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心之所願

  病床上躺著中毒的聶子聰，連芯蕊哪裡有心思和連俊楓聊天呢？倉促間把連俊楓關在了院門外，連芯蕊根本沒想到院門外會有一雙失落的眼神在望著靜心苑，更不會料到連俊楓的所想所思。

  回到房間內，連芯蕊將那個食盒放在桌子上，然後繼續剛剛未說完的話題，「雪啊，既然你說落霞林里有解毒的藥果，那麼你快告訴我，那藥果是什麼形狀什麼顏色呢？我想快些去，否則若是遲了，我怕他……」連芯蕊的目光看向尚在昏迷中的聶子聰，一臉的擔憂之色。

  雖然連芯蕊與聶子聰相處的時間不長，可是，當初若沒有聶子聰給的那本武功秘笈，自己也許就不能活得這麼自由自在了。因此，在連芯蕊的心目中，無論這個師兄師妹是真的還是假的，她對聶子聰都有一份感恩之情的。這個聶子聰就好比給了她重生的機會，所以連芯蕊的感激是比較根深蒂固的，更可以說是一種莫名的情感。

  所以，如今看到聶子聰受傷這麼重，連芯蕊的心裡自然是不好受的。再加上骨子裡的那份善良本性，連芯蕊是絕對不忍心眼睜睜看著聶子聰死掉的，她一定要盡力去挽救這位小「師兄」……

  然而那邊的雪卻像是沒有聽見連芯蕊的話一樣，相反地，他把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桌子上的那個食盒上。雪清明如泉的眸子裡，竟然蕩漾著莫名的情緒，懵懵懂懂的樣子，很是讓人猜不透。

  「雪？你有在聽我說話嗎？」連芯蕊看到雪的樣子不由得一陣狐疑，真不明白那個食盒怎麼會有如此大的魔力，讓一向清淡的雪竟然發起呆來呢？微微皺了皺眉，連芯蕊輕輕喚了一句，「雪，我問你呢？」

  「什麼？」雪一臉的迷茫，愣愣地看著連芯蕊，那樣子分明是根本沒聽到她在問什麼。

  若不是現在情形緊急，連芯蕊還真想大笑一場，或者乾脆罵雪一頓。這兩種情緒交織著，反而讓連芯蕊拿雪沒有辦法了，只見雪這樣呆愣愣的樣子真是像個懵懂的孩子，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我是問你，那藥果長成什麼樣子？你快告訴我，我才好去找啊。」連芯蕊只好耐著性子再問了一遍，現在聶子聰的命其實就系在雪的一句話上，再怎麼說，也不能太刺激這個心不在焉的人兒啊！

  「你要去？！」雪公子終於是聽明白了連芯蕊的話，清明的眼神從食盒上轉移過來，卻充滿了驚訝和不信任，眉頭也是很不贊同地糾結在一起來，那意思是連芯蕊根本不能去，「你說你要去採藥果嗎？」

  連芯蕊真是有些心急了，對於一個慢性子的人，要怎麼做才能把他的性子給調動起來呢？暗暗嘆了口氣，連芯蕊看看床上的聶子聰，然後又瞟了雪公子一眼，反問道，「不是我去，難道你去不成？」

  其實連芯蕊這話是有些賭氣的意味，眼看著那樣一個大活人就那麼木頭一樣躺在床上，除了呼吸，竟然沒有一點兒意識，這可前幾天雪的情況多麼的相似啊？而更讓連芯蕊堵心的是，為什麼她接觸的男子一個個都要如此「麻木不仁」呢？

  想到這裡，連芯蕊又是重重地嘆息著，情緒也變得悲痛起來，因為她的思緒一下子從眼前的狀況跳躍到了現代社會，那裡才是她最牽掛的痛啊——

  記得當初因為自己的雲白哥，她才會去廟裡求佛，然後偶得那串佛珠項鍊，才會有這段穿越的奇遇經歷。只是穿越就穿越吧，為什麼又要讓自己遇到的人一個個都像聶雲白那樣不幸呢？難道只有這樣，才能證明他們與自己有「緣」嗎？如果真的是這樣，連芯蕊寧願不再探尋什麼緣來緣滅，她只希望與她有牽連的人，都能幸福平安，這就夠了……

  「你不能去！」雪的眼神終於又恢復了清淡，然後語氣也變得淡然如故，儘管連芯蕊的話帶著質問的味道，而對於雪，卻絲毫也起不到刺激的作用。「只能我去。」

  「這可不行。」連芯蕊沒想到雪竟然真的點了點頭，看到他一本正經的樣子，趕緊拒絕道，「聶子聰的傷還需要你在一旁照顧呢，所以你不能去。」

  「可是你不認識藥果！」雪公子的理由也很充分，說出來不容置疑，「我不認識怎麼摘？」

  「我不認識……那還不好辦，你畫出來不就好了嗎？」連芯蕊歪著頭想了想，然後提了個建議。只要把圖片，連芯蕊就不相信自己會找不到那個神秘的藥果。

  「只是……我不會畫畫。」雪公子定定地看了連芯蕊一會兒，似乎是根本沒想到連芯蕊能想到這樣的辦法。但是不管會不會畫畫，雪卻是輕輕地晃了晃頭，然後才幽幽地吐出這句話。

  「這樣啊，那怎麼辦呢？……不若你說出它的樣子，我來畫。」連芯蕊眉頭也皺了起來，怎麼能不會畫畫呢？雪的琴彈得那麼好，按理說就應該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難道是他故意說不會的嗎？或者說，別有隱情？

