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蠅營狗苟

2024-09-13 21:58:14 作者: 東風識我
  推開窗戶,九娘喚了聲藍黑,將早飯盡數倒掉。

  藍黑過來嗅了嗅,也不急著吃,倒是讓後來的藍灰撿了大便宜,沒一會兒功夫就舔的乾乾淨淨。

  九娘關上窗戶,將盤子隨手扔在桌上。

  她徑直走到衣櫃旁邊,一手將衣櫃給抬了起來,另一隻手從下面取出一個包裹。

  靛青色的包裹里只有一套銀針,一本醫書,兩身衣服,以及一個用明黃色的綢緞包裹起來的印章。

  九娘拿起印章,端詳著底下的刻字。

  最終,她將印章放入懷中。

  ...

  天氣悶熱,塵土飛揚的村口小道上。

  「到了城裡你們千萬不要衝動,有什麼事情回來大家一起商量。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咱們村臭皮匠多的是,總歸會有辦法的。」

  村長不放心的叮囑著,實則主要是不放心九娘,她這人脾氣怪得很,又不聽人勸,最容易出事。

  大林嫂往楊遠懷裡塞了兩張煎餅:「這是中午吃剩的,你帶著晚上吃,城裡喝水都要錢,能省一點是一點!」

  這邊,花婆婆也將煮好雞蛋都用布兜裝著,放在九娘身邊。

  「一共十二個,天氣熱煮多了也留不住,你讓顧大夫和翎兒早點吃,別浪費了。」

  九娘推辭:「要不了這麼多。」

  「牢里都沒吃的,咋要不了?這又不重,你帶著就是!」花婆婆嗔怪道。

  遠處聞訊跑來了幾個村民,跑在最前面的是王春香閨女——楊琴琴。

  「藍姨,這是我娘讓我給你的。」楊琴琴遞給九娘一個鼓囊囊的手絹。

  九娘疑惑打開,竟是一根銀簪子,不過仔細瞧就能看出這只是鍍銀,並不值錢。

  「這是我爹當年送給我娘的,我娘說她現在也用不上,讓你拿去當了。這可是真真的銀簪子,高低也值幾吊錢吧?」楊琴琴說,眼底滿是不舍。

  「喲,你娘還有這好東西,我瞅瞅。」大林嫂聞言走過來。

  九娘接過,包紮好還給琴琴:「我用不上。」

  「別不是假的吧?要是真的,你娘早該拿去當了。」大林嫂酸溜溜說。

  琴琴漲紅了臉爭辯:「當然是真的,這是我爹送給我娘定情信物,怎麼可能是假的!」

  「那可說不定。」大林嫂撇撇嘴。

  「行了,別耽誤九娘的事兒。」村長打斷兩人,讓兒子楊遠去趕車。

  九娘看著滿臉擔憂的眾人,啟唇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幫我餵一下狗。」

  村長白了她一眼:「都什麼時候了,還惦記狗。」

  「有我在你就放心吧,我給你照顧著呢。」花婆婆道。

  楊遠揚起鞭子朝牛背輕輕抽了一下,老黃牛終於慢吞吞的走了起來。

  才走沒多遠,就聽身後有人大聲喊:「等等我,等等我啊!」


  楊遠停下牛車,等了一會兒來人終於氣喘吁吁的追了上來。

  「我聽說你們要去城裡?趕緊帶我一起,哎喲,跑死我了,乖孫快上去。」

  來人是孫家老太太,手裡牽著她的寶貝孫兒金蛋。

  九娘一看到這小子,就想起上次他說的那句話,目光微沉。

  「金蛋他奶,這車我已經包下了,不帶人。」楊遠提醒道。

  孫老太太這才發現趕車的不是老岑頭:「咋是你啊,我聽說你們不是要去城裡嗎?」

  「是去城裡,但是——」

  「那不就得了,我們也要去城裡,找金蛋他爹去!」老太太一把摟住孫兒,神情得意。

  牛車上空位倒是有,可楊遠擔心九娘不高興,詢問的看向對方:「九娘你看?」

  「走吧。」九娘淡淡說,閉上眼睛準備眯一會兒。

  孫老太太斜眼睨著九娘,端起姿態。

  「顧大夫的事兒我也聽說了,雖說我家孫兒的病他也沒給治好,但大家畢竟是一個村子的,你放心吧,金蛋爹就在衙門做事,回頭我讓他想想法子把顧大夫給放出來。」

  九娘沒吭聲,像是沒聽見。

  倒是楊遠忍不住笑出聲來,惹得孫老太太瞬間黑了臉:「好你個楊遠,你笑什麼?」

  「咳咳,沒什麼,被風嗆到了。前面的路不好走,您老坐穩了。」楊遠忍住笑意,吆喝著讓牛車趕緊走。


  城門雞鳴而開,日落則關。

  緊趕慢趕的,楊遠架著牛車總算趕在最後一波進了城。

  孫老太太抱著金蛋下車,瞅見九娘還眯著眼,也不管人能不能聽見,就說:「我們住在五斗巷的最後一家。」

  楊遠笑著催促:「太陽要下山了,您帶著金蛋趕緊過去吧,天黑了路不好走。」

  孫老太太這才牽著金蛋,一步步的往前面巷子走去。

  「這老太太也是老糊塗了,顧大夫牽涉的是人命案,別說她家牛大莽只是個墩子,就算真的是捕頭,那也說不上話。」

  九娘緩緩睜開眼睛,似是剛睡醒,只見她撣了撣衣服跳下馬車。

  「九娘,這就過去?」楊遠問。

  「你去找個客棧先住下,我稍後去找你。」九娘說著,已經邁步轉身離開了。

  楊遠急忙喊:「你去哪裡找我?」

  這話卻沒有得到九娘的回應,她腳程快,一眨眼人就沒影了。

  楊遠無奈,只得牽著牛車去找客棧,可隨即他一拍大腿:「你東西都沒帶呢!」

  ...

  自從前縣令去世之後,衙門很是亂了一陣,直到縣丞金忠接手之後,衙門這才穩定下來。

  但縣丞畢竟不是縣令,所以很多事情他也無法決策。

  「咱這福臨城太平了幾十年,別說兇殺案,就連小偷小摸都很少見。顧長風!就是這個顧長風,是他毀了我們福臨城幾十年的祥和平靜!此子不除,我寢食難安啊!」

  衙門後院,燈火通明。

  幾個身著清涼的歌伎正在庭院裡輕歌曼舞,四周的管弦絲竹之聲不絕於耳。

  位於上座的是一個身材矮小,肥頭大耳的精明男子,他留著山羊鬍,一臉無奈和悲憤。

  他下手邊坐的是大腹便便的常康醫館掌柜——孫谷。

  孫谷下手邊則坐著一個縮手縮腳,眼睛卻直勾勾盯著歌伎的糟老頭子——吳老栓。

  至於他們對面,則坐著捕頭周威信和衙門師爺。

  聽了縣丞的話,孫掌柜連連附和。

  「是啊,這姓顧的來歷不明,說是大夫,我卻從未聽過這個名字。大人,這樣的人不能久留,依我看還是趕緊讓他簽字畫押,以免夜長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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