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月華如水

  今夜月華如水，一輪銀盤似的月亮高高地懸掛在墨染的蒼穹之上；星星稀稀點點，朦朦朧朧，無法與月亮爭輝。

  連芯蕊半仰著身子，手裡拿著一顆青色的小果子，慢慢地啃著。清淡淡的甜意自她的舌尖沁入她的心田，那感覺真的很舒服。於是她不由得眯起了眼睛，滿足地淺笑著。

  溫潤的月華，輕輕柔柔地灑落在她的身上，淡淡地光暈在她的周圍流淌。雪靜靜地看著連芯蕊的側臉，心中一片祥和。——如果，時間在這一刻停止該有多好！雪在心裡默默祈禱了一句，然後自己被自己嚇到了，怎麼會有如此奇怪的想法呢？

  「雪？」連芯蕊突然轉過頭，輕輕地叫了雪一聲。

  像是一個做了錯事的小孩子，雪聽到呼喚聲慌亂地移開了目光，「什麼？」

  「我是說……」連芯蕊好笑地看著雪的難堪樣子，然後指了指他手裡的東西，「你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你的魚快要變成木炭了！」

  「呃？怎麼會這樣……」雪有些手忙腳亂地翻動著手裡的烤魚，清韻的臉上泛起一抹紅暈，好在，有火光照耀的原因，倒也看得不甚明顯。雪定了定心，將注意力放在了烤魚上，畢竟，這可是他和連芯蕊的晚餐呢。

  連芯蕊當然看到雪慌亂的樣子，很想笑出聲來，可又怕雪會不好意思，於是很努力地忍了忍，然後說道，「這裡應該有什麼陣法吧？」她很好奇地問了一句，但語氣卻是肯定的。

  「是。」雪一邊盯著魚，一邊回答道，「這個陣法每隔幾個時辰就會變化一次。」

  連芯蕊點了點頭，她以前倒是也看到過一些關於陣法的書籍，大多是與五行八卦相關的，還有一些什麼方位之類的，但是她只是看過，並不真正了解其中的奧秘，「看來，這就是別人進不來的原因了。」

  雪點了點頭，算做是回答。

  「可是如果碰到這方面很厲害的人呢，那他不就是可以隨便走了嗎？」連芯蕊想來想去，覺得還是很好奇。

  「這個陣法很厲害的。」雪想了想，淡淡地說道。

  「你是說，從來沒有人破解過？」連芯蕊很是詫異，疑惑地望著雪的臉，難道這裡真的如此神秘？

  「嗯，破解的倒沒有。」雪幾乎是肯定地回答著。

  「可是……可是……」連芯蕊看著雪，清靈的眸子裡暗含著點點的疑惑，「為什麼你可以進來呢？」

  雪的和驀然一顫，架子上的魚不小心碰到了火，發出了一陣絲絲聲，「我一直住在這裡。」雪的聲音輕輕淡淡的，似有落寞，又似漫不經心。

  「雪……」連芯蕊的心裡一怔，隨即又幻化成了絲絲的心疼，怪不得他的語音總是有些乾澀怪異；怪不得，他整個人總是清清冷冷的；怪不得他不認識紅燒肉，然後又好像什麼事情都是心不在焉的，原來是這樣。

  「是的，我從小就住在這裡，以前從沒出去過。」雪又重複了一句，然後目光望著手裡的魚，語音依然淡淡的，然而火光倒映在他清雋的容顏上，又帶起了幾分魅惑。

  連芯蕊又是一陣疼惜，吸了吸鼻子，突然覺得心裡有些酸酸的，「你都是一個人的嗎？這麼多年……就是一個人嗎？」

  雪怔怔地望著眼前的火苗，神情變得有些悲傷，可即便是悲傷，也是冷冷清清的，「嗯，也不是，雪姨在我十六歲的時候就病逝了……後來，小白來了……」

  雪的話很簡潔，但是連芯蕊卻聽懂了，她實在無法想像，一個人在這一片林子裡，應該如何生活？那種孤獨、那種寂寞、那種絕望……想到這裡，連芯蕊用力地眨眨眼睛，然後走到雪身邊安慰道，「以後，你不會一個人的。」連芯蕊的語氣溫和而堅定，這，是她對雪——也是對自己許下的承諾！

