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從大榕樹到銀子岩

  汽車掉轉車頭，不知不覺來到了古榕公園。這時，劇組已經撤走，遊客也不多了。

  人們下車後，來到一棵古榕樹下，這棵大榕樹枝繁葉茂，盤根錯節，那樹冠特別巨大，鋪天蓋地，像個遮天蔽日的巨傘一樣，巍為壯觀。人們站在樹下，頓覺陰涼清爽，署氣頓消。

  趙四方指著大榕樹介紹說，這棵大榕樹據說栽植於隋朝年間，距今已有1400多年的歷史了，古榕公園因此得名。此樹樹高17米，樹圍7．05米，碩大樹冠復蓋兩畝地的面積。當年，電影《劉三姐》的一些鏡頭曾在這裡拍攝。這棵大榕樹即是長壽樹，也是愛情樹。相傳劉三姐曾在樹下將代表愛情的信物紅繡球拋給憨厚勤勞的阿牛哥，並且，唱了一首山歌，他是這樣唱的，說著，他便亮開嗓子唱起來：

  「竹子當收你不收，

  筍子當留你不留，

  繡球當撿你不撿，

  空留兩手撿憂愁。

  ……」

  唱完後，他繼續說，阿牛哥聽劉三姐唱完後，便高高興興地撿起了紅繡球，他們於是結成了百年之好。如今，他們的子孫依然居住生息在附近的村寨里。他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村寨，只見在那萬綠叢中，一處處竹樓房舍隱約可見。

  趙四方講完後，金鳳有感而發，她說：「這段故事反映了劉三姐與阿牛哥的美滿姻緣，同時也告訴大家一個道理，對愛情要審時奪勢，抓住時機，該出手時就出手，要大膽，不能憂柔寡斷，否則，會錯失良機，遺恨終生的。」

  柳如松聽著金鳳的話，心裡揣摩，她似乎說出了與戀人相處應該把握的態度，要勇敢和大膽，該出手時就出手，這或許正是促成美好姻緣的秘訣。她的話給他提了醒，也增強了他的信心和勇氣。

  金鳳又說：「咱們這裡有沒有熱戀中的情人啊？可以在這棵愛情樹下，像劉三姐和阿牛哥一樣，用歌聲表達自己的心意，這樣，你們的愛情也會像這棵樹一樣，長盛不衰！」

  大家面面相覷，無人應聲。

  這時，張普大聲說：「劉三姐和阿牛哥在這棵大樹下私訂終身，留下了千古佳話，大家不遠千里來到這裡，只見樹木不見人多遺憾啊！我建議，咱們能不能找人再現一下當年劉三姐和阿牛哥對歌的情景呢？讓我們親眼目睹這段美麗動人的愛情故事，也算不虛此行啊。」

  他話一出口，大家都鼓掌同意。

  金鳳問：「那誰當劉三姐啊？」

  楊小威喊：「當然是非金狗肉莫屬啦！」

  「那誰當阿牛哥呢？」金鳳又問。

  張普立刻指著身邊的柳如松說：「當然是我們的柳公子啦！」

  大家都表示贊成。

  很顯然，這是張普用心良苦有意搞的一出「拉郎配」，柳如松心知肚明。他開始時有些不好意思地推辭了幾句，後來一想，哪能辜負了張普的一番好意呀！再說，還巴不得和金鳳搞搞合作呢，這也是加深感情的一種途徑啊！於是，他欣然答應：「那我就試試看吧！」

  聽說和柳如松對歌，金鳳也很高興，她微微一笑，說：「那就是阿松哥嘍！」

  大家一陣鬨笑。

  金鳳把柳如松叫到身邊，把唱詞和曲調向他做了些說明。柳如松是個聰明人，一點即通，他們只做了簡短的準備，金鳳便開始唱起來：

  「山中只見藤纏樹啊，世上沒見樹啊纏藤。

  青藤若是不纏樹咧，枉過一春呀又一春。」

  ……

  金鳳和柳如松雙方你方唱罷我登場，唱了一段又一段。他們都非常投入地把彼此內心的真實情感寄托在歌聲里，他們唱得有板有眼，字正腔園，二人配合得你來我往，格外默契。可以說，通過這種形式，唱出了他們此時此刻相依相戀的內心感受。

