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九章 心疼人

  顧長風關心問：「吳大夫，你還好吧？」

  吳大夫神情恍惚著，許久才找回聲音：「顧大夫，這個病...能治嗎？」

  若是放在現代，只需要輸入濃縮的凝血因子就可以控制住，可這裡是古代啊。

  顧長風只能搖頭：「很難。」

  吳大夫不死心，又問：「既然是血液出了問題，那將血液全部換一遍是不是就能治療了？」

  顧長風依舊搖頭：「如果真的是血友病，換血療法的確可以起到暫時緩解的作用，但解決不了根本問題。只能說平日儘量注意不要受傷，一旦受傷要及時止血，限制劇烈活動。飲食以高蛋白，高維生素食物為主，切記不要吃多纖維和辛辣食物。」

  「原來換血真的可以緩解。」吳大夫喃喃說。

  感情自己說了一籮筐，吳大夫就記住了這句。

  顧長風唯恐對方胡亂嘗試，又急忙提醒說：「即使是換血，也不是什麼人的血都可以，血型不一樣會造成溶血反應，嚴重可致人死亡。」

  「人的血還有不一樣的？」吳大夫第一次聽說這個，隨後又煞有介事的點頭，「也是，如果所有人的血液都是一樣的，那滴血認親也就不存在了。」

  顧長風哭笑不得，還想糾正吳大夫，房門卻被人推開。

  九娘進來催促道：「把腿處理一下，該回去了。」

  顧長風的雙腿昨日復位之後，已經在漸漸消腫了，今天再換個藥就可以回去慢慢修養。

  顧長風思及自己的打算，委婉問道：「吳大夫，如今醫館可缺人手？」

  不等吳大夫回應，九娘就搶了話：「你別想了，醫館不招外人。」

  吳大夫到嘴邊的話只能又咽了回去，一臉遺憾說：「實在是抱歉，醫館的事情我也做不了主。顧大夫年紀輕輕就能有如此醫術，倘若真來了我們醫館反倒是屈才了。」

  顧長風心道，他都欠了一屁股債，哪還管屈不屈才啊。

  不過人家都這麼說了，他也不好腆著臉央求，只能另謀出路了。

  九娘打橫抱起顧長風，將人放在院子裡的石桌上。

  曬得滾燙的石桌讓顧長風有些坐不住，偏偏一旁的向文夫還在叭叭叭的說個不停。

  「先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還望顧大夫見諒。」

  「您別瞧我放蕩不羈就覺得我這人不靠譜，實不相瞞，我們向家在福臨城那可是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以後顧大夫有用得上小弟的地方儘管吩咐！」

  「顧大夫，問你個事兒唄。」

  扯了半天有的沒的，向文夫終於要說正事了。

  「我有個表弟，他從小就體弱，後來倒是尋了個什麼神藥給治好了。但是從上半年開始，他的身體又出現了問題。

  「就我這表弟吧，也挺可憐的，他雖然家財萬貫，但從小爹娘就去世了，我娘這當姨母的就心疼啊，為了他那是寢食難安，半年來尋遍了名醫也找不到治療方法——」

  「說重點！」顧長風頭疼的揉著太陽穴。

  太囉嗦了。

  向文夫立刻正色道：「從半年前開始吧，他胸口就出現了一塊紅暈，起初只有米粒大小，他也就沒當回事，可漸漸的那玩意兒居然越來越大，現在都有雞蛋大小了！」

  顧長風這才抬起頭，蹙眉問：「有什麼感覺嗎？」

  向文夫撓了撓頭：「好像說會心口疼還是怎麼的，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他上次來福臨城還是一年前呢，當時他出了點事，回來之後就火急火燎的要回安定。害，他就是個紈絝子，鬼知道他要做什麼。」

  正說著，吳大夫提著藥箱回來。

  九娘去外面找老岑頭商量回村子的事情，翎兒是個跟屁蟲，也跟著出去了。

  見向文夫圍著顧長風打轉，吳大夫笑道：「文夫你這次可算是找對人了，顧大夫的醫術就連老夫都自愧不如，興許你表弟的病很快就能找到治療方法了。」

  向文夫一聽這話，看向顧長風的目光更加炙熱，激動的搓手說：「既然吳大夫都這麼說了，那絕對沒錯了，顧大夫您看您什麼時候有時間，咱倆往安定走一趟？」

  顧長風指著自己的腿：「你說呢？」

  向文夫一拍腦袋，忙跟吳大夫說：「顧大夫的醫藥費我全包了，只要能讓人儘快康復，錢不是問題！」

  無功不受祿，顧長風連病人都沒見到，哪能承這麼大的人情。

  「不必了，九娘已經給錢了。」

  「行了別裝了，你們都窮的當小偷了，哪還有錢啊！就當交個朋友，即使以後你治不好唐春亭我也不會跟你要錢的——哦，唐春亭就是我表弟！」

  顧長風被說的有些尷尬：「我們不是誠心要偷你的錢，只是當時情況緊急，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幾個破錢而已，能救下那麼多人，花得值！」向文夫拍著胸口，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

  忽的，他想起一事低聲問吳大夫：「要不讓顧大夫過去看看？」

  吳大夫低垂的眼底掠過不悅：「不用了。」

  「可你不是說顧大夫醫術好嗎？萬一——」

  「我說不用就不用！」

  向文夫落了個沒趣，當即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顧長風正在換藥，就顧著疼了，哪還聽得見兩人刻意壓低的對話。

  ...

  張大山傷勢嚴重，按理說還要在醫館觀察幾日，但張母手裡也沒錢，不得已只能跟著離開。

  不大的牛車卻擠了六個人兩條狼崽，外加醫館配的藥包還有一些雜物，別說挪動，就連抬個腳都費勁。

  老黃牛哼哧哼哧的打著鼻息，走的十分吃力。

  老岑頭心疼牛，還沒出城他就下來走路了。

  張母心疼兒子，為了給他騰地方也跟著下了牛車。

  少了兩個人，牛車上瞬間寬敞起來。

  九娘伸長了腿，又打了個哈欠，神態懶散。

  張母見不得她那樣子，忍不住說道：「我這把年紀都下來走路了，九娘你就算為了你男人舒服也該下來給他騰個地兒啊。」

  九娘半瞌著眼睛，昏昏欲睡。

  顧長風笑道：「不用了，九娘這些天已經夠辛苦了，讓她休息會兒吧。」

  「顧大夫倒是會心疼人，就怕有些人不值得你心疼。」張母沒好氣說，看向九娘的目光雖然不似之前那般怨恨，但也絕對稱不上和善。

  「你少陰陽怪氣說我娘壞話，早知道你這麼討厭，我就不該原諒你！」翎兒氣呼呼的叉著腰，一雙黑眸瞪得渾圓。

  張母的表情有些複雜，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隨後又咽了回去。

  「唉，說到底也是她自己的選擇，你怨恨九娘也沒用啊。」老岑頭忍不住插了一嘴。

  誰知就這麼一句話瞬間讓張母氣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