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陷阱

  我們緊緊跟在她身後，穿過村口，一路向山上進發，腳下的路越來越窄，不好走了。

  我們從深夜走到凌晨，山間濃霧瀰漫，朝陽也透不進來。

  「小默，你累嗎？」我擔憂問。

  沈如一搖搖頭，「我有預感，很快就到了。」

  這話宛如強心劑，讓沈天雷哥牛鼻子老道都立刻打起精神繼續走。

  能見度又低了，我們彼此不敢距離太遠，速度也慢了下來。

  「前面就是！」

  突然，沈如一似乎喊了聲，牛鼻老道最快衝上前。

  我心急，抬腳跟上，緊接著手腕一重，沈天雷吃力拉著我們。

  「妹夫，你前面哪有路啊，沖這麼快。」

  我回頭望，心頭一顫，眼前赫然是懸崖，深不見底。

  再往前多走半步，沈天雷今天就要給我收屍了。

  牛鼻老道也是後怕，埋怨沈如一，「你心夠狠啊，自己人都坑。」

  沈如一疑惑問：「什麼？我沒坑你們啊！」

  「對，還是我妹妹發現前面不對勁，叫我攔住你們，你們跟商量好一樣，頭也不回往前沖。」

  這下牛鼻老道的臉色也難看起來，跟我對視一眼。

  我回想剛才的聲音，好像確實跟小默不同。

  「不過腳印確實是到了懸崖下面，我們要下去才行。」

  「等等，村民們說姑娘是被山神選中成新娘，那小蓮的魂魄應該是石霞山才對，可下了懸崖，哪裡還有山？」

  牛鼻老道嘲諷道：「石霞山本就不是山，而是崖，所謂成山，只是從崖下往上望而已。」

  這是我萬萬沒想到的，既然已經到了石霞山，可懸崖百丈，周圍又沒其他的路，怎麼下？

  「妹夫，這事交給我好了，你們在上面等著，我下去看看。」

  沈天雷爽快擔下這份活，二話不說來到懸崖邊，直直跳了下去。

  「沈天雷！」我震驚得無以復加，跑到崖邊，早沒了他的身影。

  就算他死過一次，但還是肉身啊，經得起折騰？

  沈如一拉過我的手，冷靜地說：「放心吧，哥哥不會有事的，我們耐心等著就行。」

  我啞口無言，只好退了回來，牛鼻老道輕蔑開口。

  「不知死活，跳下去非死即傷，想要跟我爭，也要看看自己有沒有命。」

  他折下一片寬大草葉，指尖翻轉間折出一隻猛鷹，他咬破手指混入硃砂，為猛鷹點上眼睛。

  頃刻間，猛鷹活了過來，托著他向崖下飛去。

  我暗嘆，牛鼻老道旁門左道學得不少，連魯工秘技都會。

  沈如一拉我原地坐下，抱著我的胳膊靠在上面。

  「你哥真沒事吧？」我再次問。

  畢竟是大舅子，可不能出事。

  沈如一淡淡嗯了聲，「跳崖啊，他最熟悉了，不用擔心他。」

  話里說不出的怪異，我沒個思路，估計是她相信沈天雷的實力吧。

  我馬上把注意力轉向別處，耳邊隱約傳來細微的呼救聲。

  我和沈如一不約而同抬頭，顯然都聽到了。

  「聲音在那個方向，我們過去看看。」

  我拉過沈如一，周圍環境莫測，不能分頭行動。

  我們循聲靠近，撥開一簇草叢，發現癱倒在地上的女人。

  女人樣貌艷麗，美艷異常，身段玲瓏有致，一看就是個大美人。

  可惜她面色蒼白，渾身上下髒亂不堪，包裹全身的裙子滿是泥濘，指甲里全是土。

  「有呼吸，還活著。」沈如一一眼斷定。

  我們果斷上前，我連續按壓女人身上的幾處穴位，女人悠悠轉醒。

  她視線游離在我和沈如一之間，恢復神智後，尖叫推開我，縮進沈如一懷裡。

  「我們是人，你別怕，聽到你呼救，我們才過來的。」

  女人瑟瑟發抖，我遞上胳膊，讓她感受溫度，這才冷靜下來。

  「你怎麼在這裡？遇到了什麼？」

  我輕聲問，她很有可能也是從山神那裡逃出來的。

  女人泣不成聲，「我是被家裡人獻祭給山神的，我好不容易逃出來，求求你們帶我回去吧。」

  她語無倫次，緊緊抓著沈如一的手。

  我連忙安撫，「會救你，你是從崖下上來的？應該沒有路吧？」

  女人冷靜些，往旁邊一指，「有的，從這裡走大概十分鐘，有一條小路，直通崖底，我就是從那裡上來的。」

  我一喜，起身想去查看，可沈如一和女人還在這裡。

  女人不能離人，我又不能把她們丟在這裡。

  「一凡，你去吧，我留下來照顧她。」

  沈如一看出我的顧慮，主動留下來。

  「我哥不一定能斗得過那牛鼻子，這裡交給我，你先去看路能不能走。」

  思慮片刻，我決定快去快回，叮囑好她們就在原地等我，然後鑽進濃霧。

  山路地形差，旁邊還挨著懸崖，我不敢走得太快。

  緩慢向前磨蹭，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看到女人說的小路。

  小路坡度極大，路況極窄，稍不留神就會摔下去。

  我試探找著力點，腳下一滑，碎石滾落。

  我深呼吸，記下來時的路線，等回去後跟她商量。

  ……

  沈如一把女人放在柔軟的草皮上，給她檢查外傷。

  女人死死盯著她，沈如一面不改色。

  外表看不出傷勢，她彎腰掀開女人的裙子，檢查小腿。

  光滑勻稱的小腿看不出跋山涉水的痕跡，突兀的幾個青紅紫斑印在上面。

  沈如一動作停下，假裝無事發生，不動聲色按了下斑點。

  皮膚血肉沒有任何變化，起碼死了半個月以上了。

  「我知道一味草藥就在附近，可以治好你腿上的傷。」

  女人咯咯笑出聲，像是指甲摩擦玻璃。

  「屍斑也能治好嗎？」

  女人吐出真相，隨之而來的惡臭味熏得人眼睛疼。

  沈如一偏頭，看到女人瞳孔豎成一條直線，嘴角咧到耳根，說話間，顯露出細長的蛇信和一排獠牙。

  女人游蛇般滑到沈如一跟前，分叉的蛇信舔了舔她的臉頰。

  「不枉費我挖了十幾個墳頭才找來這幅皮囊，真是好用。」

  沈如一確定女人跟小蓮一樣，軀殼已經被怪物所用。

  不過女人的能力更強，懂得偽裝自己。

  她口中的小路，也是拆散他們的陷阱！

  「你想要什麼？」

  女人不回答，只笑，將沈如一的臉別過來直視她的眼睛。

  沈如一覺得視線越發模糊，仿佛有無數條線在眼前來回翻轉。

  她拼命搖晃腦袋想要自己保持清醒，可惜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