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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強弩之末敵酋夢襲陪都 喪盡天良日諜魂斷小鎮

2024-09-13 20:02:30 作者: 羅鼎羅童
  武漢日軍覬覦重慶久矣。

  長沙會戰,三進三出,沒能向前推進半步,沿川東南推進入川的計劃已擱淺。宜昌前線,溯江而上的水道,被中國守軍炸沉的軍艦堵塞,幾乎不能通航。岸邊隱秘的重炮,還有啥漂雷隊、煙霧隊,動用軍艦沿水路進攻根本不可能!山里,地勢險要,溝壑縱橫,任何重武器、大兵團都難以施展,幾年來,前線師團利用空中優勢,盡遣精英,可玉碎皇軍數以萬計!那裡,古怪的地形,層巒疊嶂,像一條條飛龍盤踞,隨時都可能撲下山來,攻城掠地,讓人毛骨悚然!

  多年無建樹,日本參謀本部對武漢派遣軍相當不滿,責令聲不時響起。

  這天,參謀人員進來,遞上捷報:緬印戰場,皇軍取得重大戰果,已奪占中國騰衝!下一步將沿雲貴高原,直下重慶!

  華北,皇軍大掃蕩,重創八路軍!

  邊上,幾個參謀竊議:「我們這邊壓力大,司令日子不好過。」

  「是啊,到處捷報頻傳,我們這裡,難以向前推進半步。」

  「司令壓力大,難以向參謀本部交差。」

  岡部感覺被逼到了懸崖邊,沒了退路。他閉眼沉思,頭有些脹脹的,甚至有點微微發痛,度到沙盤前,望了望直線距離只有四五百公里之遙的重慶,咬著牙,抓起旁邊的馬鞭,狠狠砸向兩江的交匯處,由於用力過猛,飛沙四濺,丘陵、山地洞開成深深的大峽谷!他氣惱地吼道:「參謀本部那些傢伙,根本就不了解川東前線的實情!也不了解皇軍的現狀,整天像群蒼蠅在那兒嗡嗡叫。」發泄後,一屁股埋進椅子裡,焦頭爛額地自問,真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嗎?不!不能坐以待斃,得重整雄風!想到這,猛然彈起身子,扭頭叫:「宮崎,撥通土肥原的電話……」

  鄒金標,已升任川軍營長,所在師和中條山敗下陣來的中央軍,一路遭日軍追殺,退到巫山一線,才算穩住了陣腳。他們受命與先前駐軍混編,重新布防,護衛著陪都重慶東線的安全。

  武漢派遣軍依仗空中優勢,不時地派出飛機、步兵進行襲擾,守軍幾乎天天都在流血!

  國力弱,但後方百姓節衣縮食,源源不斷地為前線送來給養,從將軍到士兵,無不為之感動,他們也深知自己肩上的責任,背後是大後方,是陪都,如若再敗,重慶將淪於敵手,民族將滅亡,中國將完全被日寇鐵蹄蹂躪!師長胡璉是出名的硬漢,以身作則,訓令全師:「我今率堂堂之師,保衛我祖宗艱苦經營遺留吾人之土地,名正言順,鬼伏神欽,決心至堅,誓死不渝。漢賊不兩立,古有明訓。華夷須嚴辨,春秋存義。生為軍人,死為軍魂。後人視今,亦尤今人之視昔,吾何惴焉!今賊來犯,決予痛殲,力盡,以身殉國。然吾堅信蒼蒼者天必佑忠誠,吾人於血戰之際,勝利即在握!」

