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風波驟起

2024-09-13 20:13:43 作者: 旭初
  後面的景觀,田加利只是青蜓點水式地看了看,之後,他第一個來到出口處,沒多會兒,金鳳也尾隨大多數遊客從岩洞裡走出來。

  田加利挑釁性地問金鳳:「聽說冠岩比這裡好,是嗎?」

  金鳳一怔,說:「其實各個溶洞都是大同小異,但冠岩規模比較宏大,有電梯、電動火車和內河木舟等交通工具。銀子岩呢,溶岩以潔白無暇,晶瑩剔透為特色,這在其它溶洞是很難見到的。」

  「可是,昨天你徵求大家意見的時候也沒說冠岩洞裡有火車,有木船、電梯什麼的?」

  「其實,遊覽溶洞主要是看石頭……。」

  「那不對呀!遊覽溶洞玩的是情趣,是刺激,是好心情,石頭有什麼好看的?我看全世界的石頭都差不多。」田加利帶著情緒說:「要是坐著電動火車在曲里拐彎的溶洞裡兜上幾圈,要不乘著木船在地下河裡逛遊逛游,那多來勁,不信問問大伙兒,你們願意不願意?」他煽動性地沖大家高喊。

  一些人不加思索地應和著:「願意!」

  宋光明說:「我聽說冠岩有3公里多長的空中滑道?」

  「是。還創基尼斯世界紀錄呢。」一個小青年說。

  海英問:「我們還能去嗎?既然來一次……」

  金鳳想了想回答說:「按計劃冠岩和銀子岩只能選一個,而且,在旅遊合同里,這兩個景點都是自費的,要去冠岩恐怕大家還得再交錢。」

  那個小青年不滿地說:「我們都交錢了還交?哪兒有那麼多錢啊!」

  金鳳說:「大家交的是銀子岩的錢啊!」

  田加利咄咄逼人地說:「我們交了銀子岩的錢不假,可你要不說銀子岩好,我們能交嗎?這算不算導遊的誤導啊?」

  大家沒人說話。

  「是不是有人給好處費,拿回扣啊?啊?」田加利語調尖刻胡亂猜疑地說,「別以為我們都是傻子,現在幹啥有白乾的?你給我拉客戶,我給你好處費,這是天經地義,大夥說是不是啊?」

  一些人表示贊同:「是!」,「那肯定啊!」

  金鳳覺得有口難辨,即使她現在說出花來,有誰能相信!

  柳如松站在旁邊看熱鬧,他看到金鳳無言以對的樣子,很解氣,心想:活該!叫你洋蹦!你讓我下不來台,這回有人讓你也下不來台,看你怎麼收拾。反正你也不愛我!還裝出一付假象,報應!

  「導遊拿好處費,讓我們交錢,這什麼事啊!」田加利步步緊逼:「不行!我們要求退錢!」

  有一兩個人也跟著高喊:「對!退錢!」,「不退不行!」

  金鳳感到很難堪,她說:「大家都已經游過銀子岩,再說這裡也不錯呀。」

  田加利不依不饒:「那不行!我們想坐地下火車。不退錢我們就投訴,咱們上315那兒講理去!旅遊我不是第一次,碰上黑心宰客的導遊也不是第一回,有的是說理的地方,不行找她們旅行社,找她們經理!」他轉臉問金鳳:「嘿,你們經理叫啥名字?電話?」

  那個小青年不同意:「哎,田哥,找她們經理幹啥?直接找消協,連她們旅行社都告著。」

  金鳳覺得自己有苦難言,本來自己好心好意,辛辛苦苦地為大家服務,卻得不到這些人的理解,招來刺耳的謾罵和埋怨,她覺得有一肚子的冤屈卻無處訴說。

  她記得,父親生前曾多次告誡她,一定要對得起這份工作,不能見利忘義,不能辜負好心人對她的期望。她是個聽話懂事的姑娘,參加工作以來,她一直把父親的教導記在心裡。在工作中,她有意抵制金錢的誘惑,認真執行旅遊行業的有關規定,時時處處注意維護遊客的權益。不僅如此,她還揭發檢舉了一家商店支付高額回佣危害遊客利益的不法行為(這家商店後受到嚴厲懲罰),因此而遭到了打擊報復。她家的玻璃被打碎,母親也受了輕傷。值得一提的是,在她薪酬收入不高的情況下,在旅行社經濟狀況很困難的時候,為了減輕旅行社的負擔,她任代理經理期間有好幾次都是個人出錢用於由她提議的購買生日蛋糕及藥品這種臨時性開銷。

