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財迷心竅

  「怎麼樣？」沈如一關心的蹙起眸子，望向後面進來的沈天雷，眼底閃爍。

  「跑了，沒追上。」我失望說，捂著右手坐了下來。

  沈如一見我受傷，趕緊催促她哥拿藥出來。

  村里交通閉塞，只有個赤腳村醫，大半夜的上哪兒治療。

  沈天雷走南闖北，跌打損傷的好藥不少。

  「哼哼，就從我這裡撈好東西貼補別人，也不見你心疼心疼我。」

  他小聲不滿，還是老老實實拿出個黑瓶子。

  裡面裝著黑泥，又臭又腥，不知是什麼。

  沈如一無視他的抱怨，緊忙拿過來給我塗上。

  塗在傷口上冰冰涼涼，疼痛逐漸消散，等全部塗好，我的右手已經能行動自如。

  沈天雷趕緊心疼拿回去裝好，肉疼道：「黃金還沒到手呢，先虧了好藥。」

  「還惦記著呢，那黃金根本不是黃金！」沈如一淡淡瞥他，沒好氣說。

  我驚訝問：「那盤子黃金怎麼了？」

  許嫂子可是拿出整整一盤，我們也都驗過，跟真的黃金沒有區別。

  沈如一讓我們等著，隨後進屋端出托盤，只見上面滿滿一層水，隨著走動盪出漣漪。

  「你們在外打的時候，我親眼看著黃金化成水了。」

  「不可能！我摸過，絕對是黃金，絕不會出錯。」沈天雷大聲反駁，不願相信。

  他趕緊去摸口袋，裡面裝著許力回來時交給他的兩枚黃金。

  原本鼓鼓囊囊的口袋空癟，入手潮濕，他才發現，從褲子口袋下面，大腿濕了一腿。

  他的黃金，也化成水了……

  沈天雷雙目如牛，瞪我，「都怪你，心急幹什麼！就算察覺到不對勁，也要等著許力帶我們找到黃金再說。」

  「現在好了，黃金沒了，還打草驚蛇，徹底斷了線索，白白忙活了這幾天。」

  我聞言心中堵得慌，怒火中燒，命都快沒了，他還惦記著黃金呢。

  何況這些黃金是障眼法，許力說的黃金未必存在。

  「你不見棺材不落淚，黃金是假的，你憑什麼覺得它所說的沉船就一定存在？黐為的是騙更多的人去吃，好讓自己順利長出第十根腕足！」

  我氣得呼吸急促，戾氣激增，口不擇言，「你真是財迷心竅了，為了不知真假的黃金，連命都不要了？還要拉著我們跟你一塊去送你對吧！」

  話落，沈天雷猛地衝上前拎起我的領子，朝我低吼，「我告訴你，許力落水回來的當晚，我就知道他不對勁，可那又怎麼樣，他說的沉船卻有其事，不管真假，我都要去一探虛實。」

  他磨了磨後槽牙，冷笑道：「我財迷心竅？那是我要救我妹子！我不忍看她詛咒發作時痛苦不堪，真龍血只有一瓶，你能保證接下來一定能換到？」

  「你不能！我也不可能再看著小如在我面前吃一點苦，我告訴你，為了她，我什麼都能幹得出來！」

  他重重把我扔到椅子上，氣喘如牛，「你要是怕了現在就滾，我可以去找其他人跟我下水，我為的是給小如買藥籌錢，又不是非你不可。」

  說完，沈天雷轉頭溫柔看著沈如一，想到當年親手下葬時的痛苦，指尖都在顫抖。

  「小如別怕，哥有辦法，你放心就好了。」

  他收拾背包，轉身出了屋子，沈如一著急追上去喊他。

  「哥，你別走，有話好好說。」

  沈天雷不聽，只是朝後揮揮手，轉而消失在夜色當中。

  我緩過來，安慰沈如一，「小默，他沒想通之前不會回來的，你讓他好好靜一靜吧。」

  我招手讓她回來，沈如一坐在我旁邊，依舊擔心看向屋外。

  「都怪我，拖累了你們。我哥自小寵著我，每次關於我的事就會衝動些，但我知道，他是為了我好。」

  她眼眶發紅，卻怎麼也哭不出來，憋在心裡，疼得喘不過氣。

  我抱住她，輕柔拍打她後背，輕聲在她耳邊安慰。

  「我知道，雷哥沒有壞心，他都是為了你考慮，你不要太自責，我們是夫妻，是家人，理應面對一切。」

  我偏頭親在她的額頭，聲音越發舒緩，「要是我也遇到了困難，你也會這麼做的，對嗎？」

  沈如一不假思索點頭，換位思考，我們都願意為了彼此付出所有。

  看她冷靜下來，我才接著說：「我能理解雷哥的心情，剛才我也衝動了，我倒不是怪他財迷心竅，而是不顧自己的安全。」

  我把那章魚怪已經變成黐的事告訴沈如一，我剛斬下它的兩條腕足，必是不死不休了。

  如果沈天雷再貿然下水，肯定會有危險。

  「眼下唯一的線索就是許嫂子，她女兒被黐帶走，她也許知道點什麼。」

  黐扮成許力後，接觸最多的便是許嫂子了，看情形，她也知道每晚回來的不是自己丈夫，說不定還能問出點有用信息。

  沈如一點點頭，只好先這樣了。

  我累了一夜，就坐著椅子睡了會兒，不知睡了多久，沈如一把我推醒。

  我看向屋外，還是夜裡。

  「許嫂子醒了，主動叫我們過去呢。」

  我趕緊搓了把臉，整個人清醒些，跟她走進臥室。

  許嫂子正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像是老了十歲，經歷過丈夫變成怪物，她好像變得淡然了許多。

  我們搬來椅子在床頭坐下，許嫂子率先開口。

  「他呢？」

  我摸不准她在問丈夫許力還是黐，只好答道：「跑了，但許哥他……」

  許嫂子強忍著淚水，哽咽道：「我都知道，許力死了，他回來的那晚，我就知道他不是活人了。」

  那是她日夜相伴的丈夫，怎麼可能認錯呢。

  但當時她還心存僥倖，就沒說出，直到……

  我咳嗽聲，打斷失神的許嫂子，謹慎問她：「嫂子，最近家裡到底出了什麼怪事？尤其他回來後。」

  說到這裡，許嫂子再也忍不住，掩面而泣。

  我靜靜等她哭完，能哭出來是好事，哭完後人也能冷靜點，情緒發泄出來總歸是好的。

  許嫂子抽泣兩聲，哭得渾身顫抖，過了半天才平復下來，緩緩說出那晚之後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