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笑的海洋

  馬兒一路疾馳，將近中午時分，終於來到了落霞林。雪小心翼翼地把連芯蕊從馬上扶下來，然後又找了一個安靜的所在，將馬栓好。似乎對這裡的一切，雪很熟識的樣子。

  連芯蕊不禁有些疑惑也有些震驚，「這裡就是落霞林嗎？雪，你真的沒有騙我嗎？」

  的確，原本在連芯蕊的想法裡，「落霞林」就應該是一個很美麗的地方，因為初聽到這個林子的名字，她立刻想起了王勃的《滕王格序》中的那兩句名詩——「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雖然寫的並不是這個落霞林，雖然此時也不是那秋季，但是眼前的景色卻果真是沒有讓她失望。

  只見眼前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木，隨處可見的小動物在林子裡竄來竄去，很是自由自在；以及始終不絕於耳的鶯鶯鳥語，再加上不遠處傳來的叮叮咚咚的流水聲，全然是一副人間仙境的景象，簡直就是世外桃源。

  雪公子看著連芯蕊驚訝的神情，絲絲笑意自他的眸子裡閃耀，「當然。」雪的回答很簡潔，但是語氣中卻充滿了莫名的情愫，透著一絲眷戀的味道。

  「怎麼可能？」連芯蕊驚訝過後還是有些不相信，她指了指身邊的美景，根本看不出有什麼危險啊，於是更加疑惑地問道，「你不是說落霞林尋常人進不來嗎？可是，就這樣眼前的風景，那么小孩子也是可以進來的呢！」說著連芯蕊環視了一下周圍，繼續說道，「雪，你該不會是在唬我吧？」

  「怎麼會呢，我一向都不騙人的！」雪公子笑意不減，這一路上，雪的心情一直很愜意，他覺得有連芯蕊在身邊，前所未有的暢快和滿足。雖然雪自己也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了什麼，但是他的笑意卻是情不自禁的。

  「是嗎？」連芯蕊不甚相信地應了一句，「這裡真是落霞林？」

  誰能相信有人會始終不說謊呢？即使不是惡意的謊言，那麼善意的謊言呢？很多時候，人們往往真的身不由己會撒一些善意的謊言的，譬如她連芯蕊，自從穿越到這大宋朝後，又何止是撒過一次謊呢？

  雖然連芯蕊只是這麼淡淡的一句「是嗎？」但是那份不信任卻很明顯，雪聽了這樣的話，清澈的眸子裡划過一絲受傷的情緒，「真的，我從來不撒謊。」他低低地說了一句，但語氣卻是那麼的堅決，像在向連芯蕊證明自己的無辜。

  連芯蕊微微怔了一怔，自己只是震驚於這樣一個安靜詳和的美景，其實也並不是說對雪有什麼懷疑。而雪卻這樣認真而嚴肅，難道自己誤會了這個雪嗎？那絲受傷的神情很讓連芯蕊於心不忍，於是她也笑了笑，很鄭重地點了點頭，「我相信！雪，我當然相信啊！那麼，藥果在哪裡呢？我們快去采吧！」

  雪公子抬頭看了看天空，然後很神秘地說道，「現在還早，那藥果現在是采不到的。走，我先帶你去一個地方吧。」他說著便牽起連芯蕊的手，快速地往前面走去。

  望著相握的雙手，連芯蕊有一絲的失神，雪的手好溫暖，卻又透著點點的涼意，那種特有的溫度，透過手心，似乎傳到了心裡，一點點地，傳到了心裡。連芯蕊似乎又找到了久違的那份安全感，覺得心裡瞬間被填得滿滿的，那是帶著甜蜜的滿足……

  這樣的滿足讓聶雲白的影子再次浮現，記得在現代的時候，與聶雲白的第一次牽手仿佛就在昨天，那種感覺清晰得和現在的雪是那麼相似。連芯蕊忽然有些迷惘了，難道，雪會是聶雲白的化身嗎？不然，為什麼在雪的身上，總有讓自己怦然心動的情愫？

  抬眼望了望身邊的人兒，連芯蕊心裡一陣迷亂，實在分不清這究竟是現代還是古代；分不清牽自己手的，究竟是傾國傾城的雪公子，還是自己的雲白哥……

  而雪同樣是心潮澎湃，其實剛剛牽起連芯蕊的手時，那只是一個很自然的動作罷了，可是牽起來後，雪才發覺自己的心跳加速了，一種甜蜜的溫馨透過掌心向雪的心靈深處浸透，漸漸的，雪覺得整個身心都籠罩在一層溫暖之中，再也不會寒冷，再也不會孤獨。

  雪有些害羞了，猶豫著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再牽下去，但是看到連芯蕊並沒有反對，於是心裡一陣寬慰，便這樣牽手下去，腳步也似乎輕鬆了，嘴角的那抹笑容始終綻放著……

  兩人就這樣默默地感受著這份溫馨，誰也不說什麼，而心靈靠得更近了。大約走了半盞茶的功夫，雪終於停住了腳步，但是手卻沒有放開，依然那樣溫柔地攥著，「就是這裡了。」雪素來清冷的聲音里莫名的興奮與甜蜜。

  「這裡？！」很平常啊，不過是一些樹木罷了，連芯蕊四下張望了一下，感覺很是奇怪。

  因為雪的聲音里分明帶著很興奮的語氣，按理說那應該是很特殊的地方才對，只是這裡，真的和剛剛經過的地方沒什麼兩樣。但是鑑於前次的不信任讓雪很受傷的樣子，這次連芯蕊把疑惑壓了壓，沒有再問下去。

