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靠山

  「不、不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顧長風慌忙扔掉鏡子，撈起衣服手忙腳亂穿上。

  這一刻，他恨不得原地去世！

  戎錚狹促的眨了下眼睛：「都是男人我懂，不過顧大夫你這身材不行啊，還得多練練！嘖嘖，你皮膚咋跟個女人一樣白淨白淨的，要我說男人就該黑皮，像我這樣！」

  顧長風乾笑笑了兩聲：「你找我有事？」

  「我家公子找你，想跟你商量個事兒。」

  由於昨晚裴公子突然病情加重，咳血、高燒甚至一度昏迷，若不是顧長風趕到，恐怕人都沒了。

  由於沒有現代儀器，所以顧長風只能初步斷定，裴公子很可能是感染了肺結核，也就是俗稱的肺癆！

  肺癆是一種慢性傳染病，但也許是因為戎家兄弟身體素質好，所以一直也沒怎麼受到影響。

  但以防萬一，顧長風還是讓人連夜趕製了幾個口罩。

  戴上口罩，清潔手掌之後，顧長風這才進了房間。

  房間窗戶不像之前那樣緊閉，而是敞開著通風。床邊放著一個痰盂，每隔半個時辰就要將裡面的痰液拿去用火燒毀。

  「咳咳咳，顧大夫請坐。」

  在戎離的攙扶下，裴公子靠著床頭坐起，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乾裂的雙唇都起了死皮。

  「喝了藥之後會明顯感覺到口渴，可以給他多吃一些水果。」顧長風提醒道。

  「我這就去買！」戎錚立刻出了門。

  裴公子昨晚都處於昏迷的狀態，直到現在才稍微清醒了一些。

  「多謝顧大夫的救命之恩。」裴公子微微彎腰致謝。

  顧長風抬手：「裴公子不必客氣，我是大夫，治病救人理所應當。況且若不是裴公子出手，我這會兒還在牢里待著呢。」

  裴公子笑了笑，不置可否。

  「方便問一下，九娘和裴公子的約定到底是什麼？」顧長風不放心問。

  裴公子也沒瞞著，將自己與九娘那日的談話如實說了出來。

  「我這病我心裡有數，若真能治好自然是感激不盡。倘若治不好，我也不會遷怒於你。當時我見顧夫人著實著急，所以也就應了她的提議。」裴公子掩口咳嗽說。

  顧長風緊了緊手掌，低垂的睫羽掩下了眼底翻湧的情緒。

  如果不是因為他，九娘和翎兒又怎麼會遭遇這些。

  九娘為了救他四處奔波，他倒好，非但不知道感激，反而還懷疑九娘，怨憎九娘！

  顧長風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他真是畜生！

  看著默不作聲的顧長風，裴公子狀似不經意說：「顧大夫的醫術如此了得，想必恩師也是聲名遠揚的神醫吧？」

  顧長風壓下心裡的情緒，解釋說：「我乃杏林世家，從我太祖爺爺那一輩開始，就以行醫濟世為己任。因為從小耳濡目染，所以才習得了幾分醫術。」

  「哦？」裴公子將信將疑，笑道，「說起來我少年時候也遊歷過不少地方，顧大夫老家在何處？有機會的話，裴某一定上門拜訪！」

  顧長風抬眼，心中瞬間跟明鏡似的。

  這是要探他的底細吧？

  顧長風想了想，道：「我的老家是個偏僻的小山村，幾乎沒人聽說過，名叫種花村！」

  「種花村？」裴公子看向戎離。

  戎離搖頭，顯然他也不知道。

  顧長風緊接著又說：「自從我爹娘去世之後，我也多年沒回去過了，兩位不必放在心上。」

  裴公子眉頭微挑，說了句「抱歉」。

  顧長風自然是寬宏大量的原諒了他，不過——

  「實不相瞞，裴公子的病確實棘手，但也並非無藥可救。」

  裴公子聞言，目光驟亮：「此話當真？」

  顧長風鄭重說：「我有一方子，可以試試。只是很可惜，如今我跟常康醫館有了嫌隙，對方早已不肯再賣藥給我了。」

  裴公子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通。

  「顧大夫可知金縣丞為何肯放你出來？」

  「自然是裴公子的功勞。」

  「那你可知我是誰？」

  顧長風搖頭：「不知。」

  「你可識得此物？」裴公子說完，讓戎離從腰間拿出一個物件遞給顧長風。

  顧長風接過，發現那是一枚印章。

  看清楚印章底部的刻字之後，顧長風瞬間變了臉色。

  ...

  「縣令？」

  醫館後院，孫掌柜不敢相信：「怎麼可能，不是說早就死在路上了嗎？怎麼會在這時候突然冒出來？」

  金縣丞嘬了口涼茶，喟嘆道：「我也是萬萬沒想到啊，而且一出現就指名道姓的要顧長風，想來二人早就相識。」

  「金縣丞啊！」孫掌柜著急的哀求說，「你收了我那麼銀子，現在可不能不管我啊！」

  金縣丞瞬間眼睛瞪大：「你胡說什麼，我何時收過你銀子？再敢胡說八道，仔細你的皮！」

  孫掌柜像是熱鍋上的螞蟻，焦躁的來回走動。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候出現，這新縣令到底什麼來頭。」孫掌柜牙一咬，心一狠，低聲說，「實在不行，咱們一不做二不休，連他一起——」

  「住口！」金縣丞怒斥，警惕的四處張望了一圈，指著孫掌柜咬牙切齒。

  「你要是想死你就找根麻繩吊死，還一不做二不休，你知道他是誰嗎？他叫裴行雲，他的兄長正是禁衛軍統領驍騎將軍——裴鏡，此人可是皇上的心腹，有著從龍之功。你敢動他弟弟，我給你十個腦袋都不夠人家砍的！」

  孫掌柜嚇得臉色煞白：「天哪，那、那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金縣丞冷笑，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明明三個月前就到了福臨城，卻一直隱藏身份，我看他來當縣令是假，另有圖謀是真。至于姓顧的，恐怕是看中了他的醫術吧，我讓人打聽過了，咱們這位新縣令，呵呵，是個病秧子！」

  孫掌柜雖然對顧長風恨之入骨，但這種怨恨卻正是源於他對顧長風的了解，知道他醫術精湛！

  「萬一他真把裴行雲治好了怎麼辦，到時候他一定會報復我的！」孫掌柜這會兒是真的慌了神。

  金縣丞見他急的眼睛鼻子都快擠一塊兒了，又想起這些年收到的對方的好處，終於大發慈悲的提了個醒。

  「怕什麼，人不是你殺的，狀不是你告的，只要你咬死不承認，此事跟你有什麼關係？再說了，人家有靠山，你不也有嗎？」

  孫掌柜這下臉色更難看了，嘴唇囁嚅著：「縣丞的意思是......」

  「天下財富出絡川，而唐為其首。你們東家不正是絡川的唐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