  上凝英雄氣,下聚鐵血郎,官兵們同仇敵愾,鑄就衛國血性。兩年來,憑藉有利地形,硬生生扼殺了鬼子的瘋狂。

  稀鮮事,尚榆村來了小貨郎。

  山村土壪,道路崎嶇,人口稀少,從沒有人挑貨擔轉鄉的,鄉村百姓購買力低,大多只能用農產品以貨易貨。

  兩個貨郎,兩副擔子,一高一矮。高的一個,嘴皮子翻得快,人也白白淨淨的,矮的一個像個大舌頭,話少,敦實,面色有些黑。

  村里來個貨郎是新鮮事,消息不脛而走,沒多大工夫,貨郎身邊就圍滿了人。談生意,不用說,由薄嘴皮搞定。啥油鹽醬醋、針頭線腦、手絹鞋襪,成色不錯,價格也公道,反正要用,不一會,各家各戶按自己的需要,交易完畢。末了,女人們說:「江師傅,陸師傅,你們要常來哈。」嘴甜的女人們沒費勁就把兩個人的姓氏、地點打聽得一清二楚。

  盧道成急匆匆地來找夏永發,說他們壪里民兵邱志誠上山打柴,慘遭割喉!割喉?在山上,土匪出沒多年,也沒聽說有這等殘忍的手段,夏永發有些心驚!他趕緊帶上邱軍和三個兄弟伙趕往臨風。

  經察看,邱志誠的頸部被鋒利的刀片割裂,血枯而亡!根據其家人提供的線索,死亡時間大致在昨天上午十點至下午三點,平時打柴,中午就回家了。

  邱志誠出門砍柴,沒回家,家裡人以為他中午在哪家玩耍,沒在意,入夜了,家裡人還沒看見志誠的身影,才著急起來,問遍十幾家,都說沒見,十幾個年輕人打著火把漫山遍野的找尋,才在山上找到已經僵硬了的屍體。

  夏永發將民兵們分成幾組,沿出事地點向外擴展,走訪村民、放牛娃等,看有啥人昨天可能出現在出事地點。

  忙活了大半天,匯總後得知,昨天只有兩個小貨郎從鄰村過來,在那個時段可能路過出事地點。小貨郎!夏永發、盧道成等都認得,一高一矮,一黑一白,到過他們壪里。民兵們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令夏永發納悶的是,十八九歲的小青年,門都很少出,惹了啥禍,讓人痛下殺手?

  身強力壯的邱志誠幾乎沒有反抗,現場沒留下任何打鬥痕跡。小貨郎?兩個人應該沒有這等身手,更何況出事地點並不在要道上,肩挑擔子,一路辛苦的小貨郎會放下擔子,爬兩三百米山坡去殺人?

  難道邱志誠發現了他人秘密,被滅口?

  夏永發一頭霧水,但他頭腦清醒,立馬做出布置,吩咐盧道成等置辦後事,並繼續展開調查,同時呈報陳司令,啟動社交網絡,查找小貨郎行蹤。

  沒幾天,章信東處傳來消息,小貨郎到了沙河場,將他們的農產品拿到雜貨店換取小商品,又準備去鄉村轉賣。

  有陳司令和夏隊長的指令,章信東很慎重,他既不想打草驚蛇,又不想草率放過。藉助小貨郎換貨的機會,對小貨郎的挑子作了全面細緻的搜查。

  除了墊貨的幾張紙,啥都沒有,更莫說刀片、刀具。兩人衣著也樸實,單薄的衣襟,除了矮個子身上可能用來算帳的一支筆和一個小本外,藏不住啥特殊的私人物品,看來懷疑小貨郎是多餘的。章信東和姓陸的拉起家常,得知他們是奉節人,挑小擔擔,賺取點微薄的零用錢……

  章信東反饋的信息,印證了先前的猜想,夏永發心裡不是滋味,只得發動民兵,擴大調查範圍,他得給死去的邱志成一個交代。

  小貨郎奔忙了幾天,來到了仁桂鎮,照例前往雜貨店換取日用品。聽說是奉節的,陸甫中來了興致,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加上姓陸,本家!自然感到別樣的親切,聊起老家的山山水水,很是親切。


