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難忘崑崙山

  自從穆王回國後，對東夷的平叛使洛邑以東的周朝廣大國土平靜下來，多年以來東夷對周的威脅，一戰而終，從此解除了東夷的武裝。幾十個諸侯國臣服周室，徐國贏誕跑進山里杳無蹤影，穆王分封其子孫保留其祭祀於徐；沒有了東夷的支持，淮夷也獨木難支，對周室納貢稱臣，東南一隅出現了和平景象。

  但是，楚國羋熊勝卻藉助平定東夷之勢，一舉占領了漢水以東的廣大地區，其國力大為強盛，原先一個子爵，方圓五十里的小郡國，儼然成為稱霸一方的大諸侯國。原來昭王時期就多次對其膨脹的野心進行過打擊，穆王也征伐過幾次，限制了其向漢水以東地區的擴張。但是，經過滅徐一戰，楚國名正言順地渡過漢水，把許多沃野劃歸其勢力範圍，穆王還得對其協助平叛表示封賞。在這一次周朝歷史上最著名的事件當中，楚國是最大的受益者。這也加劇了周與楚的矛盾。但是，穆王目前只能隱忍，因為他還沒有調整好軍事布局。

  兩年多奔赴崑崙山，回到朝廷還有許多事情等著他去處理。

  在君牙和伯囧等大臣的協助下，穆王很快安定了東夷。由於崑崙山之行，對西方的懷柔效果凸顯出來，前來朝拜和納貢的國君和部族首領絡繹不絕。在南方，由於楚國剛剛占領了漢水以東地區，羋熊勝也在消化這一塊肥肉，對周室還是在表面上畢恭畢敬，兩下保持著表面的和平，看起來，天下太平。

  穆王沒有忘記西凰教給的功法，不久就命令君牙建造修仙的練功房，另闢一處宮殿，他開始專心修煉。他所練的是西凰傳授的太真玄移大法。這是一套道家的秘功，道術高深，神秘莫測，要想成為神仙，沒有這套功法是辦不到的。然而，要想練成這一功法，普通人窮其一生，如果沒有奇遇，也是枉然，就是道家高手，也很難達到。自上古以來，能夠練成此法的也只有寥寥幾個人，其中張三丰算是佼佼者，其他如王重陽、蓬萊八仙等，都是機緣巧合。

  西凰之所以偷偷傳授這一天條禁止私自傳授給凡人的功法，就是想一旦穆王練成，可以在轉瞬之間，由東海之濱來到西荒的崑崙山，那不是飛行，而是挪移，萬里之遙，轉瞬即到，比飛行還要快得多，就算想飛行，也是相當愜意的，任憑意念，想到哪裡就到哪裡，也不用踩著雲彩，借著大風，更不用肋生雙翅，就是懸停太空的漂移。

  到了那個時候，曾經被穆王奉為神靈的西方的那個幻化的能力，已經算小巫見大巫了。那時候，不再有相思之苦，一朝一夕，來往兩地，天涯若比鄰，兩個人既可以廝守，又能夠治理朝廷。

  穆王要練成此功，也需些時日，為了能在三年之內達到功法的最高境界，西凰必須先讓穆王服用自己秘制的仙丹，這種仙丹只有她能夠煉製。因為在天界，能夠煉丹的只有西凰和太上老君，而太上老君是專職為天帝煉丹的，那是更高層次的丹藥，一般神仙是沒有資格服用的。西凰在被封為西王母的時候，所司之職是掌管十個巫師，煉製不死長生丹藥，司天之厲及五殘。天厲及五殘是古代的災星，西王母的職責是掌握天空的厲鬼，和預示災害及死亡的星辰，從而預知即將來到的災難和死亡。因此，她是人間崇拜的女神。穆王能夠得到西凰的愛戀，完全是因為橋牛，那是西凰一生中刻骨銘心的愛，為了她心愛的人，她不惜拿出她的所有，不死丹藥就是她送給穆王的心愛之物，服用了這種丹藥，穆王不但能夠長生不老，還能立刻將修為增長百倍，需要三十年才能練成的功法，不到三年就能練成。

