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王后的智慧

  王后對里姜說道：「伯密的情報很重要，南鄭眼下空虛，情況十萬火急，我們要緊急往回趕路。」

  里姜理解王后的意思，知道問題的嚴重性，立刻打馬趕到前邊，對虎臣軍的將士們喊道：「王后有令，快馬加鞭，極速前進！」

  駕車的軍士們揮動著馬鞭，吆喝著，大路上揚起一路塵土，隊伍飛馳前進。

  就在同時，鎬京城裡，姬齒按照乙喜的計策，派出探聽王后和伯囧的人馬也出了鎬京。帶頭的是姬齒的親信成西，成西帶著兩個手下，一個叫甲丁，另一個叫乙卯，出了鎬京的城門，三個人站在大路上，面對著眼前的三岔路口，不知道應該往哪邊走。

  甲丁說道：「成西大人，咱們還是先到南鄭轉一圈，看看王后和伯囧他們回來了沒有？」

  乙卯反對：「依我看，到南鄭去是耽誤工夫，你想啊，那王后和伯囧就是身上長了翅膀，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到了南鄭的。」

  甲丁看了一眼乙卯：「還用你說呀，我也知道王后她們現在回不來，我是想，聽說南鄭景色非凡，美女如雲，非鎬京可比，咱們何不順路游上一游呢。」

  成西：「到南鄭，先看看那裡的情形，再去東都洛邑，我猜想，王后和伯囧以及那一大幫三公九卿大臣們，眼下還在洛邑呢。」

  三個人笑著，順著灃河朝北走去，走到灃河與渭水匯流處，沿著渭水南岸一路朝東走，很順利地就會到達南鄭了。

  伯密一路快馬加鞭，抄近路五天後到達了洛邑，來到王宮打聽，宮中值守的大臣告訴他，大司徒已經回鎬京了，眼下，一大幫三公九卿的大臣，正準備車馬，也將上路，趕回南鄭。

  伯密在洛邑休整了兩天，換了馬匹，自己也休息休息，吃了兩頓飽飯，之後又踏上了趕往鎬京的大路。

  王后的隊伍沿著大路快速走著，五天後已經遠遠看到了高大巍峨的潼關城樓，里姜高興地喊道：「王后，看，潼關到啦！」

  王后：「前去通知守關將軍，準備接駕。」

  「得令！」里姜答應著趕到前邊，派出虎臣軍的戰車前去傳旨。

  不大一會兒，潼關的關門大開，守關的將軍虎丁帶著十幾名隨從從關樓的大門裡走下來，一直來到車隊跟前，虎丁上前行禮：「潼關守將虎丁拜見王后。」

  王后：「虎丁將軍，起來說話。」

  虎丁：「王后一路辛苦，就到關上休息一下吧。」

  王后：「好，就到關上。」說著，下了馬車，與隨從們一起沿著高高的台階朝潼關走上去。來到關樓後邊，走進虎丁的營帳，王后坐下來喝了一杯水，問道：「虎丁將軍，這裡有什麼異常情況嗎？」

  虎丁：「報告王后，臣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王后：「潼關是京城命脈，周室的門戶，必須嚴密防守。」

  虎丁：「是，我將布置人馬日夜監視關東敵人的一切動靜。」

  王后：「不只是關東，關內也要加強戒備。」

  虎丁有點聽不明白，從來潼關都是抵擋來自東方的敵人，西方關內是自己的地盤，是周室的鎬京、南鄭所在，都是自己人，為什麼要防？但王后的話不能不聽，於是立刻答道：「是，對關內也要防守。」

  王后隨後走出營帳，對虎丁說道：「我要回南鄭，這裡你要用心，另外，每天派出探馬與南鄭王宮聯繫，不得有誤。」

  虎丁：「是，臣下明白。」

  王后隨即上了馬車，里姜也上了馬，一路向西，趕回南鄭。

  就在王后的車隊走出潼關不遠，成西正帶著甲丁和乙卯從南鄭過來。這三個人前幾天從鎬京來到南鄭後，四處遊玩，又吃又喝，特別是到王宮周圍看了看，打聽到王后和伯囧以及三公九卿大臣們都還沒有回來，於是，慢慢悠悠地走出南鄭，沿著大路朝潼關走來，正走著，突然遠處有一隊車馬出現，幾個人趕緊躲到路邊的樹林裡，下了馬，窺視著大路上的來人。不到一會兒，王后的車馬來到了眼前，成西一眼就認出是王后的車駕，特別是前邊的虎臣軍，更證明了是王后的車隊，這讓他腦袋一炸：「王后回來的這麼快？」