  她不需要錢嗎?太需要了,可以說錢關係著她的命運和幸福,但是,那些黑心錢她一分也沒粘過。

  她是個性格堅強而又感情脆弱的人,面對著威脅和恫嚇,她沒有低頭,但是,面對遊客對她的漫罵、責難和誤解,心裡卻有種說不出的委屈和酸楚。此時此時,她強忍著淚水。她無法也不願為自己辯白和解釋,只有默默地承受著不白之冤。

  這時,田加利繼續要挾說:「退不退錢吧?不退咱們就找消協。要不,就帶我們免費游冠岩!」

  「對!對!」一些人附和著。

  柳如松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他心裡有些發慌。


  不知不覺,其他旅遊團隊的人陸續從岩洞裡出來,人們都圍攏過來看熱鬧,人越聚越多,一些人在紛紛議論著:

  「怎麼回事?」

  「導遊賺黑心錢唄。」

  「導遊不吃遊客吃誰去?」

  「讓她怎麼吃的怎麼吐出來!」

  金鳳還從來沒見過這陣勢。面對著聲討式的責難、詛咒和譴責,她感到極度的難堪和無助。她可以忍受不白之冤,但實在忍受不了這種人格上的侮辱和傷害,於是,她鼻子一酸,豆大的淚珠奪眶而出。

  柳如松一見金鳳在傷心流淚,又一想她對自己一系列的關照,他那顆善良的心一下子軟了,他的報復心理和牴觸情緒頓時被瓦解了,氣憤和怨恨也消失了。他覺得田加利的做法太過了,會刺傷金鳳的,他必須上前制止。於是,他捅了一下田加利的胳膊,說:「哎,算了吧!」

  田加利一甩手,語氣強硬地說:「不行!」

  柳如松著急地阻止:「算了算了,饒她一把吧!」

  田加利瞪了他一眼,不滿地問:「你,你算哪邊兒的你?頭上的包不疼啦!」

  柳如松幾乎在用哀求的口吻說「得饒人處且饒人嘛,別傷和氣。」

  田加利氣得罵他:「見她哭你就心軟啦?你還算個男人嗎?」

  「我說兩句。」王教授有些看不恭了,他說:「關於冠岩和銀子岩哪個好哪個壞,我覺得都好。我去過冠岩,那裡確實雄奇壯觀,規模宏大,而且,裡面有交通設施。但銀子岩以它晶瑩剔透,潔白如玉而聞名於世,這是世界上罕見的,恐怕也是為數不多的,算得上是世界奇觀。一些專家稱銀子岩是桂林的代表,是溶岩的寶庫,足見它的珍貴。金導遊給我們推薦的並沒有錯,我們到這裡來看一看,可以說是大飽眼福,即增長見識,又陶冶情操,大家說是不是啊?」

  許多人都說:「是啊!是啊!」,「銀子岩確實不錯!」,「岩洞裡面太漂亮了,和水晶宮一樣。」

  王教授接著又說:「當然,因為這裡是新開發的,還沒有交通工具,不能坐車遊覽,但是許多人可能還不願意坐車,比較喜歡沿著溶洞上下迂迴,或閒庭信步的感覺,覺得這樣遊覽,觀察得更細緻,速度快慢隨心所欲,甚至有些地方,不僅能看,還可以用手摸一摸,拍一拍,有一種滿足感和親切感,坐車遊覽就做不到這一點,我就比較喜歡這種方式。」


  一些人也贊同地說:

  「這種方式不錯,我也喜歡!」

  「這比坐車好,像漫步一樣,輕鬆自在!」

  「我們也喜歡這種步行遊覽。」

  王教授又說:「有的人喜歡坐車,有的人喜歡步行,一個旅遊團隊總該有個統一意志啊!不能想坐車的去冠岩,想步行的到銀子岩,這樣分開行動也不好安排,無法管理呀!你們說是不是啊?」

