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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熊霸血祭陳家壪 雲虎義釋甑子寨

2024-09-13 20:00:55 作者: 羅鼎羅童
  夜裡,陳雲虎召集雲秋、王元慶、柱子、向福賢和耿東商議,打算明天兵分兩路:一路由雲虎帶隊押熊霸回鄉祭墳,另一路由向福賢、耿東負責就地審問余匪,弄清這些人的住址、姓名、家庭情況、與匪首關係、為匪以來都幹了些什麼等情況,同時對財務帳本進行研究,以便接管。

  陳雲虎說:「這兩天,大家要特別小心,這裡是匪巢,我們人生地不熟。還有一群會使槍弄棒、殺人不眨眼的慣匪。稍有不慎,主動權易手,我們就會人頭落地!環境險惡啊。下去告訴每一個兄弟,睡覺也得把眼睛睜著。幾個行伍出身的我不擔心,最擔心的是新來這群人,鬆散且沒有受過嚴格的訓練,怕他們出事,你們下去分配一下,一個軍人帶幾個,嚴防死守。」

  陳雲虎喝了口水,接著說:「幾個關鍵點:一是關押點。那是重點,最容易出事的點,要多派人手,告誡參與守衛的人員,出現異常,無須請示,果斷處置。第二是地下通道口。用家具臨時堵死,這兩處由向福賢、耿東負責。第三是門崗處。拉上寨門留幾個兄弟輪流執勤,不得有半點鬆懈,這事由元慶去落實。你們是有經驗的,臨崗培訓,消除隱患。」幾個人點點頭。「就說這些,拜託大家,分頭去督促落實,干漂亮點。」

  天剛蒙蒙亮,陳雲虎、陳雲秋、王元慶、柱子和挑選的八個人押著熊霸上路了,為了穩妥,他們帶上機槍,全副武裝。這時的熊霸全然沒有了往日的威風,雙腿被打斷,傷口發黑、發炎、腫脹,稍稍動彈,就鑽心地痛,額頭的汗水沒幹過,才半天,人都瘦了一圈。他自知作惡甚多,劫數難逃,但咬牙堅持著,希望奇蹟發生,山下二十幾個兄弟能出手救他。他哪裡知道,那幫兄弟已成了階下囚。熊霸被繩子死死地捆在馬鞍上,雙腿痛得不敢用力,馬沒走多遠,臀部就已疼痛難耐,加上腿部受傷,熊霸一路哼哼,沒人理會他。

  經過幾個時辰地奔走,馬隊抄近路回到了陳家壪。沉寂、蕭條、破敗的陳家壪!要是往日,一群孩子總要圍上前來,要這要那,為他們歡呼,今天,他們的勝利如此輝煌,沒有人為他們叫好,只有覃先生和幾個壯漢為他們默默在忙碌。

  陳雲秋時隔半年,第一次踏進故土,往日熱鬧溫馨的村落現在滿目瘡痍,自己寬敞明亮的家已剩殘垣斷壁,躺在山林邊的座座荒冢,宛如一個個發霉的饅頭,似在悽厲地述說憤怒和不平。面對此情此景,她忘卻了來迎接她的幾個姑娘,默默地拉著王元慶,帶上祭品,在覃先生的引領下,來到父母的墳前,哭得死去活來……

  在姑娘們的勸說下,陳雲秋好不容易止住了哭聲,緩緩站起身,似乎有些立不住,棲棲惶惶的,大家趕緊扶住她,人們在墳邊點燃一堆紙錢,雲秋拖著嘶啞的喉嚨哭喊著死去親人的名字,招魂領財。

  活生生的現實,就是石菩薩也會動容催淚!一排排的新墳,一個個悲慘的故事,出自他們部隊之手!王元慶像個罪人跪在雲秋身邊,他的心,伴隨著雲秋悽厲地呼喊在痛、在滴血!只見他雙手扑打地面,騰起陣陣塵煙……

  直到此時,熊霸才明白是陳家壪的人逮住了他,當初自信滿滿,認為來個團都不怕的他,沒想到就這樣栽在一個小排長手裡,他期待兄弟伙的救援,沒有發生,他不明白表哥的副官,那個狐狸精啷個會是陳家的人,啷個會幫陳家置他和兄弟們於死地!她上山來,表哥曉得嗎?是表哥叫她乾的?表哥為啥要那麼做?他哪裡曉得,他的表哥已在黃泉路上恭候多時了。

