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隨處撒種

  「連芯蕊，為什麼每次哀家問你話，你都沉默不語？難道對哀家有成見嗎？」向太后等了半晌只等來連芯蕊一個淡定的眼神，當下心頭的氣便又上來了，語氣也十分生冷，「難道你心裡認為哀家說得不對嗎？」

  面對向太后的詰問，連芯蕊已經習以為常了，當下淺淺一笑，臉上並不半點兒慍色，「太后莫要見怪，只因芯蕊的性格即是如此，向來說話辦事慢人半拍。試問芯蕊一個無德無能之人，怎麼敢對太后有成見呢？」

  依然是清淡的態度，依然是清淡的笑容，就連那語氣，也淡淡飄過，就像原本向太后責問的並不是她連芯蕊，而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其實有時候，這種淡然更是氣人，向太后正在氣頭上，偏偏連芯蕊不氣，反而讓向太后更加惱火。

  「連芯蕊，既然你說話做事總比人慢半拍，那麼現在這半拍應該已經趕上來了吧？嗯，哀家現在問你，對於冊封在座佳麗為貴妃的事情，你有什麼想法嗎？」向太后強壓怒火，然後耐著性子又問了一句。

  「太后簡直是抬舉芯蕊了，這麼重大的事情，芯蕊何德何能參與意見呢？」連芯蕊微笑著搖了搖頭，向太后即使再老辣，也不會想到自己原本就討厭與皇上在一起，哈哈，自己在莫名其妙中，竟然能換來一份自由的生活，很不錯。心裡這麼想著，連芯蕊偏偏不這麼說，她就是想看到向太后生氣的樣子，那也是一種報復吧？

  「連芯蕊，你不要推三搪四的，哀家只是想聽聽你的看法，難道你以為你的想法能左右得了皇上嗎？」向太后恨死這個只知道微笑的小丫頭片子了，真不明白她是城府太深還是沒心沒肺？「說！」

  皇上聽向太后又為難連芯蕊，心裡很不舒服，其實皇上認為向太后根本沒有必要這樣做。正如連芯蕊所說，納妃是自己的事，憑什麼要別人參與呢？「母后，冊封貴妃的事稍後再議吧，今日大家想必也都累了，各自回宮歇息去吧。」

  皇上想來個一走了之，反正連芯蕊已經成功入宮了，那麼接下來就全力以赴張羅為她設計菡萏宮和菡萏池，其它的事並不是皇上關心的。可是向太后怎麼能這麼輕易就放皇上走呢？她比誰都了解皇上，如果此事不現在解決，那再想把封妃的事拉到日程上一來，恐怕就更難了。

  「皇上，剛剛皇上可是答應過哀家的，難道此時要反悔不成？難道皇上忘記了你的話可是金口玉言啊！況且哀家所提之事完全是為大宋的江山社稷著想。皇上，難道哀家的苦衷你一點兒也不體恤嗎？」向太后臉色一沉，用目光制止了正要起身的皇上，然後咬了咬牙，使出了「殺手鐧」——

  「皇上，哀家心中的苦你根本不能體會。哀家雖然不是皇上的親生母親，對皇上卻付出了比生母還要多的感情。難道這些，皇上都體會不到嗎？哀家把皇上視如己出，然後為皇上張羅選妃封后之事，就是希望皇上能把這份江山基業發揚光大，不辜負所有大宋子民的厚望啊！」

  向太后真是豁出去了，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是不會提到什麼皇上不是自己親生兒子這件事——儘管向太后知道，這在整個大宋朝並不是什麼秘密，但是若真的說起來，還是會很尷尬的。對於一個沒有生育過的女子來說，那簡直是做人的恥辱！尤其是對於她這個沒有生育過的「太后」級人物，那更是一個天大的恥辱！

  因為提到她向太后沒有子嗣，人們首先想到的就是她不會生育；這在千年前的古代，那嚴重的封建意識會認為，不能生育的女人就是一個罪人！她向太后沒有給先帝留下一男半女，本身就是罪過。可若是仔細追究起來，人們自己又會同情她，因為她作為一個女人，根本沒有得到過皇上「寵幸」，又哪裡去生那個一男半女呢？

  只是這種同情比先前的那種誤會更讓向太后難以承受，因為同情的另一個意思就是看不起！一個皇上不願意碰的女人，還有什麼資格母儀天下呢？所以無論從哪個角度說，她向太后都會抬不起頭來……

  而今天，向太后不願意再想自己沒有孩子帶給自己的那些苦惱，她要通過自己的努力，把別人的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然後去操縱他。只有這樣，她才會覺得自己的人生並沒有白活，至少在她把權利掌控在自己手裡的時候——所有人都會對她仰視，所有人都會稱她為千歲千歲千千歲！嗯，這就夠了，做不了真正的女人，那就做一個像男子一樣的女人，讓天下子民臣服自己，這也是一種成功！