  人們都異口同聲地說:「是啊!對呀!」,「這樣就挺好的!」

  田加利看多數人都支持王教授,自己便軟了三分,但他還不服輸,又說:「冠岩有車有船,金導遊也應該事先和大家說清楚啊!」

  王教授老伴說:「參觀岩洞,人們注重的都是溶岩,怎麼走法,這不重要。小伙子,金導遊的服務夠周到夠負責的了,你就不要過分挑剔啦!」

  大家也都跟著說:

  「金導遊確實不錯!」

  「她服務熱情,工作認真,真是很難得呢!」

  「金狗肉是個好導遊,下次再來,我們還找她。」

  金鳳不住地向大家表示謝意。她來到王教授夫婦面前,剛說完「謝謝」,眼淚又止不住地流下來。

  王教授說:「孩子,別這樣,我們應該謝謝你才對呀!是你帶領我們到這麼好的地方來,欣賞這麼好的自然奇觀,又提供這麼熱情周到的服務。我們經常到各地去旅遊,我覺得這次是最好的一次。孩子,你做得對!不要難過,更不要流淚!有我們支持你。」

  王夫人也安慰她:「別聽他們瞎說,做人總得講點良心,講點道德,幾隻泥鰍翻不起大浪!」


  趙四方得知情況以後,急忙從洞裡走出來,他首先向遊客澄清說:「回扣是導遊員一種正常的收入,只是不能私拿,必須先結算給旅行社,然後按規定提成。而且,旅遊定點單位支付回扣的比例不能過高,否則會侵犯遊客權益。」接著他又說,「金導遊我們很熟悉,她經常帶領遊客到我們這裡來,已經走遍了包括冠岩在內的各個景點。提起她的為人沒有不樹大拇哥的。她絕不會做那種危害遊客利益的事,我們這裡凡是了解她的人都可以做證!要說提回扣,銀子岩的門票是每人50元,而冠岩如果包括乘坐洞外滑道大概得90多元,大家可以想想,哪個提得更多?她要是為自己著想,何不勸遊客去游冠岩?但是我們這裡都是轉帳結算,任何導遊都無法私拿回扣。」

  他說完後,周圍立刻響起了熱烈的掌聲。這掌聲即包含著對金鳳人品的敬佩和讚賞,也包含著對她工作上的支持和鼓勵。

  「謝謝,謝謝大家的理解和支持!我不過是按照導遊員的行為準則做了應該做的事情。」金鳳流著感激的淚水,但接著又說,「遊客有誤解或不滿,說明我的工作還不能盡如人意,還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風波平息後,人們逐漸散去。

  這時,張普才尤哉悠哉地從岩洞裡出來,他見金鳳滿面淚痕,便走過來問楊小威出了什麼事。楊小威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和他說了一遍,包括柳如松在岩洞裡的不軌行為。聽完後,他皺起眉頭,半天沒說話。

  大家上車後返回陽朔。

  張普坐在最後一排,他的左邊是田加利和楊小威,右邊是柳如松。

  張普見田加利喪頭喪氣的樣子,開玩笑地說:「怎麼樣?撞槍口上了吧!」

  田加利拉拉著臉也不理他。

  「我說你是吃飽了撐的,沒事找事,人家金小姐招你惹你了,你和人家過不去?」

  「她誤導,冠岩里有火車她為什麼不說?」

  「誰說她沒說?她是在飯桌上做的補充嘛!」

  「我怎麼沒聽見?」

  「你眼珠子光盯著盤子裡的大魚頭了,還聽得見別人講話?」張普提醒他說:「你當時說你從小就愛吃鯉魚頭,在家裡每次吃魚的時候,你媽都先把魚頭掰下來放你碗裡,這些話你說沒說?」

  「說了呀。」


  「金小姐就在那時候說的。」

  楊小威也說:「說了說了,我聽見了。」他又對田加利說:「這事確實是你的不對,你應該向金導遊賠禮道歉!」

  田加利楞了半天。「我最反對吃飯的時候說事兒,一心不可二用!」他知道自己虧了理,但仍要狡辯,於是沒理找理說:「其實呢,我還不是為你們那個柳老弟!你摸摸他頭上那個包,沒雞蛋大也有栗子大。」

