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回 林衝撞南牆

  陽穀谷酒樓煥舊顏，歲月流轉夢初圓。

  林沖疾行尋道口，心似歸鳥向天邊。

  江湖路遠風雨多，英勇無雙志猶堅。

  王倫心胸狹隘現，教頭下山始新篇。

  ……

  阮氏三兄沒被招攬，卻勝似招攬！

  變相地為韓家樓效力，幫忙訓練護衛。

  這是一件好事，而韓銳送走了阮家兄弟，又有好事來到。陽穀縣那邊陳烈派快馬帶回來好消息。

  歷時一個多月，陽穀縣紫石街酒樓，正式改建而成。目前進入收尾階段，等著韓銳駕臨宣布開張。本來這件小事，韓銳打算隨便派人剪彩就行。可一想到分店之事，他就打算親自前往。

  嘗試能否將這酒樓設立為分店，具體看看情況。於是，韓銳找到王妮兒說明此事，準備前往。又囑託師父孫祿堂，李書文等人坐鎮大本營。

  不多時，十多匹快馬衝出後院。

  而此刻，阮氏三兄弟在碼頭交接後才剛起程返回。三兄弟來的時候輕裝簡行，回去後背著竹簍。這是韓銳給三兄弟準備了一份禮物捎帶回家。他對三兄弟說是一些糧食酒水，不值幾個錢。

  兄弟三人自然是不信他這番說辭。

  不等遠離韓家樓，阮小七便迫不及待掀開背簍。

  「三個背簍，共六壇好酒，是咱們喝的百花釀。十罐雪花鹽，三匹錦緞，正好置辦幾件衣裳。呀，快看，大哥筐子裡還有幾件首飾嘞。糧食里有包銀子，大銀加碎銀，百多兩，咱們發財了。」

  三兄弟各自打開自己的背簍，猶如尋寶似的查看。在各自驚呼中，對背簍裡面的東西有了統計。數量看著不多，可對普通人來說尤為珍貴。

  尤其是連件像樣衣服都沒有的阮氏兄弟。看到三匹上好錦緞，看著一包銀子，人人錯愕驚訝。沒想到韓家樓東家人年輕，出手更是這般豪爽。言談之間說是好兄弟，果然不是嘴上說說。

  饒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阮小七也有些躊躇：「二哥，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這些東西是不是貴重了些？」

  「那是肯定的，咱兄弟十幾年奔波，估計也不值這些。」阮小五看了看三個背簍，粗略算了算。看看二哥阮小二，又沖兄弟阮小七點點頭。

  「那收不收？」阮小七拿捏不定主意，徵求二哥意見。

  「廢話，怎麼不收？」阮小二回過神來，聲音低沉：「韓東家如此慷慨豪爽，說明咱們兄弟碰上的貴人。以前是小打小鬧，今後好日子來了。」

  「沒錯，咱兄弟苦哈哈多年，也過幾年舒坦日子。」阮小五和阮小七紛紛附和，也沒了那種忐忑。

  「哼，你們兩個記好了，答應別人的事，不准再去賭。」阮小二冷笑幾聲，看著自家兩個兄弟聲音嚴厲：「今天拿了錢貨，以後要賣命做事。你倆可別食言而肥，把好日子給白白葬送嘍！」

  「哎呦，二哥，你就放心吧，說到做到。」

  「就是，咱們兄弟一口唾沫一顆釘，豈能言而無信？」

  阮小五和阮小七聽到自家兄長的話，狂拍胸脯。兄弟三人對視眼，哈哈大笑，背起竹簍上路。

  阮氏三兄弟遇到貴人，遇到伯樂，從此過上好生活。

  而那懷揣著柴大官人引薦信的林沖卻碰了一鼻子灰。

  把時間回溯到兩個多時辰以前。

  清晨時分，林沖率隊出發，中途按計劃行事。他故意掉隊，獨自遠遠隨著李景華等人。臨近午時，一前一後，抵達水泊東岸，李家道口酒樓。

  李景華來這裡不是一兩次了，是老熟人。酒樓眾夥計認得，早早看見，立刻入店通知，身穿貂皮襖，腳蹬鹿皮靴的朱貴帶著店裡上下人員來迎。

  「哈哈哈，朱掌柜，我又來啦！」

  李景華這回不是空手來的，而是率隊帶來不少鹽巴，布匹當作是禮物送給梁山，跳下馬接住朱貴，一陣寒暄，私下告知貨物抵達有不少好貨。

  酒樓掌柜是梁山頭領朱貴，這是個有頭腦的人。對李景華的到來非常高興，熱情相迎，吆喝著夥計殺豬宰羊，準備豐盛酒宴來招待李景華等人。

  恰好就是在這個時候，林沖策馬而來。

  這傢伙頭戴斗笠，腰間挎著刀，手裡提著朴刀。威風凜凜，不像個普通人，卻詢問如何上梁山。

  這自然讓朱貴對林衝起了疑心，認為有李景華這個高手在底氣足。如原本軌跡之中那般請到後院，直接旁敲側擊地詢問來人身份，問清楚後。他得知是林衝要上梁山，喜不自禁，恭敬有加。

