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怎麼可能

  連俊熙的一句話說得沒頭沒腦的，弄得連芯蕊有些迷惑不解——他說要幫助自己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他又怎麼幫助自己呢？

  「芯蕊，大哥是說真的呢。既然我做了你一回大哥，就要盡到大哥的義務保護你。」連俊熙主意已定，再不能袖手旁觀讓這個可憐的五妹受委屈了，「如果你真的不想入宮，大哥幫你吧。」

  「你怎麼幫我？那個皇上很是偏執的，難道他會聽得進大哥的話嗎？不要白費心思了，大哥，他誰的話也不會聽的……我現在終於明白了為什麼當天在茶樓時，你一再用眼色暗示我，原來你一直在擔心皇上看中我，對吧？」連芯蕊想到這些便無比懺悔，如果早知道會有今天，那日打死也不應該去客棧看望雪公子的，唉，天意難違啊！

  「勸自然是勸服不了的，芯蕊，如果你真的不想入宮，大哥還是那句話——現在就離開吧。能走多遠走多遠，離開連府，離開京城，離開皇上的視線……」連俊熙不再猶豫，既然決定幫助連芯蕊，那就應該當機立斷，否則恐怕再拖下去，時間就來不及了。

  「大哥，你的意思是——讓我跑掉？」連芯蕊震驚得張大了嘴巴，她實在不相信自己聽到的會是真的。因為以現在的形勢來看，任何人都能知道連芯蕊入宮與否關係著整個連府的命運，那麼連俊熙更不會不明白。「難道，難道你不知道放走我的後果……是什麼嗎？」

  連俊熙神色變得凝重起來，帶著一種義無反顧的堅決，「大哥自然明白……但是芯蕊，你不要擔心這些，有我和父親在呢……不僅父親會儘量去說服皇上，我也會盡力去勸說……總之，芯蕊你就放心吧，如果你真的想離開，其它的事情大哥會儘量處理好的……」

  連芯蕊感動於連俊熙這份真誠，儘管她比誰都清楚，那個偏執的皇上根本不會聽任何人的勸說，然而她也相信，連俊熙真的能說到做到，如果自己想離開，肯定會得到他的全力幫助的。只是，自己能選擇離開嗎？

  「大哥，你要怎麼去處理？不要騙我了，根本不會有其它的辦法。」連芯蕊苦笑了一下，然後不著痕跡地擦去了腮邊的淚珠，目光飄向遠遠的天際，仿佛那裡有一個她深情嚮往而不得的世界，那裡不會有無奈，更不會有壓迫——

  「我真的好想離開，真的好想一走了之……但是我不能走，像上次說的那樣，我不能自私到犧牲整個連府作代價，不能啊……」

  連芯蕊的目光有些迷茫，讓人看了很是傷感，讓人忍不住想伸出手去幫助她，哪怕最後的結果是粉身碎骨，也願意幫助她。連俊熙暗暗嘆了口氣，如此柔弱的一個小女子，為什麼要讓她承受這麼多呢？天下與她有什麼關係，她如果不願意，就不應該強迫她；連府與她有什麼關係？本來她在連府並沒有得到應有的待遇，為什麼連府的命運要讓她以終生的幸福去換取？這樣，說來真的不公平！

  「芯蕊，你剛剛說的雲白……哥……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他是誰？」連俊熙想了再三，還是把心中的疑慮說了出來。

  是的，看看剛剛連芯蕊無限動情的樣子，那個什麼「雲白」哥一定不是一般人物。但是，他又會是誰呢？他們在哪裡認識的？自己怎麼從來不知道？還有啊，既然有一個雲白哥的存在，那麼與連芯蕊一起去落霞林的雪公子又是怎麼回事？難道並不是想像中那麼親密嗎？唉，這千頭萬緒的，還真是理不清……

  「這個……雲白哥嘛……沒什麼，只是剛剛我做了個夢……不好意思，芯蕊讓大哥見笑了。」連芯蕊不由得一驚，自己剛剛真是失態，如果因此而讓連俊熙對自己的來歷產生懷疑，那豈不是更麻煩？

  「芯蕊，如果真的只是一個夢境，那也就罷了。」連俊熙看出連芯蕊並不想說出那個人的故事，於是也不再勉強，只是善意地提醒了一句，「現在正是一個非常時期，大哥還真怕再出什麼意外……」

  連芯蕊淡淡地笑了，非常時期——誰說不是呢？面對那樣一個有些偏執的皇上，只怕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會連累到其他人，更何況已經入了自己靈魂深處的人呢？如果剛剛自己因為思念聶雲白的樣子被那個皇上看到了，還不知道要讓他怎麼發瘋呢？

  「芯蕊，那個……你不要怪大哥多事，因為落霞林之行，皇上很是震怒，自然，皇上也知道有一個叫做雪公子的人，還有一個叫做聶子聰的人。」連俊熙眉頭緊鎖，如若不是情況特殊，任是再怎麼不是滋味，他也不會這樣逼著連芯蕊講出與異性有關的這些事情。如今顧不了那麼許多了，無論如何保護連芯蕊不受傷害才是第一位的事情。

