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聖旨下達

  午膳時分，連老爺終於從宮中回府了，忐忑不安的連芯蕊則被立刻召到了聚英堂，商量相關事宜。

  連芯蕊走進聚英堂的時候，連老爺和二夫人已經在主位上正襟危坐了，左下首邊坐著連俊熙，右邊坐著連俊楓和三小姐連思蕊。大家神色各異，望著主位上的連老爺，猜測著可能要發生什麼大事。

  連芯蕊向老爺和二夫人請安後，便款步走向緊挨著連俊熙的那張椅子坐了下來。連俊熙關心地望著這個可憐的五妹，目光中飽含著千言萬語，最後只化作輕輕地一搖頭，那意思是安慰連芯蕊不要害怕——有大哥在，不要害怕！

  連芯蕊也微微地搖了搖頭，唉，害怕又有什麼用呢？該來的遲早會來，看連老爺那張神色凝重的臉，就知道事情已經成了定局。今天的會議也只不過是宣布一下聖旨罷了——有大哥在，又能怎麼樣？連老爺已經無力回天了，無力回天了！

  上首的二夫人則一臉怨恨地看著連芯蕊，因為二夫人這幾日也被折騰壞了，還不是因為這個不知好歹的五丫頭？皇上為了找這個小丫頭片子竟然對整個連府施加壓力，害得大家人心惶惶的。嗯，現在她總算回來了，今天就要把大家為她擔驚受怕這筆帳找回來才行！

  而對面的三小姐連思蕊只是輕輕地瞟了這個妹妹一眼，便不屑地扭過頭去，與連俊楓低語著什麼。嗯，看連俊楓緊鎖著的眉頭，再看三小姐微微撇嘴的樣子，就知道一定是在講連芯蕊的壞話。唉，誰人背後無人說？隨她去吧！

  無意中迎接到連俊楓的目光，連芯蕊發現自己有些讀不太懂，在連俊楓柔弱的身體裡，到底埋藏著什麼呢？他的目光中似乎有關切，似乎有怨念，又似乎有些其它的什麼東西，反正很複雜，複雜得不像一個兄長對妹妹的感情——是的，與連俊熙的目光完全不同。呵，研究這些有什麼用呢？反正他又不是自己的親哥哥，關心不關心自己也不重要的……

  那麼這樣簡單地縱觀一下全局，連芯蕊便已然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如若真的在大是大非面前，只有連俊熙會真誠地幫助自己，其它人都恨不得對自己來個落井下石呢！至於那位嚴肅的連老爺，暫時雖然不能確定，卻並不能抱太大奢望，畢竟，傳說中自己的「替身」那位真的連芯蕊，似乎也不是連老爺的親生女兒——那麼，連老爺根本沒有理由為了她去犧牲整個連府的……

  於是，連芯蕊萌生出一種絕望之情，就像自己是一個臨上戰場的人，對生對死必須要置之度外一樣悲壯，即使那嘴角不經意划過的笑意，也帶著悲憫的味道。嗯，也好，大家都怨恨自己其實更好；如果連老爺也不顧自己的感受，那就是最好的結果了，那麼自己無論做出什麼樣的決定，倒也輕鬆無牽掛了……

  「嗯，大家都到齊了，現在就開始吧。」連老爺自從連芯蕊進入到房間後，目光就始終定格在她的身上。良久良久，老人家這才按捺著那陣心痛，開始傳達皇上的旨意，「皇上今日召見老夫，實在是各位連府一大幸事。」

  ——幸事？

  除了連芯蕊和連俊熙，其他人都露出驚喜之情，沒想到在這樣緊張尷尬的時候，連府還會有幸事？包括那個二夫人在內，也是面露喜色，輕輕地瞟了一眼連芯蕊，然後盯著連老爺，期待下文。

  「連芯蕊聽旨：

  蒙皇上龍恩，連家祖上有德，連府之女有幸被皇上選中……有意冊封為皇后，盡母儀天下之責。」連老爺很費力卻又很鄭重地傳達著聖諭，每說出一個字都那麼有沉重，讓人根本聽不出這是連府的大喜事，反而像是極大的悲傷之事——

  「連府之五小姐連芯蕊，聰明賢惠、美貌善良，才華橫溢，正是輔佐太后執掌後宮之最佳人選……現在請快快感謝聖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連老爺終於把皇上的旨意傳達完畢，雖然沒有那捲金燦燦的聖旨傳到連芯蕊手裡，而那份口諭也是不可更改的事實了。皇上真的要選連芯蕊入宮作皇妃了，從此去母儀天下，卻盡所謂的憂國憂民之責……

  連芯蕊的一顆心「怦」的一聲徹底碎了，四分五裂的疼痛過後便一點點往下沉，直到沉得再也沒有一點希望，直到萬念俱灰；而那邊的連二夫人、連三小姐還有連俊楓少爺，卻不由得驚呼出聲，就像突然被晴天霹靂震到一樣，失了常態——

