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回 高衙內癲狂

  高家衙內色心揚，張府人去樓空茫。

  暴跳如雷人瘋癲，不顧一切狗跳牆。

  年關人聚排隊長，未出城墎急如狂。

  飛騎傳達戒嚴令，人群騷亂無處藏。

  ……

  然而，今天卻有些不同！

  高衙內各種肉麻兮兮，不堪入耳的話層出不窮。他自己都有些聽不下去，而且說得口乾舌燥。卻始終不見屋子裡有張教頭的狂吼喝斥聲響起。

  那高衙內覺得不對勁，止住言語騷擾。疑惑地撓了撓頭，轉身看向身邊眾多人，犯賤地問：「哎，真是奇了怪了，為何我岳父沒有驅趕本公子？」

  十來個爪牙對視一眼，不少人紛紛上前說好話：「那說明咱衙內玉樹臨風，儀表堂堂。又是太尉愛子，誰敢不從你哇？我看就是老頭認命了。」

  「沒錯，公子這般堅持我等都感動，說不定老傢伙真的被公子您這份真心實意感動，同意婚事。」

  「就是，只要是個人誰不知道衙內？跟著您吃香的喝辣的，從此衣食無憂，在京城那橫著走啊！」

  一時之間，馬屁聲如潮，恭維誇讚言語連綿不絕。高衙內被吹捧的如上雲端，不知東西南北。

  這位身邊除了打手外多數是幫閒。

  要問什麼是幫閒？就是那種不務正業，專門過來傍大款並投其所好的群體，哄著你開心花錢，傍吃傍喝，也從中獲得好處，這種人叫做幫閒。

  類似後世社會中飯托酒托各種託兒。

  可想而知，他身邊這群人最會溜須拍馬。

  高衙內放個屁，哪怕臭不可聞，還有一股刺鼻的韭菜味。這些幫閒敢昧著良心，一個個爭搶著說話。故而高衙內犯賤問話，引來眾人拍馬屁。

  當然無論在哪，有好人就有壞人。

  有拍馬屁這種人，自然也有根據實際情況考慮的傢伙。正在高衙內愉悅下，不同的聲音響起：「公…公子，有沒有可能是張教頭他不在家中？」

  「沒錯，張教頭不在，林娘子害怕，不敢應聲。」又有不同意見的人附和，是高俅府上護衛。對周圍只是在溜須拍馬的幫閒流氓頗為不屑。

  高衙內從被恭維中回過神來，不爽地看了一眼說不同話的人。卻沒多說，摩挲著下巴陷入沉思。想著想著突然又覺得不對勁，好像缺了點啥。

  「為何不見楊槐，孫琦等人來匯報張家情況？」高衙內一拍腦袋，四下張望，再次問身邊眾人。眾人幡然警覺，意識到不對，沒人敢拍馬屁。

  「公子，或許是這些人違抗命令，偷懶。」

  「搞不好是年關將近，這些傢伙跑到城裡溜達。」來自高府的護衛紛紛開口，一副要嚴懲的架勢。

  「該死，花本公子的錢，敢偷懶？」高衙內多少清楚手下是什麼貨色，不懷疑護衛的話，勃然大怒。一邊罵罵咧咧說要嚴懲，一邊帶人去找。

  首先是在張家正門這條街道來回詢問，問到那家茶攤時，老頭之前被打過招呼，連忙搖頭說不知。高衙內又帶著人四處尋找，整條街問了個遍沒有。接著又去了後門處，也不見蹲點的人。

  而且張教頭後院的門被從外面鎖上！

  直到此時，高衙內才意識到可能出了狀況。他又是狂敲後門，大聲嚷嚷「娘子岳父」這些污言穢語。好半晌，屋裡仍是靜悄悄地無人回答。

  「快，快給我把門砸開！」高衙內臉上浮現猙獰。立刻吩咐身邊的人不用客氣，直接動用暴力手段。一番折騰後，一群人破開後門進入張家。

  這一群人在這裡又喊又叫，更是砸門。

  動靜可不小，街上零星的行人匯聚，或有人被驚動走出家門。恰好看到高衙內帶人破門而入的場面。他們知道那是張教頭家，人人報以同情。

  「天吶，這群歹徒強闖民宅。」

  「哎，這回張教頭一家，怕是有難嘍！」

  「碰上這種禽獸東西，偏偏無人管，斗他不過。」

  「以後誰家有漂亮閨女，離開京城，免得被禍禍。」

  ……

  匯聚的人群議論紛紛，越來越多的人心生抱怨。可生活在社會最底層，又拿這些權貴沒有辦法。或者說是缺少一個契機，開放思想，掙斷枷鎖……

  他們卻不知道張教頭一家早已走了。

  高衙內帶人闖入宅子，後院，前院搜尋過後，並無人影。家具還在，金銀細軟，值錢物件被收拾走了。張教頭一家連帶外面監視的人不知所蹤。

  根據判斷，離開的時間並不長。

  「啊，娘子！我的美人，美人兒跑了！」

  高衙內氣得身體發抖，心中暴怒，咬牙猙獰道：「早不走晚不走，突然逃竄，定是有人作怪。快，快去通知城門各處，以我的高太尉的名義。說是有賊人混入東京城作案，勒令嚴加盤查……」

