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萬里咆哮

  穆王一行渡過弱水河谷以後，不遠處就見到了伯囧和他手下的隊伍。只見他們個個面色黧黑，破衣爛衫，嘴上都起了水泡。看來他們已經吃盡了高原的苦頭，一定是度過千難萬險才來到這裡。伯囧上前見禮，已經是泣不成聲，穆王見到宮廷衛隊，也是熱淚盈眶，敘話不多，伯囧就把徐國國君發兵造反、自稱徐偃王的累累罪行報告了穆王。君牙和各位將軍也都圍攏過來，商議如何平定徐戎之亂，大家眾說紛紜，只有一件事最傷腦筋，就是天高路遠，遠水不能解近渴，怎樣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中原，怎麼辦？

  正在這時，弱水河上一陣響動，幾十隻三尾白虎拉著戰車從河面的橋上跑過來，空中飛下來一隻人面虎身虎爪的天神，那就是陸吾。他告訴穆王，受西王母之命，他要帶領虎車送大軍快速返回東方。

  大家聽了真是喜出望外，這真是雪中送炭啊！

  穆王遙望著群玉山頂，深情地拜了兩拜，隨後說道：造父，你乘著八駿之驊騮，星夜飛馳到楚國，傳旨與楚熊勝，要他出兵伐徐，與我成周大軍雙向夾擊，一舉剿滅徐戎叛軍。」

  說罷將一封急件交到造父手裡。造父不敢怠慢，裝好穆王的聖旨，飛身上了驊騮，那驊騮能騰雲駕霧，日行萬里，只見一個閃光，驊騮已經飛出百米，眨眼不見蹤影。

  送走了造父，穆王命令柏夭在前，陸吾和白虎之車緊隨，參百駕馭八駿寶車、高奔戎為護衛，拉著穆王，其他將軍車輛和騎兵緊隨其後，朝著東方飛馳而去。

  萬馬奔騰，似沙漠之狂風，萬里咆哮，如黃河之巨瀾。穆王率領著周軍和崑崙山白虎組成的大軍，穿越山川河流，以雷霆萬鈞之勢，馳騁在歸國的路上。

  楚國，楚王羋熊勝坐在宮殿上，聽大臣匯報著徐國贏誕自稱徐偃王，出兵造反的情況，徵求大家對形勢的看法。

  三公之一的大司徒熊畢說道：「徐國贏誕興德政，施仁義，四十多國追隨；而周王不恤國事，不樂臣妾，肆意遠遊，已失諸侯之望。今日已在萬里之外，遠水不解近渴，國中無主，我看當年周文王伐商紂之事又會重演。我們楚國雖為周室諸侯，但自從昭王以來，因其兵敗漢水而亡，穆王懷恨在心，多次派兵征伐，我們實是仇敵，今日周室危險，我看是上天要滅其宗室啊！我們應趁機出兵，一舉滅掉周室，自立為王！」

  九卿之一的七羽搖著頭站起來說道：「非也非也，周室，天下共主，諸侯之宗也。我楚國雖說與周室有征伐之仇，但畢竟我們是諸侯，周室為天子，周王上應天命，下得黎民，不是徐戎所能動搖的，眼下宜靜觀其變，再做決定。」

  正在這時，宮中值守官急忙走進來，後面跟著造父，造父來到楚君面前高聲說道：「周天子聖旨。」

  楚君羋熊勝很是吃驚，聽到周天子的聖旨到了，急忙率領大臣跪倒接旨。

  造父隨後念道：「令楚君羋熊勝出兵與成周八師合擊徐戎叛軍。」

  造父念完後，被楚君手下安排休息。

  楚君拿著穆王的聖旨發呆，正在猶豫之時，群臣又在議論紛紛。

  這個時候，王孫厲站了起來，他笑著說道：「徐偃王興德政，施仁義，漢水以東四十多國都臣服於他，您這個時候如果不趁機征伐徐戎，將來也必將臣服於他。」

  楚君羋熊勝說道：「如果徐偃王真的是有道的國君，我們征伐他有道理嗎？」

  王孫厲笑著答道：「我的國君啊，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就像老虎要吃野豬一樣，哪有什麼道理可講啊？現在咱們有穆王的聖旨，出兵平叛，師出有名。再說，我們想得到漢水以東沃野千里之地也已經很久了，這時候出兵伐徐，名正言順，唾手可得，為什麼不干呢？」

  楚熊勝下定了決心，集合國中精銳部隊，出兵伐徐，護衛周室，大軍悄悄渡過漢水，從背後偷襲徐國的聯軍。

  徐偃王的隊伍來到洛邑，與成周八師的軍隊，在營壘之間已經對峙了半年多，雙方你來我往，征戰多次，互有勝負，不見進展。

  徐堰王本想一舉拿下洛邑，不想打成了膠著之勢，眼看冬季來臨，糧草不濟，四十多國軍隊長期在外，身心疲憊，將士厭戰，軍心不穩，軍紀敗壞，這讓徐堰王大傷腦筋。為此，徐堰王召集各國國君和將軍在他的大帳之內商議如何趕快進攻，奪取洛邑。正在這時，跑進一個探馬：「大王，前方來報，穆王的儀仗出現在洛邑城頭。」

