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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 暗中勾搭

2024-09-13 20:23:57 作者: 孔令駒
  歐家傑在廳里暴跳如雷,陳美霞在房裡坐在梳妝檯前,右手拿著纖細的眉筆,心如止水似的對著梳妝檯的鏡子細心地描著黛眉,準備去和大哥雄吃晚飯。

  嫁入歐家後,她發現歐伯歐嬸對歐家傑是很不滿的,開始時不以為然,因為很多家庭的父母和兒女都是不和的,並不影響歐家傑繼承財產。前一段時間,她聽一起打麻將的師奶說,現在有的老闆,如果兒子是敗家子的話,就只留一部分財產給兒子生活,其它的財產給了自己選定的接班人,讓接班人發揚光大自己的事業。心裡不禁憂心起來,因為歐伯視雲吞麵事業為自己的生命,如果歐家傑繼續如此的話,真有可能不讓他繼承。為此,她不讓丈夫去「大狗熊」那裡賭錢,勸丈夫到分店當經理,以博取歐伯的信任,但丈夫卻和父親鬧翻了,還把父親氣得中風。她怕歐伯把財產留給潘麗文,慫恿丈夫回公司搶班奪位,這本來是一件十拿九穩的事情,沒料到老謀深算的歐伯竟然通過遺囑的方式,把大部分遺產轉給了潘麗文,只是象徵性地留了公司的10%股份給歐家傑。按當前的市值,公司的10%股份也值200多萬元,價值不菲,但它離陳美霞的幾千萬元的目標相差太遠了,因為在廣州買套好的房子也要幾百萬元。而且,它是要等歐伯百年歸老才能到手,歐伯現在已脫離危險期,身體逐步康復,看樣子還可以活十年八年,甚至更長壽。陳美霞對歐家傑徹底失望了。

  她感到命運多舛,好不容易釣了只金龜婿,孰料現在變為不值錢的巴西龜婿。

  不知是不是冥冥世界早就安排好的,歐家傑兩天前竟介紹陳美霞認識了「大狗熊」。本來,歐家傑戒賭后,就再沒和「大狗熊」來往,早兩天,珠璣巷老街坊二叔公的兒子結婚,在大哥雄酒家擺了50多桌喜宴,請了歐伯一家,歐伯住院,歐嬸要陪歐伯,不能出席,歐家傑夫婦便代表歐家出席。他倆剛走進酒樓,就遇著「大狗熊」,「大狗熊」登時被陳美霞的美貌驚呆了,歐家傑知道「大狗熊」未見過陳美霞,想起那次來酒樓打麻將,「大狗熊」宴請他們三個雀友介紹他新納的妃子「阿Mei」時神氣活現的情景,也得意洋洋地向「大狗熊」介紹陳美霞,垂涎三尺的「大狗熊」連忙將名片遞給陳美霞,要和她交朋友。陳美霞見酒家規模頗大,裝修輝煌,生意興隆,大哥雄一身珠光寶氣,富貴逼人,知道他十分有錢,明顯比歐伯還富有得多,心裡暗暗樂了,也很想和他做朋友,因為她已開始對歐家傑失去信心,如果歐家傑不能繼承財產,她就會和他離婚,投靠大哥雄,當著歐家傑的面,她不動聲色。

  陳美霞移情「大狗熊」,又稱他為大哥雄了。

  第二天,陳美霞就以請教如何做白切雞為由打電話給大哥雄,大哥雄一聽就樂了,馬上開小車到西關花園接陳美霞到酒樓吃飯。吃飯時,陳美霞兜兜轉轉地對大哥雄的經濟、家庭和為人進行了摸底,大哥雄一聽就知道陳美霞對他有意思了,迫不及待了,赤裸裸地對她說:「你來跟我吧,我保證你比跟歐家傑幸福好幾倍。」並開出了優渥的生活條件,包括住房和每月的生活費。陳美霞才不是那些初涉社會的小妹,給一些錢就委身大哥雄,她鄭重其事地向大哥雄聲明,如果要共同生活的話,那就要明媒正娶,併到民政部門領取結婚證,成為合法夫妻。因為大哥雄是個好色之徒,跟他成為夫妻也只不過是「露水夫妻」,說不定辰時卯時會離婚,以後真的要離婚的話,她就可以通過財產分割,獲取大哥雄的一半財產。她知道,大哥雄與妻子的關係已是名存實亡,給一筆錢給妻子就可離婚,她是完全可以和大哥雄結為夫妻的。

  西關人有句道德規範的警言:朋友妻不可提。意思是說,對朋友的妻子,不要評頭品足,更不要有非分之想。「大狗熊」要占朋友妻為自己的妻子,簡直是只泯滅人性的畜生。

  陳美霞原本是為今後做鋪墊,沒考慮馬上就和大哥雄共同生活,沒料到猴急的大哥雄下午3時許就打電話給她,熱情地約陳美霞今晚到大哥雄酒家吃晚飯,陳美霞感到盛情難卻,答應了。沒想到世事也是如此巧合,歐家傑繼承財產的事情今天下午已塵埃落定,他只有一張公司的10%股份繼承權的無期支票,陳美霞對歐家傑徹底失望了,決意和他離婚。她和歐家傑生活了半年多,應該說,歐家傑對她是真心真情的,按理她應該將心比心,和他過日子,但關鍵的是歐家傑現在潦倒了,歐伯那千萬財產不是他的囉,他現在只是個窮光蛋,陳美霞當然要和他分手,因為這個世界是金錢世界,不是感情世界,沒有錢就沒有好生活,有情飲水飽,那是文人「作」出來的,只有白痴才會相信。

  歐家傑感到心煩意亂,起身來到陽台,站在攔河前。

  昨夜弱冷空氣造訪羊城,廣州的氣溫下降了2、3度,吹起了清涼的秋風。

  陣陣秋風獵獵吹來,歐家傑感到涼快。

  秋風起,吃腊味。

  廣州人又到了品嘗別有風味的臘肉臘腸的時節,下九路那家皇上皇腊味店裡,除櫃檯上擺滿了肉色鮮明、美味可口的臘肉臘腸臘鴨之類的廣式腊味外,櫃檯的上方,還懸掛著好幾個巨大的架子,每個架子上分類整齊而又富有藝術感地掛滿了臘鴨、臘腸、臘肉、火腿,像一幅幅巨大的腊味藝術作品似的,令人賞心悅目。

  歐家傑現在內外交困,走投無路,當然沒有興致理會什麼臘肉臘腸。

  他看見,幾個塑膠袋被陣陣秋風吹上天空,隨著風勢在空中升升降降,宛如大海里的水母似的。

  城市的天空也有「水母」,不僅有白的,還有紅的、黑的。

  樓下傳來了一陣陣由遠至近的救護車的鳴聲。

  救護車的鳴聲在樓下停了,它好像是來牡丹閣的。

  歐家傑想起了那天父親急救的情景,心想,不知哪位鄰居又需要急救呢?

  他往樓下張望了一陣子,沒看見救護車,倒是那一大片褐色瓦頂的平房進入他的眼帘。

  此時此刻,他的心像被什麼往下拉似的沉了下去。以往他看見這片瓦房,一股人上人的優越感就油然而生,如今,風光不再,厄運來臨。

  陣陣秋風吹拂著歐家傑臉頰、脖子和手臂,他感到涼意,轉身踅回客廳,坐在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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