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江神娶親

  那晚沈天雷來了之後，得知沉船的事，興奮和許力商量打撈黃金。

  一直商量到後半夜，送走村長和沈天雷，許嫂子的心越發不安定，看著熟悉的丈夫，總覺得有點陌生。

  她鼓起勇氣去叫許力趕緊洗澡睡覺，可許力僵硬朝她笑，那笑容就像木偶刻出的笑容。

  不自然，皮笑肉不笑。

  許力又掏出兩枚金元寶塞到她手裡，指著女兒的房間。

  「天大的福氣，江神看上了你家的女兒，要去當江娘娘，你是定金，等出嫁那日，聘禮一同奉上。」

  那聲音又尖又細，根本不是許力原本的聲音。

  許嫂子哐當扔下金元寶，驚恐問：「你是誰？為什麼要帶走我的女兒，我不同意！你快從我老公身上下來。」

  許嫂子渾身顫抖想要出去找人，村長和沈天雷還沒走遠。

  許力猛地拽住她的頭髮拖進屋內，狠厲警告她，「這可是江神下的旨意，你敢違背？老實把聘禮收了，到了時間，自會來迎娶你的女兒，乖乖答應了吧。」

  許嫂子痛哭流涕，好好的女兒，怎麼能嫁給所謂的江神，古往今來，哪個被獻祭的女孩還活著。

  「滾，我女兒不可能嫁！」

  愛女心切，許嫂子爆發出無限勇氣，掙開束縛擋在女兒的房門口。

  裡面的女兒正在熟睡，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一切。

  許力端著手，怪笑兩聲，「那就走著瞧，你女兒註定要成為江娘娘。」

  他說完就出去了，許嫂子膽戰心驚守在門口一夜，直到女兒許欣欣起床。

  許嫂子想帶著女兒遠走高飛，可要渡江，她對江這個字眼忌諱，可總不能把女兒藏在家裡一輩子。

  她想都沒想帶著許欣欣來到渡口，誰知渡口早已圍了全村的人。

  他們的面前是滿江面的死魚，一夜之間，仿佛全江的魚都翻了肚皮。

  許力赫然也在人群之中，他遠遠看到母女二人，大喝一聲，對著眾人說道。

  「我死裡逃生，是受了江神的庇佑，如今要娶我女兒為妻，不然就要淹掉村子，昨晚我跟她商量後，我老婆不同意，大家看，這就是江神的懲罰！」

  許力指向許嫂子，好似她是罪大惡極之人。

  許力死而復生在前，滿江死魚在後，處處都透著詭異，也由不得大家不信。

  村民們逼近，圍得水泄不通，你一言，我一語，為了保住村子，紛紛讓許嫂子交出女兒。

  「江神救了你家男人，要報恩。」

  「你不能看著全村跟著遭殃吧。」

  「欣欣去當江娘娘，日子過得好著呢，說不定跟江神長生不老了呢。」

  許嫂子拼命想要阻攔他們，不要動她的女兒。

  可架不住人太多了，許欣欣還是讓他們搶了過去。

  「媽，救我！」許欣欣大喊救命，可許嫂子寸步難行。

  她只能眼睜睜看著許力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紅嫁人給女兒套上，然後強行帶走。

  許嫂子說到這裡，渾身抖得不行，隔了好久才有繼續說下去的勇氣。

  「自那之後，我再也沒見過我女兒，許力每晚都會回來，交給我兩枚金元寶，說是聘禮。每次見到金元寶，我就安心，至少我女兒還沒死。」

  我聽完深思，太湊巧了，沈天雷剛出門找我們幫忙，許力就逼著她嫁女兒。

  像是調虎離山，怕沈天雷直到江神娶親，從中作梗。

  我眨眨眼，又問：「那他回來後，有沒有說什麼？」

  許嫂子想了想，搖搖頭，「沒什麼特別的，只是告訴我女兒當了江娘娘，是去享福的，讓我不要再掛念女兒。」

  她又指了指房頂，「他說喜嫁女兒的人家，要掛紅布，家中也不能哭喪，不然女兒嫁得不安穩，會得罪江神，女兒也就沒了活命。」

  「哭喪？」我詫異重複，喜事哭喪，會導致怨氣極大。

  嚴重的話還會引來喜喪兩位煞神，所遇之人，不留活口。

  許欣欣分明就活不了！

  我按下忐忑的心思，不敢跟許嫂子說實話，怕她多想。

  至少江神娶親的流程還沒走完，許欣欣還有一線生機。

  許嫂子嘆口氣，她只知道這麼多了，許力也只有晚上會來，心情好了或許能透露一點女兒的狀況。

  其餘情況下還是放下金元寶，然後給她洗腦，讓她覺得女兒真的去過好日子了。

  「小兄弟，你有真本事，我聽說你要去找姓沈的，他肯定會去老窩口找沉船，我的女兒也許就在那裡。」

  許嫂子說著，猛地掀開被子就要下跪，我和沈如一趕緊攔住。

  「求求你，把我女兒也帶回來吧，我給你們當牛做馬，你們缺錢，我砸鍋賣鐵，全部身家都給你們。」

  許嫂子聲聲泣血，恍惚間我看到了小翠娘的身影。

  她們都是為了女兒甘願付出生命，而她們也只是普通的母親罷了。

  無論山里還是江里，都喜歡禍害年輕的小姑娘，不要臉皮、欺軟怕硬的東西。

  我心中冷笑，撫摸鬼面刀的把手，認真對許嫂子說：「嫂子你放心，如果找到了你女兒，我會竭盡全力把人帶回來。」

  許嫂子感激雙手合十，連連朝我們拜謝。

  我看她搖搖欲墜的模樣，趕緊扶著她躺下，讓她趕緊休息。

  我和沈如一退出房間，揉捏太陽穴，頭疼欲裂。

  沈天雷去了老窩口，我不可能對他不管不顧，必須要去。

  他找的幾個歪瓜裂棗，遇到黐的話，還不夠它塞牙縫呢。

  「時間不早了，先睡會兒吧，我哥不會夜裡下江，明早再去。」沈如一找來毛毯給我。

  讓我先睡會兒，我不是神仙，肩膀還有傷。

  我沒逞強，蓋上毛毯拉住沈如一的手，讓她睡在旁邊。

  睡意要醞釀許久，我翻個身索性跟沈如一商量。

  「你水性不好，就別去了，嫂子需要人照顧，我把師父也託付給你，你就在家等我們回來。」

  沈如一點點頭，溫熱的掌心覆蓋在我眼睛上，幫助我入眠。

  「行，我去了也是給你們拖後腿，你們小心一些，我哥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