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崑崙之女的思念

  西凰被天神抓走之後，被天帝關押在玉仙宮，等待著處罰，三年來不能四處走動，她非常寂寞，只有跟羽皇在一起聊天以打發時光。

  這一天，她們正說著與姬滿在渭水相見的情景，突然，玉仙宮的門口探進一個腦袋來。

  「哈哈哈……西凰，我在外邊等了你好久了。」

  西凰一看，原來是令人討厭的窮奇，她厭惡地說道：「我沒心思理你，快走吧。」

  窮奇卻腆著臉說道：「小美人，我可是真心的。」他一邊走進來，一邊直瞪著眼睛看著西凰，伸出長長的舌頭舔著，嘴角流著口水。

  西凰站起來，羽皇也飛到高處，準備衝下來跟窮奇干一仗。窮奇知道西凰軒轅劍的厲害，急忙站住：「小美人兒，我就是喜歡你，你可不要拿你的那把劍啊！」

  西凰：「你快出去！」

  窮奇：「我好心來看看你，你可別不知好歹呀。」

  西凰：「我不需要你來看，滾！」

  窮奇：「哼，你不就是喜歡橋牛嘛，他走了，我聽說在凡間他成了姬滿，前兩天死了。哈哈哈……」

  西凰聽了一驚：「真的？」

  窮奇笑著說：「怎麼，你心疼啦？告訴你，吃掉姬滿，小菜一碟，你就等著收屍吧。」

  西凰：「你……滾，滾！」說著抽出了軒轅劍，寒光四射，殺氣逼人。

  窮奇一邊往外走，一邊說：「你就當個沒人要的老姑娘吧，哈哈哈……」說著，他跑出門外，西凰把門關上，窮奇氣急敗壞，一腳把門踹了一個大洞，大門倒了下來，隨後，他逃之夭夭。

  西凰氣得流下淚來。羽皇勸道：「主人，你不要聽他胡說，姬滿是橋牛的化身，又吃過蟠桃，他不會有事的。」

  西凰：「我倒是不擔心他會死，因為當年受到雷電的天刑，變成了石頭他都沒有死。我只是心裡很是想他。當初我們在渭水相遇，看到他我真的從心裡喜歡上了他。只是，我被關在這裡，一步也不能離開，和他連一個音訊也通不上，唉——」

  羽皇：「主人，我可以出去呀，你有什麼要告訴他的，就讓我去送給他吧。」

  西凰看著羽皇笑了：「還是你有辦法，這樣吧，我這裡有一塊從崑崙山撿到的玉石，你給姬滿送去。」說著，西凰拿出玉石，抽出軒轅劍，在玉石上刻畫起來，隨後交給羽皇：「你送給他這塊玉石，他看到後就會明白的。」

  羽皇嘴裡叼著玉石飛出了玉仙宮。

  光陰荏苒，姬滿回到鎬京已經三年了，他除了讀書和幫助父王處理政務，閒暇時間就是帶著盛姬到野外打獵。他的心情特別好，因為昭王在為出征將士舉行的慶功會上，不但讓姬滿坐在他的身邊，還將自己的佩劍賞賜給了姬滿，這就是對他的承認和肯定，儘管他不知道這裡面的原因，但他在王宮裡的處境是好多了。他感激丹岳，感激母后，感激所有對他好的人，也更寵愛盛姬。他和盛姬騎在馬上，把盛姬摟在懷裡，一邊走，一邊說笑著。這時，從天邊飛來一隻鳳凰。

  盛姬聽說自己就是鳳凰變化的，因此對鳳凰很是痴迷，她喊著：「看啊，一隻鳳凰，一隻美麗的鳳凰！啊！就像我一樣。」

  等鳳凰飛近了，這才看清楚，鳳凰嘴裡銜著一枚玉石，閃閃發光，來到姬滿上空，玉石掉落，姬滿撿起玉石，上面刻著三個小字：崑崙女。

  隨後，鳳凰飛向西方。

  望著遠去的鳳凰，他想起，當初自己被困在魚肚峰上，就是這隻鳳凰給自己送來了一種神奇的樹葉，還陪伴著自己飛上了魚肚峰的最高峰；看著手裡的玉石，使他想起了西凰。當初的生離死別，又引起他痛苦的回憶，他想，自己這一輩子也不會再見到那個天仙美女了，為此他曾偷偷落淚，還一個人來到渭水河邊，對著天空禱告，然而，茫茫宇宙，點點繁星，無言的寂靜。從此，他只有把思念深深埋在心底，他的心死了。