  「公子，這樣會不會……」

  「快去，出了事情，本公子擔著！」

  高府護衛大驚失色，想要勸說。可高衙內又哪裡聽得進去？又吼又叫，又蹦又跳，模樣癲狂。護衛見了不敢猶豫，飛奔而去，去傳緊急命令。

  再說郭雲深，萬籟聲等人護送張教頭一家直奔南城。扮作商隊趕路，騎馬駕車，速度不快不慢，小半個時辰後，到了南城門，卻遇到了意外。

  因為年關將近，出城的人太多了。

  除了城外的百姓扎堆，來往商旅成群，隊伍排得老長。郭雲深等人又不好暴露韓銳在京城身份。不得已，只能隨著商旅接受檢查，等待出城。

  這一等又是大半個時辰過去。

  前面只有幾支隊伍，很快就能到自己，塞錢出城。

  「哎，幾十年，就要離開這個地方，惆悵滿懷。」頭戴斗笠，扮作車夫的張教頭看著城門口外面，又看了看身後的東京城，不禁紅了眼眶。

  故土難離，這是華夏古人傳統的思想。

  反觀張貞娘就要灑脫得多，一心只想著自己的夫君林沖。眼看即將要出城，從此海闊天空沒有約束，也會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夫君，紅了眼眶。

  「夫君，妾身知道當初你是逼不得已，不肯連累於我。你卻忽略了我的心，今生今世，生死相依。」張貞娘淚水滑過臉頰，這次卻是喜極而泣。

  然而，就在隊伍向前快要輪到自己出城的時候。異變突生，三匹快馬從城內飛奔而來，馬上之人盔甲鮮明，背後插著旗幟，那是殿帥府標誌。

  卻是高衙內拿著雞毛當令箭，越俎代庖的命令到了。

  「太尉有令，有賊人混入城內作亂，勒令各處專門加強戒嚴。一旦發現可疑人等，立即扣押。任何人不得懈怠，走脫賊人，以同等罪論處。」

  這三個騎兵飛奔而來，大吼大叫，沖城門口守把軍漢下令。又找到軍官，取出殿帥府緊急令牌。一下子就讓城門口商隊騷亂，軍卒嚴陣以待。

  原本還有些鬆散的禁軍士卒打起了精神。

  城門處守把軍漢增多，開始認真盤查出城的隊伍。本來私下被塞錢的軍官立刻翻臉，仔細盤查。

  「不好，這麼快就被發現了？」

  張教頭聽到太尉有令，立刻想到是自己一家人逃離引起的。這命令就是為了搜捕自己等人而下。這不禁讓老頭心中焦急，看向郭雲深等人。

  「幾位，這下又該如何是好？」

  「這必定是為我等而來，難以逃過盤查。」張貞娘也聽到外面的吼聲，猶如當頭澆了盆冷水。冰雪聰明的她也想到後果，面露焦急地關注情形。

  殿帥府突如其來的緊急命令。

  郭雲深，萬籟聲，劉鳳春等人也是變了臉色。不過轉念一想韓銳留下的後手，城外有人接應。最壞的情況下，只能先下手為強，搶占城門。

  只是這樣事情鬧得非常大，後果嚴重。

  可眼下這種情形，先救人要緊，顧不得那些了。

  聽到張教頭父女問起又焦急，郭雲深淡淡一笑：「放心，東家早就考慮過這種結果，有所應對。」

  「不錯，你們放心放在肚子裡，跟隨隊伍就行了。」萬籟聲邊說邊掏出一盒火柴，目光冰冷。

  張三李四送過來的可不都是貨物。

  大多是焰硝，乾柴等易燃物，用來發動火攻所用。這也是為了應對突發情況而搶城門做的準備。

  「咱東家果然是料事如神，運籌帷幄，決勝千里。」郭雲深，萬籟聲，王正誼等人看著越來越近的城門，又想到縱火黑煙滾滾等同信號。人人對韓銳的謀略感到欽佩不已，忠誠狂漲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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