  姓江的說起話來有些吃力,趁兩個老鄉吹牛之際,獨自上街找郵遞代辦寄包裹。辦完手續,他走出代辦所,繼續沿街道往前走,走到街的盡頭,看了看,才折返回來。

  章信東說沒查出啥疑點,但向福賢對小貨郎的出現仍多了些興趣。當矮個子出門,他就遠遠地觀察,矮個子走路,步履堅定,步幅均勻,不像山裡的農民,他應該當過兵,受過訓。

  當然,當過兵的人,回鄉沒事幹,挑個擔子,賺點零用錢也沒得說,可矮個子逛街,幾乎目無旁視地走過,對街道、兩旁的店鋪面都沒興趣,小橋、流水、人家也沒讓他流連,走完後,徑直回了旅店。

  這人有些怪!

  向福賢來到陸甫中處,藉故終止了他們家門兒的閒談,打發走了高個子,向福賢對陸甫中說起了自己的感受,陸甫中說:「應該是哈,現在世道這樣亂,沒得點功夫,能亂闖江湖?但這兩人看上去老實巴交的,不像殺人兇手啊。我們去看看他寄地包裹?」「好的。」

  兩人來到代辦處,只見包裹上寫道「奉節縣茶園鄉陸祖修收」,代辦處的人說,寄的一斤天麻,其他啥都沒有,當面驗的貨。

  第二天清晨,小貨郎挑上擔擔,又出發了……

  下午,受向福賢委派,跟蹤小貨郎的姚澤兵匯報說:「兩個傢伙有些怪,從經商的角度講,有些不務正業。一是走路慢,沒走多遠,就停下來歇氣,歇氣時矮個子比比劃劃的,還掏出小本寫幾筆,也許是算帳,但那點生意,有啥算頭?二是明知道的近路不走,走彎路,有時撂下擔子,高個子照看,矮個子爬老高,去看風景,搗鼓一陣才下來,拉屎拉尿用得著爬那麼高?」向福賢聽後一拍大腿,推測說:「哼!尾巴露出來了,邱志誠的死可能就是矮個子乾的,矮個子路過臨風,爬上山去,被邱志誠發現其秘密,被滅口!哎,他有啥秘密?嗯?」他看了看陸甫中,陷入了沉思……

  奉節、巫山,向福賢念念有詞,他頓了頓說:「你那兩個老鄉很可疑,我們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

  陸甫中不得其解:「一個小貨郎,有啥見不得人的東西,要殺邱志誠滅口?」

  「你真把他當成普通的貨郎?」向福賢說。

  「那,那他們是……」陸甫中有些納悶。

  「貨郎,不務正業,用手比比劃劃,再記上幾筆,是在測量吧?他是老百姓嗎?昨天我感覺矮子受過訓練,特務?如果是,肯定是日本的。奉節、巫溪、巫山離宜昌可不遠!太可怕了!」向福賢說。

  陸甫中瞪著大眼睛,望著向福賢,向福賢繼續著他的猜想:「這麼多天,小貨郎好像沒走過回頭路,不出意外,幾天後他們就會去太安。」

  「如果真像你說的,我們啷個辦?抓起來審審?如果審不出個名堂,我們豈不被動?」


  向福賢說:「你呀,還有些書卷氣,審不出名堂,就不得了?戰爭期間,特事特辦!錯了也是對的!你馬上去太安,向司令報告,日特極有可能路過。哎,最好通報給警方,讓政府出面抓捕、審訊。」

  「好!你也要多加小心啊。」陸甫中說完,出了門。

  江藤荒夫,三十五六歲,日軍駐南京特高課成員,受過良好的教育,思維縝密,懂中國話,是繪圖、測量方面的高手。自從踏上大陸的那一天起,他就覺得這裡比三天兩頭地動山搖的島上生活踏實得多,物產、資源比島上豐富得多,憑什麼讓一個劣等民族獨自擁有?達爾文的學說,優勝劣汰,適者生存,大和民族就應該拓展生存空間!就應該找一個肥沃、安穩的大陸立足!他佩服軍方的政治精英,把奪占包裝成「東亞共榮」,令他叫絕!但幾年來,強大的皇軍,沒能像預想的那樣速戰速決。帝國憤青們,被遣送到山西那貧瘠的黃土高原!「玉碎」「為天皇盡忠」者數不勝數,最終演變成了拉鋸戰,向前推進半步都異常艱難!