  等王后的車隊過去了，甲丁說道：「成西大人，王后真的回來了嗎？」

  成西：「很可能是王后回來了，可是，我還不能確定。這樣，你跟隨車隊回南鄭，我和乙卯繼續去洛邑，看看伯囧在哪裡。你如果看到真的是王后回來了，立刻去鎬京告知姬齒公子。」

  甲丁答應著走出了樹林，成西也和乙卯騎上馬朝潼關而去。

  半個月後，南鄭王宮，王后正在召見剛剛回到京城的伯囧。

  伯囧：「伯囧拜見王后。」

  王后：「大司徒，起來說話，一路辛苦了。」

  伯囧：「沒想到王后比臣的車馬快多了。臣在路上得到了伯密的密報，就日夜兼程地趕回來了，還是不如王后更快。」

  王后：「鎬京那一伙人眼下在幹什麼？」

  伯囧：「王后在十天內就趕回了南鄭，打破了他們的計劃，他們的密探也肯定報告了我回來的消息，我得到密報，從前天起，他們狩獵的隊伍不見了，那幾個人也安靜了。」

  王后笑了笑：「他們還要看一看，等一等，還沒有準備好。」

  伯囧：「嗯，他們在等待時機。王后，是不是要查實他們的罪惡？」

  王后：「狩獵是王公的傳統，沒有過錯，我還是希望他們改過。」

  伯囧：「不能養虎為患啊！」

  王后：「我們多加防範就是了。大王不在，我們能守住朝廷就不錯了。」

  伯囧點頭：「我這就回去布置，嚴密監視。」

  鎬京城內。姬齒和姬翁還有乙喜三個人正在一間密室里低聲密謀著。

  姬翁：「聽說伯囧也回來了，這可怎麼辦？我以為他們半年才能回來，不知道王后和伯囧他們這麼快回來幹什麼？」

  姬齒看了看他：「這還用說，咱們的行動肯定被他們的密探知道了，我早就說，一切不要太張揚，樹大招風。」

  姬翁：「他們都知道了？是不是就會派人來抓咱們？」

  乙喜搖著頭：「不會，不會，你和王叔都是王公大臣，是王朝的公子，帶著人外出狩獵是周室的傳統，又沒有犯法，他們憑什麼抓人？再說，從甲丁回來報告王后回來的那一天起，咱把人馬都遣散了，轉移到了西部山區，眼下好些天也不出去狩獵了，他們沒有什麼憑據，是不能隨便治罪的。更何況，眼下大王不在，他們不會隨便行動的。」

  姬齒點頭，笑著說：「還是乙喜先生分析得有條理，咱們還是暗中積蓄力量，等待時機，一旦條件成熟，立刻行動。」

  時間在一天天過去，姬齒和姬翁一夥與王后和伯囧都在暗中較量。姬翁按照姬齒的指令，用重金到處搜羅死士，特別是犬戎餘部，已經網羅了一百多人，安置在西部山區，一邊訓練，一邊等待時機。

  就這樣，時間到了第二年夏天，姬齒派出去的人馬回來了，他們從犬戎人棘力那裡得到消息，穆王打敗了棘力，繼續西行。

  「姬滿沒死？」姬齒聽了十分惱火，他不敢想像，當姬滿到了崑崙山見到西王母后，得到不死藥，並與西王母聯手，帶著隊伍回到南鄭的情形，那時候，自己不是被關起來，就是永無出頭之日。

  眼下，姬滿帶著人馬繼續西行，能不能到達崑崙山還是未知，是不是會死於猛獸之口或者死於山崩地陷，也有可能，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年半載他是回不來的，時機太難得了，必須行動。怎樣行動呢，他找來了乙喜。

  姬齒：「姬滿雖說沒有死於犬戎棘力之手，但一年半載是回不來的，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可是，王俎姜和伯囧待在南鄭，與我們暗中較勁，很難有機會，這可怎麼辦？」

  乙喜：「沒有大事發生是不能調動王后和伯囧的。」

  「大事？」姬齒不明白，「眼下沒有外族入侵，也沒有東夷反叛，還能有什麼大事？」

  乙喜：「祭祀和喪事。」

  姬齒：「祭祀社稷和祖廟，還不到時間，喪事？喪事？」

  正在姬齒念叨的時候，家丁進來：「公子，汪妃請您過去。」

  姬齒皺了皺眉，這是什麼時候，汪妃還有閒情逸緻，不過，還得硬著頭皮去。於是，姬齒來到了頤壽宮，一進門就看到了汪妃，他愣住了：眼前的汪妃幾日不見，已經像換了一個人，打扮得花枝招展，滿臉紅光。