  徐偃王無論如何不敢相信：「胡說，穆王是飛回來的嗎？」

  他與各諸侯國將軍商量後，決定派人前去打探。於是說道：「再探再報，如有失誤，定斬不饒。」

  探馬很快回報，果然是穆王。徐偃王等聽了，無不驚駭，他吃驚地問道：「穆王怎麼回來得這麼快？」

  他是不會理解的，連穆王都感到太快了。

  自從穆王吩咐造父前去楚國送信以後，自己就乘坐著八駿寶車，將軍們坐著陸吾率領的虎車，甩掉大部護衛部隊，在柏夭的引導下，日夜兼程，任八駿飛馳，虎車駕雲，萬里奔騰，一路朝東南方向趕回，渡過黃河，急行千里，來到了宗周地界。穆王派毛班、逄固先行，進入鎬京組織部隊等待穆王，穆王則率領手下將軍先到宗周的祖廟，舉行大朝祭祀。隨後，穆王沒有進入京城，直接率領部隊朝洛邑進發。

  這一切，都是在不到五個月的時間裡發生的。

  穆王十分喜悅地感嘆道：「沒有八駿，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呀！」

  穆王送上珍奇寶物，感謝西凰和陸吾，陸吾帶領虎車返回了崑崙山。

  徐偃王看著眼前的穆王和他的部隊，雙方擺開陣勢，正準備廝殺，不想背後傳來消息，楚國大軍從背後殺來。這一驚人的消息非同小可，還沒有做出部署，對面的穆王已經督促周室大軍開始反擊。洛邑城外，幾十里方圓之內，人喊馬嘶，殺聲陣陣，鼓角爭鳴，堅戈利刃，映照日月。徐偃王和他的聯軍腹背受敵，早已亂了陣腳，大軍潰敗，四散而逃。

  穆王命毛班、井利、逄固等率軍追擊，楚君的隊伍也乘勝追殺。

  王俎姜和廷伯率領邦冢君，徒馭、職人、百力、呂谷、吉旅等將軍，從兩翼包圍東夷的軍隊，一路突破，繳獲車馬營帳等無數。

  徐偃王不忍看到百姓慘遭殺害，他沒有回到徐國組織反抗，而是帶著手下軍民三四萬人，一路逃亡彭城，躲避到徐山，後不知所蹤。

  穆王平定了東夷各國的叛亂後，得勝進入洛邑。王后王俎姜率領一班大臣和後宮嬪妃，在昭宮迎接他的到來。《廣樂》聲中，宮殿上群臣山呼萬歲。穆王論功行賞，封賞造父，賜予趙姓，封賞柏夭，晉升伯爵，其他各有封賞。

  入夜，穆王和王后王俎姜坐在寢宮中訴說著西征崑崙山的所聞所見。訴說著西凰那迷人的美艷。穆王還說，三年以後，他還將西去崑崙山，與西凰再續前約。

  王俎姜聽了心裡暗自叫苦，同時，穆王還告訴她，今後他將於夜間修煉，以便早日成仙。

  王俎姜擺上酒菜，深情地望著穆王。兩年未見，穆王依然那麼精神煥發，英氣逼人。

  王后說道：「大王離開已經兩年，今日夫妻戰場相見，真是千古絕唱，臣妾願與大王舉杯，以敘離別。」

  穆王拿出在崑崙山帶回來的玉杯，那是夜光常滿杯，親自斟滿了一杯酒，遞到王后的手裡：「這是西凰贈送的玉杯，寡人已經斟滿，當與王后豪飲，以謝王后操勞。」

  王俎姜接過夜光常滿杯，那是西王母所贈，是神仙之物，珍愛有加。

  穆王自己也斟滿一杯酒，與王后對飲，長久別離，美酒化作了淚水。

  王俎姜含淚說道：「大王練功，早日成仙，臣妾不敢阻攔，但您身負周室社稷，當以社稷為重，延續香火，廣有子嗣。臣妾自入宮以來，雨露未沾，胎珠難結，百年之後，有何面目見先王祖宗？」

  穆王看著王俎姜，在燈光被手中的玉杯反射，似乎幻化出了西凰的模樣，本來王后就是一個美人，經過戰爭的洗禮更是英姿颯爽，也許她手裡的玉杯已經浸透了西凰的期盼，散發出了西凰的仙氣，氤氳在王后身旁，把王俎姜和西凰融合成了一個人。穆王越看越覺得美艷無比，連王后的聲音都極像西凰的燕語鶯聲。他倆將美酒一飲而盡，穆王從王俎姜手裡接過玉杯，放到神台之上，深情地摟過王后，緩緩走進了紗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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