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

  在田國家裡，英英和孩子都睡了，只有田國和田民仍在喝酒。

  田民：「你今天怎麼啦，喝酒不在狀態，似乎還有什麼放不下的事情要做？想不明白的事還在想？」

  田國笑了，說：「二哥猜得不錯，你現在就坐我的車，咱們悄悄的出去看一齣戲，看完咱就回來繼續喝，不醉不休，反正二嫂知道你在我這裡了，也就不再擔心你的安全了。」

  「去哪裡？」田民問。

  「你不用問，也不用管，只要用眼睛看就行了。」田國故意賣著關子。

  為了今天的這齣戲，田國可是費了一番心思的，甚至也是花了一定代價的，這年頭，要想順利地辦妥一件事，除了互相利用外，那就是必須要有好處，不然，要辦成事，不知要拖到猴年馬月，待辦成了，黃花菜都涼了。

  田國開著車，悄悄的在一條小巷的背光處停了下來，隔窗望去，對面是一座鐵大門。

  這不是香水城嗎？田民不知田國拉他到這裡來有何意？但既然已經來了，就不妨看個究竟。有一點他相信，親兄弟是不會害人的。

  在昏黃的路燈光下，鐵大門像一道柵欄，把里外隔成了兩個世界。

  不一會，鐵大門上的一扇小門悄然無聲地打開了，走出了五個人。

  一個人顯然是開門的，他走出大門後，順小巷兩頭看了看，便向其他人打了個晚安的手勢，便回身鎖好門，逕自回去了。

  在昏暗的燈光下，田民還是認出了此人，他是香水城酒吧的老闆。

  其他四人，兩男兩女。

  每一個男人摟著一個女人，或是每一個女人依偎著一個男人。雖然他們一口一個老公老婆地叫著，甚至叫得很親熱也很肉麻，但從舉止上看，最多算兩對野鴛鴦。

  昏黃的路燈雖不明亮，但田民還是認出了其中三人。

  一個是名叫興全路橋公司的張老闆，前段時間還是他帶著他認識了雲芳小姐，而這位自己一度認為是紅塵知己的雲芳小姐，此時正和這位老闆一邊走著，一邊做著肉麻的親昵舉動。

  還有一位小姐，田民也認識，她就是和雲芳小姐互稱好姐妹的明麗小姐。而雲芳、明麗和另一位叫艷桃的小姐，號稱香水城的三劍客。她仨曾戲言，若三劍合璧，蓮花開處，將斬階州城任何男人於劍下。

  和明麗小姐在一起的那位男人，田民不認識，事後，田國才告訴他，他叫王成才，是縣工商局的一位副局長。

  一切歸於沉寂後，田國發動車子，掉頭駛出了小巷。

  「走，咱們回去接著喝。」田國說。

  田民：「不了，你還是送我回去吧，我明天還要出差，今晚需好好休息，改天咱們再好好喝，不醉不休。」

  「那好吧。」田國一甩方向盤，車子徑直朝交通處家屬院駛去，車後留下的煙塵，直向四周瀰漫散去。

  這一晚，田民徹底失眠了。

  在看到那一幕劇情時，他一度對田國產生了怨氣。

  什麼意思，是教育我，是噁心我，還是另有他意。

  後來，他終於想通了，這是弟弟用真相和事實告訴自己：商人無義、婊子無情，都是利益在決定一切。人與人之間都是在演戲，只是自己入戲太深了，誤把酒吧小姐當成了紅顏知己，其實人家只是逢場作戲罷了，拿阿慶嫂的話說，就是人一走茶就涼。

  想通了後，他不覺出了一身冷汗。

  試想，自己若不是在單位里有點職權，道橋公司的老闆，能請自己嗎？他又能把自己懷中的美女送給自己尋歡作樂嗎？

  試想，那位叫雲芳的小姐，若不是得了道橋公司老闆的錢財，她會心甘情願鑽進別的男人的懷抱嗎？大家都在演戲，只是自己入戲太深了，分不清戲裡戲外了！

  試想，自己若為此事身敗名裂一文不值，這些人還會理睬自己嗎，還會像蒼蠅一樣逐臭嗎？

  至此，田民有意長期待在基層工地，很少再浮在機關里了，除了處里特意打電話叫。

  慢慢地，他的負面影響少了許多，甚至被人淡忘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紀檢委組織部門在整頓機關作風乾部作風問題時，撤了相當一部分領導幹部的職，所幸田民逃過了此一劫。逃過這一劫，並非是他的運氣好，而是紀檢委幾次暗訪的錄像中，沒有他的身影，沒有身影就沒有證據，沒有證據就不可能處理到他的頭上。

  劫後餘生，田民心裡除了深深感謝父母及小弟外，還深深地感恩妻子劉鳳琴，若沒有妻子的大度和寬容，自己是不會那麼快的就走出誤區，更不會儘快地痛改前非。

  人是屬驢的，必要時還需用鞭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