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兩顆心的真誠對話

  在回賓館的路上，金鳳由於神經高度緊張，身子不住地發抖，眼淚也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哭泣她的命運為什麼這樣苦！憑什麼她要忍受這種蹂躪和侮辱！老天為什麼這樣不公平！

  正當她滿肚子的委屈無處訴說的時候，柳如松出現在她的面前。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已的悲憤，於是，不顧一切地趴在他的肩上嚎啕慟哭起來。

  柳如松感到莫明其妙：「出了什麼事？啊？」

  金鳳只是哭，不回答。

  「是誰欺付你啦？告訴我！我找他算帳去！」

  金鳳一邊哭一邊搖頭。

  「到底是怎麼啦？你快說呀！」柳如松著急地問。

  金鳳羞愧難當。「柳先生，我不好，不值得你愛，你放棄我吧！」柳如松更覺得摸不著頭腦，他反駁說：「不行！你說得不對！你是個千里挑一的好姑娘，在我看來，沒誰能比得上你。」

  在柳如松的勸慰下，金鳳慢慢地止住了哭聲，她一邊擦眼淚一邊不住地抽泣。

  他們來到一個僻靜的地方，柳如松把她摟在懷裡，問：「到底是怎麼啦？哭得這麼傷心？你要願意說就說，覺得不好開口就別說，我不免強你。」

  「我對不住你，你還是去找別人吧！」說著，她又要哭。

  柳如松抱緊了她，不顧她一次次地拒絕，堅定地說：「別這麼說！我今生今世就認定你了！無論出了什麼事，也無論你做了什麼，我都不會和你分開，我相信你。」

  「你快離開我吧！」金鳳哀求他。「我不適合你，你饒了我吧！」她淚流滿面。

  「可是你已經答應我的求婚了，請相信我會給你幸福的，別再拒絕我了，好嗎？」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怪我一時糊塗，因為我已經有未婚夫了！」她不得不違心地說。

  「你說的是黃家梁嗎？你並不愛他呀！」

  「這個你不用管，也許這是命里註定吧！」

  「你怎麼也信這個？」

  「為了他我已經付出了太大的代價，他不是要我嗎，那就聽天由命吧！老天爺既然這麼安排，我有什麼辦法！」

  「不對！這不是你的真心！」

  「是的！」金鳳口氣很堅定，「是我的真心！」

  柳如松不住地搖頭，但是，他隱約覺得他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難於啟齒的事。

  「是不是他欺負了你？我去找他講理去！」

  「不要，千萬不要！」金鳳極力阻攔，然後說：「人心是會變的。我現在想通了，跟誰不是一輩子！」

  見金鳳一直固執己見，柳如松沉思，然後賭氣地說：「既然你這樣說，我不免強你。你只要對我說：『你不愛我』或者說你最後選定的是他而不是我，我立刻就走，絕不含糊！」

  金鳳猶豫片刻，輕輕地說：「不是你。」

  「再說一遍。」

  「是，是黃家梁。」她猶猶豫豫地說。

  聽到這話，柳如松覺得，她既然最終選定了黃家梁，他再繼續糾纏還有什麼意思！於是，他鬆開手臂，二話沒說，一賭氣轉身就走了。

  金鳳一看他真的離她而去，立刻像失去了精神支柱和靠山，只覺眼前一片漆黑，頓時便昏了過去，然後咕咚一聲摔倒在地。

  柳如松一聽響動，回身一看，見金鳳已經倒在了地上，便急忙轉身返了回來。

  他慌忙抱起金鳳，一遍遍地呼喚她的名字，但她卻雙目緊閉，不醒人事。看著金鳳那蒼白的面容，焦慮加憐愛，急得他嚎啕大哭。

  他一邊哭一邊痛悔地說：「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該和你賭氣。我對不起你！你原諒我吧！你醒醒！醒醒啊！」

