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那外室不是省油的燈

2024-09-14 00:07:14 作者: 春枝俏
  沁兒和雪兒立時照著寧蘭的吩咐開了梅園的院門。

  唐嬤嬤等人凶神惡煞地站在廊廡之下,手裡還拿著幾個棍棒。

  沁兒和雪兒見此,心底不可自抑地生出懼意來,卻還要遵照著寧蘭的吩咐質問唐嬤嬤等人。

  「你們是什麼人,好端端地為何要給我們姑娘潑髒水?」

  這時,唐嬤嬤從那群僕婦中露了面。

  沁兒和雪兒自然也是認得她的,當初她們在魏國公府伺候時,可沒少吃唐嬤嬤的可苛責。

  今時不同往日,現今她們已不在魏國公府里伺候著,便也不必再去瞧唐嬤嬤的臉色。

  「唐嬤嬤,您也是有頭有臉的人,代表著咱們魏國公府的體面,怎麼好做出這等粗蠻的事來?」沁兒膽量略大一些,這便直視著唐嬤嬤質問道。

  唐嬤嬤冷笑一聲,掄起手掌便朝著沁兒的臉龐處扇去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得沁兒和雪兒都措手不及,等沁兒回過神來的時候,她的臉頰處已傳來了火辣辣的痛意。

  唐嬤嬤目光如利刃,緊盯著沁兒不放:「哪裡來的賤婢,還敢來教你老子娘做事了?」

  沁兒這下是真落了淚,眸中的淚水好似決堤般往外湧出,偏偏她又只是個人微言輕的奴婢,除了落淚以外,連回擊唐嬤嬤的資格也沒有。

  唐嬤嬤也知曉這一點,便愈發肆無忌憚地咒罵著沁兒,只道:「多下.賤的小娼.婦,還以為自己傍上了高枝,也有膽子和你奶奶叫板了?仔細明日我讓人牙子將你發賣到暗寮子裡去。」

  這話可說的太為難聽了些,沁兒和雪兒又是氣憤又是難堪,一時兩人都紅了眼眶,忍不住落下淚來。

  唐嬤嬤儼然沒有就此收手的意思,這便又要指著沁兒再冷言冷語地咒罵一番時。

  梅園的正屋裡忽而走出了娉娉婷婷的美人,幾日不見,寧蘭的臉蛋里又洇出幾分媚眼如絲的嬌弱之態來,連女子瞧了也要朝她頻頻側目,又何況是血氣方剛的男子。

  唐嬤嬤是忠僕,可若要她憑著良心說話,她便不得不承認,傾絲的容色要比嚴如月多幾分嫵媚和清艷。

  幸而她家夫人有鎮國公府嫡女的尊貴出身,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是樣樣精通,又有世子爺的深厚情誼。

  這卑賤的外室拿什麼和夫人斗?

  唐嬤嬤見了正主,總算是不再將矛頭拋到沁兒和雪兒身上了。

  她直視著向自己逶迤走來的寧蘭,嘴角揚起嘲弄的笑:「老奴還以為梅園裡住著個啞巴呢,原來姑娘聽見了這等聲響,卻只敢怯弱地讓丫鬟出來迎人?」

  唐嬤嬤毫不掩飾話里挑撥離間的用意,立在她身前的沁兒和雪兒垂著頭不曾言語。

  曜目日色下,寧蘭瞧見了沁兒臉頰上清晰無比的巴掌印,也聽清楚了唐嬤嬤譏諷滿滿的話語。

  在唐嬤嬤沒有動手前,她還想著要藏拙示弱,沒想到她避了,便是沁兒和雪兒受凌.辱和踐踏。

  如今寧蘭身邊只有這兩個丫鬟還算忠心,她若是眼睜睜地瞧著沁兒受辱而不為所動,這兩個丫鬟難道還會再忠心耿耿的對她?

