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家國大義

  當然，這是後話，暫且說不到這裡。

  江雪靈解決了一件糟心的事，一路邁著歡快的步伐往家的方向走去。

  遠遠地只見山腳下的茅草屋裡，亮著昏黃的燈光，她就覺得心裡被漲得滿滿的，好生滿足。

  她走到門口，故意高聲道：「娘，我回來了！」

  秦婉柔擔心了好久，聽見這聲喊，三步並作兩步就追了出來，跨門檻的時候來趔趄了一下。

  「你這丫頭，怎麼出去這麼久才回來，娘都要擔心死了。」

  江雪靈拉著秦婉柔的手，把她拉到了哥哥的房間，知道她哥也眼巴巴等著呢，這些話她不想說兩遍，再說，人參的事情，她也要跟兩人交代一句。

  在江立恆的房間裡，江雪靈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對於女兒的能力，秦婉柔這段時間不斷刷新認知高度，就連江立恆也是欣慰地看著她。

  秦婉柔只是嘆道：「哎……這人吶，是不能選擇自己父母的。

  你二叔二嬸兒都是好人，碰到你奶這樣的，也是他們的命數……」

  秦婉柔沒再說下去了，她只是心裡感念這老二兩口子雪中送炭的這份恩情，以後能還的話，便想辦法還吧。

  至於其他人、其他事，她心裡有數，但再也不想提了。

  江雪靈見事情交代清楚了，便興沖沖說道：「娘，哥哥，我給你們看個好東西。」

  於是她做賊似的從回來實則空間裡把那兩株準備賣掉的人參拿了出來，二人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雖然一直生活在鄉下，但人參，那還是認識的。

  「靈兒！這麼大的人參，你是從哪兒發現的？」

  江雪靈笑道：「當然是採藥的時候發現的，我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這兩個寶貝挖出來。誰也不知道呢！

  明兒去杏林堂賣藥材，我就把這人參給賣掉，到時候咱們家就有錢了！

  等咱家有錢了，哥哥的腿就能完全治好了，以後還送哥哥去讀書，咱們家一定會越過越好的！」

  江立恆從小就是個性格內斂的孩子，讀書明理之後更加懂事。

  斷腿的時候，他沒有哭，他奶百般刁難他們一家子的時候，他沒有哭，傷勢遲遲不好的時候他也沒有哭。

  可是現在，當妹妹拿出這兩株又大又完整的人參捧到他面前的時候，她覺得妹妹手中捧著的是他的前途、他的自尊、他江立恆這輩子全部的指望，那一瞬間，他再也忍不住了，抱著母親和妹妹，嚎啕大哭起來。

  天知道他在知道自己有可能再也無法走進學堂的時候有多麼落寞？他那剛剛形成的讀書人的傲氣和風骨，一瞬間被擊碎的時候，為了不讓度日艱難的母親和每日辛勞的妹妹擔心，他連落淚都不敢出聲，現在……都好了。

  他便放縱自己，想哭就哭出來吧，因為他再也不用隱忍，這些原本一輩子都走不出的絕望，也有辦法化解了。

  江雪靈被擁進這滾燙的胸膛里半晌回不過神，在聽見江立恆痛快釋放的哭泣聲，她的心中好像也吐出了一口憋悶了很久的濁氣。

  一家三口這一晚上就在哭哭笑笑和對美好生活的無限遐想中度過了。

  次日清晨，一家人起得都很早，秦婉柔不放心道：「靈兒，真的不需要娘陪著你一起去？」

  江雪靈笑道：「沒事的娘。

  等下我就和七婆說，有七婆陪著我，這寶貝我不會賣錯價，到時候若是賣得的銀子多，我就先存在鎮上的錢莊，就拿些散碎銀兩回來，定不會引人注意的。」

  秦婉柔已經被女兒拒絕過很多次了，知道女兒是擔心兄長一個人在家不安全，又想起女兒最近的改變，和七婆與她亦師亦友的關係，也只好點頭了。

  沒過一會兒，七婆直接趕著江順家的牛車來了。

  江雪靈出去迎接的時候愣了一下：「七婆，你會趕車啊？」

  七婆笑道：「這有什麼難的？我連驢車都會趕呢。

  你順子叔接了急單給人家打家具，帶著苗小子在家趕工呢，這車就讓我趕出來了，落日前送回去就行。

  東西都收拾好了沒？現在走麼？」

  江雪靈見七婆幾乎把牛車裝得滿滿登登的，只堪堪給她留下了一個背簍和坐下的位置，心中忍不住感慨。

  對於醫者來說，說視藥材為珍寶都不為過。

  村子裡找七婆看病的人不多，她平日裡除了採藥就是在炮製藥材，這麼多年，手裡的確是有些存項。

  但中草藥不似旁的物件，要長久保存，還要不失藥效，七婆不知道費了多少心血。

  這一下子拿出了這麼多草藥，幾乎是把多年來的存項都掏空了。

  憑江雪靈對七婆的了解，她也萬萬不是趁著藥材價高存心要敲杏林堂一筆的人。

  一個山野大夫，一下子弄這麼多藥出去賣不為了錢，那是為了什麼？

  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家國大義。

  一股熱血湧上心頭，江雪靈許久沒有澎湃的血脈似乎也顫動了起來。

  她忙收斂情緒，把七婆拉進了屋裡，直接把那兩株昨晚用細棉布好生包裹起來的人參拿給她看。

  七婆難以置信地拿起人參，放在鼻子底下聞味道，又反覆看看，高興道：「這……少說近百年的人參了！更難得的是挖參的技術很好，根須一點都沒有破損，一定能賣上個好價錢啊！

  靈丫頭，這是你挖的？」

  七婆的猜測連自己都不敢相信，但是以江雪靈家和這村兒里的情況，除了是江雪靈自己去挖的，旁的可是一點可能都沒有了。

  家家都要窮得底兒掉，旁人得了這樣的大寶貝，哪裡會白白送給江雪靈？

  江雪靈點了點頭，認下了這事兒：「這是昨兒從鎮上回來，下午進山挖的。本來我就是去碰碰運氣，誰想到，真讓我發現了這好寶貝。

  七婆，我們家自打被攆到這裡來，全靠了你接濟。

  你別不承認，就我一個小丫頭采的那些藥材，都是什麼樣採過來什麼樣給你的，哪裡值得了那麼多銅板？

  你故意多給我錢，就是為了幫扶我們家，藥材收回去你還要一點點炮製，後來你還教我製藥的方法，說起來里外都是恩情，所以我是信你的。

  這兩株參，到底價值幾何，我一點不知道。

  今日我是說什麼也要把這兩株參給賣掉的，等去了杏林堂，就全都仰仗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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