  他把她緊緊地摟在懷裡，淚水滔滔不絕。

  哭著哭著，他很快意識到，當務之急，救命要緊。在這萬分危機的時刻，他任憑淚水狂泄不止，抱著昏迷不醒危在旦夕的戀人，心急如焚地叫了一輛計程車，火速趕往醫院。

  到醫院後，他又抱著她風風火火跑進急救室。經醫生檢查後，確診她是由於血糖過低、疲勞過度，不良的精神刺激或是急火攻心而導致暫時性休克，於是馬上給她掛上了點滴。

  柳如松急得來回踱步，他淚眼摸糊，內心不住地譴責自已，為什麼在她承受重重壓力，遭受各種不幸的時候，他不但沒能幫助她，保護她，安慰她，反倒火上澆油，雪上加霜！他的行動給了她更大的傷害，他感到痛心疾首，追悔莫及。他多麼希望躺在病床上的是他而不是她，這樣他的心裡要比現在好受得多。

  隨著瓶子裡的藥液一滴滴地輸入她的體內，她漸漸地甦醒過來。

  她慢慢睜開雙眼，驚異地向周圍看了看，有氣無力地問：「我怎麼會……躺在這裡？」

  柳如松把剛才的情況向她敘說了一遍。

  金鳳只說了聲「謝謝」，便又昏昏睡了過去。

  醫生說，她太疲勞了，需要好好休息才能恢復元氣。聽到醫生的解釋，柳如松那顆緊繃的心才算放鬆了些。

  夜裡，金鳳睡了一覺後又重新醒了過來，她的體力已經有所恢復。當她發現柳如松像狗一樣正坐在小凳子上低頭打瞌睡時，頓時熱淚迎眶，她覺得這個世界上只有他才是真心愛著她的人，即使遭到她一次次拒絕，他依然痴心不改，這讓她非常感動。

  但是，她一想到自己遭受的不幸，又開始淚流不止。

  她的哭泣聲驚醒了柳如松。

  「你到底是怎麼啦？」柳如松吃驚而又關切地問。

  「你離開我吧！我求你了！」

  「你可以告訴我真實的原因嗎？」

  金鳳猶豫了片刻，然後羞愧而又悔恨地說：「我，我，已經不是處女了。」

  柳如松感到驚愕。

  金鳳一邊哭一邊把昨天晚上在「蘭月亮」歌舞廳的事和他述說了一遍。

  柳如松聽後，像要氣炸了肺，要不是金鳳阻攔並告訴他已經報警，他一定要找他們去算帳。

  「柳先生，你走吧！我不配與你結合。」金鳳繼續堅持自己的意見。

  柳如松覺得，金鳳心裡已經受到了嚴重的創傷，內心深處她未必不願與他結合，而是由於遭受別人的玩弄而倍感羞辱。此時此刻，他對她除了愛，又產生了深深的同情。

  為了讓金鳳擺脫自卑心理而接納他，柳如松渴望用他百分之百的真情打動她，想用中國人最重的禮節喚起她的自尊，於是流著淚撲嗵一下跪在了她的床前，哭著說：「接受我吧！你越是遭受不幸，我越不能離開你，我看中的不是你的傷痛，而是你的為人。如果你要不答應我，我就永遠不起來。」

  「你，你，你不要這樣嘛！」金鳳哭著求他，「你站起來！快起來嘛！」

  「不！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柳如松很堅定，「這不是你的錯！我堅信，你是無辜的。」

  「你簡直氣死我了！」金鳳無可奈何，淚眼朦朧地說，「好好，我收回我的決定，你先起來，讓我再考慮考慮好嗎？」

  在金鳳的勸說下，柳如松站了起來。然後，他們摟在一起抱頭痛哭。

  哭了一會兒，他們彼此為對方擦拭著淚水。

  金鳳一邊擦一邊說：「我現在已經不是一個完美的女人了，難道你不嫌棄我嗎？我人都丟盡了。」

  「你說錯了，在我的眼裡你永遠是最完美的女人，不管出什麼事，我的心永遠屬於你！」柳如松停止了哭泣，他說，「我看重的是你的無私、正直、真誠、善良和敬業，還有你的自強不息、不服輸和敢於與命運抗爭的精神。我相信只要有了這些，就沒有過不去的溝溝坎坎，你的前程一定會越來越好。我覺得，你不但不應該自卑，還應該感到驕傲。」

  金鳳一邊抽泣一邊深深地舒了口氣。「你不用安慰我，我沒那麼好。」

  「你有！你在我眼中，比任何人都強。」

  「我知道我自己。」

  「其實你並不清楚自己的優點、長處和自身的價值。」柳如松深有感觸地說：「不和別人比，你和莉莉比，你比她強多了！她這人任性刁蠻、孤傲自私，在我看來，她哪一點都不如你。」

