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風波又起
人面蜘蛛自知死期將至，也要過個嘴癮，到死嘴都是硬的。
「魔王大人把我放在這裡18年，為的就是等你成長，你再掙扎也沒用，你終將會是魔王大人的工具人……」
廢話戛然而止，我一刀劈了人面蜘蛛，分成兩半，取下它身上的蛇骨釘。
「什麼狗屁魔王大人，現在把你殺了，他也不敢露頭。」
我嗤笑，等它體內的膿液流干，我拎起又甩了甩，跟拎螃蟹似的帶回張廣業家中。
一家三口全部慘死，今晚不收拾的話，估計明天就臭了。
人面蜘蛛已死，也不用擔心詐屍。
沒想到竟然還有不少人在門口等我，看到我手裡的人面蜘蛛，眾人後退半步，面露驚恐。
我停在原地，將死得透透的人面蜘蛛擺給他們看，村民們這才放心湊過來，但但不敢離得太近。
「這玩意兒真死了？不會突然跳起來吃人吧。」
「胡說什麼呢，都被劈成兩半了，肯定死了，剛才把老子嚇慘了。」
我沉默注視他們圍著人面蜘蛛討論，直到人群中推出個稍微年長點的老人。
我認識他，按輩分，我要喊聲太爺。
「一凡啊，多虧了你，不然全村都得遭殃。」
我搖搖頭，輕笑道：「沒事，不能見死不救。」
畢竟是我生活了18年的村子，多少有點感情在，何況還是這麼多的人命。
太爺連聲誇我好孩子，仿佛這一刻，我被他們接納了。
「一凡，那廣業一家三口，怎麼處理？會不會……」
太爺欲言又止，顯然被接二連三的吃人事嚇怕了，生怕張廣業也變成那種怪物。
我嘆氣，安慰道：「太爺，他們三個不會屍變，把屍體燒了，然後把骨灰放進祖墳下葬就行，不過要選在正午時刻，挖三尺，土摸起來格外乾燥的地方。」
我繼續說：「只要屍體燒了，骨灰放多久都行，一定要在祖墳里找到我說的地方才能下葬。」
我語重心長叮囑，他們一家都是一夜之間慘死，屍體火化保證不會屍變，而下葬的法子則保證他們不會變成厲鬼騷擾村民。
畢竟祖墳那裡有祖宗庇佑，就算真出了事端，祖宗也能鎮下。
太爺每條都記下，遲不得一刻，趕緊叫幾個年輕力壯的男人去搬屍體和柴火，連夜趕緊燒了。
我把最後一點黑糯米交給太爺，讓他分給今晚搬屍體的人，用黑糯米洗個澡，也能去除晦氣。
太爺激動接下，拉住我的手，老臉有些掛不住，但糾結片刻，竟然給我這小輩道了歉。
「起初都是聽了廣業的胡話，誤會了你，太爺給你陪個不是，村里人也沒壞心，在生死面前，誰能不慌啊。」
我笑而不語，心中惆悵，太爺說的有道理，可我還是無法釋懷他們逼死小翠的情景。
小翠同我從小生長在村子裡，卻是他們隨意割捨拋棄的。
「太爺，太晚了，都回去吧，這裡我盯著就行。」
我不願多談，抬手讓大家散了，盯著其他人把張廣業三人的屍體搬走。
忽然，人群中傳來一聲，「餓了。」
我頓感不妙，已經離開的太爺聽到動靜轉身。
「餓了啊，我家還有點飯菜，你去我家裡吃點吧。」
我連連擺手，不知如何解釋，人面瘡喊的更大聲了。
「餓了！我要吃！給我吃的！」
我無力扶額，打了這麼長時間架，剛才又拼了命讓人面蜘蛛魂飛魄散，體力嚴重透支，人面瘡有些壓不住了。
可偏偏在這個時候喊餓，眾目睽睽之下，我嘴巴緊閉，身上卻傳來人聲，很難不讓人懷疑。
「再等等……呃啊！」
人面瘡不講道理，兩次叫完，食物沒遞到嘴邊，直接開始啃食我的血肉。
針扎似的疼痛遍布全身，我感覺連接心臟的血管正在被一抽一抽吸食。
難以忍受的疼痛令我滿頭大汗，深入骨髓。
我顧不了那麼多，不然疼死。
我扯開衣領，抓起地上的人面蜘蛛按在人面瘡上。
人面瘡大口一張，一視同仁不斷咀嚼，管他惡不噁心，都是肉。
半隻蜘蛛三秒吃完，人面瘡這才消停，閉眼把爛攤子交給我。
四周靜的出奇，我緩過最後一波疼痛，悄悄睜眼，果不其然，所有人呆呆看著我。
我身上也有個人臉，如今全村人對這樣東西格外敏感。
「太爺，這跟那個不是一個東西。」
我下意識解釋，太爺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其餘人尖叫四處奔逃。
「怪物又來了！大家快跑啊！」
剛才還無比信賴的人又變成人人恐懼的怪物。
原來失望只在一瞬間。
門前瞬間空了，夜風吹過，格外的冷。
我無奈嘆氣，無聲苦笑，抬頭望天，又摸了摸人面瘡。
他們害怕也正常，誰讓我異於常人呢。
有著人面瘡，我註定無法像個正常人生活。
我失落把剩下的蜘蛛打包帶走，不知保質期多少，萬一人面瘡餓了，還能用上。
我慢悠悠往老宅的方向走去，走了幾千遍，無比熟悉的路，今晚卻走的格外漫長和疲憊。
我同小翠一樣，都被這處村子視為異類，不被他們接納，除了家人，好像天地間沒有我們的容身之處。
那我的結局也是小翠那樣嗎？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前路漫長，誰能預料未來呢。
我慢慢地走，從漆黑深夜走到天光乍破，天際露出晨曦，村里寧靜，仿佛只有我一人。
來到門前，我下意識想要敲門，想到沈如一可能睡了，這個點想必不會醒索性推門。
突然，房門在面前打開，我的手舉在半空，呆呆看向門口的沈如一。
沈如一被我這幅痴傻樣逗笑，猛地撲進我的懷裡，輕輕蹭了蹭。
「歡迎回家。」
我的心臟劇烈跳動，耳朵短暫失聰，滿心滿眼只有懷裡的沈如一。
過了好久，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一直在等我嗎？」
沈如一點點頭，「我知道你會回來，所以會一直等下去。」
我忍耐不住，俯身緊緊抱住沈如一，仿佛找到了自己的歸宿。
「謝謝你，小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