  二人唱完以後，大家都熱烈鼓掌，紛紛承贊他們的演唱是「聲情並茂」，「珠連壁合」。

  張普翹起大姆指連連誇讚柳如松：「真不錯！夠水準！情真意切！」

  楊小威說：「別是假戲真做吧！」

  聽到這話，柳如松的心狂跳起來，他多麼希望他與金鳳也像阿牛與劉三姐一樣結為百年之好啊！只是不知金鳳此時此刻的心情。金鳳唱的歌詞中說「山中只見藤纏樹，世上哪見樹纏藤，青藤若是不纏樹，枉過一春又一春」，他立刻產生聯想：如果金鳳是樹，那麼他就該是藤。他就該把她牢牢抓住，毫不放鬆，這怕也是作為一個女人的真實心愿吧！

  因為唱得好，又充滿激情，人們沒聽夠，這時，又有人提議，讓他們再來一首，大家立刻鼓掌贊同。

  推辭不過，只好滿足大家的要求。按張普的建議，他們又唱了一首《選擇》。

  這是一首男女生二重唱，事前根本沒做專門指導，二人就配合默契地唱起來。當唱到「（女）我一定會愛你到地久到天長，」、「（男）我一定會陪你到海枯到石爛。」和「我選擇了你，你選擇了我，這是我們的選擇」這幾個唱段的時候，雙方都含情脈脈地對視著。他們唱得心情激盪，熱血佛騰，都心照不宣地唱出了互相愛慕永不分離的心境。柳如松那灼熱的目光凝視著金鳳那嬌羞的面容，心中激情難抑，若不是在眾人面前，他恨不得把金鳳緊緊地摟在懷裡，痛痛快快親個夠。

  下一個景點是地處荔浦縣境內的銀子岩。

  銀子岩也是一個天然溶洞，但卻獨具特色，與其它洞穴明顯不同。

  趙四方帶著大家走進銀子岩，只見這裡別有一番天地。洞裡的岩石，大大小小，上下左右，到處都是白色的，潔白如雪，銀裝素裹，在燈光的照射下，晶瑩剔透，閃閃爍爍，仿佛進入了童話世界，到處都明滅著神秘的智慧之光。往裡走，洞內陸續出現了不同形狀的石鐘、石筍、石幔、石瀑、石花等，千姿百態，冰青玉潔，據說是其它溶洞所不曾見過的特殊景觀。

  柳如松跟在金鳳的身後。不知為什麼，也許是因為他的付出或肩膀上的血痕，使金鳳起了憐憫之心，自打陽朔西街談話以後，特別是大榕樹下對歌之後，儘管也有一些小的不如意，但籠罩在柳如松心頭的陰雲正在逐漸消散，他從金鳳那溫柔的眼神和甜蜜的笑容里似乎又找回了自信，並且像昨天一樣，又或明或暗地感受到了愛的信息，為此，他臉上又顯現出興奮的光彩。

  他邊走邊顧盼著身邊的景物，心情一好，這洞穴里的景物也格外迷人。你看那高大的石幔，真的好像銀色的天幕一樣，從高高的上空一直垂掛到腳下的無底深淵，即雄偉壯觀又璀璨奪目。有一處由無數片石幔組成的「音樂石屏」，輕輕拍打，居然還能發出各種美妙動聽的音響來。還有一處景觀，叫「水中倒影」，由於泉水積蓄，水平如鏡，洞內的奇麗景觀倒映水中，仿佛置身於奇幻無比的水下龍宮。你看那石鐘和石筍，白碧無瑕，晶亮聖潔，還有那大朵大朵的石花，有的像蓮花，有的像牡丹，有的像玫瑰，有的像芍藥，晶瑩閃耀，競相綻放，仿佛還能聞到一股股淡淡的清香呢。

  柳如松看了一眼金鳳，從泥巴浴出來，她換了一身蛋清色套裙，加之她面色白皙紅潤，在晶瑩潔白的石幕映襯下，整個人越發顯得清爽飄逸，嫵媚動人。他心中暗想，金鳳真像個美麗高雅的公主，如果能與這樣一位即漂亮又溫柔的姑娘相伴終生，讓他少活20年，也願意！