  軍方的人昏了頭,東亞的戰事還沒搞定,又挑起太平洋戰爭,讓帝國勇士們四面受敵,疲於奔命。

  兩個月前,長官召見他:「江藤君,受武漢派遣軍的請求,我們給你組建了一個特工隊,明日啟程,前往武漢,直接隸屬於武漢派遣軍司令部,你們將深入重慶腹地,偵查支那軍部署情況,並測量山川地勢,道路河流,為皇軍進軍重慶做準備。」

  江藤睜大眼睛,有些吃驚,但嘴裡:「哈衣!」

  長官:「江藤君,你們干好了,極有可能結束東亞戰事,豐功偉績一件!」

  「哈衣!」

  長官壓了壓手,江藤重新坐下。

  「你這個中國通,現在該大顯身手了。不過,深入敵後,危險無處不在,你和你的小組成員,要堅定信念,忍辱負重。拿下重慶,你們才是大和民族真正的英雄!」

  「哈衣!」

  江藤的秘密小隊,滲透到巫溪與奉節的交界處,將經商多年的陸成有一家脅迫,兩人化裝成小貨郎,一步步朝重慶腹地走來。樸實、本分的鄉村百姓,沒有任何敵意,途中偶遇的軍人和民工也沒對他們產生懷疑。沿途十餘公里寬的軍營、隘口、山川、河流、森林、道路、鄉鎮,江藤都繪製成圖,寄往特工組棲息地——陸成有的父親處。

  一路順暢,沒想到在一個叫臨風的小村旁有了麻煩,為了一探究竟,江藤爬上山坡,將眼前的山勢數據錄入小本,冷不防,身後出現個倒霉蛋:「嘿!畫的啥喲,好像寫的是外國字?」

  音量雖不大,江藤聽來,猶如炸雷!他大吃一驚!將手中筆下的彈簧按下,「啼噠!」露出鋒利尖刀,猛地轉身,對著小青年伸出的脖頸橫掃過去!「唰!」鮮血噴了一手,他飛起一腳,把小青年踢了出去……

  「死鬼!讓老子緊張、後怕。好在窮鬼們愚昧,幾天來,沒受到任何軍警的疑擾。有驚無險!」


  陸甫中,急急地闖進「祥雲齋」,將向福賢的猜測匯報給陳雲秋、陳雲柱、王啟元等,大廳頓時寂靜下來,每一個角落似乎都充滿了緊張!如果是小日本派出的間諜滲透進來測量地理要衝,說明日本鬼子在為進攻重慶做準備!我們周邊,沒有部隊設防,沒準哪天日本鬼子的大部隊就會出現在眼前!甚至不得不和鬼子短兵相接!

  還是陳雲秋定調:「派得力人手嚴密監視小貨郎,要求不正面接觸,同時嚴格保護村民,避免村民私下接觸受害;嚴密封鎖消息,切莫打草驚蛇;密切注意小貨郎行蹤,弄清他的情報網或他的情報傳遞方式,揭開他的神秘面紗,到太安後抓捕;雲柱哥上報縣警察局,由警局唱主角。」

  小貨郎經過幾天跋涉,來到太安。照例,陸成有去雜貨店換貨,江藤去郵代所寄包裹,忙完出來,又對街道,橋樑進行了丈量,回雜貨店時,看見兩個警察從郵代所提出他剛剛郵寄的包裹!他頭部「嗡」的一聲,血往上涌,要壞事!說不定早被監視了,自己還蒙在鼓裡!他懶得回頭去審視身後的尾巴,急步走回預定的客房,他想先處理掉軟蛋似的陸成有,趁警察還沒有收網時逃離。

