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以毒攻毒,弄巧成拙

2024-09-14 00:08:26 作者: 春枝俏
  朱嬤嬤沒有跟著寧蘭走進清月閣的正屋,自然也不知曉裡頭發生了何事。

  可她了解嚴如月的秉性,知曉她是個多麼凶蠻之人。

  眼瞧著寧蘭搬進了魏國公府,踏入了屬於她的領地,她焉能善罷甘休。

  所以朱嬤嬤立時如臨大敵,起身去外間替寧蘭找尋大夫。

  不多時,她便請來了回春館的大夫。

  外頭的大夫進府來診治都要經由門廊處的通傳。

  嚴如月作為魏國公府的世子夫人,金陽公主不理家事的情況下,她便是掌管一切的女主人。

  所以,回春館的大夫剛踏入西霞閣的那一刻,嚴如月便已收到了消息。

  她笑盈盈地與唐嬤嬤說:「嬤嬤說的沒錯,這賤人若住在外頭我還不好使手段,她一進魏國公府,我有的是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

  憶起上午時分的那杯茶水,唐嬤嬤是一臉的欣慰,只笑道:「家裡的太太既決意要對那賤婢下手,夫人也不必再擔憂,奴婢瞧著她是活不到下月里世子爺的生辰了。」

  周氏的手段狠辣又果決,必定會讓寧蘭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這世上。

  饒是如此,嚴如月仍覺得不夠解恨,今晨寧蘭來給她請安的時候,還是在茶盞里倒入了些致人宮寒傷身的藥粉。

  「她這樣卑賤的人,實在不配為世子爺生兒育女。」嚴如月冷笑著說道。

  唐嬤嬤知曉她心裡委屈,便也沒有斥責她這般衝動的做法。

  說難聽些,在她眼底寧蘭已是死人一個了,她們主僕也無須在死人身上浪費光陰。

  「老奴明白,夫人只是想出口惡氣而已,那賤人栽贓陷害您,夫人怎麼懲治她都是應該的。」唐嬤嬤如此道。

  嚴如月笑笑,因今日心情愉悅的緣故,與唐嬤嬤說了幾句話便將手腕上的鐲子賞給了她。

  「嬤嬤這些時日也辛苦了,這鐲子便拿去戴著玩吧。」

  唐嬤嬤自然感恩戴德地應了。

  *

  與此同時,回春館的簫大夫正一臉愁容地為寧蘭把著脈。

  他醫術精湛,且又懷著些醫者仁心,瞧了眼身前的寧蘭與他女兒差不多大,心裡頓時升起了些憐惜。

  「姑娘可是覺得四肢發寒,下宮腹隱隱作痛,人也沒什麼力氣?」他細緻地問道。

  寧蘭素白的臉蛋上沒有多少血色,人雖靠坐在臨窗大炕的石青色迎枕下,姿態還算端莊嫻雅。

  其實她腦袋已昏昏沉沉得到了輕弩之末的時候。

  聽得簫大夫的詢問,她只能無力地點了點頭,一旁的朱嬤嬤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團團轉。

  隨著簫大夫眉頭裡的溝壑越來越深,朱嬤嬤的心也是如墜寒窟。

  這場把脈足足持續了半個時辰,若不是什麼疑難雜症,哪裡要這般費時間?

  「大夫,我們姑娘究竟是怎麼了?」朱嬤嬤擔憂地問道。

  簫大夫凝神把脈時從不主動搭理人,只見他的面色從冷硬一片到漸漸回溫,最後還透出了幾分喜色。

  「姑娘,這脈象不對。」他倏地出聲,將寧蘭與朱嬤嬤的注意力盡皆奪去。


  簫大夫是個醫痴,從醫二十多年不曾遇到過如此奇怪的脈象,當即眸中便躥起了熾熱的火苗。

  「這是醫術上說的難症唯以毒攻毒可解。」他語氣激動地說道。

  這話沒頭沒尾,朱嬤嬤聽不明白,立時追問道:「大夫,你這是什麼意思?」

  簫大夫整理了一下自己激動的心緒,緩緩開口道:「這位姑娘本就因幼時的體寒之症而落下了些病根,這寒症最是難解,不想有人給夫人灌下了另一味與原先那寒症相衝的寒藥,兩相一抵消,姑娘從前的寒症儘是消退了大半。」

  他一邊為寧蘭把脈,一邊忍不住彎起了嘴角,只道:「以毒攻毒,姑娘從前的寒症也解了。」

  朱嬤嬤雖不懂醫理之事,可大抵能聽明白這事於寧蘭而言有不少好處。

  「您的意思是,我們姑娘的寒症已不復存在了?往後生子懷孕便十分容易?」朱嬤嬤壓低了聲音問簫大夫。

  簫大夫點了點頭,只道:「生子一事需要機緣巧合,老夫不敢打包票,只能確定姑娘的脈象里沒有那麼嚴重的寒症了。」

  寧蘭聽了這話,昏昏沉沉的腦袋也覺得豁然開朗了幾分。

  她便有氣無力地問:「大夫,那我此刻的虛弱可有法子能解?」

  「姑娘不必擔心,老夫只要為您開一劑安神藥,您便能痊癒。」

  寧蘭點了點頭,說話聲雖已氣若遊絲,卻還是彬彬有禮地朝簫大夫行了個禮。

  這一次的診脈,帶給寧蘭的皆是好消息,她雖身子不適,心裡也十分高興。

  嚴如月要戕害她,卻不想弄巧成拙,反而幫了她一個大忙。

  也許是老天憐惜她前半輩子孤苦無依,既是天不亡她,她愈發要咬牙堅持下去,活出個精彩的模樣來。

  送走了簫大夫後,朱嬤嬤親自去給寧蘭抓藥,又哄著她將安神藥喝下。

  黃昏之時,朱嬤嬤問起寧蘭的意思,只道:「夫人在暗處使壞,姑娘可要將此事說給世子爺聽?」

  寧蘭沉思了一陣,搖了搖頭道:「我不說。」

  朱嬤嬤疑惑:「為何不說?世子爺與夫人正巧生了嫌隙,您這一張嘴,世子爺必然要勃然大怒。」

  寧蘭喝下湯藥後精神也好轉了不少,淺笑倩兮地與朱嬤嬤說:「爺對夫人的惱怒也不會持續太久,在我沒有把握能將夫人拉入深淵的時候,我不想貿然出手。」

  說到底,嚴如月身份高貴,又站著禮法宗義里主母的位置,碾死寧蘭便如碾死一隻螞蟻般容易。

  她不想以卵擊石,也不急著要擠占嚴如月在魏錚心裡的地位。

  時光漫漫,她只想韜光養晦,徐徐圖之。

  「嬤嬤放心,夫人害了我的這每一筆仇和債,我都牢牢記在心上,不會忘記。」

  寧蘭朝著朱嬤嬤莞爾一笑,笑意攝魂動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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