  崑崙山，穆王不虛此行。他九死一生，萬里奔赴來到崑崙山，為的是那無限珍貴的愛，但他得到了除了愛以外更多的收穫。

  崑崙山是連接人界和天界的仙山，凡人是不可以上去的，因為那裡是神的地方，是天帝帝俊在人間的下都，是他的藥圃和花園，所有上天煉製丹藥的原料幾乎都來自崑崙山。那裡有很多人界沒有的寶貝。其中最為神秘的就是西王母的不死藥。西凰是在為天帝煉製丹藥中無意之間煉成的，她秘密珍藏這一天地之間最為神秘的藥丸，因此，崑崙山也成為人間凡人最為嚮往的地方。人最渴望什麼，當然是長生不老，因此，崑崙山就流傳有長生藥和不死藥的傳說，而西王母居住崑崙山，當然也掌握著不死藥。然而，能夠在西凰手裡得到這種丹藥的，只有兩個人：羿和穆王，穆王不但得到了西凰的丹藥，還得到了她的心，女神的心。

  轉眼間一年多的時間就過去了，一年多來，崑崙山上的西凰每天都到玉石台上遙望著東方，低聲吟唱著當初與穆王唱和的歌曲，她的心已經隨著穆王飛向了遙遠的東方。思念的時候，西凰還會來到刻有「西王母之山」的石碑旁，望著石碑上的碑文，重溫著她與穆王在一起的時時刻刻，望著穆王親自書寫的那蒼勁瀟灑的五個大字，心中充滿了無限的遐想。她撫摸著穆王親自栽種的槐樹，那麼翠綠，生機盎然，心中汪洋著甜蜜。回味是甜蜜的，思戀是痛苦的，但她願意在苦與甜的相互轉換間回味，盼望著穆王能堅守諾言，三年的時候還來看她。

  王俎姜作為王后，不能不為周室的社稷著想，她和祭公謀父、君牙、造父和伯囧等商議，如何留住穆王，大家苦無良策。最後還是造父說道：「只有求神仙才行。」

  王俎姜回到後宮，請來巫師，設置了祭壇，做法祭祀，最後來到窮奇廟，擺好神仙所享的以麞、鹿、麂為祭品的玉署三牲，上香禱告，不到半天時間，那窮奇果然從天上來到了人間。

  那窮奇本是上神少昊的兒子，性情頑劣。窮奇很有意思，看見有人打架，它就要去吃了正直有理的一方；聽說某人忠誠老實，它就要去把那人的鼻子咬掉；聽說某人作惡多端，反而要捕殺野獸饋贈。它應該是頭凶獸，而且還是一種懲善揚惡的生物，是結合天神、怪獸、惡人三位一體的凶神，真實面目不可破解的奇怪生物，乃是邪惡的象徵，代表至邪之物。據說窮奇外貌像老虎，大小如同牛般，長有一雙翅膀，喜歡吃人，更會從人的頭部開始進食。但窮奇有時還能驅除蠱毒害物，作出驅逐妖邪的行為。窮奇是為天下四凶之一，最後終於被舜帝收服，成為上天的神仙。因為窮奇能驅邪逐妖，所以王俎姜就把他請下來，破解西凰傳授給穆王的功法。

  窮奇自從拿走西凰的解藥，被丹朱上仙和天兵天將收服以後，有所收斂，被天帝處罰來到人間，幹了一些驅邪逐妖的好事，王俎姜有病亂投醫，聽信巫師的話，見廟磕頭，遇神燒香，糊裡糊塗地就把窮奇這個惡神請了下來，真正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王俎姜請來的神仙窮奇，解除了穆王的神技。但是，對西凰的承諾是要兌現的，穆王繼續做著準備，他雖然失去了騰飛的神技，但還有八駿在，穆王每天都前來馬廄看望他的八駿，親切地為它們添加草料，為它們梳洗毛髮，崑崙山行程幾萬里，這些神駿駕雲踏雪，完成了壯舉，它們是穆王的驕傲，有了它們，就有了與西凰再次相見的條件。

  然而，楚國的狂傲，打破了穆王的計劃，戰爭的陰雲已經密布南疆，穆王不得不放下一切，開始部署對楚國的征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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