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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老虎誤闖農家絕生路 永發勸導司令謀大業

2024-09-13 20:02:18 作者: 羅鼎羅童
  郝雲鵬在城裡警察局當差,一有時間就回太安,他忍不住那份寂寞。雖然和黎中吉、周勇住在雜貨店樓上,衣食有人照料,生活方便而有規律,但人大了,心裡複雜了些,他們幾個人在一起,也談些女人的話題,三個人的觀點都有些差異,郝雲鵬喜歡自然生態下的女人,所謂大腳女人,另兩個喜歡三寸金蓮。

  郝雲鵬喜歡妹妹徐麗欣,回到太安,總找機會單獨相處,她們來到城裡,郝雲鵬總特別的殷勤。其實兩顆心都一樣,心照不宣,你有情我有意,彼此傾慕、暗戀。其他三個哪看不出他倆那點心思。

  黎中吉說:「郝傢伙,你那眼光只盯倒我們妹子,你倆如果真成了,我們啷個稱呼,叫你妹夫?叫她嫂子?你倆生個娃,叫我們啥?叫我們的爸爸媽媽為啥?外公、外婆?爺爺、婆婆?」郝雲鵬說:「黎小子,你啷個(那麼)聰明的人,這點小事你都想不出辦法,枉自讀了十年書!」黎中吉說:「反正我反對你和麗欣好,世上女人千千萬,你那淫邪的目光,就盯到她。」郝雲鵬說:「你狗拿耗子——管閒事!」

  周勇中立,只管笑,就是不說話。

  幾個人平時也談些太安的事,談些他們道聽途說的往事,他們曉得媽媽、舅舅死裡逃生,現在舅舅在抗日前線,是八路軍!是共產黨!

  參加工作後,各種會上,防共、限共的政策,耳朵都聽起了繭子。他們也曉得,對付共產黨,對付共產黨的同情者、支持者,國民黨人煞費苦心,使盡了渾身解數,看來,有個舅舅是共產黨,是家族的最高機密。這事讓當局曉得,太安那一家可能面臨滅頂之災!周勇告誡郝雲鵬:「牟春舅舅在我們工作前填寫檔案時告誡我們,莫填寫太安的養父、養母,可能就是讓我們不受困擾。雲虎舅舅的事瞞得了一時,瞞不過一世,雲鵬哥要用你特殊的職業,特殊的身份提供保護。緊急時,還要能安全、迅速地傳出,只有這樣,才能有效保護太安那一大家子,當然,還要保護好自己。」黎中吉說:「看不出周老弟還有點特工潛質。」他轉過頭對郝雲鵬說:「我們的安全就看你了。」郝雲鵬說:「這些,我心中有數。」

  半年後,郝雲鵬坐到了警局的辦公室,來來往往的事幾乎瞞不了他。

  夏永發背了幾塊虎骨來到「祥雲齋」。陳雲秋問:「你哪來的虎骨?打倒老虎啦?」夏永發說:「這條老虎,該死,跑到人家屋裡去了,有趣。」他慢慢講起了打老虎的經過。

  「前天晚上,鄰村有戶人家,主人睡到半夜起來上茅房,只見老虎準備抓豬圈的小豬!他遠遠地喊『打』,人怕虎,虎也怕人,聽見人聲,它回身頂開了房門。男主人大吼,全村人都起來了,幾個膽大的關上房門,老虎就成了困獸。

  老虎被關了起來,但沒法打死,有人說我有槍,連夜把我喊了去,打之前,壪里人都商量好了,哪些分肉,哪個得皮。我爬上房,刨開房蓋上的草,兩槍就把老虎打死了。我要了點骨頭和一個虎腿,天氣大,我把借(這)幾塊骨頭和一點肉背過來,讓司令嘗嘗。借(這)骨頭最好是用來泡酒。」