  「皇后？老爺，你說誰要被冊封為皇后？到底是我女兒連思蕊，還是那個五丫頭？！」二夫人呼完萬歲後，第一個反應就是想確認一下那個有可能被冊封為皇后的人到底是誰？她實在不願意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會是那個討厭的五丫頭？她憑什麼得到皇上的寵愛？憑什麼去做那個皇后的位置？真是蒼天無眼啊！

  「嚷嚷什麼？從此後你口裡的那個五丫頭，就是皇上的人了，你再也不要對她大呼小叫的、好沒分寸！」連老爺恨恨地瞪了二夫人一眼，其實連老爺比誰都清楚，這個二夫人對待五小姐並不好。即便是在這個聖旨下達的當口，二夫人也控制不住對連芯蕊的歧視，由此可見一斑了。

  二夫人受到了連老爺的批評還不打緊，最重要的是確認了那個入宮的人是五丫頭，而不是自己的女兒。這個打擊比什麼都來得猛烈。「老爺你是不是弄錯了？為什麼會是那個五丫頭？憑什麼是她？我女兒哪點不比她強，為什麼會是她？憑什麼？！」

  二夫人再也無法在眾人面前保持矜持了，這個世道簡直沒天理可講了，二夫人實在受不了這樣的突然襲擊——長久以來她一直很努力地培養自己的女兒連思蕊，希望的就是有朝一日得以入宮為妃，這樣不僅能光宗耀祖，更重要的是為她這個做母親的爭臉！

  可是前次興高采烈地把連思蕊送入宮中，得到的結果竟然是被皇上當面羞辱——不，應該說比羞辱更讓人難堪！因為皇上當著眾人的面表明，那個連思蕊根本不是他鍾愛的人，他皇上要找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野種！

  憑什麼？二夫人咽不下這口惡氣！自己的女兒是連老爺親生的，而且花容月貌、才華橫溢的，那可是京城四美之一，憑什麼被一個野種給比下去了？二夫人真是恨啊，甚至於後悔當初沒在那個野女人死後，直接把這個野種丫頭給弄死，否則又何必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受冷落，錯失一個入主後宮的大好機會？

  所以，當得知皇上因為連芯蕊的不辭而別大發雷霆的時候，二夫人比誰都解恨，她甚至背著連老爺祈禱，希望皇上派人直接把那個五丫頭除掉，從此也除掉她的眼中釘、肉中刺！可誰知，那個皇上是個沒骨氣的傢伙，竟然一見到連芯蕊就要封她為皇后，真真是豈有此理啦……

  「放肆！真是滿口胡言！如若再敢辱沒皇上，家法伺候！」連老爺本來從宮中回來就心煩意亂的，如今被二夫人這樣一吵嚷，頭都大了。他厲聲呵斥著二夫人，如果不是在孩子們面前，他真想扇二夫人一個耳光！

  果然，聽到「家法」二字，二夫人臉色立刻變得煞白，再也不敢出聲了。只是目光中充滿了幽怨不平衡，因為她實在弄不明白，憑姿色、論地位、講才華，自己的女兒應該都高過那個野丫頭的，為什麼自己的女兒沒有被皇上選中呢？老天爺啊，如果自己的女兒成了皇后，那自己就是「國母的國母」了，如此算來，那豈不是更要母儀天下了？

  只是這個母儀天下的夢還沒來得及做，就讓那個該死的野丫頭給打碎了，真是恨得人牙根直痒痒……

  「父親，請不要責備母親。其實思兒也有疑問，」一直坐在那邊冷眼觀看的三小姐連思蕊說話了，長久以來連老爺對待二夫人的態度就讓三小姐很是不開心，今天見到父親為了那個野丫頭訓斥母親，心下更是憤恨不平，「思兒有疑問在胸，不知道父親能不能允許思兒說出來？」

  連老爺恨恨地瞪了二夫人一眼，然後把目光定格在這個三女兒臉上。望著三女兒如花般嬌羞的臉龐，老人家心裡也不由得一陣感嘆——為什麼皇上不選自己的三女兒呢？按理說三女兒除了氣質上沒有五女兒超凡脫俗外，其它方面真的都很完美的；或許這就是造化弄人吧，讓和二夫人一樣有權利慾望的三女兒落選了，卻偏偏為難自己的五女兒，唉，想來真讓人心疼啊！

  「呃，說吧，思兒。」連老爺暗暗嘆了口氣，聲音隨之緩和了下來，眼神中也增添了一抹父愛的溫柔。

  「父親，思兒只是不明白，難道皇上不知道五妹已經心有所屬了嗎？難道皇上真的不介意，一個與他人有染的女子做皇后嗎？難道皇上不在乎，這樣的做法會受天下人恥笑嗎？」連思蕊一口氣問了三個「難道」，然後冷冷地注視著連芯蕊，一副不屑全然寫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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