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司令入黨情系正道 縣長出桂途窮官場
2024-09-13 20:02:46
作者: 羅鼎羅童
武漢派遣軍司令派出的特工小組全軍覆沒,但他們送回的珍貴情報,尤其是大山深處敵軍的分布圖,大大增強了司令部上上下下的信心,華東方面增調三個師團,集中海、陸、空優勢兵力,大舉進攻軍事要塞——石牌。
石牌保衛戰全面爆發!
川東百姓知道,如若石牌有失,日軍鐵蹄將肆無忌憚地踏破陪都,蹂躪家園,老百姓們同仇敵愾,捐錢捐物,掀起又一輪抗戰熱潮,身強力壯的民工、鄉警,義務為前線運送物資,救助傷員。
前前後後一個月,戰役結束了,日軍損失幾十架戰機,百餘艘艦艇,死傷兩萬餘人敗下陣來,國軍取得了輝煌的勝利!
柱子、向福賢為野戰醫院運送醫藥設備,意外遇到受傷、拄著拐杖的鄒金標。鄒金標看見幾個風塵僕僕的,也有些動情,拉著向福賢的手說:「多虧你們吶,沒有你們這些後方百姓的支持,也許這裡早垮了。」向福賢關切地問道:「老鄒,好久掛的彩?不嚴重吧?」鄒金標搖了搖頭說:「唉,這場戰役下來,我一個營,活下來的不足六十人,打到最後,短兵相接,肉搏啊,極其慘烈,我那些兄弟沒一個後退!我遭小鬼子捅了腿肚子,腳筋斷了一根,這輩子就這樣了。」向福賢說:「好樣的,我們四川的好兒郎啊!好好養傷,傷好了,來太安,我們等你。」
回程路上,柱子突然想起當年在余家橋那一番痛殺!
向:「嗨!十多年了,當年,我們二十出頭,現在步入了中年,兒女成行,肩上擔子重了,責任多了。」
柱子:「我們來個故地重遊?去看看那裡,怎麼樣了。」
向:「行啊。走!」兩個人跑到隊伍前頭,對耿東說:「耿東,和我們走。」
三人別過民工隊伍,一路沿白楊鎮,直奔余家橋。
陳舊的街,沒有多少變化,只是街道稍長了些,看樣子,有不少新的市民入住。當年那家小吃店還在。他們把馬匹交給店小二,進店坐下。老闆胖了些,背有些佝僂,動作也沒有當年利索。他問客人:「仰(您)們其點啥?」鄉音難改!
「老闆,把你最好的給我們弄來。」老闆轉身離去,心裡在想,這幾個人似曾相識,話也那麼熟。
功夫不大,涼菜、熱菜上桌,柱子幾個人喝著酒,擺自己的龍門陣。老闆坐在旁邊觀察,他好像想起了啥,進屋把老婆叫到門邊,觀察一陣,老婆點點頭。老闆提了一壺酒,來到桌邊,對柱子幾個說:「我老眼昏花,要是我沒認錯的話,仰(您)們就是我們余家橋的恩人,陳、陳排長几個,是吧?」
向福賢說:「老人家,你眼力好著呢,十多年前的事了,你還記得!」「哎,我們余家橋,老老少少哪個記不得?當年要不是仰(您)們,我們必遭棒老二洗劫,女人們也不曉得遭到啥子禍害!活不活得下來還難說,仰(您)們哪,幾桿槍,那個准哪,恁個多年了,我們個個都沒忘,都在念叨。」他扭頭對兒子說:「去!把鄉長喊過來,說恩人們來了,叫他來陪陪,他的槍法還是仰(您)們教的呢。」耿東和柱子都勸說:「不用了,不用了。」老闆的兒子快步出了門。老闆說:「我們這裡原來是『保』,現在成為『鄉』了,當年的毛頭小伙子,現在成了鄉長。」
不一會,鄉長來了,他老遠就拉開嗓門喊:「余全,恩人們來了,啷個不早說呢?」陳雲柱幾個人只好停下筷子,站起來,和鄉長打招呼、讓座。鄉長余會堂看看柱子,看看向福賢,又端詳耿東。點點頭,和幾個握手後坐下,高興地說:「余全,仰(您)好眼力,要不是仰(您)看見,記性好!幾位恩公,都到中年了。嗨,十幾零(年)了,老保長成了古人,我們也老多了。來,幾位恩公,我敬仰(您)們一杯!」喝過之後,又來的一群人,喊師傅的,喊恩人的,都來敬酒,十分熱鬧。喝了一陣,余會堂問:「哎,還有位英雄,啷個沒來呀?」他想起當年是四個人。
柱子說:「當年的陳排長,現在是民族英雄,帶著人在前線打小日本呢。」