  熊霸曉得落在這些人手裡的下場,畢竟一百多條人命啊!他有些後悔,聽老二、老三的,那次行動沒撈到啥好處,倒惹來殺身之禍,落得今天的下場,自己苦心經營十幾年,掙的錢財都沒捨得花,妻子、兒女都沒享啥福。他想起了自己掙的那些錢財,用金錢收買這些人?肯定沒用。讓那些財富永遠地成為一個謎吧。想到這兒,他也禁不住流下了眼淚,幾個壯漢走過來,他氣息奄奄地央求說:「好漢爺,來個痛快的,給我一槍吧。」沒有人理會,幾個人提著他的膀子,一根長繩捆住腰部,剩下的繩頭往樹上一甩一拉,「唰」他被凌空吊在了樹上,他曉得等待他的是什麼。

  陳雲虎擺上香案祭品。受害人的八個至親和他一道,一起跪在香案邊:「爸媽、叔嬸、兄弟姐妹們、侄兒侄女們,雲虎不才,沒有保護好你們,今天我請罪來了,仇人已抓到,你們可以含笑九泉了!」陳雲虎說到後頭,一個字一個字從嘴裡吐出來,泣不成聲!

  幾個人磕了頭,祭奠完畢,點上鞭炮,輪番走上腳手架,在熊霸身邊,呼喊著死去親人的名字,用刀在熊霸身上腿上或刺或劃或劈,熊霸的慘叫聲不絕於耳,一百多刀下來,熊霸身上已沒有一塊完整的好肉,後來,連哼都哼不出聲來,血流得太多,早沒了氣息,雲虎甩手一槍打斷繩索,熊霸像一堆爛肉似的掉進挖就的深坑裡,眾人你一鋤,我一鏟,狠狠地填上泥土,令人聞風喪膽的匪首,就這樣悲慘地結束了一生。

  幾個男人凌遲了熊霸,人人都噙著眼淚,身上濺滿了仇人的鮮血,解恨了嗎?沒有!死去的親人再也不能復活!這個社會啊,哪年哪月不靠刀槍與強權,人人都能安居樂業、頤養天年呢?

  午飯後,在陳雲虎的勸說下,覃先生把屋裡的事託付給黃萬祿,並囑咐有人查問,如此這般的回答,他帶上牧春和為雲秋招聘的幾個姑娘與大隊人馬返回甑子寨。

  陳雲虎把審問土匪的材料簡單地過了目就扔開了,帳本上反映出這十來家店,每年還是可以掙上幾千大洋。

  他把雲秋和覃先生叫到屋內,待覃先生坐定,拉著妹妹一起給覃先生跪下,覃先生大吃一驚,不知為何。

  陳雲虎說:「覃先生,您是我兄妹二人的老師,也是我們的姑爺(北方人叫姑父),對我們恩重如山,這次我回鄉剿匪,復仇成功,全仰仗老師鼎力相助。大恩不言謝,我兄妹二人已是孤兒之身了,願拜在您老門下做義子義女,想在這亂世之秋,借您的肩膀靠一靠,行嗎?」說到此,兄妹二人已是泣不成聲。覃先生也抑制不住,老淚縱橫!起身扶住兩兄妹:「雲虎、雲秋,你兩兄妹都聰慧過人,有什麼話就直說,何必這麼莊重,行此大禮。復仇之事,我也有仇在身,我能不全力以赴?老人們去了,不用說我也要擔起這份責任。」

  「老師,我殺了塗遠龍,肯定會引來東川塗系人馬的追殺。我要您上甑子寨就是怕您受到牽連和傷害,我是他們的追殺目標,我不能久留這裡,我後天就回部隊,走之前想把妹妹託付給您。老師,乾爹,受我們兄妹一拜。」陳雲虎重新把覃先生按在凳子上,兩兄妹鄭重地給覃先生磕了三個響頭。

  「好,好,我答應你們,我能收你兩個為兒女,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哇,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覃先生激動不已,用衣袖拂去淚水。兩兄妹道了一聲「覃爹」!給覃爹奉上一杯茶。陳雲虎又想說點啥,被雲秋打斷:「哥,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百廢待興,這個時候還走?我不許你走,讓那兩個兄弟回去復命算了。」

  陳雲虎靜靜地說:「雲秋,你有所不知,塗遠龍之死,他的部下會善罷甘休嗎?不出意料的話,再過兩天,追殺我的人就可能光顧陳家壪,一個被追殺的目標留在這裡,不利於你們的生存、發展,甚至會連累更多的人。」

