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死士

  然而就在此刻，肖重的餘光猛的看見在身後那些走出門戶看熱鬧的百姓當中。

  有數人目露凶光的看了過來，死死的盯住鄭巡按。

  肖重心中猛的咯噔一下，一個箭步上前便將鄭巡按攔在身後。

  那群藏身在百姓之中的人一見狀，皆是紛紛衝出人群，手持短刀朝肖重身後的鄭巡按急急衝來。

  與此同時，肖重猛的聽到耳畔中傳來弩弦迸發之聲，心頭驟然一緊：「有刺客！」

  肖重的話語驚醒了左右的親衛，但數道寒光也已從人群的隱秘處迸射出來，如同數條毒蛇向他彈咬而來，速度快得肉眼都難以跟上。

  肖重矮身躲過了最前方的那道弩矢，但緊接而來的三道弩矢卻呈品字型封住了他的上中下三路，形勢岌岌可危。

  「這不能躲！」

  肖重狠狠地咬牙，他若想躲過去隨時皆可，但他保護在身後的鄭巡按必然會慘遭不測。

  到了那時，一切都會功虧一簣！

  千鈞一髮之際，肖重不退反進，率先揮刀劈落一道弩矢。

  然而後方的兩道已經如同毒蛇吐信般急急逼來，令得他不得不收刀回防！

  鐺！

  隨著一聲金鐵交加之聲響起，一股大力從刀身傳盪至肖重的手上，幾欲震得長刀脫手。

  第二道直奔他心口而來的弩矢被他勉強豎直刀身彈開。

  然而下一刻，只聽得噗嗤的入肉聲，肖重只覺得左肩傳來一陣大力的衝擊，令得他悶哼一聲。

  「肖典史！」

  後方的余如和老王從左右中抽刀上前，看到肖重中弩，皆是目眥欲裂。

  倒也並非他們反應慢，而是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肖重能反應過來也只是他更早發現了人群中那些異常罷了。

  中了一弩的肖重連連後退，被左右持盾的巡按親衛給護在了其中。

  那邊的黃巡檢同樣是怒不可遏地揮刀衝殺向那些刺客：「保護鄭巡按！」

  本來看熱鬧的百姓也不多，見到這種紛亂的情形，皆是作鳥獸散。

  而那些留在原地之人，顯然便只剩刺客了。

  數量竟有十數人，皆是手持短刀，目露凶光，更有三張弩機。

  顯然肖重身中的弩箭便是從這三張中迸發而出的。

  眼下那三個弩手已然再次上弦，抬手便是朝著肖重和鄭巡按的方向攢射而來。

  但左右的親軍也非尋常，揮盾便將其擋了下來，沒有絲毫的建功。

  就在他們要重複壓弩上弦之時，沖在與前方的余如已是大力的將手中長刀擲出！

  噗嗤！

  長刀直接貫穿一名弩手的咽喉，令得他匍匐倒地。

  老王和黃巡檢左右衝殺，接連砍翻了兩名刺客，讓得那弩手的前方中門大開！

  余如如同矯健的老猴一般，身形往前一撲，翻滾落地，與弩手的距離急急拉近。

  然而他剛一落地便聽得前方傳來弦繃聲，令得他心頭一緊，想也不想地直接身形一矮。

  咻！

  兩根弩矢直接貼著他的頭皮擦過，若非他躲得及時，眼下恐怕已然猝命。

  余如眼中迸出兩道殺意，猛地撲向距離他最近的那名弩手，一把摁住那將將扣射的弩機，旋即將弩身調轉。

  在那弩手驚恐萬狀的眼神中，直接貫穿了他自己的咽喉。

  剩餘的那名弩手想要轉身逃跑，拉開距離，也被隨之而來的黃巡檢一刀砍倒。

  「混帳東西，竟敢刺殺巡按大人，實在是將本巡檢不放在眼中！」

  黃巡檢狠狠地唾了一口在仆地而亡的弩手身上。

  很快，這十數名刺客便已被眾多士卒圍攏，已是瓮中之鱉，但他們仍舊是困獸猶鬥。

  他們眼看無望，竟是掏出毒藥吃了下去，頃刻間便暴斃當場。

  眾人見他們如此烈性，面容都不由得微變。

  「這些都是死士。」

  余如上前翻查了一番後搖了搖頭，起身後說道：「手腳很乾淨，什麼也沒有留下，想來是根本就沒想活著出去。」

  眾人聞言，臉上露出忌憚之餘，更多的是氣忿。

  尤其是黃巡檢，這城中安防眼下皆由他掌管，然而卻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了刺殺鄭巡按這種險事，此刻他只覺得臉面無光。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快步走到鄭巡按身前滿懷愧色地拱手道：「標下辦事不力，讓巡按大人受驚了，還請巡按大人問責！」

  說罷，他將腦袋深深地垂了下去，臉色滿是慚愧。

  然而鄭巡按卻是搖了搖頭：「敢對朝廷命官動手的，來頭必定不小。」

  「且他們藏身暗處，你不過一巡檢，哪有防得住他們的道理。」

  鄭巡按的話語將他們二字咬得頗重，令得眾人心頭也是一凜，不少猜測都在眾人的腦中浮現。

  鄭巡按見到眾人的臉上露出了思索之色卻沒有繼續往下說，有些事情點到為止便可。

  他轉身走到一旁，看到肖重已是坐在一個陰涼處，用力地拔出了插在肩膀上的弩矢。

  「若非肖典史捨命相護，恐怕鄭某今日已是凶多吉少，還請肖典史受鄭某一拜！」

  說罷，鄭巡按就要朝肖重作揖。

  看到他這麼一副鄭重其事的模樣，肖重也不敢托大，連忙站起身來擺手道：「鄭大人言重了，事發突然，巡按大人身系兩府生民之要，豈容有恙？」

  肖重邊說著，便晃了晃拎在手中的弩矢輕鬆笑道：「更何況這些賊人手中的乃是輕弩，兼之下官著了肩甲，只不過是些皮外傷，並無大礙。」

  鄭巡按聞言，也是朝那弩矢的箭頭上看去，確實發現只有淺淺的一點血印子後才點了點頭：「肖典史行事穩重，果真能才。」

  「只是這兩府生民之要繫於本官之身，此話怎講？」

  鄭巡按心知這便是肖重不遠兩百里前往濂化府找到自己的緣由。

  肖重聞言，臉色也是為之肅整，從懷中掏出一道信封朝鄭巡按遞去：「還請鄭巡按過目。」

  「竟然他的信。」

  鄭巡按看到信封上那陳縣丞的落款，露出意外之色。

  旋即他大手一揮，左右的士卒立即給他們留出了一大片空地，以免有人偷聽窺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