「哎呀,去了抗日前線!不愧是英雄,這不?我們的民工隊也才回來沒幾天,聽說石牌打得慘烈,我們死了一萬多,但搞死小日本兩萬多,惡仗啊,總算打勝了,也許這下讓小日本斷了打重慶的念頭。」余會堂說。
他給隨行的小伙子們說:「仰(您)們幾個到街上去通知,按老規矩,各家都搞幾個菜,晚飯時,拿到鄉里來,一家來一個人,余家橋的恩人來了,我們要儘儘地主之誼。當年啦,仰(您)們急著走,沒好好招待仰(您)們,這次來了,多耍幾天,我陪仰(您)們。」三個人你看我,我看你,覺得興師動眾的,很過意不去。
不一會,四周街坊擠滿了小吃店的門口,大家都爭相來看他們傳說中能飛檐走壁,百步穿楊的英雄……
此行對幾個人來說,故地重遊,不想討人家啥子感謝,聽說當年殺了土匪,街上的人自己武裝起來以後,再也沒有受過土匪的襲擾,內心有了些安慰。他們在那耍了兩天,走時把余鄉長請到「祥雲齋」做客,實實在在的,又多了一幫兩肋插刀的兄弟。
雷正陽來到仁桂,主持陳雲秋的入黨宣誓儀式。
陳雲秋恨這個社會,想起當年親人們的罹難,自己遭受非人的痛苦,心就痛!二哥、二嫂在前線拼命,養不活自己的孩子,千里迢迢投親靠友,居然帶來危機,要不是黨組織的幫助,後果難以想像,當姚立從太安撤離,她毅然向黨組織提出申請!
仁桂鎮的客棧里,當陳雲秋面對繡有鐮刀、斧頭圖案的鮮紅黨旗,隨雷正陽舉起拳頭,誦完最後一句誓詞後,雷正陽握住她的手說:「陳雲秋同志,歡迎你,從今天起,你就是一名光榮的中國共產黨黨員了。希望你積極為黨工作,踐行你的誓言。我們永遠和你風雨同舟,並肩戰鬥。」陳雲秋好像回到了學生時代,老師慷慨激昂的演說點燃了她的激情,她對投身革命的渴望在升騰……
陳雲秋說:「雷先生,在你們面前,我永遠是一個學生,是你們給我打開了共產黨的大門。我對黨的認識、理解都還很膚淺,希望你們經常幫助我、開導我。」她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終於和二哥站在了一起。
雷正陽說:「雲秋同志,任何一個革命者都不是完人,他們都是在與敵人的鬥爭中逐漸成長、成熟起來的。不同的歷史時期,我黨的歷史使命在發生著變化,作為一名黨員,最關鍵的是,把自己當成一名戰士,隨著黨的時代脈搏,不懈地去努力,去戰鬥。我們相信你,叱吒風雲的女司令,也會成為一名黨的好戰士。」經過血與火錘鍊的雷正陽的話隨時都富有激情,富有感染力,聽他的講話是一種享受。
尹雪說她弟弟結婚,要回老家大竹一趟,孔俊如依依不捨,怕美人一去不復返。對尹雪,他動了真情,一切都可以交給她,但不能沒有她!臨走,他給了些錢,叫她送禮還是送厚點,該掙面子的時候還是要掙。尹雪曉得孔俊如的心思,不無溫柔地說:「謝謝了,我走的這幾天要好好照顧自己喲。」孔俊如叫了個下人和服侍尹雪的女僕隨行。
重慶「二處」傳來急件,說有個女人,化名尹雪,系流竄的共黨分子,令徹查。
姚立接信後,急匆匆來到劉敬之的住處,拜見劉敬之。
在劉敬之眼裡,姚立赴湯蹈火,成功解救自己的兒子,有恩於他。在警局同行、劉敬之那些老部下嘴裡,都讚許有加,他算個有能耐的人。雖明白他不會成為自己的心腹,但於公於私,不得不對他另眼相看。
劉敬之不曉得姚立來訪有何貴幹,他很少來自己門下。兩人握手,互致問候之後落座,僕人泡好兩杯上等好茶。
姚立說:「劉老,你看看這個。」說著,遞過「二處」的急件。
劉敬之兩眼很快溜過了急件,心裡快速地劃著名圈,按理,這等事,他姚立全權處置,無需向他請示,今天來此,並向他展示這等密件,肯定有某種特殊性,莫不是說這個女人和我劉某有關係不成?「姚局,你這是……」劉敬之望著姚立,一臉的茫然。
姚立說:「劉老,是這樣的,一個月前,我們這裡確實來了個叫尹雪的女人,如今,他成了我們孔縣長的情人,令我們有些難辦啦。」
劉敬之很驚訝,前幾天,他聽說孔縣長找了個相好,沒想到那女人……哼,饞貓,啥肉都敢吃!「有這等事?按理說,縣長的姘頭,甚至縣長的老婆,只要涉及共黨,照抓不誤,這還能難住你姚大局長?」