  她既要的是魏錚的心,要的是後半輩子的榮華富貴。

  那便早晚要與嚴如月爭個你死我活。

  寧蘭想,她沒什麼好躲的,也沒什麼好避的,榮華富貴擺在眼前,誰人都有採擷爭取的資格。

  她慢條斯理地將沁兒和雪兒喚到了身前,恍如沒聽見唐嬤嬤的話一般,只柔聲與兩個丫鬟說道:「朱嬤嬤把藥箱放在了內寢的博古架上,裡頭有金瘡藥,治這些淤傷最管用,快些進去塗吧。」

  沁兒仍在垂首落淚,雪兒瞥了一眼寧蘭,實在不放心她一人在這兒對峙著唐嬤嬤那一撥人,便遲疑著不曾離去。

  寧蘭莞爾一笑,眸中掠過些堅定又剛強的光華,「去吧,不必擔心我。」


  雪兒這才攙扶著沁兒進了裡屋。

  寧蘭注視著兩個丫鬟離去的背影,瞧著兩人走進內寢後,便回身迎上了唐嬤嬤打量自己的眸光。

  她是這般的氣定神閒、不以為然,絲毫沒有因為唐嬤嬤身後人多勢眾的僕婦們就感到害怕難堪。

  兩相對峙之中,唐嬤嬤這個身經百戰的體面嬤嬤竟是先沉不住氣,開了口道:「姑娘不怕我?」

  寧蘭笑得嫣然動人,只問:「我為何要怕嬤嬤?」

  她想要的不只是個外室之位,也不願生下魏錚的子嗣後便出京嫁人。既是想要一步步地往上爬,那便一定會與嚴如月爭鬥廝殺起。

  寧蘭早想明白了擺在她眼前的是一條多麼艱辛困難的路,可她是從活死人堆里掙扎著保下一條命來的人,前半世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死亦何懼?她有什麼好怕的?

  唐嬤嬤沒想到寧蘭會有膽量回嗆著她,臉色陡然變得鐵青不已,正想用那些粗俗不堪的招數來試一試寧蘭的深淺。

  卻聽寧蘭淡淡地開口:「嬤嬤不用使這些手段了,我不敢與夫人爭輝,只想在梅園裡安生地過自己的日子,還請嬤嬤回去和夫人說一聲,她便是想盡法子除去了我,也還有千千萬萬個我等著她。」

  說罷,寧蘭便頭也不回地往內寢里走去,拂袖離去的身影里竟藏著幾分蔑視與譏諷。

  唐嬤嬤也是一怔,過了好半晌才沉著臉對身後的僕婦們說:「回去。」

  她這話說的又凶又急,可把身後的婆子們也嚇了一跳。

  不多時,唐嬤嬤便趕回了魏國公府。

  嚴如月正在準備著下月里的花宴名單。

  自她嫁給魏泱後,年年都要辦一回花宴,尋了舊日裡的手帕交們喝茶賞花。

  除了膝下沒個子嗣外,嚴如月的日子可謂是過的十分舒心。

  偏偏世家大族裡最重子嗣,連這般驕傲的她也只能眼睜睜地瞧著自己的夫婿去收用外室。

  說到外室,嚴如月便擱下了手裡的羊毫,將守在廊道上的冰霜喚了進來。

  「唐嬤嬤去了這半天了,怎麼還沒有回來?」嚴如月問。

  一遇上那外室的事兒,冰霜的話音都變得小心翼翼的:「回夫人的話,唐嬤嬤如今也該回來了,您再等一等。」

  說完這話,冰霜便去小廚房裡端了一碟子模樣精緻小巧的糕點來。

  嚴如月略吃了一兩塊糕點,才終於等來了唐嬤嬤。

  一時間,滿頭大汗的唐嬤嬤急急切切地往清月閣里走來。

  一進屋,她便關上了門窗,穩了穩自己喘急不已的氣息後,與嚴如月說:「夫人,那外室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咱們可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了。」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