  言談話語間，柳如松似乎感受到金鳳是愛他的，但提到他們之間的關係，她卻閃爍其詞，這又讓他犯嘀咕。金鳳那模稜兩可愛昧含蓄的態度讓他心身不寧，對愛的渴望讓他有些急燥，他內心常有一種想進一步親近她的衝動，並且希望通過這種方式探究她內心的秘密。

  他驀然想起在大榕樹下金鳳那段關於愛情的告白，對自己的戀人，要把握時機，勇敢大膽，「該出手時就出手」。還有趙四方唱的「竹子當收你就收，筍子當留你就留，繡球當撿你就撿，莫留兩手撿憂愁。」這歌聲千移默化地感染著他的心靈。他覺得愛達到一定程度，是要用肢體語言來表達的，這不僅可以拉近他們的關係，還可以試探對方的虛實。

  但是，採取什麼方式呢？他左思右想：張普說得對，人家老外在大街上擁抱接吻是家常便飯，還是一道靚麗的風景呢！這種親密接觸是愛到一定程度的必然舉動，也是檢驗愛情的試金石。他不在大街上，找個沒人背靜的地方總可以吧！對！就這樣做！於是他產生了要親吻金鳳的念頭，他為自已這個大膽的在他看來多少有些超前的決定激動不已。

  在這種欲望的驅使下，他心中彷佛有一團火，越燒越旺。

  他對可能出現的後果做了仔細的分析和推測，如果她欣然接受他的吻，說明她很愛他；如果她半推半就，說明她愛但有些羞澀；如果她有些免強，說明尚不成熟，還須加把火；如果她很免強，說明前景暗淡，希望渺茫；如果她嚴辭拒絕，那就徹底沒戲了，乾脆立即收兵。不過，憑感覺，他還是覺得前兩種情況的可能性比較大，他的眼再拙，還沒拙到她的一點感情流露也看不出來。

  當然，如果她接受他的吻，這只是第一步，只要是她願意，起碼不反對吧，可能再找機會還有第二步、第三步……肯定是一次比一次精彩。男人的心啊，絕對是得寸進尺！想到這裡，他的心激動得快要跳出來，身體也開始瑟瑟發抖。

  可是，轉念一想，自己這樣貿然行事到底有多大把握？她真的會心甘情願地束手就擒欣然接受嗎？這樣突然襲擊會不會傷害她的感情？那結果會怎樣？她會翻臉嗎？會不會聰明人反被聰明誤？想到這一系列的問題，他又猶豫了。

  他們來到一個名為「偉大母愛」的景點。抬頭仰望，洞頂上有許多酷似女人乳房一樣的石鐘乳，那滴滴清泉就像流不盡的乳汁，形象生動逼真。見到這一隻只碩大的「乳房」，很容易讓人想入非非，春情涌動。柳如松轉眼再看看金鳳那高高隆起的乳胸，男人的原始衝動使他激情難奈，這種視覺刺激進一步激發了他想與她的肌膚親密接觸的渴望，他又堅定了找機會下手的決心。

  遊客們隨洞內的專職解說員朝前面走去，柳如松有意落在後面。在一個昏暗的拐角處，他悄悄叫住了金鳳，等大家都拐了過去，並且，最後一個人影消失在岩石後面的時候，他猛地拉住金鳳就要吻。原本想吻她的雙唇，可又怕自己的口腔有異味惹他反感，於是有節制地抓起她的手，放在嘴邊飛快地狂吻起來。

  金鳳沒有任何思想準備，她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蒙了，她「哎呀」地喊了一聲，急色白臉地拼命抽回那隻手，另一隻手用力推開他，並很生氣地說了句「讓人看見」。脫身後便獨自朝前面跑去。

  柳如松被推了個趔趄，頭部正好重重地碰在後面的一個垂下來的鐘乳石上。

  這時，落在最後面的田加利和楊小威正好趕過來，這一幕全被他們看在眼裡，兩個人頓時被驚呆了。他們定了定神，田加利才大聲說：「柳先生，你，你這是幹嗎呢？想以卵擊石啊！」說完，他們哈哈大笑起來。