  陳雲秋說:「怕啥?來了我們就和他干!」

  陳雲虎說:「何必呢,把大家都置於危險境地,不合算。真正干,我們還不是正規軍的對手。」覃先生說:「我走的時候,專門吩咐黃萬祿,有人問起,說你回部隊了。你這一回去,不恰好撞到一塊了嗎?」

  陳雲虎答道:「這樣更好,他們曉得我去了瀘州,你們這裡就安全了,我回部隊,把手頭的證據交出去,可能會博得同情和支持,我和那麼多兄弟伙在一起,比這裡安全,要是長官護佑一下,他們拿我也沒得辦法。」

  覃先生點了點頭說:「是倒是,但時時刻刻要警醒點,如果風向不對,迅速撤離,秘密潛回山寨。」覃先生,真正的書生,以為部隊裡像老百姓的家,進出自如。

  陳雲虎說:「覃爹,你老莫為我擔心,我最放不下的就是雲秋,她才十八歲,應該算個孩子。」

  「雲虎啊,這話你就見外了,她是我的學生,現在是我的女兒,你不說,我也會全力幫她。你在外頭,舉目無親的,真正令我們牽掛啊。」覃先生說。

  陳雲虎說:「覃爹,如今亂世之秋,弱肉強食,雲秋一個女孩子家,沒有人為她提供支撐和保護,她將一事無成,甚至輸得很慘!我有一個想法,以現在這幫兄弟為基礎,成立一支家族武裝,拜你為軍師,王元慶為教官,把現在手頭這支人馬調教好,能文能武,亦商亦兵。亂世之中,有支武裝保家護院,非常難得。」

  陳雲虎歇了口氣,思考片刻,接著說:「現在民不聊生,要飯的、討口的,比比皆是,我們有很多槍,要想擴大隊伍也不難,目前有三個職業軍人和你們在一起,多麼了不起。我查看了一下,十來個店鋪的年收入養我們這支隊伍也沒啥大問題。對那些為富不仁之徒,敲他一筆,改善一下待遇也未嘗不可!告訴你們一個秘密,熊霸的金庫被我發現了,隱藏得很深很深,數額巨大。現在只有我和柱子曉得,等風平浪靜了,可拿出一部分進行投資,增強我們這支隊伍的發展後勁。」覃先生睜大眼睛,點了點頭。

  「哥,你真的要走啊?」雲秋急得想哭。

  「雲秋,我意已決,這裡的家由你來當,你現在應考慮的是如何治理眼前這支隊伍,你太年輕,雖有些學識,但缺少經驗,好在你身邊有覃爹、王元慶、柱子等人幫你,你大膽地挑起這副擔子。」陳雲虎對妹妹說。

  成立家族武裝,這對陳雲秋來說,有些興奮,蹂躪她的土匪被她幹掉了,還有那個衣冠禽獸,若有武裝人員在手,幹掉他只是時間問題!她接過哥哥的話:「治理隊伍,應該不是很難,我是覺得我們兄妹大難重逢,劫後餘生,又馬上分手,讓人想起心裡難受。」說著,眼淚又掉下來了。「雲秋,別哭了,只要你有信心,哥心裡就高興!」陳雲虎安慰著妹妹。


  陳雲虎看著覃爹和妹妹說:「還有,關起那二十幾個土匪,我想把他們放了。」

  陳雲秋聽說,心裡急:「二哥,啥?放了?這些人,狗改不了吃屎,今天放他出去,明天又去幹壞事,他們要是聯合起來,借屍還魂,替幾個匪首報仇啷個辦?我看,一勞永逸,殺掉算了。」邊說邊拿過案桌上土匪的交代材料。

  「這些人給我們的痛是永遠的,我們那麼多親人死在他們手裡,放他們,我們這二三十號人都可能通不過,」覃先生說。

  陳雲虎說:「雲秋,覃爹,沒那麼嚴重。昨天殺熊霸,讓他死得那麼悽慘,我們解恨了嗎?沒有,我們心中依然在痛,依然有恨!畢竟我們的親人去了。殺再多的人,我們仍然不解恨!你們還要在這一帶樹大旗呢,多殺一個人就多一分恨,多殺一個人,就多添一分仇!你們要廣結人緣,才有利於未來的發展。這些人與幾個匪首不過是一種利益上的聚集,大多是迫於生計才落草為匪的,真正為匪首兩肋插刀的有幾個?」