  陳雲秋說:「這可是稀罕之物。老夏,你都捨不得吃,難為你了。」其實陳雲秋心裡很感動。她叫來廚師,廚師準備了個大缸,派人到藥店抓了幾味中藥,從酒廠挑來五十斤酒泡上。陳雲秋說:「這人啊,算是最殘忍的動物,老虎多麼強有力的生命,兩槍,就沒得了。山上老虎怕經不住獵殺喲,總有一天要滅種的。」夏永發說:「司令擔心得遠,老虎對人來說,沒得點好處,殺完了,人更安全。」陳雲秋說:「那不一定,有了老虎,山上狼、狐狸少些了,你家餵的雞、鴨安全多了。世間萬物,相生相剋,莫看它對你表面上無益。」夏永發聽了,覺得司令說得有道理:「還是司令說得對,我們大老粗,默(想)不過來借(這)些道理,現在我們感覺山上小動物都越來越少了。」陳雲秋笑著說:「是嘛,動物們繁衍速度趕不上你們獵殺速度,自然少了噻。」夏永發點點頭,他悄悄給雲秋說:「陳司令,我想單獨給你匯報點事。」陳雲秋點了點頭,讓屋裡的人去大客廳。

  夏永發把他去延安學習、入黨的事和民兵整合的事向司令作了匯報,並談了一些自己的感受和理解。

  陳雲秋有些吃驚,她也暗暗佩服共產黨人的能量和眼光,問:「哪種人,共產黨才要呢?」夏永發說:「共產黨有個章程,原文我說不準,好像是說只要承認黨的章程,積極為黨工作,服從黨的領導,按時繳納黨費,就可以。」陳雲秋又問:「你們入黨之後,跟我們是啥關係?」夏永發說:「我們入黨,不影響先前的關係,我們仍然是你領導下的兵。入黨,只代表一種政治信仰。老雷說陳司令早晚都是革命隊伍的一員,要我們積極配合,服從領導,共同保障這支隊伍的安全。」「雷先生還自信呢。我去參加共產黨,把我的財產『共』了,我傻呀?」陳雲秋說。

  夏永發接過話說:「我在延安問過,那裡的領導說你借(這)種情況屬於工商業者,財產受到保護,革命成功了,也不會被『共產』的。那位領導還說:我們隊伍里,有些人像周副主席,鄧政委,家裡都比較富有,但他們不怕被『共』產,毅然投身革命,他們看重的是至高無上的信仰,家裡那點財產對他們來說淡泊如水!」

  「周副主席我偶爾在報上見過,鄧政委是誰呀?」陳雲秋又問。夏永發說:「鄧小平,四川廣安人,十五歲去法國留學,在法國參加革命,回來後參加紅軍,現在是一二九師的政委。」

  「嗯,廣安,不是太遠,政委?政委是個啥官?」陳雲秋沒聽說過政委,她問夏永發。

  夏說:「在延安,我算開了些眼界,八路軍與國民黨部隊不同,師一級的有師政委,團一級的有團政委,這一二九師的政委應該是和師長一個級的,算是共產黨的高級幹部了。講課的老師聽說你是陳團長的妹妹,他給我說,要你注意安全,現在信息快,有種東西叫電報,老遠都可以傳話。國民黨特務早晚會曉得你和雲虎團長的關係,國民黨特務機關那些不是人!對共產黨人和他們的家屬,甚至同情者、支持者,都殘酷無情。」

  陳睜大眼睛,內心充滿感激,夏隊長時時都在替她著想。

  夏永發說:「司令,對我個人來說,我還是希望你成為一個共產黨員,和陳團長站在一起。你入了黨,有了組織,我們這群人更具凝聚力,大家更有奔頭。必要時,你站出來領導我們和國民黨干,我們更有信心,更踏實。當然,黨交給我們的任務是長期潛伏,不到萬不得已,不跟國民黨正面對抗。其實你前段時間的布置,都已經看得很遠了。」

