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突然襲擊

  雪公子其實真是一個怪異的男子，在他的思想世界裡，一直很單純、很淡然，那裡就像是一片沒有被開發過的淨土，不知道什麼是愛恨情仇。或許更確切地說，長久以來，雪一直按照別人給設定的道路去走，沒有目標也沒有理想，所以，他的淡然已經融入了骨子裡，並不會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

  而此刻，面對著連芯蕊的擔憂和黯然，面對著連芯蕊的不開心，他的心情不自禁地跟著疼了起來。雪公子從來沒有過這樣強烈地感覺，心底的那個聲音卻固執地又重複了一遍——

  我不喜歡看到她不開心的樣子！我一定要讓她永遠開心！

  這樣的聲音一遍遍在雪的心底重複著，甚至有那麼一瞬間，雪差點兒就脫口而出，想把這句話親自講給連芯蕊聽；但是最終雪公子還是忍住了內心的躁動，而表現出來的，還是那份固有的淡然和心不在焉……

  連芯蕊胡思亂想了一會兒，然後又把那些壞的想法壓了回去，如果在善與惡的選擇上，連芯蕊莫名其妙地願意選擇雪是善良的！嗯，只要自己是這麼感覺的就夠了，至於雪的來歷和身世那些都並不重要的。

  想通了這一點，連芯蕊長舒了一口氣，似乎是給自己下了個決心，然後面向雪問道，「他中的是什麼毒？你知道嗎？這毒應該怎麼解法？」

  「五葉散！」談到聶子聰的傷情，雪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心中的躁動也漸漸平息下來，「這種毒本來是無色無香的，可是一旦遇上了血就會散發出一抹很清淡的香氣。這種香氣尋常人並不能聞見，只有專門提煉此毒的人才能夠聞到。」

  「遇到血就會散發香氣？那聶子聰流血了……天啊，你是說……聶子聰在這裡會被人發覺嗎？」連芯蕊何其聰慧，這樣一分析，立刻明白了雪公子話里的含義，心裏面又是了震驚得不得了，「所以，你剛剛用那些粉末化解掉那一灘血跡，其實是怕有人找到這裡來？」

  雪讚許地看著連芯蕊，也許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充滿感情色彩地看著一個人吧？雪公子微微地點了點頭，「不錯，只可惜卻也沒什麼實質性作用的。」

  「為什麼這麼說？藥已經給他服下了，那個血跡也化解了，怎麼還能說沒有作用呢？」連芯蕊聽了雪的話可是有些發懵了，難道大家這麼折騰來折騰去的，都白白努力了嗎？

  「是這樣的，這就是五葉散的毒辣之處。因為以我的推測，他中毒已過十二個時辰，五葉散的香味早就融進了他的身體。昨晚我雖然餵了他一顆藥丸，但也只能壓制三天。過了這三天，一旦藥效消失，這股香味就會再度自他體內溢出……」

  「你是說，三天後不會把壞人給吸引過來嗎？那怎麼辦？雪，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實質性的辦法？」連芯蕊現在是真的聽明白了，這個可惡的製毒人怎麼會如此殘酷，難道非要趕盡殺絕嗎？

  「你……別急……」雪顯然是不願意看到連芯蕊急切的樣子，「自然是有實質性的辦法，那就是徹底解毒！」

  「你是說，只要解了他的毒就沒事兒了？」連芯蕊聽得渾身直發冷，怎麼這麼可怕？於是又問道，「那你快幫他解毒啊，你一定會的，是不是？你既然你懂這麼多，一定也會解毒的，對不對？」

  「不錯，可解五葉散的毒需要一枚藥果，此藥果只有在落霞林才會有。」雪公子皺緊了眉頭，顯然說到落霞林這個名字時，他有些什麼想法，似乎那是一個他十分不願意觸及的名詞一樣。

  「落霞林？」連芯蕊覺得這個名字很是熟悉，想了好一會兒才驚道，「你說的那個落霞林，是不是地處追風谷的那一片樹林呢……我曾聽人說過，有個落霞閣閣主有著絕世的醫術，只要尚有一口氣的人，他都可以救活的。雪，你看看現在，若是聶子聰能夠得到……」

  連芯蕊想了想，沒有再說下去，眼神中卻充滿了期待，真希望看到雪公子點頭稱是，那樣聶子聰可就有福氣了。

  「唉，只是他不隨便救人的。」雪輕輕地嘆了口氣，語氣淡淡地說道，那張俊美的臉上有著一絲古怪的神情。

  「為什麼？你是說那個落霞閣閣主不願意救死扶傷嗎？」連芯蕊聽到這個消息真是又驚又氣，這世上的人真是怪了，不想救人學那些醫術幹嘛？難道是為了害人不成？

  「那是人家的規矩，不知道！」雪依舊搖了搖頭，一副無奈寫在臉上。

  「規矩是人定的，但是為什麼要定如此沒人性的規矩呢？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既然學了一身的本領，就應該拿去救人嘛，否則不是白學了？」想到聶子聰的病似乎指望不上那個什麼落霞閣閣主，連芯蕊不由得有些惱火。

  雪公子聽了連芯蕊的抱怨，輕蹙眉頭，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終究還是沒有說什麼。然後把目光定格在聶子聰 的臉上，仿佛在想什麼對策。

  連芯蕊看到雪再次沉默了，這才察覺到自己剛剛的語氣有些不對。想想也無可厚非，但凡想求落霞閣閣主幫忙的，一般情況下都是中毒之人。如果再仔細追究一下，這中毒之人之所以中毒，自然也有一定的淵源。