  然而，這枚刻著崑崙女的玉石，來得這麼神秘，說明西凰還在，還想著他，真是天大的喜訊啊。還有那隻鳳凰，也許就在西凰的身邊，每次都是她來傳遞西凰的信息，真是太神奇了。

  於是，姬滿帶著手下幾個人，乘著馬車，沿著鳳凰飛走的方向追去，要到崑崙山去見西凰。幾天後他們來到一片山區，迷失了方向，正在這時，惡神窮奇來到了他們跟前。

  他對姬滿說道：「西凰是我的，不准你去找她，都是你害的，西凰不理我，我要吃了你。」說著撲向姬滿。

  姬滿的一個手下衝上去與窮奇搏鬥，被窮奇抓住，從頭部開始，一口一口吞進了肚子裡，所有人被嚇得顫抖不已。窮奇吃完後，又朝姬滿撲來，姬滿揮動著大刀，與窮奇周旋，眼看就要不行，被窮奇抓住了肩頭，窮奇張開大口咬過來。

  突然，天上下來一個人，喊道：「惡神，不要猖狂！」揮動寶劍朝窮奇砍去。

  窮奇一看，說道：「丹朱上仙，不要做好人，小心我咬掉你的鼻子。」

  隨後二人戰在一起，那窮奇戰不過丹朱，一個跟頭逃之夭夭。

  姬滿已經累得渾身冒汗，癱坐在地上，那個人拉起他說道：「孩子，好自為之。」說罷飛上天空不見了。

  姬滿正要看個明白，突然，宮廷的人馬到了，傳旨：父王緊急召見。

  姬滿回到鎬京，父王見了詢問他去了哪裡，姬滿回答要到崑崙山去見西凰，父王很是生氣，說他不顧社稷，痴心狂妄。

  原來，周昭王得到邊關急報，荊楚反叛，楚國國君熊勝聯合荊蠻之王荊梟，發兵兩萬，渡過漢水，率眾攻打周朝邊關。周昭王召集群臣商議出兵伐楚，司徒丹岳極力贊同昭王出征伐楚，昭王帶領群臣祭拜神壇，得到祥瑞昭示，於是，決定即日出兵。

  丹岳趁機入宮會見房王后，要讓昭王在出征前把姬滿封為太子，留在後方監國。

  房王后趁昭王臨幸之際，哭訴捨不得昭王出征，要昭王留下來，讓姬滿代替討伐荊楚叛軍。昭王搖頭，最後，他決定讓姬滿留在國內。

  司徒丹岳與毛公遣等請求昭王，要留下長子姬滿監國，以防不測，特別是防範姬齒等人，不要再發生周初的「三監之亂」。

  昭王聽後立刻警醒，周朝當初就是因為沒有留下太子攝政而導致叛亂，自己不能重蹈覆轍。隨後召集群臣，宣布姬滿為太子，留守監國，在昭王率軍出征討伐荊楚期間，執掌朝中一切。

  昭王要親自率領六師出征，除各路大將外，還帶著青鸞、鳳翔二位妃子。那青鸞、鳳翔，體態婀娜，美貌非常，她們兩個走路從不留下腳印，日光下也看不到其身影，能歌善舞，言語嬌媚，深得昭王喜歡。

  西凰由於違反天條，被天帝處罰，要她到崑崙之墟，去守衛那一帶的山川百物一千年。但畢竟是自己的乾女兒，天帝帝俊還是法外開恩，封西凰為西王母。

  西凰帶著自己所養的三隻青鳥和名叫羽皇的鳳凰，來到了荒無人煙、高山連綿的崑崙山，這裡山巒起伏，山川密布，山頂皚皚白雪，常年不化。山頂有一處雪水形成的天池，碧波蕩漾，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那就是瑤池。

  崑崙山每一面有九道門，每道門都有開明獸守護，這裡是諸位天神聚集的地方。崑崙山的南面有一個深淵。開明獸的身軀龐大，外形像老虎，長著九個頭，都是人的臉，面朝東方站立在崑崙山上。