  「是，我和雪公子去落霞林，替聶子聰採藥果。」連芯蕊簡明扼要的解釋了一句，其實她明白，雖然小蓮兒被當作了人質，但是關於自己的動向，整個連府應該也早從皇上的震怒里得到了準確的消息。「而且，皇上對這兩個人的狀況，相當了解。」

  說完這些，片片愁雲又爬上了連芯蕊的臉龐。如果單單是因為皇上愛自己而不得也就罷了，至少皇上不會因醋意而牽怒他人；壞就壞在，聶子聰和雪公子已然暴露在皇上的視線里，而且很明顯成了皇上最忌恨的人。只要自己一個不小心，那兩個人很可能就因此而落得個最悽慘的下場——天啊，連芯蕊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不敢再想下去……

  「這也是我擔心的地方，皇上……很注重這個……芯蕊，大哥提醒你一句，不要把事情複雜化，否則真的不太好處理了。」連俊熙的表情莫名其妙地有些難過，他甚至因此而恨自己，為什麼當初去戰場前，沒有把想表達的東西對她表達出來？而從戰場回來後，為什麼又一直沉默著，沒有對連芯蕊訴說一下相思之苦——

  是的，連俊熙在心裡這樣對自己說，是的，他其實應該是從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五妹」的，只是，當時他並不清楚那種感覺叫做「喜歡」；後來去了戰場，他才懂得了有一種感情叫思念。雖然在戰場上他是一個英勇無比的大將軍，但是在感情問題上，卻只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他多少次提起筆想給連芯蕊寫上一份問候，卻總是在家書封上前的最後一瞬間，又把寫給連芯蕊的那頁信箋抽了出來……

  多少個夜晚，連俊熙對著家鄉的方向長夜難眠，借著月光傳達著自己的思念。他只希望上蒼好好保佑他的「五妹」一切平安，等到他凱旋而歸的時候，再把心事訴說。可是後來，他終於回來了，卻因為公事纏身再加上一個少年特有的害羞天分，連俊熙還是沒有立刻去找連芯蕊。

  從戰場回來那天，所有人都知道，連俊熙主動把住處選在了離連芯蕊最近的靜心苑最近的地方，卻沒有人能猜透他為什麼這樣選擇？其實多情的並不只是雪公子，不只是那個皇上，還有這個硬漢子連俊熙！

  是的，把住所選擇在離連芯蕊最近的地方——這樣連俊熙才覺得自己離心中的「五妹」最近，感情上也最親密！那是一種單戀的甜蜜，帶著少年對未來的美好憧憬開始了……

  唉，那段時光雖然短暫，但是想起來仍然帶著一絲溫馨。連俊熙嘴角情不自禁地划過一絲笑意，就像這盛夏的一縷涼風，讓人看上一眼也會爽極了。連芯蕊捕捉到了連俊熙嘴角的笑意，很是莫名其妙，如此緊張無奈的時候，他怎麼會有那麼溫情的笑容？難道，他對自己的關心都是虛假的嗎？

  「你怎麼在笑？是笑我要被皇上束縛住了嗎？」連芯蕊忍不住問了一句，如果連俊熙只是抱著幸災樂禍的態度，那麼又在這裡假惺惺的做什麼呢？要知道，即使刀山火海也是自己的命，別人沒有資格嘲笑自己！

  「我……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唉，我只是在後悔，如果當初能早些把話對你說明，也許……也許一切就完全不一樣了……」連俊熙真的好後悔，是啊，如果當初從戰場上回來，他就對連芯蕊表達愛情，或者對父親請命，同意他和小五妹的婚事，那麼什麼皇上什麼聶子聰什麼雪公子，還有那個風流倜儻的蘭陵王，就根本不存在了，圍繞著連芯蕊的將會是自己用生命付出的愛情……

  「對我說明？把什麼對我說明？」連芯蕊眉頭微微蹙了蹙，實在聽不太懂連俊熙的話——「難道你早就知皇上有什麼想法嗎？」

  「哦，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是想說……」連俊熙忽然省悟過來，此時此刻根本不是自己表達感情的時候，一切都晚了，如果單單只有皇上的問題也就罷了，似乎還有一個什麼「雲白」哥，否則至少也有一個什麼雪公子的事，自己是「遲到」的，太遺憾了，自己「來「得最早，卻落得個「遲到」的下場，可悲呀……

  「那你究竟想說什麼？如今事情已然到了這個地步，再說什麼恐怕也是枉然了。」連芯蕊看到連俊熙吞吞吐吐的樣子，心裡有些不舒服，只當他有什麼事情隱瞞自己。唉，算了，命是自己的，是苦是樂真的跟別人沒關係的。

  「芯蕊，我是想說——如若你有了中意的男子，如若你需要幫助，我會全力以赴，幫助你們逃跑的，相信我！」

  此話一出，連俊熙覺得自己輕鬆多了；而連芯蕊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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