  見姬齒進來，汪妃對身邊人說道：「你們都下去吧。」

  屋裡的侍女都走了出去。

  姬齒：「姬齒拜見王妃。」

  汪妃笑著：「起來吧。」

  姬齒看著汪妃問道：「有什麼喜事，打扮得這麼漂亮？」

  汪妃看著姬齒：「虧你還問，我要過五十歲大壽了，你都不知道。」

  姬齒：「哦，什麼時候？」

  汪妃走到姬齒跟前，依偎在他的肩頭：「時光真快啊，眼看我就五十歲了，你也有了白髮，我們還是好好過一個壽辰吧。」

  姬齒：「你打算怎麼過？」

  汪妃：「五十大壽，你看該怎麼辦？」

  姬齒：「你是昭王妃，是周室上一輩的王妃，就算姬滿在，也應該給你好好過這個壽誕的，可是，眼下朝中無主，只有王俎姜，她會大辦嗎？」

  「王俎姜？」汪妃很討厭這個王后：「她會按周朝後宮禮制來辦。」

  姬齒：「那就很簡單了。」

  汪妃：「是啊，這就是我請你來的原因。」

  姬齒：「我明白了，我要到南鄭去，請三公九卿出面，為你——老王妃，辦一個紅火的壽誕。」

  汪妃：「還是王叔疼我。」

  姬齒告別了汪妃，走出頤壽宮，上了馬車，一邊走一邊想，大事，大事……突然，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他的腦海里一閃：汪妃要是死去，不是一件大事嗎？

  幾天後的一個深夜，一個人走進了姬齒的房間，這個人就是乙喜，他從姬齒的手裡接過一包東西，消失在黑夜裡，黎明時分，他在頤壽宮外，見到了出來買肉的廚師：「公子有令，讓你把這個放進汪妃的食物里，事成之後，公子會安排你遠走高飛，這一輩子都有花不完的錢。」

  廚師：「這個……」

  乙喜：「嗯？公子的脾氣你是知道的，要是不干，你一家人就都別想活啦。」

  廚師：「我干，公子待我不薄，我不能辜負了他老人家。」

  乙喜：「好，事成之後就到堯王廟來拿錢。」

  南鄭，京城裡一片平靜，鳳鳴宮裡，王后正看里姜帶領女兵們在操練，兩百多名王宮宮女和侍女，頂盔掛甲，手持兵刃，在里姜的統一號令下，整齊劃一，認真操練。練了一會兒，開始個人項目的操練。

  王后手持長劍，給大家示範，引起一片掌聲。正在這時，伯囧帶著幾個大臣也來到了鳳鳴宮，看到王后的精彩劍術，也鼓掌稱讚：「好！」

  王后見伯囧他們來了，將手裡的長劍交給里姜，說道：「你帶領大家再練習一陣。」說著，走進了宮殿。

  王后：「大司徒，你們來是有事吧？」

  伯囧：「告知王后，鎬京那邊來信，汪妃今日薨逝，姬翁公子請求葬儀禮節。」

  王俎姜：「周制自有定例，就按祖宗的禮制辦理。」

  說完，她看了看伯囧和幾位大臣：「汪妃今年才五十歲，過幾天就是五十歲壽誕，我正在準備給她的壽禮呢，怎麼會薨逝了呢？」

  伯囧：「據我所知，這幾天鎬京那邊正在準備為汪妃慶祝壽誕，汪妃的身體一向健康，也沒聽說有什麼病症，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薨逝。」

  王后看了看其他的大臣：「你們都是老臣了，已經辦理過這樣的事情，就按禮制辦理，你們看該怎麼辦？」

  一個老臣上前一步：「啟稟王后，汪妃乃昭王的王妃，輩分最大，依據周禮，當舉行弔唁，南鄭的所有王公大臣、士大夫，都應當到鎬京去舉行葬禮。」

  王后：「現在周室的都城是在南鄭，難道一定要去鎬京嗎？」

  伯囧：「鎬京與豐京自成王起就是周室的都城，又是周室宗廟和社稷所在地，汪妃的葬禮應當在鎬京。」

  王后：「依禮制，當停靈幾日？」

  老臣：「周禮：天子七日而殯，七月而葬；諸侯五日而殯，五月而葬；大夫三日而殯，三月而葬。汪妃應諸侯禮儀，停靈五天，五個月入土安葬。」

  王后：「好，你們去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