  「道理大家都懂。但總讓人接受不了。這些人再度作惡,再度與我們為敵,啷個辦?」陳雲秋說。

  「嚴格意義上說,這些人就一群農民,人也窮,遣散之後,沒有實力東山再起,成不了啥氣候,如果再度作惡,你們還對付不了他?」陳雲虎說。

  覃先生思前想後,看了看雲秋說:「就按雲虎說的辦吧,殺再多的人,也不解恨,但願我們的善意,能喚起他們的良知。」

  覃爹發話了,雲秋不想去違拗覃爹,心裡雖不情願,也只能默不作聲。

  陳雲虎曉得,下去後,還有艱難的工作要做,他出門招呼柱子等人去了。

  陳雲秋拿過桌上的材料,看了看,沒有與她相關的信息,看來那兩個死鬼沒有得逞,不便對外人炫耀自己的「傑作」,昨天二哥叫審訊土匪,她多少有些緊張,這下,懸著的心算落了地。

  陳雲虎、王元慶和柱子進來,陳雲虎對王元慶和雲秋說:「父母百日祭辰之後,你們可以結婚了,哥等不到那天,不可能親臨你們的典禮,在這裡預祝你們幸福。」王元慶給二哥深深地鞠了一躬說:「謝謝二哥,我會像對待親妹妹一樣保護她,愛護她。」陳雲虎擺了擺手,示意王元慶坐下,繼續說:「我只剩這個妹妹了,我唯一的親人,我看重的程度你曉得,我不想多說。我想說的是,我們身邊有這麼多兄弟,要把他們組織起來,就像一個攥緊的拳頭,才有力量!」陳雲虎邊說邊用手比畫著。

  「我們這算家族武裝吧,現在基本成形,論實力比我們父輩的裝備好得多,我想把這支隊伍託付給雲秋和你們幾位,要增強凝聚力,要發展壯大!當然,一支隊伍,不以規矩,不成方圓。我有個設想,頭由雲秋來當,雲柱任副手,覃爹為內當家兼軍師,元慶當軍事教官。各盡其職,有事商量著辦,你們看要得不?」陳雲虎繼續他的設想。

  王元慶和柱子都有些驚愕:「哥,你呢?」

  陳雲虎把剛才和覃爹、雲秋說的話給他們說了一遍,接著說:「這樣安排,人盡其才,你們當中各方面人才都有,何愁不能立足?當然現在這群人中大多數素養差。元慶加上你那兩個兄弟,是職業軍人出身,對手頭這些人員要加強訓導,定期進行體能和戰術訓練,切實提高戰術素養,覃先生文化功底深,可對這些人進行文化補習。只要你們幾個人通力合作,團結一心,這支隊伍一定不會差!當然,雲秋太年輕,這支武裝的發展你們幾位要挑大樑,不能事事都推給她一個姑娘。」陳雲虎目視著在場的諸位。

  幾個人都紛紛表態,全力配合雲秋,遇事絕不推諉。


  「哎,哥,我們這支隊伍取啥名呢?名不正言不順。」王元慶問。

  覃先生插話說:「名字響亮固然重要,但樹大招風,不如潛心休養,等枝繁葉茂再說。」

  陳雲虎說:「覃爹說得有道理,我們要的是亂世之中自保自立自強,不是去打天下,更不能像那些土匪,用名號去嚇人,我看不要名號還好些。」

  第二天清早,所有土匪被綁縛著押至院壩,被喝令坐在院壩的泥地上,周圍是黑洞洞的槍口!土匪們自知罪孽深重,一個個耷拉著腦袋,有的不住地發抖,等待他們的可能是刑場!陳雲虎一身戎裝,端坐檯上,用眼睛掃視了幾個來回,命土匪們抬起頭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陳雲虎,被你們奪走一百多位親人性命的陳雲虎。」土匪們心驚膽戰,這才曉得抓他們的人是誰!當初霸爺說,來個團都不怕,沒想到,人家幾個人,就踏平了山寨!陳雲虎繼續說:「我曉得你們也是血性男兒。請問,要是你們那麼多親人被殺,你們啷個辦?」