  房間裡,空空的,姓陸的還沒有回來。江藤三腳兩手地處理完自己可能暴露的隨身物品,從窗簾往外看,一個便衣坐在外面台階上,不時拿眼睛朝這裡張望。他推開後窗,確信沒人後,跨了出去……

  不大功夫,陸成有挑著擔子回到客房,幾個警察旋即撲了進來。

  接到陳雲柱的報告,姚立非常重視,親自出馬來到太安,便衣、警察十幾個,他們和徐世祿、陳雲柱商討了抓捕方案,靜等小貨郎入網。

  為了弄清事情原委,他派部下將包裹提到民防局,打開後,很失望,除了一點中藥丹皮之外,啥都沒有!姚立眼珠子輪了一圈,自嘲道:「多些警惕固然好,這次怕是草木皆兵了吧。」他扭頭問姚澤兵:「這幾天有外人跟貨郎單獨聯繫嗎?」姚澤兵搖搖頭。徐世祿說:「貨郎,形跡可疑,抓來問問?」姚立點了點頭。

  跟蹤矮個子的人看見人已進屋,就遠遠地注視著門口,當陳雲柱帶人抓捕時,上前報告:「都在屋裡。」一行人撲進屋內,只有陸成有!陳雲柱猜矮子已跳窗逃走,當即命人將陸成有押往民防局,自己掏出手槍,帶幾個手下,追捕江矮子!

  陸成有被抓進民防局,腿都軟了,一個勁地磕頭。

  姚立「啪」地一拍桌子:「少囉嗦,幹了些啥勾當,從實招來!」陸成有哆嗦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交代出來:「長官,我家裡要是半個月收不到包裹,他們就要殺我全家呀。」姚立問:「哼,為啥要寄包裹?」「江藤在包裝紙上寫寫畫畫的,彎彎曲曲的,我搞不懂。」陸成有說。

  姚立拿起包裝紙,反覆斟酌,命人打來水,將紙泡在水裡,不一會,兩張精準的日文地圖顯現出來,在場的人無不為之驚心,鬼子用心良苦啊!

  「矮子叫啥?」姚立問。「那些人叫他江藤君,和我挑擔擔後,他讓我叫他江興才。」姚立又問起邱志成之死……

  這時,陳雲柱心急火燎地闖進來,報告說:「矮子打傷一名聯防隊員,搶走手槍、馬匹,向沙河場方向逃竄。」姚立聽報大驚,眼睛掃視著面前的幾個人:「都他媽吃乾飯的,這麼多人,做了這麼多天的準備,居然叫小鬼子給搶了、跑了!不知羞嗎?備馬,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江藤從新街的後牆根一路竄出,到了街尾,看見一年輕人,穿著制服,荷槍實彈地站崗望風,旁邊的樹樁拴著馬。機會!他躡手躡腳地靠近,「嘭!」一記重拳將年輕人打昏在地,搶過槍,翻身上馬,朝鎮外急馳而去。他知道,姓陸的是個軟骨頭,被抓住,自己的所有秘密都將大白於天下!斬殺小青年,讓他心驚肉跳,前次寄包裹,他已示警,叫小組成員暫時離開,但願包裹準時到位,讓他們躲過劫難。但這溝溝坎坎、交通極度原始,很難保證及時到達。要是這些人利用電報、電話,整個小組都將面臨滅頂之災!

  也許就是自己麻痹,誅殺小青年惹出的禍端!要是被抓住,難逃一死。死,他不怕,但只要有一線生機,他就要去奮力爭取,還要讓特工組的兄弟伙,全身而退!想到這,他不由自主地猛抽坐騎,不時地回回頭,視線里追兵還沒有出現,這原始的鄉村,那些人很難織網圍捕,但願憑藉快馬,能逃過此劫。

