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九娘不挑人

  「你說什麼狗屁話，要不是她藍九娘勾三搭四成天往家裡拎男人，我家萍兒怎麼會被騙？她才十五歲啊，她懂什麼？那姓李的仗著有副好皮囊，成天在村里勾搭這個招惹那個，我家萍兒就是被他花言巧語給騙走了！」

  九娘這才睜開眼睛，皺眉問：「你是說你女兒張萍兒跟李朔走了？」

  張母紅著眼眶罵道：「你少在這裡裝不知情，那是你男人，你能不知道這件事兒？他當天晚上離開，萍兒早上就跟著跑了。那死丫頭連句話都沒留下，為了個男人她咋就這麼狠心啊，連娘都不要了。都快三年了，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顧長風聽明白了，李朔應該是九娘撿到的男人之一，他離開的時候拐走了張家閨女，所以張母才這麼怨恨九娘。

  「此事我的確不知情。」九娘道。

  張母一抹眼淚，恨恨說：「你知不知情還重要嗎？人是你帶回村子裡的，你自己留不住男人，還讓男人去禍害別人家姑娘，你活該一輩子守活寡，一輩子嫁不出去！」

  這話聽著刺耳，顧長風忍不住插了一嘴：「嬸子話說過了，腿長在你女兒身上，她想走誰也攔不住。況且九娘帶孩子不容易，想再嫁也是人之常情。」

  張母狠狠擰了把鼻涕，冷笑說：「顧大夫你才認識她幾天，別被她的外表給騙了。除了你她之前還往家裡帶了四個男人，四個男人啊，卻沒有一個回來娶她，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她壓根就不值得你對她好！」

  九娘常往家裡撿男人的事情顧長風早就知道了，但他並不覺得這是九娘的錯，頂多只能算是遇人不淑。

  「如果不是九娘把我撿回去，我早就沒命了。如果我死了，你兒子也不會活到現在。」顧長風示意的看向仍在昏迷的張大山。

  老岑頭附和說：「是啊，你兒子的命還是人家救的呢。」

  張母不願意承認這個，可她心裡又明白，這是實話。

  她怨恨九娘不知廉恥往家裡撿男人，害了她女兒，但同時她兒子又是因此得救。

  複雜的情緒讓張母一時無言，幾次開口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九娘突然起身，從牛車上跳了下來。

  「你幹什麼？」顧長風道，「這兒位置寬著呢，我不擠。」

  「我有點事，你們先回去吧。」九娘說著，看了眼翎兒轉身便往旁邊的岔路走去。

  平日最是粘人的翎兒這次卻出乎意料的沒跟上去，反而催促說：「老岑叔，我們走吧。」

  「你娘這是幹啥去？真不等了？」老岑頭問，從這兒到村里還有一段距離呢。

  翎兒應：「不用，我娘認識路。」

  看著九娘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林間，顧長風心頭拂過一抹說不明的情緒。

  與其說是九娘撿了他們，不如說是救了他們。

  九娘想嫁人沒錯，可卻不曾強迫過他們。

  顧長風想不明白，既然之前那幾個男人都答應了迎娶九娘，為什麼又全都不肯回來？

  如果是一兩個還能理解，但這可是四個人啊，難道四個人都出了意外不成？

  「顧大夫別看了，人都走遠了。您要是真對九娘有意思就趕緊把人娶了，九娘這人性子是怪了些，還好吃懶做，但人不壞！」老岑頭笑呵呵的打趣道。

  張母皺眉，她覺得九娘可配不上顧大夫，不過顧大夫要是真能娶了九娘，以後村里就有大夫了，也是好事。

  「顧大夫要是真能娶了藍九娘，看在您的面子上，我以後也不跟她計較了。」張母勉為其難的說道。

  顧長風搖頭：「兩位別拿我打趣了，我跟九娘只是朋友，成親是人生大事，不能兒戲。」

  「哪裡兒戲了？您放心吧，九娘不挑人，只要您同意了，她明天就能跟您拜堂成親。」老岑頭大笑說道。

  顧長風也笑了笑，心中卻是暗暗嘆了口氣。

  不挑人才是最挑人的，正因為誰都可以，所以才誰都不可以。

  顧長風不知道九娘經歷了什麼，但如此隨意的擇偶觀儼然與他的嚴謹並不相符，所以他們註定了不是一路人。

  想到這兒，顧長風低頭撫摸著雙腿。

  他得儘快好起來，儘快還了九娘的恩情才行。

  ...

  回到村子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斜。

  還在田間挑水的村民瞧見老岑頭的馬車回來，立刻扯著嗓子打聽。

  「張家嬸子，你家大山咋樣了？」

  「沒事了，顧大夫給治好了。」

  聽到對話，有村民也往這邊過來。

  「嬸子，你家大山真好了？那麼重的傷咋治好了？」

  「城裡大夫說要截肢，給我嚇死了。得虧那會兒顧大夫也在，這不，腿保住了！」

  一傳十，十傳百，牛車還沒到家，顧長風救了張大山的事情就給傳開了。

  村長楊樹德聽到這消息，激動的連口水也沒顧得上喝，就興沖沖的往藍家趕去。

  「村長你聽說了沒，那位顧大夫可真厲害，張大山都被他給救活了！」

  「聽說就連城裡大夫都說他醫術厲害呢！」

  「人家城裡大夫治不了的傷，他一根針一根線就給治好了，真是活菩薩啊，以後我們坪漁村有福了！」

  「......」

  村民們興奮的討論聲就跟過年的鞭炮一樣在耳邊響個不停，村長越聽腳步越快。

  治好一個人，你可以說顧長風是運氣好。

  治好一批人，你可以說他確實有點醫術。

  那治好了一個連城裡大夫都治不好的人呢？

  村長背在身後的雙手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揚起的嘴角壓都壓不下去。

  神醫！

  這是神醫啊！

  他們坪漁村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居然出現了一個神醫！

  如果能將他留在村裡的話，那以後村里人生病就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也不會因為淋了雨、割破手就莫名其妙去世。

  想到這裡，村長兩腳生風，幾乎是小跑著趕到了藍家。

  等他到了之後才發現，藍家可真是熱鬧啊！

  「喲，村長你也來了？」有村民笑著打招呼。

  村長看著前面鬧哄哄的一堆人，唯恐大家惹得顧長風不高興，急忙問：「咋回事，咋都來了？」

  「村長你沒聽說嗎？顧大夫把人家張大山都給救回來了，乖乖，真是神了！這不，大家都過來看病呢。」

  「胡鬧！」村長厲聲呵斥。

  原本吵鬧的村民瞬間安靜下來，全都疑惑的回頭看向村長。

  村長鐵青著臉破口大罵：「幹什麼，都在幹什麼呢！顧大夫剛從醫館回來，都沒顧上休息就要給你們看病？你們多大的臉啊？沒瞧見顧大夫還受著傷嗎？我說你們一個個的怎麼好意思啊？都還要不要臉了！」

  這噼里啪啦一頓罵給村民們整蒙了，看病而已，怎麼還不要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