「劉老,這件事牽扯孔縣長,為了避免官場爾虞我詐之嫌,我想請劉老出面,見證對這樁案件的處理,以後上峰問及,我們大家也好有個交代。你老在桂水德高望重的,沒得你的參與、幫助,我心裡不踏實。」姚立嘴很甜,不亢不卑的幾句話,讓劉敬之很舒坦。
「一個小女子,用得著這樣興師動眾的嗎?需要我做些什麼?」劉敬之說。
姚立看劉敬之沒懂他的意思,繼續說:「劉老,我是這樣想哈,你老從商警中抽一兩個人,我從警隊抽兩個,配合警佐,聯合辦這個案子。以後對上峰,對同仁,都好交代,不致大家相互猜忌,影響我們內部的團結。」
姚立想得周到,加之一臉的懇切,讓劉敬之難以拒絕:「要得,要得。」爽快地點頭答應了。看來姚立不比一般警察局長,不僅僅對他劉某表示了尊重,更顯示著成熟政客的遠見卓識。
第二天,警察秘密來到尹雪的住所,但人去樓空,好在東西還在,似乎沒有走遠。警察們在她的行李箱裡搜出了共產黨的黨旗和尹雪留給孔俊如的信,信上說:「俊如:我有事要走幾天,我不在的時候,你要多注意身體。身在曹營,好自為之,莫忘了面對旗幟的誓言。等我哈。」
姚立拿上這兩個物件,徑直來到劉敬之的辦公室。劉敬之看了,「啪!」手重重地拍在桌上:「墮落!背叛!」
姚立問:「劉老,你看這事?」劉敬之問:「這事驚動孔俊如沒有?」姚立說:「應該沒有。」劉敬之說:「以警察局和縣黨部的名義,向省黨部報告,由他們定奪。你們對孔俊如要嚴密監視,叫尹雪的女子一露頭就抓捕!」
三天後,下人和女僕回來了,在孔面前低著頭。
孔問:「人呢?」
下人:「我們當晚在大竹的客棧住下,第二天早上,就人去樓空,我們全城都找遍了,沒有人影,只好回來向您報告。」
孔:「他媽姓陶的耍我,去,把陶利榮叫來。」
正在這時,師爺送來省政府電報:即日出發,來省城述職。
姚立帶著兩個警察來到身邊說:「聽說縣長去省城,局裡特派他們兩個護送,祝一路順風。」
孔:「嗯嗯……」
回到警察局,姚立把蕭長鼎叫過來:「你把前次的金條帶上,到省城,找保密局成都站的劉政林,他自會通融。」
蕭:「好的。」
老縣長牟樹年卸任後,在桂水中學教了幾年書,退休之後回到老家嚴家鎮。
老屋靠水而居,西良河從屋後流過,四合院高大、寬敞,前門兩側茂密的竹林綿延數里,後門有個獨特的吊腳樓伸向河邊,閒來無事,一杯清茶,一根魚竿,就可打發半天時光。嚴家鎮離家門口半里之遙,平日裡,兒子、兒媳打理家務,井井有條的,孫子輩老大老二均已出嫁,老三於重慶國立師範畢業後,在鎮上完小教書,小孫子還在桂水中學就讀。閒來無事,老牟和幾個同齡夥伴在鎮上的茶館打牌、茶敘,生活倒也愜意。
嚴家鎮與太安鎮同屬西良河流域,嚴家鎮居上游,相距近百里,北臨陰平,西接臨竹,規模比太安略小,東邊玉鼎山,西邊月明山,中間是三十來里寬的小丘陵,西良河中間穿過,田地肥沃,旱澇保收,是桂水有名的糧倉,鎮裡幾家大戶都很殷實,兒女們也小有成就,城裡的,重慶的都有。
從知事到縣長,前前後後十來年,任上對家鄉父老自然關照不斷,槍枝彈藥的撥付、人員的培訓調配、公糧兵役的減免等,時有傾斜,鎮上的治安隊幾乎沒花鄉親的一兩銀子,自然,他這縣太爺的居所是治安隊保障的優先方向,鎮上百姓對他這退役的老爺也尊敬有加。縣裡其他場鎮經常被土匪襲擾,但這裡,幾十年來風平浪靜,鄉親生活怡然自得。
屋外鎮長:「牟縣長,牟縣長。」
牟:「哦,鎮長,啥事啊?」
鎮長:「牟老,新縣長就職,邀請您出席。」
牟:「現在國難當頭,一個縣長就職,還要搞登基儀式啊?誰當新縣長啊?」鎮長:「誰?姚大局長嘛。」
牟:「哦。不去,等小日本投降的時候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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