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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走蛟

2024-09-14 04:05:13 作者: 清風化月明
  縣丞臉色微白,不太好看。

  縣令中風、差員暴死,這是開始,往後數他這個代管一縣民生的縣丞是不是也會被做成乾屍?

  「黃天妖人還在?」

  「還在。」

  趙玄隨口回了一句,作為黃天教志在必得的地界,雲山縣當然不會只來那麼兩個人。

  根據之前審問,在兩名已經現身的黃天教妖人之外,還有不少各自分布在外,歸屬於某個高境修士指揮,意圖謀劃全州府。

  比較萬幸,那位高境修士不在雲山縣,似乎被某件事拖住腳步,只得派手下前來攻占。

  只是……

  趙玄剛才檢查陣眼,並沒有發現到有外人使用法術跡象。

  兩種可能,要麼使用法術那人境界太過高超,遠遠高於陣法所檢測的極限,要麼便是被陣眼庇護承認,可隨意揮灑。

  他傾向於第二種,按照雜花貓之前說法,這裡有老鼠。

  是誰吃裡扒外呢?

  目光如電掃視,被看過的人全都渾身發抖,感受到身上不斷傳來的如針扎的刺痛,紛紛噤若寒蟬。

  這位爺,不會又要殺官吧!

  前幾天出現乾屍,便死了一位根深蒂固的縣尉,家中至今在守孝,屍體被火化,全屍都沒留得下來。

  現在……幾人對視,又看向縣丞,沒有說話,但意思很明顯:您是縣丞,八品官。現在又代管全城,矮個子拔高個也得您出馬呀!

  縣丞瞪回去,你們怕死難道我就不怕?

  都怕,不過好在趙玄並沒有拿他們開刀意思,在這個節骨眼上,穩定尤其重要,不能亂殺立威。

  問了死者最後一次與人見面是在什麼時候。

  「回大人,是在一個時辰前,小人來查看今年農田帳冊。」

  一個時辰前?

  那時趙玄在被圍殺,假設圍殺之人成功,在失去校尉前提下,乾屍被發現,縣令又中風,人心惶惶之下誰最有利?

  目光又全看向縣丞,讓對方臉色已經黑如鍋底:「這是栽贓嫁禍!」

  「小人好像記得,縣丞寫信召集過一批散修。」

  有人適時開口。

  好像說得通,按照大周升官條例,縣丞大多由舉人擔任,且非大功不得升任正官,一輩子只能蹉跎在八品官,只有將要致仕才會加一品回鄉。

  城內大亂,縣丞英勇果敢掌控全局,力挫黃天妖人,保全全城。

  寫個摺子再送點錢,報到吏部,少說也能升兩品,再由朝廷恩賞一個賜同進士出身,往後做到二品也可在望。

  說得通,要奪取縣城,不一定非得攻破城門,暗地扶持自己人也一樣。

  若是滿朝上下全是黃天的人,這與改朝換代又有何區別?

  「那些散修我是寫過信,傳出去幾封皆無回應,恐怕是看到黃天妖物幾字膽怯不敢來,再說了,我寫這些信是為了保全民生抵禦妖魔,畢竟多一個人多份力。大人不信,我還有留在架閣庫的備份,隨時可調。」