  陳雲秋思考著,自己接觸的幾個共產黨人對他們的黨、對他們的事業都信心十足,義無反顧。幾句淡淡的話讓陳雲秋感覺自己像一面鼓,被重重地敲打著。

  夏永發接著說:「司令,其實我過尅(去)也不清楚,麻哈哈的,到了延安,才曉得共產黨的組織很嚴密,要入黨,得自己申請,要有兩個介紹人,經過嚴格考察,合格後,才被批准加入。現在在國統區,入黨是保密的,相互之間,一般都不曉得對方的身份,借(這)是形勢的逼迫。在延安,共產黨員們大張旗鼓地舉行活動,帶勁多了。在那裡,入黨光榮!不合格的人還參加不到。司令可以想一下,想好了給我說,我可以做你的入黨介紹人。現在有個國家叫蘇聯,他們那裡早就是共產黨掌權了,老百姓都翻了身,事事老百姓說了算,我相信,我們也會有那一天!」這夏永發出去沒多久,話也會說了些,像長了很多學問,嘴上的新詞也多了。

  陳雲秋說:「感謝你時時刻刻對我的惦念、關心,其實前次和我哥一席話,我就同情、支持共產黨的一些主張,我內心也默默地和我哥站在一起。我接觸的幾個共產黨人,那種執著精神,讓我敬佩。實話說,你們恁個多人都有信心,我也毫不懷疑我哥的選擇。這事,容我想想。」陳雲秋還是很實在。

  晚上,陳雲秋和王啟元在家裡談起夏永發去延安的事,兩口子鄭重其事地商量要不要加入共產黨的事。王啟元說:「入黨?夏永發入黨?入了黨就有錢了?」雲秋說:「你呀,外行,人家入黨還要繳錢呢,那叫繳黨費。」「那他夏永發拿啥子繳黨費呢?」「你看,人家出去學習一個月,覺悟和你就不一樣,沒得錢的人都要去參加要繳錢的組織,說明人家追求的是信仰而不是眼前的利益。他這一去,學了很多東西,包括各種槍械,戰術理論,還有敵後鬥爭策略,我覺得他進步了不少。」在王啟元的眼裡,老婆是很少佩服一個人的。

  陳雲秋接著說:「他說,延安那邊的人,從老人到小孩,人人都有必勝的信念,不像我們這裡,消沉、悲觀。他的幾句話,讓我覺得我自己都是鼠目寸光,很傷面子。前次我哥也說,他們那裡有留學生,有高級軍事人才,你看哈,國民黨、川軍打鬼子,稀里嘩啦地,而哥他們,像釘子,釘在那太行山上,就憑這一點,我覺得他們行,要跟,就得跟二哥他們的共產黨。」

  「我們現在不跟任何黨派,做自己的生意養家餬口,入了黨,可能還是做生意。」王啟元很實在。

  「我也說不準,一種信仰也許凝聚著一批人,入了黨,要是有啥事,那些人會奮力地幫你,如果你不在黨,或許只有單打獨鬥。」陳雲秋說了自己的想法和理解。

  「我也拿不準,要入也可以,反正你哥是,你多多少少打下了共產黨的烙印。徵求一下其他人的意見?」王啟元說。

  陳雲秋笑了笑說:「你以為這是延安哪?這是國統區!得保密。夏永發說,在延安,共產黨員大張旗鼓地活動,入黨是很光榮的事呢,你看,我們接觸的幾個共產黨人對我們多好。」

  王啟元說:「入黨跟入『袍』差不多吧?那你自己考慮嘛,我不阻攔你。」王啟元體會過「袍哥」的威風。

  陳雲秋說:「我不曉得有啥差異,但我感覺共產黨那些人,能力比那些『袍哥』強多了,人家關注的是國家大事,謀求的是推動社會變革、社會發展,理念都不一樣,『袍哥』幾乎只考慮自身的利益,走南闖北,展示的是狹隘的義氣。現在的夏永發,比那些『袍哥』的素質都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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