應承。

  「章信東!」章信東應聲而來。「你帶上王班長,叫上兩三個兄弟,把機槍架在對面的樹林裡,這幾個要跑的話,不用請示,直接用機槍打,莫手軟!」

  「好的,我一定辦好!」章信東帶上兩個兄弟扛上機槍,領命而去。陳雲虎發了幾支沒子彈的步槍讓五個土匪背著,押到門崗處替下守門的兩個弟兄。

  屋裡這些人準備麻繩,騰出較為寬大嚴實的房子,等候山下土匪的到來。

  黃昏時分,山下的土匪三三兩兩地回到寨上,經過寨門時,誰都看不出與往日有什麼不同,他們悠閒地與守門的兄弟伙打著招呼,這些人來到豪林莊,一下馬,六七支短槍撲上去,以絕對優勢兵力,將其團團包圍。面對黑洞洞的槍口,土匪們只好乖乖地束手就擒。

  周山林等三個傢伙來到寨上,已是掌燈時分,他們被掀翻在地,結結實實地捆住,從地上被提起的那一刻,這張被陳雲秋搜尋了半天的臉終於出現了,陳雲秋怒不可遏,一槍打過去,周山林躺在了血泊之中,另兩個嚇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上不停地求饒,其中一個尿了一褲子,拉他起來都站不穩了。

  槍聲一響,陳雲虎等撲了出來,雲秋說:「邱三哥就是他殺的!」陳雲虎點點頭,吩咐人把周山林的屍體拉去埋了。陳雲秋心裡對攔截、侮辱她的土匪恨之入骨,殺黃強和周山林解恨,也可封住土匪的嘴,她想在眾兄弟,尤其是王元慶面前,要保持她那一份聖潔、完美和尊嚴。進入甄子寨發現黃強那一刻起,她就在匪群中搜尋著另一張可憎的面孔。她在打傷熊霸後的第一槍就殺了黃強,哪會放過令她傷痛欲絕的惡棍!

  二十一個土匪無一漏網,和先前留下的幾個土匪一併被關押在事先準備的大房子裡。

  入夜,群匪中有人開始發難:「格(方言中的語氣詞)老子,守門的四個舅子,你們幫他們誘抓老子們,我以為你們要分錢呢,沒想到你幾爺子還是遭關在借(這)里哈。」

  「嘿,幾個舅子,老子們進門的時候,悄悄給我們打個手勢也好嘛,現在,大家遭一鍋端了,二天連個燒紙錢的都莫(沒)得。」

  「借(這)幾個閨兒是賣客!」有人發難,就有人附和,矛頭直指守門的幾個人。

  「賣客!賣你個頭!給你舅子打手勢,你就跑得脫?門口右邊林子裡架著機槍,你跑?你可能早像周山林那樣命歸黃泉了!老子們救了你,你狗日的還像瘋狗,到處亂咬!」守門人里終於有人開始了反擊,他的幾句話說得大家涼颼颼的,好似頭上懸著一柄閃著寒光的利劍,隨時都可斬將下來!

  一陣沉默……

  「哎,這些是哪條道的人喲?」過了一陣,還是有人打破了沉寂,想探個究竟。

  「說不清,有軍人,有便衣,好像裡頭有熊爺表哥的人馬,女的是他的副官,男的是他的警衛班長,幾個當兵的大模大樣地上山,說是給我們送機槍的,熊爺滿酒塊如(肉)的招待他們,沒想到人家暗藏殺機!幾個便衣從地道里出來,狠哪,眨眼工夫,二爺、三爺連同十幾個兄弟都沒了,熊爺被打成重傷,生死不明。」先前躲在桌子底下逃過一劫的土匪說。

  「啷個會呢?熊爺跟他表哥恁個(那麼)好,他表哥啷個會痛下殺手?」

  「借(這)年月,哪個說得清囉,為了各自的那點罈罈罐罐,兄妹相殘的有,父子反目的有,表兄弟借(這)點關係算個球?更何況他們是遠房的,你我現在也是砧板上的肉,看明天活不活得過。」

  「哎,干我們借(這)一行,提起腦殼闖江湖,難免,難免,只是沒想到,借(這)回輸得恁個(這麼)慘,輸得恁個(這麼)徹底。熊爺苦心經營十幾年的寨子,說起來能攻能守的,幾十號人,幾十條槍,哪想,沒放一槍,連別個的毛都沒扯到一根,遭一鍋端了。完啦!完啦!」說話的人搖搖頭,失聲痛哭起來。幾句話勾得群匪傷心,有人抽泣,有人呻吟,屋子裡頓時充滿了肅殺和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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