  張普轉身要摸柳如松的頭,柳如松一邊躲閃一邊輕描淡寫地說:「你聽他瞎說,我這裡沒事,輕微碰了一下。」

  「你也是,你也太著急了吧!啥都想跟外國人學,剛見面就想上床。」張普責怪地說。「別以為在國外呆了幾個月,就什麼事都想和國際接軌。」

  柳如松心想:不是你埋怨我「封建」嗎?現在我不封建了,文明進步了,你又說這話,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是!我說過你「封建」這類的話,可文明進步也得看火候,看時間,看場合啊!這溶洞裡人來人往的,要我是金小姐我也不願干。這要是反映到她們領導那兒去,導遊小姐居然不顧影響跟遊客當眾干那事,不炒她魷魚才怪呢!」

  「幹啥事幹啥事?你想哪兒去了?」柳如松沒好氣地說,「你根本不了解情況盡瞎說些什麼呀!」

  張普和田加利見柳如松著急白臉地樣子都哧哧笑起來。張普邊笑邊說:「不管幹啥事,男女之間最終目的都是一個,那就是……」話沒說完,二人便哈哈哈地放聲大笑。

  柳如松沒明白那句話的深刻含義,他皺著眉頭埋怨:「你不是讚賞人家老外在大馬路上擁抱接吻嗎?還說什麼靚麗的風景呢,聽你的沒好事。」

  張普止住笑「那也得看人家同意不同意呀。你得尊重人家,心甘情願才行啊!再說,你喜歡人家,人家到底喜不喜歡你呀?這事兒你鬧清楚了沒有啊?如果人家不願意,你不成了調戲和猥褻了嗎!」

  田加利說:「我一開始就說,他這是瞎子點燈白費蠟,白忙活。」

  「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得學會揣摩女人的心思,只有了解她內心深處的秘密,有的放矢地制定你的行動計劃,才有可能取得成功。」張普胸有成竹地說,「不能蠻幹!聽我的沒錯!」

  「我倒想請教了,怎麼才能了解內心深處的秘密?」柳如松問。

  張普回答:「……這個,這個很簡單啊!看看她對你好不好。」

  「她對誰都不錯。」

  「對了,看她的眼神是不是火辣辣地老盯著你。」

  「她若有若無,時隱時現。」

  「看她是不是總想靠近你,捨不得離開你。」

  「她若即若離,時遠時近。」

  「要不,就直接了當找她談談……。」

  柳如松不耐煩地說:「你快算了吧!你只會講大道理,了解內心深處的秘密比破密碼還難!」他有些懊悔:「你呀,處過半個女人,就好像掌握了一切談戀愛的規律,世上所有的女人都得聽你的調譴,你那兩下子,對付幾個村姑還可以,金小姐可沒那麼簡單,都怪我偏信了你的話,才落得個現在的下場!」

  田加利反駁說:「你以為村姑就那麼好對付?錯!我的前妻就是村姑出身,跟了我以後,對我可好呢!結果怎麼樣?把我給糊弄了,我倒成了傻不拉嘰的『村姑』了。」

  張普說:「這才叫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呢!金小姐怎麼啦?她又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她也有七情六慾,喜恕哀樂,她也不是鐵板一塊。我相信,只要有愛心、誠心、衡心,任何堅固的堡壘都可以攻克,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你這叫玄乎套,空洞教條,即沒有針對性又沒有可操作性。」柳如松說:「照你這樣說,只要有你說的那「三心」,任何人都能得到金小姐的芳心了,是嗎?」

  田加利急忙插嘴:「打住!打住!你們說的『任何人』,可不包括我,我見著女人就煩!」

  張普對柳如松說:「那得看緣分!」然後,轉身又對田加利說:「你呀,是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繩,那是變態!我看你對金小姐的態度就是變態!

  田加利反駁:「你才變態呢!什麼三心四心的,我呀,什麼心都有,就是沒那份閒心!」

  楊小威說:「你那三心再加上二意,就沒人和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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