  感受到脖頸處圍繞涼意減少,縣丞暗暗鬆了一口氣,還好自己口才尚可,對面也聽道理,要是不由分說,直接一劍殺了,說理都沒地方去。

  揮手將人全部驅散,趙玄獨自一人留下,目視金板,腦海里忽然浮現出一個想法。

  他其實也可以用黃天教的術法。

  用術法追蹤術法,修行同源之間會有互相共鳴,這便輕易的多。

  武備堂教東西很多,很雜。學的東西也因人而異,不論正邪詭異,只要有用並不禁止學習。

  上次他要用抽魂術便在此內,事後無非說明緣由,寫一封戰報發過去即可。

  被虛影法術衝擊,腦子裡多了不少黃天知識,更準確而言是另外一人的意識覆蓋,知識反倒是其次。

  驚蟄劍斬滅意識,遺留下知識法術倒是可以用,畢竟這些東西與武備堂所內存儲浩如煙海的邪書相比,實在不怎麼上檯面。

  伸手並成劍指,點向金板,溫暖黃光泛起,趙玄豁然轉頭,向門外看去。

  此地就有一道聯繫,且在漸行漸遠。

  「不好,縣丞大人也變成乾屍了!」

  「你說什麼!」

  「怎麼可能!」

  佐官一片譁然,只是在看到屍體後不得不接受事實。

  「不是乾屍,是皮囊。」


  趙玄下意識眯了下眼睛,看向屍體頭顱上破開的大洞,從洞口能看到裡面空空蕩蕩,內臟骨骼俱都不見,拎在手上空得像件皮草。

  「有東西將縣丞殺了,剝下皮囊鑽進去,時間不短。」低聲問身邊的人:「縣丞在我上任之前是否有過超出常人變化?」

  「有的,三個月縣丞生過場大病,在家裡養了半月才來上值,這件事我們都記得。」

  「這麼一說確實是,之前縣丞與我交好,每日下值後都會約去喝花酒,這幾月也不去,原來是被人替代!」

  趙玄輕撫劍柄,愈發感覺到雲山縣就是一攤表面平靜,實則暗藏波濤的泥潭。

  三月前便開始布局,直到他來後,明暗也有兩條線。

  一條是龍種成功化龍,縣丞取得掌控權裡應外合打開大陣。

  另一條為黃天教表面失敗,他被度化,縣丞加官進入朝堂。

  二者不論成功哪一條,都對黃天教有利。

  而他安然無恙出現卻打破這些計劃,難怪縣丞要逃。

  「有意思,藏在皮中不是妖物,難怪可以避免妖氣檢測,也能得到陣法認可。」

  「事後我會向大都督府寫奏摺,放心,扯不到你們身上。」

  聽到這話,人心惶惶的吏員總算安下心。

  一座縣治,先死縣尉再死縣丞,連帶縣令也被迫害,在承平年代一封奏摺足夠,上達天聽。

  吏員有一個算一個,都要追究責任,更嚴重些直接撤銷縣治也有先例。


  將皮囊封存,趙玄去看了縣令,還是那一副口眼歪斜模樣,只是這次使用法術後雖然還是不能說話動手,面部倒是回歸正常。

  「知縣大印丟了。」

  「嗚嗚嗚嗚……」

  眼見王縣令激動,趙玄示意稍安勿躁,「是留在正堂那個,假的,真的還在我手裡。」

  當時兩人吵架,最終結果為趙玄說服王縣令,用一枚廢印替換掉懸在正堂的真印。

  本是無心之舉,意圖在到最壞局面也可藉此翻本。

  沒想到現在倒真走對。

  聽到能鎮壓全城的印信還在,王縣令安慰之餘心底不免感到後怕,失印等同失城,不論緣由,一律剝奪出身,斬首示眾。

  與之相比,借給校尉雖然也要受處罰,可上面不知道啊,你不說我不說,便是無事發生。

  這時,天空轟隆一聲巨響,雷光通天徹地,將天地照得發白,恍惚間,好像有一條模糊不清的影子正迎著風雲,意圖扶搖而直上。

  雷聲過後,沒過多久,便有人來稟報。

  「大人,雨水已經漫過街道,溝渠排不出去!」

  「不應該,溝渠直通河道,有上下落差,不會排不乾淨,只會是有人將入引導而來。」

  「將人都往高處去送,準備好吃食乾糧救生器具,剩下的不用操心。」

  「是!」

  佐官披著蓑衣,腳步匆匆離開,在身後能看到奇特一幕,分明水線已經漫過門檻,但卻好似被無形堤壩阻攔,透不進來一點。

  這是縣衙,有陣法庇護,但縣城裡面還有許多是沒有庇護的破爛房子、窮困居民。

  他們為一日三餐終身奔波,少干一天活都有可能餓死,少穿衣服便可能會被凍死,這場大雨洪災,會帶走無數人的生命。

  流離失所,易子而食……

  「龍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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