  柳如松只覺得兩眼冒金花，頭部疼痛難忍。他用手摸了摸被撞的部位，那裡已經起了一個不小的包。他看著金鳳那遠去的背影，心中即生氣又失望，田加利又來火上加油，這使他更加惱羞成怒。

  田加利繼續幸災樂禍地說：「我說你怎麼總是護著金狗肉呢，原來你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啊！」說完，又一陣咧嘴大笑，楊小威也跟著笑。

  柳如松厭惡地瞪了他一眼，但啞巴吃黃蓮有苦無處訴。

  「怎麼樣？疼不疼？」田加利假惺惺地來摸柳如松的頭，柳如松急忙躲閃著。

  楊小威也陰陽怪氣地笑著說「好啊！在光天化日之下，不對，是在黑咕隆冬的山洞裡，竟敢挑戲良家婦女，膽子好大呀！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吧！」

  柳如松哭的心思都有，他垂頭喪氣地往前走，一邊用手不住地按摩頭上的包。

  「真沒想到，你有病啊！」田加利在後面追著說：「你呀，這麼幾天就想抓住她，那是瞎子點燈自費蠟！」

  柳如松也不理他。

  田加利小跑了幾步，追上他，又說：「兄弟，我說什麼來著，你這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呀！人家金狗肉根本沒那意思，你這不是霸王，霸王……」

  「霸王硬上弓！」楊小威替他說。

  「對對！就是叫霸王硬上弓。」田加利自嘲地說：「這句話真彆扭，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在表揚成吉思汗只視彎弓射大雕呢。」

  楊小威也說：「我還以為項羽和劉幫要比武竟賽呢。」

  說完，二人都嘿嘿嘿地笑個不停。

  田加利深有感觸地對柳如松說：「最難測的就是女人心。我那囗子，啊不，應該是我的前妻，我把一百八十個心都掏給她了，最後還是跟人家跑了。要不，孔聖人為啥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呢！好多電視劇都說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依我說，女人才沒一個好東西呢！」

  楊小威也跟著瞎摻合：「要我說，男人和女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柳如松沒心思聽他們瞎胡扯，他心中充滿對金風的怨忿。他想：你金某人有什麼了不起的？我不就親了親你的手嗎，這算什麼呀！離嘴還遠著呢！你就這麼一驚一咋的，中國人和外國人竟有這麼大的差距！井裡的蛤蟆，表面上說怕人看見，實際還不是不願意嗎！找什麼藉口！再說了，你就是不同意，也用不著這麼絕情地死命推我呀！我的頭撞在石頭上了你知不知道！就算你不知道，那田加利喊了一聲什麼「以卵擊石」，你也該聽到了吧！你居然這麼狠心，轉身就走，也不問問！這也太無情無義了吧！還好沒吻你的嘴，要那樣還不把我的頭給撞個大窟窿！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越想越生氣。

  正在這時，田加利見自己說了半天柳如松也不理他，便自言自語地說：「這石洞有什麼好看的？不就石頭是白色的嗎？」

  「那還不都得聽導遊的！」柳如鬆氣憤地發泄著他對金鳳的不滿：「聽說冠岩里還能跑火車呢。」

  「是嘛！」田加利吃驚地說，「那為什麼不去冠岩，非要上這兒來？」他忽然想起金鳳在昨天徵求大家意見時似乎說過一些這裡如何好的話。於是，他若有所悟地說：「我明白了，到這裡來一定對導遊有好處，對！就是這麼回事！」

  「這可是你說的啊！」柳如松有意迥避自已的責任。

  「這很明顯啊！」田加利態度堅定地說：「那不行，咱得好好說道說道！」他擺出一付要與金鳳一決雌雄的神態。

  柳如松予感到他與金鳳之間將有一埸風波，心想，等著吧！這回該有好戲看了！可以替自己出出氣了。可是，他又怕把事情鬧大，對金鳳傷得太深，於是說：「你可別胡來呀！適可而止！」

  楊小威一邊思索著一邊小聲嘀咕：「其實，我看這裡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