  譬如今日的聶子聰吧，想必謀害他的那些人一定很陰險。如果落霞閣閣主誰都救治，只怕會給他自己帶來很多麻煩的。唉，看來，這條路也堵死了，怎麼辦呢？

  「現在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去落霞林採摘藥果。」雪當然明白連芯蕊急切的心情，於是沉默了一會兒，又淡淡地說道。

  連芯蕊聽雪這麼說，仿佛一下子又看到了希望，只是她立刻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對了，這樣當然是個好辦法！只是，那個追風谷不是禁止他人闖入的嗎？那我們怎麼能進去呢？」

  「落霞林是在追風谷的旁邊，想來應該是無事的。」雪公子聽了連芯蕊的問話，不由得微微一怔，然後想了想便如此輕描淡寫地解釋了一句。

  「既然如此，那我就……」連芯蕊話還沒說完，就被外邊的一聲呼喚給打斷了。連芯蕊趕緊屏住呼吸，仔細一聽便已明了來者是誰了，然後對雪鄭重囑咐了一句，「我出去一下，你記得千萬不要出來。過會兒我們再商量去落霞林的事。」

  雪公子點了點頭，然後那樣呆呆地望著連芯蕊，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連芯蕊也不便再說什麼，略略整理了一下衣裳，才走出房間，回手又將屋門關好，這才放心地跑去開院門。

  只見院門外，文弱淡雅的連俊楓笑意漣漣地看著她，聲音透著欣喜和詫異，「芯蕊，之大白天的，你怎麼把院門關上了呢？」

  「哦，是昨晚關上的，早上我與蓮兒都起得晚了，所以也就忘記開了。」連芯蕊聽連俊楓問得這麼直接，趕緊隨便想了個理由搪塞過去。然後很自然地轉移了話題，「你今日怎麼來了呢？」

  「嗯，這是婧瑤剛剛做好的蓮子羹，我吃了覺得不錯，就拿了一些給你。很解暑的，你吃吃看。」連俊楓將手裡的小食拿遞給連芯蕊，眼睛似有意無意地看向裡邊緊閉著的房門。

  連芯蕊也不理會連俊楓探詢的目光，很鎮定地接過他手裡的食盒，「是嗎？想來婧瑤那樣聰慧的丫頭，做出的東西也一定很好吃的。那多謝你了，我一會兒吃。」

  連俊楓依然微笑著，只是目光卻不離那個緊閉的房門，不知道是希望連芯蕊邀請他進房間坐坐，還是對房間裡產生了什麼興趣。但是，卻始終沒有說什麼，只是用眼神瞟來瞟去的，讓人琢磨不透。

  見連俊楓似有疑惑，連芯蕊再假裝沒看到也就有些讓人生疑了，於是硬著頭皮解釋了一句，「呵呵，你是不是在奇怪那個房門怎麼也關著呢？其實是蓮兒知道我怕熱，所以就在屋子裡放了些冰塊，怕陽光射進屋子裡，那樣就達不到最佳效果了，所以就關了門。」

  「這樣啊。蓮兒還真是一個體貼的丫頭，這樣做甚好。」連俊楓似乎恍然大悟，然後溫和地笑著說，「那我就先回去了，婧瑤還不知道我出來，怕是發現了會著急的。你嘗嘗吧，真的很爽口。如果喜歡吃，以後我再給你送過來。」

  「嗯，先謝謝你了，不必了，我會讓蓮兒向婧瑤請教去的。還有啊，以後有什麼就讓婧瑤送過來吧，你身子不好，就不要大熱天的來回跑了。」連芯蕊望著那個小食盒，心裡升起一絲溫暖的感動，於是對連俊楓感激地囑咐了一句。

  連俊楓認真地聽著連芯蕊的話，體會著那字裡行間似乎流露著淡淡的關懷，於是臉上泛起更溫和的笑容，那份蒼白無力也仿佛一下子消失了，「沒關係的，我喜歡自己送過來。」

  連俊楓一定是鼓足了很大勇氣才說出這樣的話，或許，他是想說喜歡到連芯蕊這裡來？再或者，很想直接說喜歡連芯蕊？呵呵，只是連俊楓不說出來，誰也不知道他的想法，那麼連芯蕊自然也不知道了。

  「那樣太辛苦了，身子要緊……」連芯蕊又叮囑了一句，畢竟這個弟弟身子太虛弱，大熱天的，很容易中暑的。

  「我真的喜歡……」連俊楓話說一半便不再往下說了，只是淡淡一笑，似乎臉上泛起了一層紅暈。然後便轉身離開了，只把那些省略號留給了連芯蕊。

  連芯蕊有些不解地看著連俊楓的背影，又看看手裡的食盒，難道……難道他是想說……

  唉，怎麼又胡思亂想了呢？現在自己的當務之急是救聶子聰，其它的事都拋開才對。於是趕緊跑過去關上了院門，快步往屋子裡走去，自己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聽到「吱呀」一聲門響，連俊楓忍不住轉過身回望了一眼，只是他看到那扇緊閉的大門，臉上划過一抹複雜的表情，白皙的雙手緊緊地握到一起，手背上的青筋一根一根地冒了出來。許久許久，連俊楓似乎才從那種複雜的情緒里恢復過來，然後鬆開手，莫名其妙地淺笑了一下，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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