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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上不如老,下不如小,活著好難

2024-09-13 23:03:03 作者: 風襲星辰
  閒聊中,天光偏移,已是近黃昏。

  朗朗讀書聲漸漸停歇。

  少許過後,在一聲聲「先生再見」的恭送聲中,柳文鳶踱步走出書堂,來到曹陽身邊坐下,仔細打量了一眼,問道:

  「想明白了?」

  曹陽的嘴角止不住地露出一絲苦笑,回答道:「想不明白,也得明白。」

  柳文鳶輕撫長須微微點頭。

  「先生。」

  一名叫楊青的持弓少年自堂內快步跑來,朝氣蓬勃,滿眼期待地看著柳文鳶,問道:「現在還不算晚,先生可有空指點一下箭術?」

  曹陽不覺微微挑眉,他進門時就看到了箭靶,但心裡想當然的以為只是裝飾用具,不曾想還真教?

  柳文鳶說道:「嗯,可以。你且演示一二。」

  「多謝先生。」

  楊青再次恭敬拜謝,而後走到箭靶正面,沉肩錯腳,左手持弓,右手鉤弦,頭部自然轉向靶面,雙目直視前方,雙臂高舉,使箭矢與自己的雙肩以及箭靶的中心成一條直線。

  秋風徐徐,不時吹動楊青的絲綢衣擺,卻吹不動楊青眼中的堅毅神采。

  嗖——噔!

  箭羽破空,瞬息便掠過五十步之遙,幾乎是筆直地射在箭靶上。

  嗖嗖嗖......

  楊青連續射了九箭,全部上靶,且都距離靶心很近。

  桂花樹下,曹陽看得暗自咋舌,這換作自己來,能做到九箭全部上靶都算是超常發揮,至於每一箭都離靶心這麼近,怕也只能是在腦子裡想一想了。

  然而楊青對此卻是不甚滿意,轉過身來拱手求教道:「先生,弟子每日都有苦練,可很少能射中靶心。還請先生指教。」

  柳文鳶起身走了過去,接過弓箭,一邊示範動作,一邊講解道:「你已做得很好,但有些急躁,也有些用力過猛了。」

  「首先是這鉤弦,用拇指關節鉤住弓弦,再用食指壓住拇指形成鎖扣,只需保持鎖扣穩定即可。你用力過猛,所以在射箭的一瞬間准心會出現偏移。」

  「還有就是你的呼吸。無論是讀書還是習武射箭,都要保持心如止水。」

  「就像這樣。」

  嗖!噔!

  柳文鳶一箭射出,正中靶心,無論是速度還是精準度,都比楊青明顯要強出太多。

  親眼看到這一箭射出,楊青心有所悟,躬身拜謝後雙手接過弓箭,站在那裡潛心琢磨,不時看一眼箭靶的靶心上那一支射進去近兩寸的箭矢。

  曹陽看得沉默了,且他也有所明悟。

  ......怪不得被皇帝老子輕視,要怪也只怪自己上不如老,下不如小,夾在中間妥妥的是個大廢物。

  那天在宣德殿,皇帝老子一連問了自己三個問題,自己愣是一個都答不上來。

  現在想想,沒當場亂棍打死都是父愛如山,更何況還願意給自己七天的寬限。

  父皇,是孩兒錯怪你了......


  「正則,你也來試試?」柳文鳶問道。

  「額......」曹陽老臉一紅,鬼扯道:「外公,局勢危急,我現在心裡亂糟糟的,實在是做不到心如止......」

  嗖——噔!

  楊青忽然射出一箭,正中靶心,當即忍不住開心歡呼道:「先生,先生,我做到了,我射中靶心了!」

  曹陽臉一沉,小兔崽子,故意搞我心態是吧......

  柳文鳶轉過身看了一眼,不吝讚許道:「嗯,做得很好,再接再厲。記住,心如止水,戒驕戒躁。」

  「嗯嗯。」楊青連連點頭答應,而後快速整理好衣襟,也壓下心頭雀躍,躬身拜道:「多謝先生指點,巨仲定當謹記於心,莫不敢忘。」

  柳文鳶輕撫長須,微微點頭,道了聲「孺子可教也」,而後便讓他早些回家去。

  楊青開心地離開。

  柳文鳶也帶著曹陽去了後院。

  ......

  ......

  晚霞漫天,弧月淡淡已然能看到一個大致的輪廓。

  後院涼亭內。

  柳文鳶坐在主座,曹陽以晚輩的身份坐在一旁。


  幾杯桂花釀,三兩口小菜,敘罷家常。

  想著外公曾出任過四年的戶部尚書,八年的內閣大臣,二十一年的宰輔,再錯綜複雜的事他都能清晰地梳理出脈絡來,因此曹陽誠心請教道:

  「外公,您認為這血書一事是誰在背後謀劃,想陷害我的?」

  柳文鳶不假思索地說道:「昭王或是睿王,亦或者是沒有被肅清乾淨的廢太子一黨。」

  「三哥和四哥?」曹陽大感意外,問道:「我原以為是八弟康王或者是十弟寧王。外公為什麼會覺得不是他們?」

  柳文鳶說道:「康王和寧王如今正得勢,或許他們會欺壓你,但絕不會逼你入局。因為他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繼續保持只當個逍遙皇子的想法。」

  曹陽懂了一些,可想著三哥和四哥的身體情況,於是又問道:

  「那綜合來說,最有可能的是廢太子一黨的餘孽想借我來阻撓,甚至是去報復康王他們吧?」

  柳文鳶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我認為最有可能的是昭王,而後是睿王,最後才是廢太子一黨。」

  曹陽說道:「可三哥早年意外墜馬,落下腿疾。四哥更是常年抱病在府,他們...怕是不大可能。」

  柳文鳶反問道:「昭王崧生岳降,文武兼濟,享有『大周龍蟒』之美譽,乃百年難遇的將帥之材。曾三出紫陽關,使西楚河西六地盡歸大周。」

  「是什麼樣的高頭大馬,能讓他落下腿疾?」

  這......確也是這個道理。曹陽沉思少許,順著外公的這個思路分析道:「四哥小時候曾被毒蛇咬過,之後便一直體弱多病,再未出府......」

  「但他的王妃卻是徐國公的正室所生,而徐國公可是當朝唯一的一品軍侯。他憑什麼能娶徐國公之女?」

  柳文鳶輕輕點頭,對曹陽的表現還算滿意,小酌一口桂花釀,補充道:「最關鍵的是當年行苑毒蛇一事,大皇子不治殞命,但他卻活了下來。」

  經外公這麼一提點,曹陽再重新審視這段陳年往事,頓有細思極恐之感,後背止不住地陣陣發涼。

  所謂皇室貴胄,實則一個比一個卑劣,再沒有比他們更髒、更卑劣的!

  當年大哥也才八歲,而四哥那時也才六歲,竟已有如此毒辣陰狠?是誰教的他?

  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萬難相信!

  那原主曹陽又到底是怎麼四肢健全的長大的?

  十年前母妃薨逝,九年前外公辭官。

  而十年前曹陽也才十歲,能安然度過這些年活到現在...豐京有名的廢物皇子,還是有點兒真東西的。

  亦或者,是外公和舅舅一直都在暗中保護?

  總之曹陽能活到現在,不得不說還真是個奇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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