  雪的身子一震，他似乎不也相信地轉過頭，有些驚訝地看著連芯蕊，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連芯蕊看著雪，眸光清澈而真摯，優雅的嘴角緩緩上揚著，一抹淡然的笑意浮現在她清靈的臉上。雪陶醉在連芯蕊的笑容里，失了心神……

  「芯蕊……」雪的聲音依舊有些乾澀，可這次聽起來，卻那麼的清遠好聽，似乎隱隱地能聽到一絲欣喜的味道。

  連芯蕊微微一笑，這是自認識雪以來，聽到的最有感情色彩的一聲呼喚了，或許，這一聲呼喚就讓人滿足了，「雪，你的魚要完了！」她似乎很是幸災樂禍地提醒了一句，其實她的心裡卻正綻放著一朵美麗的花兒……

  兩個人各自吃了一條有些燒焦了的魚，又喝了點水，也便算是飽餐一頓了。不過，最讓連芯蕊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雪烤的魚真的很好吃，如果不是帶了點兒焦味的話，真可以稱得上人間美味了。

  「雪，看不出你的手藝還真不錯啊。」連芯蕊打趣地說道，「那一條魚放著幹嘛？你還要再吃嗎？如果冷了，就會不好吃了的。」

  「是給小白吃的。」雪將手彎起，放在嘴邊輕輕一吹，一種類似於笛音的韻律響了起來。

  聲音剛落，只見得一抹飛快的身影朝那條魚急速地撲了過去。連芯蕊定睛一看，卻是之前見過的那隻白色鳥兒，它朝著雪叫了兩聲之後，就開始抓著那條魚吃了起來。

  「它一直跟著你？」連芯蕊對於這個聰明的小傢伙也很是喜歡，笑著問道。

  「是。」雪愛憐地摸摸白鳥的小腦袋，這一次，小鳥倒是沒有像上次那樣地別過頭去，反而很友好地啄了啄雪的手心。

  連芯蕊看見雪的臉上掛著少有的柔情，映襯著火光，看上去有一種溫馨的感覺。驀然地，連芯蕊心裡有些溫暖起來。

  小傢伙吃完了魚，叫了一聲後便又快速地消失在兩人的視線里，還當真是來無影去無蹤呢。「現在可以去找藥果了嗎？」連芯蕊靠近了火堆旁邊，拿了一根樹枝有一下沒一下地在地上亂畫著。

  雪看著連芯蕊略顯疲倦的模樣，心裡有些微疼，「你先睡一會兒，藥果需要到了子時才能摘。」

  「這是為什麼？」連芯蕊很是疑惑地看著雪，怎麼摘個果子，還要等到子時呢？

  「子時摘，效果最好。」雪很淡然地說了一句很含糊不清的話。

  連芯蕊也不多想，但凡靈藥似乎總是有些這樣那樣的規矩的吧？於是她眯了眯眼睛，有些倦意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可卻沒有找到一處可以睡覺的地方。

  「要麼……靠在我這吧。」雪低低地說道，語氣裡帶著一絲緊張與期待。

  連芯蕊有些微怔，她自然是沒有料到雪會提出這樣的建議，不過，隨即她便笑了笑，「那就多謝你了。」說著移到雪的身邊，很自然地靠到了雪的肩膀上，一抹淡淡的清冷的氣息包圍著她的周身，那是一種很舒服的味道。連芯蕊閉上了眼睛，安靜地進入了夢鄉。

  雪僵硬地看著懷裡的連芯蕊，她的眼睛輕輕地合著，修長的睫毛在火光的投射下，在眼瞼處留下一抹淡淡的光影；她的唇淡淡地抿著，隱含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望著望著，雪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又亂了節奏，他似乎可以聽見自己那「震耳欲聾」的心跳聲，是那麼的強烈，那麼的快速……

  「呃……」連芯蕊發出了一聲低吟，隨著她的一個轉動，身子從雪的肩膀緩緩滑落到他的腿上。

  這麼一滑落不打緊，雪好不容易放鬆的心情，「咻」地一下子又緊繃了起來。他怔怔地看著睡得正香的連芯蕊，一抹無奈的笑容爬上了他的嘴角。雪閉上了眼睛，暗自背誦著「清心咒」，努力地平息著內心深處的那份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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