  「你閉上眼睛。」雪很明白連芯蕊的那份疑惑，這次沒有覺得委屈，反而笑意盈盈。回頭望向連芯蕊，雪的眼睛亮亮的，恍若天邊最閃耀的那顆星辰。

  聽了這句話，不知道為什麼，連芯蕊的心猛地一跳，「閉上眼睛」，這樣的話太熟悉了，熟悉得讓連芯蕊的思緒一下子又飄回到了現代，回到了聶雲白的身邊！連芯蕊清楚得記得，那是一個美麗的星期天，她和聶雲白到公園裡玩，然後就在一片樹木旁邊，聶雲白也是這樣牽著她的手，然後讓她閉上眼睛，然後在她的唇上印上了一個輕輕的吻！

  那是她們的初吻啊，多麼甜蜜多麼讓人難忘！而此時，同樣的場景同樣的心跳，而雪，偏偏說了同樣的話，難道……連芯蕊本能地想迴避，可是目光卻定格在雪的臉上無法移開，莫名其妙的，在他亮若星辰的眸光中，連芯蕊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雪公子怔怔地看著連芯蕊，同樣是陷入一陣迷惘中不能自拔。透徹如泉的眸子裡有著淡淡的依戀，雪情不自禁地伸出右手，緩緩地靠近連芯蕊有些緋紅的臉頰，卻又在即將觸碰的當口，停了下來。

  雪有些膽怯了，有些害羞了，他怕這樣碰觸下去，會把眼前的可人兒給嚇壞了。雪不想讓連芯蕊受到傷害，不想讓連芯蕊害怕自己，於是暗暗地嘆了一口氣，修長的食指凌空划過連芯蕊如柳葉般的眉、微微顫抖著的眼、挺立可愛的鼻尖，然後停留在她紅潤、濕意的唇上，心跳立刻加快……

  那是一款怎樣紅潤而誘人的唇瓣啊！雪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從未有過的，雪的心裡充滿了一種渴望，渴望輕輕地吻下去，品嘗那份誘人的美麗！可是雪不敢，他真怕自己的莽撞把連芯蕊嚇跑了，然後從此失去這份難得的安心和甜蜜。

  於是雪就這樣靜靜地注視著連芯蕊，他的眸光閃了閃，感覺心裡閃過一絲悶意與燥熱，素來清靜的心田上，在此刻卻已是狂亂地失了節奏……

  「還沒好嗎？」連芯蕊等了好久沒見動靜，便問了一句。其實連芯蕊自己也不明白，似乎是有所期待，而又有些羞怯；其實她的心啊，也是亂的。

  淡淡的溫潤氣息拂過雪的指尖，心，再次劇烈地動盪著。雪的身體裡有一種叫做「激情」的東西被一點點喚醒，那是一個從未被開發過的領域，如今似乎正叫囂著想成熟起來，然後控制雪的思維。

  雪公子趕緊閉了閉眼睛，這種激情的東西讓他很害怕，他告訴自己絕不能讓這個東西泛濫成災，於是默念了一遍靜心經，將那些雜念狠狠地壓住。良久，當淡然的微笑再次回歸，雪才將手放開，轉身走了幾步，遠離連芯蕊那絲沁人心脾的體香，輕聲說道——「好了，你睜開眼睛吧！」

  等了這麼久終於聽到了雪的聲音，連芯蕊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趕緊把心裡那絲期待給趕走，然後緩緩地睜開眼睛，沒想到立刻被眼前的風景迷失了心神——

  放眼望去，周圍到處全都是嬌艷欲滴的花朵，微風吹過，帶來絲絲的香味，淡雅卻又濃郁；千萬隻蝴蝶在花叢中翩然飛舞，那漫天的蝴蝶恍如仙子一般，幻化著動人的姿態；遠處，還有一條清澈的小溪，「叮咚叮咚」的水聲，就像是天界裡傳來的美妙樂聲……

  「好美！雪，這裡好美啊！這裡，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蝴蝶泉啊？！」連芯蕊開心地望著眼前的一切，歡快地笑了起來。

  是的，連芯蕊一下子就想到了「蝴蝶泉」這個名字，這此情此景豈不正是《梁祝》中描繪的那幅畫面嗎？不，應該是和那個新改版的《劍蝶》更相似才對！清冽的泉水，翩翩的蝴蝶陣，太像了，太像了！

  「蝴蝶泉？」雪聽到這個名字不由得一愣，「你怎麼知道這裡叫蝴蝶泉？這個名字，沒有外人知道的……」

  連芯蕊疑惑地望著雪，「你是說，這裡真的叫蝴蝶泉嗎？」連芯蕊很想把自己此刻的想法解釋給雪聽，但是，只怕越解釋會讓雪越糊塗，所以只好把那份震驚給壓了回去。

  雪點了點頭，看著連芯蕊嘴角洋溢的笑容，燦爛而絢麗，這笑容不同於往日的清淡微笑，而是很明媚、很幸福，那是發自內心深處的笑容。「是的，這個蝴蝶泉並不曾有外人來過，所以，也不曾有人知道它的名字。」

  雪沒有解釋為什麼這裡會如此神秘，他只是一瞬不瞬地凝視著連芯蕊，對方臉上綻放的笑意帶著一種殺傷力向雪浸透，他的心一點點地在沉淪，陷入那笑的海洋，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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