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9-13 20:26:37 作者: 李建華
  當岳母在炒最後一個菜的時候,李營長邁著軍人特有的鏗鏘步伐,提著兩瓶繩扎的「金徽牌」酒走進來了。

  「金徽」牌白酒既是隴南當地的名酒,也是全國八大名酒之一。在整個西北地區,除了「西鳳」牌白酒位列八大名酒之列外,剩下的就是甘肅的「金徽」牌白酒了。

  李營長:「行了,老嫂子,這就夠豐盛的了,不要再炒了。看來我李瘋子今天要好好打打牙祭了,有時間沒吃過你親自做的川菜了。」

  「最後一個菜了。」岳父代為在灶上忙活的岳母答道。

  李營長坐到桌前,細觀端上桌的各種佳肴,熱菜:有臘肉炒蒜苔、青筍炒肉絲、白斬雞、蒜苗回鍋肉、青椒炒土豆絲等。涼菜有紅油拌豬耳、折耳根(即:魚腥草)、拌三絲等。另外還有一大盆「臘排骨燉老哇苫(當地產的一種蔬菜,在整個甘肅只產在文縣高樓山以南地區)」。

  「太豐盛了,這比過年吃的還好啊!」李營長不由自主地感嘆道。

  岳父:「這幾年的過年哪能這樣吃啊,今天難得你老弟來,這不老太婆就破了例做了這麼一桌子,看來我們是沾了你的光了。來來來,舉筷子端杯子,咱們邊吃邊喝邊聊,來個一醉方休,也不失男兒本色。」菜過五道、酒過三巡,大家的興致立馬在酒精的刺激下提了起來。

  岳父:「我說老弟呀,這幾個娃們,多虧你關照了,不然靠小女兩口子,豈不誤了娃娃們的一生。來來來,老朽先敬你一杯。」

  「謝謝老哥。」李營長連忙站起喝了一杯酒。

  岳父又說:「咱倆再碰一杯!」

  李營長又連忙站起身恭敬地和岳父碰了一杯。

  「你也給李營長敬杯酒吧,能認識並結交他,是你娃上輩子積德的福報。像這種一根腸子通到底的亮豁人,打著燈籠也難找啊!」岳父把酒壺遞給女婿並說道。

  田繼承:「爸說的對,我就給老哥敬酒了。常言說的對,『前面開了渠,後面不沾泥』。就按剛才我爸的意思,敬一個再碰一個吧。」

  李營長這次沒站起,他大咧咧地喝下了田繼承的敬酒和碰杯酒,也許,他心裡想,兄弟之間沒必要客氣,但兄弟的岳父卻另當別論了。這時坐在他對面的田中卻突然笑了起來。

  「小子,你笑啥?」李營長以為自己的臉上沾上了什麼東西,便下意識地用雙手搓了搓臉。

  「小孩子家沒禮貌。」田繼承作勢拍了拍兒子的腦袋。

  「我沒有笑李伯伯,我笑的是偽爺(當地人把外爺,發音叫偽爺)、李伯伯和爸他們三人彼此之間的稱呼。」田中見狀,連忙作出解釋。

  岳父:「我們三人之間的稱呼怎麼啦?值得你小子笑!」

  田中欲言又止,他怯怯地看了一眼父親的臉色。

  「說啊,看你老子幹啥?」李營長突然來了興趣。別看李營長見了當官的,說話像钁頭挖地似的,但對待孩子們卻是少有的溫柔,在孩子們眼裡他是一個溫和慈祥的小老頭。

  見父親沒有制止自己說話的意思,田中便大著膽子說道:「你們聽,偽爺稱李伯伯為老弟,稱爸為女婿;李伯伯稱偽爺為老哥,稱爸為老弟;而爸稱偽爺為爸,稱李伯伯為老哥。這輩兒怎麼這麼亂啊。」

  眾人聞聽,笑了。又一細細琢磨,覺得輩分確實有點亂。

  岳母說:「我早就感覺到有點亂,只是當時你們都沒在一起,分開叫、不認真,倒還無所謂。現在你們老老少少聚在一起了,再加上喝了一點酒,這一叫開能不亂嗎!」

  岳父說道:「唉,管他的,天明的公雞,各叫各。這年頭亂的還少嗎?咱們喝咱們的酒,要弄那麼清楚幹啥!」

  「老哥說的對!」李營長這一聲老哥又把大家逗笑了。李營長也咧著嘴笑了。

  因了三人高興,這兩瓶酒,除了中間田繼承的岳母和李營長碰杯喝了一杯外,其餘的近乎兩斤酒全都進了他們的胃裡。

  奇怪的是三人都沒有醉,都很清醒!若不是顧忌家裡的散酒確實拿不出手,保不准岳父還要喝的。率直的性情中的男人,有幾人不豪飲的!

  看來中國人把飲酒把歡吟詩起舞作為酒文化的其中內容之一,是有一定道理的。酒桌上成了多少事又敗了多少事,成就了多少人又損了多少人,寫了多少艷詞淫詩,又上演了多少悲劇喜劇,又誰能說得清楚哩!

  這一夜,田華跟隨田梅去了李營長家,兩姐妹共一張床睡了。而田繼承則和兒子擠了一張床。

  夜深了,屋外傳來貓叫春的聲音,宛如嬰兒啼哭,又似寡婦哭墳。而屋內兩個喝了酒的人的呼嚕聲幾近雷聲震得窗紙都在顫動著。

  苦了岳母了,吵得一夜幾乎未眨眼縫!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