  近一個時辰的奔逃,人累,馬也跑不動了,前面山口處,五人五騎,一字排開,讓江藤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些人是幹啥的,來圍捕他的嗎?不!這些人信息何來?肯定不是,他將手槍頂上膛,闖!反正魚死網破!三百米,兩百米……「啪」的一聲,對方的槍響了,五個人亮出五支駁殼槍,擋住了去路,為首的吼道:「小日本,矮子,放下手裡的槍,我們給你一條生路!」哼!果然是來圍捕自己的,這些傢伙哪來的消息,反應如此迅速,居然擋住了去路!江藤自知不是對手,也不答話,調轉馬頭往回跑。

  江藤明白,小鎮的追兵也會很快趕來,到了三岔路口,他拍馬轉往小道,後面五騎緊追不捨,看樣子甩脫是不可能的,也許自己的大限就要來臨了。

  沒跑多遠,看見路邊一農家,他不想跑了,撥馬入院,翻身下鞍。三腳兩步,闖入廚房,看到灶頭上剛剛出鍋的紅薯,拿著就往嘴裡塞。女房東大著肚子,看一個持槍人闖入,嚇得面如土色,不滿三歲的小孩害怕地偎進媽媽的懷裡,大氣都不敢出。外面的五個人埋伏在房外的樹叢里,吆喝著,偶爾放兩槍,不敢貿然地往院壩沖。

  江藤填飽了肚子,看廚房裡有菜葉和玉米面,一把奪過孩子,揮著槍,喝令:「菜葉、玉米面,拌拌,餵馬。」孩子嚇得大哭起來。

  少婦戰戰兢兢地將玉米面倒在菜葉里,拌好,送到馬跟前。完了,她遲疑片刻,又躡手躡腳地回到原處,伸手想抱過啼哭不止的孩子,矮子一個倒拐撥開少婦,少婦「蹬蹬蹬」退後好幾步,一屁股坐在糠蘿蔸里,肚子隱隱作痛,孩子聲嘶力竭地繼續哭泣,她急了,掙紮起來,吼道:「閨兒雜皮,你人吃飽了,馬也給你餵了,你還要幹啥,還我的孩子!」她像頭母獅撲上來。雙眼緊盯院壩的江藤頭都沒扭,回手一槍,少婦倒在了血泊中。

  這時,姚立等二十幾騎趕了上來,見狀後迅疾搶占有利地形,圍住民房,不停地喊話。

  少婦的男人、公公、婆婆聽見槍聲,從莊稼地里趕了回來,孩子的哭聲、槍聲,讓他們揪心,陸甫中好說歹說才勉強安撫住,這時,周邊的農民聽說抓小日本,手提鋤頭、耙梳,棍棒趕來,小院周圍,到處是憤怒的人群。

  吃飽喝足的江藤,有了些底氣,他將孩子拴在胸前,用槍抵著孩子的腦袋,大聲吼道:「喂,外面的、人聽著,要孩子、的性命,就讓開、大路,給我一條、生路。不然,我、和他、同歸於盡!」面對幾十條槍口的他面不改色,把馬牽到階沿石邊,從容騎上,徐世祿喝道:「江藤,你要是傷害了孩子,老子活剮了你!」江藤歇斯底里地吼:「退回去!放下槍!我活不了,他、也活不成!只要我沒事,他就、沒事。」圍上前來的陳雲柱和身邊的人只好緩緩把槍放下,對小日本說:「江藤,不要傷害孩子,你走吧。」說完,放低槍口,吆喝同伴讓出一條小道。江藤催馬揚鞭,從警察讓出的小道走過,嘴上無不得意地說:「這就對了,一切、為了、孩子。」前面,手提棍棒的老百姓,揚起自己手中的武器大吼:「打死他,狗日的小日本。」「打死他,這傢伙不是人!」少婦的男人進屋後撲出,哭訴說:「狗日的,他殺了我老婆和肚裡的孩子!」陳雲柱順手攔住,怕他又受到傷害,此情此景,老百姓更加群情激憤,高喊:「打死他,打死他!」江騰面對眾多百姓,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不得不舉槍喝令讓路,就在他槍口離開孩子的瞬間,「啪,啪!」兩槍同時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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