  會場寂然無聲。

  「報仇!」等了片刻,有個土匪戰戰兢兢地回答。

  「嗯,對,有仇不報非君子,我是個當兵的,級別很低,但我略施手段,你們的三位爺和後台表兄塗團長就身首分家了,號稱攻防兼備的甑子寨被我踩在了腳下。按理我可以窮追猛打,追殺他們的家人,斬草除根!去奪回被這些人劫掠的財富!包括你們,我一聲令下,幾個時辰內,你們的家人就會血流成河,你們的家產順理成章姓陳了。昨天,我們祭墳,殺了熊霸,仇報了,恨沒消,恨哪樣?恨你們,更恨滋生土匪的窮山惡水,恨這個弱肉強食的動亂時代!」幾句話,在土匪們腦海里如敲重錘,塗團長人多槍多的,也沒脫得了爪爪,我們哪是他的對手嘛。

  「冤有頭,債有主,你們的家人無辜,殺再多的人,也解不了我們的恨!也挽不回我們親人的性命。」土匪們從話語裡聽出有生的希望,氣氛鬆弛了一些,大家抬起頭,左看右顧一番,回頭認真地聽著。

  「我明天就要返回部隊了,今天召集你們說幾句話,我想放了你們,讓你們回家,老老實實地做人,和家人一道憑自己的辛勤勞動去養家餬口。我希望我們的舉動能喚回你們的良知,要是回家後繼續作惡,為害一方,不管你藏在哪裡,藏得有多深,我們一定會把你揪出來,為民除害!」

  陳雲虎抑揚頓挫,鏗鏘有力的話語震懾著每一個土匪!兩天來承受巨大壓力的土匪們聽說放了他們,「嘩」一齊起身跪在地上,給陳雲虎磕頭,因手被綁著,磕頭後立不穩,往旁邊滾了出去,口齒伶俐地說:「陳長官,感謝不殺之恩,後半生我們一定改惡從善,重新做人。」「賤命能留住,陳長官是我等的再生父母啊!」土匪們曉得,為匪之人命賤,一旦被捉,像個臭蟲,隨意任人碾死,沒有任何人為你道一聲惋惜。眾匪一個個感激涕零,亂鬨鬨地表達著自己的感激之情。

  陳雲虎招呼周邊兄弟為土匪們鬆綁,等大家坐定,繼續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你們啷個去為人,全靠你們自己!過去你們搶奪的陳家的雜貨店一律歸還,熊霸開的五個門市作為匪產,一律沒收,權且作為對陳家親人的補償,你們的私人物品三天後到店裡領取,從今以後,你們與這些店無任何主雇瓜葛,如有一技之長,以後可到這些店幫工,我們會擇優錄用,要是到店裡尋釁滋事,甚至給罪惡累累的熊霸復仇翻案,我們絕不寬容!」

  眾土匪再一次叩頭謝過:「請陳長官放心,我們沒有翻案之心,更沒翻案之膽。你大恩大德,我們一輩子永遠記得。」

  「熊霸惡出了名的,我們都受了他不少氣,沒必要為他翻啥案。」

  陳雲虎按熊霸的月利標準,逐一發五塊大洋,隨即就地遣散,土匪們來時生怕保不住小命,這時還發大洋,個個感動得不得了,領取大洋後,給陳長官和周邊看押的衛士躬身敬禮後離去。

  逐個打發之後,院壩里只剩下一個人,陳雲虎停止了唱名,兩眼直盯盯地看著他,嚇得他直發毛,撲通一聲跪在雲虎面前:「長官,自從熊霸把我弄上山,我只是餵鴿子,一件壞事都沒幹。」

  「夏傳進,你沒幹壞事?土匪往來的信息是誰提供的,沒有你,熊霸有如此快捷的消息傳遞?」陳雲虎一席話,嚇得夏傳進臉都變了色。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過了一會,陳雲虎說:「好啦,別緊張,你回去還餵鴿子嗎?」陳雲虎和顏悅色地問。夏傳進點了點頭。

  「你一個月能掙多少錢?」陳雲虎又問。

  夏傳進說:「兩塊大洋吧。」

  陳雲虎說:「願意跟我們幹嗎?還餵你的鴿子,我每月給你八塊。」

  夏傳進轉憂為喜:「願意,長官,我一定盡心盡力。只是,在哪兒餵呀?」

  「就在這兒喂,來,這是一個月的薪水,干好了還有賞,去吧。」夏傳進接過八塊大洋,高高興興地張羅自己的鴿群去了。

  坐在裡屋的陳雲秋、覃正品、王元慶等都為雲虎的精彩表演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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