  隨後這位朱頭領，領著李景華，林衝上了梁山。李景華首次上梁山，也是奉命查看山上虛實。茫茫水泊一望無際，天連水水連天，天水相連。一座島嶼聳立在水中央，這真是個好去處。

  這是燕子李三站在船上最直觀的感受。

  林沖也是詫異不已，為梁山得天獨厚的環境而讚嘆。朱貴笑容滿面，領著兩位顧客踏上梁山島。

  早有小嘍囉飛奔向山上匯報此事。

  而梁山三位頭領王倫，杜遷，宋萬就在聚義廳。對於韓家樓外派的使者來訪，送禮慰問，詢問山上缺什麼或需要什麼，梁山人等是熱烈相迎。

  只是林沖的到來，又有柴進柴大官人的推薦信。大寨主王倫看過之後陷入沉默，驀地尋思道：

  「我卻是個不及第的秀才，因鳥氣，合著杜遷來這裡落草，續後宋萬來，聚集這許多人馬伴當。我又沒十分本事，杜遷、宋萬武藝也只平常。如今不爭添了這個林沖，他是京師禁軍教頭，必然好武藝。談吐得體，想來也是識文斷字。

  倘若被他識破我們手段，他須占強，我們如何迎敵？到那時斗他不過，給他做了大，萬般皆休，地位不保，小命也不保。不若只是一怪，推卻事故，打發他下山去便了，免得後患無窮。只是柴進面上不好看，被人笑忘了日前之恩。事分輕重緩急，要以大局為重，如今也顧他不得。」

  可憐吶！梁山大有改變，嘍囉換新裝備，大操大練。唯獨王倫確實沒有什麼變化，還是那般小氣扣索，心胸狹隘，怕比他強的人上了梁山。

  英勇多推林教頭，薦賢柴進亦難儔。

  斗筲可笑王倫量，抵死推辭不肯留。

  當下王倫不動聲色，假惺惺客套熱情，叫小嘍囉一面安排酒食，整理筵宴，請林沖，李景華赴席。眾好漢一同吃酒。賓主盡歡，將次席終。

  王倫叫心腹嘍囉把一個盤子托出五十兩白銀，兩匹紵絲來。送到林沖面前，王倫起來說道：「柴大官人舉薦將教頭來敝寨入伙，怎奈小寨糧食缺少，屋宇不整，人力寡薄，恐日後誤了足下，亦不好看。略有些薄禮，望僅教頭笑留。在山下歇息一日，明早尋個大寨安身歇馬，切勿見怪。」

  林沖正跟杜，宋等人吃酒，笑容滿面。聽到這番話時表情僵硬，略顯詫異，卻不覺得意外，因為韓銳早說過王倫嫉賢妒能，不會留他在山上。

  只是令林沖沒想到的是這王倫真的不給柴進面子。這飯還沒吃完，就要趕他下山，另尋他處。

  韓東家說的果然不錯呀！

  林衝心中感慨，卻抱拳拱手，堅持說著：「三位頭領容復：小人千里投名，萬里投主，憑托柴大官人麵皮，徑投大寨入伙。林沖雖然不才，望賜收錄，當以一死向前，並無諂佞，實為平生之幸。不為銀兩齎發而來，乞頭領照察。」

  王倫無奈嘆道：「林教頭啊，我這梁山泊是個小去處，如何安著得你這種豪傑？休怪，休怪！」

  王倫叫慘裝可憐，把林沖拒之門外。

  朱貴見了滿臉焦急，趕忙上前來勸說留下林教頭。杜遷，宋萬兩人也紛紛咐和，給林沖說公道話。可王倫擔心林沖搶自己的位置，堅持不受。

  這位王大寨主無意間看到李景華，靈光一閃笑道：「好了，林教頭，非是王某不留你上山坐把交椅。奈何本寨忒小，你這豪傑太過屈才呀！水泊北岸韓家樓正缺人手，小生又跟韓東家關係甚好。李景華兄弟恰好在此，不如我修書一封，托你帶回。林教頭隨你一同下山投韓家樓？」

  「呃……」李景華聽到這番話，有些無語。心說果然如東家交代的那樣，這位寨主肯定會甩鍋。

  「好吧，一切全聽王寨主安排。」不等李景華回話，林沖主動開口答應下來，懶得多浪費口舌。其實他壓根就不想上山當賊玷污了自己的清白。既然對方不願意收留，那便下山安心投韓家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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