  崑崙神山，是天帝出入的通道，是天帝在人間的都邑。由天神陸吾掌管，他長著人面虎身虎爪，有九條尾巴，不僅是帝都的守衛者，還掌管天上九域之部界，以及天帝苑囿的時節。陸吾忠於職守，不講情面。

  崑崙山的四周，有一條弱水河環繞，河水寬闊幾百里，水波不興。

  弱水極輕極弱，鴻毛不浮，蘆花沉底，飛鳥難過，沒有神仙的幫助，只好望洋興嘆。

  弱水岸邊，又有火焰山幾十座，晝夜不熄，不知道燃燒了幾萬年。

  山腳下，平緩的高原，像一張綠色的毛毯伸向遠方，那裡牛羊遍地，牧民悠閒地行走在草地上。

  西凰從天空中降落在草原上，部族的首領們見了，誠惶誠恐地頂禮膜拜。

  西凰走遍草原、高山和湖泊，看望自己的臣民，所到之處，部族首領們都是頂禮膜拜，西凰給他們送去了雨露陽光，為他們祛除災難和疾病。西凰成了人們心目中的神，各族民眾都尊她這位西王母為女神。

  西凰每次出行，頭上戴著玉石的頭飾，長長的頭髮飄散在肩頭，威嚴而莊重，說話時親切而自然，成為崑崙之墟各地臣民的王，人們以鳳凰的形象作為圖騰，乞求著她的恩惠。

  西凰選擇崑崙之丘的群玉山作為自己的住處，以山頂的一處石洞作為自己的宮殿，宮殿鋪滿了各色玉石，閃閃發光，五光十色。

  洞頂垂掛著石筍，璀璨靚麗。吃飯的時候，三隻青鳥輪流為她出去覓食，各種魚蝦和水果被青鳥叼來，送到西凰的面前。

  西凰站在群玉山高高的玉石台上，遙望著東方，無數的高山，無數的江河，廣袤的沙漠，阻隔著萬里之外的中原大地，那裡是姬滿的家鄉，姬滿現在怎麼樣了，西凰回憶著二人在一起的時刻，思念，思念，還是思念，無論白晝還是黑夜。西凰對著東方唱起了纏綿悱惻的歌曲。

  雲天無央，山川蒼蒼。

  沙海寂寂，白露為霜。

  寤寐思之，在天一方。

  寤寐念之，月在中央。

  崑崙巍巍，東海茫茫。

  瑤池玉暖，終南風涼。

  西凰熱戀的心情如同火焰，她不顧天條的禁錮，偷偷下了崑崙山，剛剛過了弱水河，就被天神陸吾發現了，九尾虎陸吾不講情面，不顧西凰流淚求情，仍然把她抓回了崑崙山，還報告了天帝，天帝要處罰西凰，就把窮奇派來幫助陸吾，窮奇為了報復，就把西凰變成了一個形狀跟人一樣，面目猙獰，露著一對大虎牙，拖著一條長長的豹尾，說話時聲音嘶啞，如同吼叫的半人半鬼的動物，簡直就是一個醜八怪。

  但，西凰仍然思念著姬滿，整天唱著那首思念的歌曲。她的兩個侍女雪蓮、雪絨看到她思念痛苦的樣子，勸她親自乘著青鳥到鎬京去看望姬滿。但西凰有天條約束，不能離開，她痛苦地搖搖頭。

  雪蓮和雪絨要下山到東方去，代替她去打聽姬滿的情況。但是，沒有陸吾的幫助過不了弱水河，青鳥告訴二人，陸吾是一個一根筋的天神，天帝讓他看守西凰，他就看守西凰一個人，別人不管。於是，二人騎著九尾人面虎陸吾天神，渡過弱水河，穿越火焰山，一路朝著東方而去。

  就在同時，姬滿站在寂靜的高原上，腳下是滔滔黃河，遠處是蜿蜒的渭水。他遙望著西天的雲霞，雲霞里出現了鳳凰，變幻出西凰的身影，貌如天仙，婀娜多姿，款款走來，在天邊，在霞光里，他的思念追隨著晚霞，直到落日天邊。西凰飛向了遙遠的西北天空。

  姬滿懷著惆悵的心情回到了鎬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