  「沒用的，即使你的繪畫能力再強，恐怕也只能是按圖索驥的。你不知道，落霞林里有很多種藥果，長的也都差不多，你以前沒見過，所以再怎麼認真，也是找不到的。」雪還是輕輕地搖了搖頭，根本不同意連芯蕊的建議。

  連芯蕊苦惱地低下腦袋，其實她也很清楚雪公子說得也沒錯，即使自己畫得再像，但是那種藥果想必很珍貴，那麼產量自然也就會很少。只是自己根本不認識，怎麼會那麼巧就能找到呢？

  「這可怎麼辦……什麼辦法都行不能，難道就坐以待斃嗎？」連芯蕊喃喃著，神情沮喪極了，此時此刻她竟然不敢再看向床上的聶子聰，莫名其妙地覺得有些對不起他。

  「我可以去……」雪公子聽著連芯蕊幽怨的話語，心裡不由得一陣隱隱地難過，於是淡淡地說著，但是語氣很堅決。

  「不行！」連芯蕊很快否決了雪的提議，因為她的理由更是有說服力，「先不說聶子聰的傷還需要你照顧吧，單是你的身子就不行。說來說去你也是一個病人呢，萬一你又同先前那次一樣昏倒怎麼辦？我可不想再救你一次，何況，你似乎還有一群黑衣人的仇家呢，只怕你再遇到他們，那就麻煩了……」

  雪公子清澈的眼裡閃動著點點光芒，那似乎是感動的情緒在流動，完美的唇角微微上揚著。因為雪再怎麼懵懂，但是連芯蕊話里話外對他的那份牽掛，雪還是聽得十分真切的。正是這份感動讓雪更加下定了決心，然後不容置疑地說了句——「我們一起去！」

  「這倒也可以，若你出了事，我在你身邊也就沒什麼事兒了……啊，不行，你走了，聶子聰不就沒人照看了嗎？如果壞人找上門來，咱們即使採到藥果，也無濟於事了……」連芯蕊這一會兒贊同一會兒又反對的，其實她自己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真是急得想哭的心都有。

  「他的傷並無大礙，只需定時餵藥就可以的。」雪公子依舊淡淡地說，但是態度從沒有過的堅決，「我們一起去。」

  連芯蕊聽雪這麼說，很是疑惑地問，「你不是說他體內的香氣會引來人嗎？若真的引來了人可就麻煩了，那豈不是任人宰割嗎？」連芯蕊頓了頓，又繼續說道——

  「若只是日常的照料，蓮兒在也就可以放心了。但問題是，蓮兒她不會武功，只將她們留在家裡，這樣實在太危險了。那個下毒的人也真是惡毒，愣是相要聶子聰的命啊，這到底為什麼呢？」說到這裡，連芯蕊已是滿心的怒氣。

  「是的，五葉散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股香氣，因此一般身中此毒的人都很難活命。」雪也是淡淡地憂慮了，眉心緊鎖著，在那裡似乎隱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只是雪公子根本不願意把它說出來罷了。

  「這可怎麼辦？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是急死人了。」饒是連芯蕊素來平靜的性子，此時也有些耐不住急躁了，「還是聽我的吧，我去試試，沒準兒上天眷顧著，真的就被我碰到了也說不定呢……」

  雪無奈地搖了搖頭，那意思是連芯蕊的想法太過幼稚了，世上怎麼會有那麼巧合的事情呢？「那樣只是浪費時間罷了，這種毒怕的就是拖得太久，難道，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

  連芯蕊撇了撇嘴，忽然感覺鼻子有些酸酸的，眼圈也微微地有些濕潤了。雪的話再明白不過了，她又怎麼會不清楚呢？如果再拖下去，怕只怕聶子聰真的會凶多吉少了……

  「可以再給他吃一粒藥丸來緩解體內的香氣，但是如此一來，我們也只有七天的時間去尋找藥果了。」雪想了想，似乎也感染了連芯蕊的悲傷，清明的眸子裡隱隱地流動著一絲憂鬱。

  「這樣時間就少了一半了。」連芯蕊吸了吸鼻子，把那股悲傷生生地咽了回去，然後沉吟了一番後，果斷地說道，「從這裡到落霞林需要多久？」連芯蕊知道是自己做決定的時候了。

  「騎馬的話，需要大半日。」雪公子似乎對這個很是了解，張口就回答了出來，而且很是精準。

  「那這藥果需要多久才能尋得？」連芯蕊來不及細想雪為什麼會如此熟悉，接著又問道，「你去的話，會很難嗎？」

  「一日。」雪的回答很簡潔。

  「好！」連芯蕊站起身子，當機立斷，「那我們下午就出發，越快越好！」

  雪的眼神閃了閃，有一種明亮而又璀璨的東西划過，「好，不過聶子聰不能呆在這裡。」

  「為什麼？」望了一眼床上的病人，連芯蕊有些不解地問，「有蓮兒照顧，我才能放心些。」

  「他吐的那口血……所以，還是安全為主。」雪的回答很簡單，只是點到為止，然而連芯蕊已然明了。

  「那就安置在客棧好了！嗯，不過如此一來，我們需要等到晚上才能將他送出府，那樣咱們也只能晚上啟程了。也好，要不就明日罷了。而且明日是三小姐進宮的日子，府里的人相對都要忙活一陣子，這樣，他們也就不會太注意到我的失蹤了。」連芯蕊分析來分析去，終於是把所有的事宜都安排妥當了。

  雪公子聽了連芯蕊的安排輕輕地點了點頭，就這樣，簡單的談話間，所有的事情就都定下來了。雪望著連芯蕊，心裡有一個聲音卻又不知不覺地響了起來——

  「與你同行，才是我心之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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