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君子持身

2024-09-13 23:03:07 作者: 風襲星辰
  一經堂後院,涼亭內。

  問過血書一事,曹陽在敬了外公一杯酒後,再次虛心請教道:「外公,如今血書一事害得我身陷囹圄,可有什麼法子能助我脫身?」

  柳文鳶說道:「脫身?你如今只有順勢而為才可保全性命。」

  曹陽拱手請教道:「還請外公教我。」

  柳文鳶說道:「去找你三哥,他可以幫你。」

  「他?」曹陽頗為意外,凝眉沉思少許後,問道:「外公的意思,是借他的勢力來與康王他們相抗衡......但這些年過去了,他又還能剩下多少黨從。」

  「不對。」曹陽忽然想起三哥曹烈的生母乃是武安侯李振英的堂妹,立時便有了新的思路,問道:

  「外公您的意思是讓我說服三哥,再讓他來說服武安侯也上奏請求賜婚,是嗎外公?」

  「然也!」柳文鳶撫須長笑,很是滿意的看著曹陽,說道:「看來這些年你一直有在韜光養晦,並非外界傳聞的那般不堪。」

  「...外公過譽了。」曹陽尬笑一聲,敬了杯酒,而後又請教道:「外公,那您覺得我該採取怎樣的策略來說服他?」

  柳文鳶說道:「像你我現在這樣找一個僻靜的所在,直來直往即可。他一定會同意。」

  說罷,柳文鳶稍作思量,問道:「關於南蠻襲擾邊境的策論,你現在可是有了主意?」

  曹陽如實答道:「我沒有從政的經驗,這種事真是連一點兒方向都沒有。」

  柳文鳶這一次沒有直接給出答案,而是點撥道:「歷朝歷代,除了改朝換代,再無大事。」

  「一切現有的問題曾經都發生過,都有例可循,有法可依。」

  「難的是去做,是在當下錯綜複雜的利益糾葛中理出一個合適的切入點,讓各方勢力都能接受。」

  「因此你平日閒暇時大可以去翻翻歷朝歷代的起居錄,策問,以及專書等等。」

  「至於創新,有則有,無則無,順其自然,不強求。」

  從政治國,還能這樣玩?曹陽心頭震動,今天算是開了眼了,當即拱手道:「多謝外公指點,正則今後一定虔心拜讀,不負所望。」

  「嗯,有心便好。」柳文鳶手撫白須,微笑點頭。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不覺夜已深。

  曹陽忽然又想起一個人來,於是問道:「外公,您可認識一個叫姜不遇的?」

  「嗯?」柳文鳶有些意外,反問道:「你今日剛來,便已見過他了?」

  曹陽回答道:「今天靠岸時剛好遇到他在釣魚,見他魚竿斷了,就順手幫他把逃走的那條十四五斤的鱸魚抓了回來。我還派了兩人給他送回家去了。」

  柳文鳶說道:「那這兩人中一定是有他看中的人,不然以他那臭脾氣,怕是連門都不讓進。」

  曹陽問道:「這麼說,此人還真是個隱士賢才?」

  柳文鳶神情很是認真地說道:「是文武大才!」

  「不過......」柳文鳶不覺幽幽一嘆,語帶惋惜地說道:

  「不過他的運氣總是不太好。不說其它,三十年前我與他第一次相見時,就曾在雨夜親眼看到他被閃電連劈了七次,若非他一身筋骨遠超常人,怕是早就被劈成了灰。」

  七次......也太離譜了些。


  這也就是外公說這事兒,否則但凡換個其他人說這事兒,曹陽絕不可能信半點。

  「外公,您沒忽悠我吧?」

  「哈哈哈......」柳文鳶撫須長笑,道:

  「怎麼說呢,說他運氣差,可他總是能遇到一些好事,但結果卻也總是差強人意。就像你剛才說的,他能釣上十四五斤的鱸魚,結果魚竿卻斷了。你說這到底是什麼運氣?」

  曹陽眨了眨眼,又仔細想了想,也只能給出兩個字來評價,道:「離譜?」

  柳文鳶肯定道:「是十分離譜。」

  ......

  ......

  與外公促膝長談後,曹陽心中的沉悶以及恐懼,都散去大半。

  甚至在摟著春花、秋月睡覺時,都罕見的沒有與她們共赴雲雨的想法。

  曹陽一遍遍的回想著與外公談論過的每一句話,心中全是對自己的批判以及對未來的規劃。

  回京後就去找三哥。

  今後還要多讀書,起居錄,策問,專書......更要修持武藝,不然上打不過老的,下欺負不了小的,夾在中間可太他媽難受了。

  還有李若婉......

  一念及此,曹陽頓時就有些忍不住,同時挑逗著春花和秋月,引得一陣嚶嚀。


  也就是這裡環境陌生,床榻硬實,曹陽這才猛然想起外公就在不遠的北屋,強行忍住,否則今晚少不了酣戰一場。

  曹陽確實是忍住了,這一點毋庸置疑。

  可春花與秋月見曹陽忽然沒了動靜,在朦朧黑暗中相視一眼後,便一左一右的主動壓了上來。

  「噓——小點聲。」曹陽只能無奈接受,被迫反擊。

  同時在心中自我安慰,這是在還精補腦,修養身體。

  一夜歡愉,連夢也香甜。

  ......

  ......

  翌日,天微微亮。

  當曹陽起身出門時,發現外公竟起的比自己還要早,正在院內站樁練功,而且還是難度最大的四平馬步......

  外公年及五十有七,精神頭卻比自己這剛滿二十歲的小伙兒還足.....當真是夠夠的了。

  不過自己昨晚也有練功,也是很勤奮的。

  此時曹陽見外公看了過來,立刻笑著打招呼道:「外公早啊,練功呢?」

  柳文鳶說道:「君子不可以不知恆。現在天色尚早,正則你也來站會兒。」

  蹲馬步曹陽自是會的。


  可講心裡話,曹陽是抗拒的,因為他知道自己現在這幅身體有多虛弱,不適合勞身鍛鍊。

  就像昨晚,都是春花和秋月自己動。

  但迎著外公滿是期許與鼓勵的目光,曹陽實難拒絕,只得答應。

  曹陽走過去,在外公身邊站好。

  「嗯?動作很標準,看來你平時......」柳文鳶正說著,不經意間鼻翼聳動,聞到了一絲殘留的靡靡之氣,頓時眉頭一皺,目露責備的訓斥道:

  「正則,君子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你自當謹記。」

  曹陽尷尬賠笑,並誠懇認錯道:「外公教誨的是,孫兒定當銘記於心。」

  「孺子可教也。」

  交談中,朝陽破曉,冉冉升空。

  柳文鳶迎著朝陽緩緩起身,曹陽也想起身,卻被外公的目光又給壓了回去,乖乖站好。

  柳文鳶走到院內的石桌旁,用手帕擦了擦額頭些許的細密汗珠,坐下來沏了杯茶喝,見曹陽站樁如篩糠,整個人顫顫巍巍的,不由地又有些相信那些關於曹陽的傳聞了。

  這邊連一杯茶水都沒喝完,甚至都不到一分鐘,曹陽那邊就再也堅持不住了,雙手急忙撐著大腿這才沒有跌倒,滿臉疼痛的艱難起身,像是胯部遭受了酷刑一般。

  柳文鳶喟然長嘆,頗為無語地看著曹陽,說道:「動作那麼標準,怎麼,唉,你呀你......算了,就再幫你找個師父吧。」

  說罷,柳文鳶起身朝書房走去。

  曹陽尷尬地笑了笑,又揉了揉大腿,有些瘸拐似的跟了上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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