  「看你把人說的，成什麼人啦！」

  「這是真的，一點兒不誇張。」

  「是嘛！怎麼沒看出來呀？」

  「她這個人擅於偽裝，在我母親面前她就像個淑女，要不怎麼博得她的歡心呢！」

  接著，柳如松提起一棟往事：「有一次去商店買東西，售貨員一時疏忽，多找了她5塊錢，和她要，她不但不承認還把人家罵了個狗血噴頭。回家以後還強詞奪理說，活該！誰讓她工作不認真，這是懲罰！誰不知錢好！」他氣憤地說，「看看，整個一潑婦！」

  金鳳說：「缺點毛病人皆有之，但是你不能因為她有這些不足就把她看得一無是處啊！應該還是優點多吧！」

  停了一會兒，柳如松又說：「去年夏天，我們科里的一位女同事準備參加成人高考，求我每天下班後幫她補習一下術學，我覺得同事之間互相幫忙也是應該的，可被她知道後，到我們單位去大鬧，，罵人家是狐狸精、野女人，影響很不好。」

  金鳳臉上閃過一絲笑影：「愛情是自私的，儘管方式欠妥，罵人也不對，那雖說她誤解你們借補習功課為名互相幽會，但也證明她很愛你怕你被別人搶走啊！」

  「可是你為什麼卻和她截然相反呢？你總是想著對方，怕對方受到傷害，她總是想著自己，怕自己壓不倒對方，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你們之間有天壤之別，你比她強多了。」

  金鳳沉默。

  她又想起今天晚上的事，於是悔恨交加，喃喃自語：「我不該喝酒，我連一點做人的尊嚴都沒有了！」

  「我不這麼認為，因為在最危機的時刻，你在身體失去控制的情況下居然進行了頑強地抵抗，說明你的勇敢和不屈，這可以說是一個奇蹟」柳如松讚賞中帶著敬佩。

  在柳如松不斷地安慰和鼓勵之下，金鳳的心情逐漸地恢復平靜。柳如松的愛以及他對她那些優點和長處的肯定和讚揚又讓她逐漸走出了自卑的陰影。

  最後，金鳳勸柳如松回去休息，柳如松不肯，他堅持要留下來看護她。

  金鳳說：「這裡有護士，你明天的遊程還會很辛苦，必須有充足的體力……」

  「不！全團遊客都需要你，我倒沒什麼！我真不該……」他一想到離她而去的情景就痛悔不已。他又說：「現在你我之間是遊客與導遊的關係，導遊關心遊客，遊客也應該關心導遊不是！這種關心和愛護不應該只是單向的，而是互相的，這才體現社會大家庭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呀！」

  「你忘了你對我的承諾啦？」

  柳如松楞了一下，但他立刻想起那個她只要說出她選擇的是黃家梁而不是他，他便離她而去的諾言，他心頭立刻又浮起一層愁云：「我不相信那是你的真心話。」

  「對我來說，真話和假話沒什麼區別，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希望你離開我。」

  這裡的「離開」到底是要他離開她回去休息還是要他拋棄這份愛而離開她，她也鬧不清楚。

  柳如松很不高興：「你這樣說不僅是在折磨我，也是在折磨你自己。」

  金鳳扭轉話題：「今天夜裡，感謝你對我的照顧。快回去休息吧！」

  她表情呆滯。

  「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個要求，」柳如松仍不甘心，「你必須收回嫁給黃家梁的決定，因為你不愛他，不能自己糟踐自己。」

  金鳳點點頭：「我答應你。不過，這又怎樣呢？」

  「另外，還有一個要求。」

  「什麼？」

  「你不要再到「蘭月亮」歌舞廳去唱歌了，那個老闆不講信用，心術不正。」

  「好！我絕對不去了。」金鳳說，「你的要求我都答應了，該回去了吧！」

  最後，柳如松帶著深深的遺憾和眷戀返回酒店，屆時，已是凌晨兩點多鐘了。

  昨天晚上，由於金鳳報了警，警察及時趕到現場，問明情況後，歌舞廳老闆和泰商被帶到公安局接受審查，然後聽憑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