  在座的所有人再次驚愕地看著向太后，世上奇事天天有，唯有今天特別多啊！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向太后竟然毫不避諱地談到了與皇上的繼母關係，這是需要多大勇氣才能說出來的話呢？看來，向太后是真的急了，不達到目的是絕不會罷休的。

  皇上更是沒料到向太后突然提到這些，要知道自從皇上智宸過繼給向太后那天起，他就很刻意地迴避這樣的話題。哪怕有時候他想起了自己的生母，也不敢對任何人流露出來。因為向太后對皇上進行的各種教育都時刻提醒著他——自己一旦認了向太后為母親，便生是向太后的兒，死是向太后的子，如若有一點兒的違背和叛逆，便會惹來殺身之禍！

  然而今天這是怎麼了？向太后此時此刻提到這層關係，難道就是要強迫自己接受她的命令嗎？這未免也太狠了些吧？但是不管怎麼說，對向太后的感激之情是一定要表達，於是皇上趕緊回答道——

  「母后，您就是宸兒的親生母親，您對宸兒的恩情比山還高，比海還深。宸兒一定把母后的恩情銘記在心，請母后放寬心。」皇上暗暗感慨著，如果向太后不是事事想操縱自己，那麼自己真的會把她當成親生母親看待的。唉，只是向太后太霸道，根本沒有把自己當成一個「人」啊……

  「母后相信宸兒的話都是真心的，嗯，那母后就放心了。」向太后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對皇上這番表白的欣慰之意，然後又面向連芯蕊說道，「哀家之所以這樣反覆詢問連芯蕊，並不是想刁難她。宸兒你也應該知道，百賢孝為先，而不孝者中，無後乃大。」

  皇上因為這個話題太敏感，所以一時不知道怎麼接應，只好微微頷首敷衍著，「母后所言極是，宸兒謹記。」

  「那麼哀家還有話對連芯蕊說，皇上不會再反對了吧？」向太后說來說去又回到了原先的問題上，只是這次音調比先前緩和了許多——

  「芯蕊姑娘啊，哀家還是想聽聽你的想法。剛剛哀家的意思不知道你明白與否？每個人都想成為母親，但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如願的。為就像一處花園，只有好的花種是不夠的，還要有好的土壤，否則又怎麼能做到百花盛開呢？」

  連芯蕊聽得真切，向太后的意思就是說，一個女人無法保證自己能不能生育。如果得了什麼不孕不育症，那皇室豈不要絕後了嗎？想到這裡，連芯蕊心中暗笑，呵呵，老太太如果知道自己根本不想給皇上生半個孩子，不知道是高興還是生氣呢！

  「太后言之有理，要有陽光空氣和水份，才會有好的花朵。」連芯蕊假裝聽不懂，故意不順著向太后說。唉，有沒有子嗣跟自己真的沒什麼關係，自己不定什麼時候就穿越回去了，哪管得了向太后是否有孫子呢？

  「嗯，所以哀家的意思，就是要把皇宮建成真正的百花園，皇上隨時隨地可以撒種，那麼哪裡豐收聽，便都是皇室的喜事，也都是大宋江山的喜事！芯蕊，你說對嗎？」向太后看到連芯蕊這次沒有那麼強硬的態度，暗暗鬆了口氣，她還真怕連芯蕊再不卑不亢地對付幾句，那自己可真沒別的辦法了——

  「哀家知道宸兒不會看錯人，芯蕊是一個深明大義的姑娘，同時也不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況且皇上只有一個，他必須要有龍種，而且越多越好，除非芯蕊姑娘是送子觀音，不然又怎麼能保證這後花園裡百花齊放呢？」

  連芯蕊這次婉然一笑，然後帶著嬌羞的紅暈點了點頭，「太后真會取笑芯蕊，芯蕊無德無能，怎麼敢自稱為送子觀音呢？還是太后想得周到，若是想百花齊放，那就先修一個百花園才行。芯蕊佩服太后的英明決策。」

  連芯蕊終於說出了向太后最愛聽的話——其實也是她最想說的話。進得皇宮本身已經很是無奈了，若是皇上整天糾纏自己，連芯蕊真怕自己什麼時候控制不住，一怒之下把皇上給殺死；或者實在忍無可忍，來個離宮出走、遠走高飛。雖然那樣會給連府再次帶來麻煩，但是若真到那個地步，連芯蕊也顧不了那許多了。

  而今向太后百般刁難，阻止不了自己進宮便阻止皇上獨自寵愛自己，說來說去倒是為自己減輕了負擔。那麼也就沒有再辯論下去的必要的，趕緊把這幾個佳麗都詔進宮中，讓她們纏著皇上去吧,然後自己過自己悠閒自在的「作家」生涯去……

  不止是向太后，就連皇上也為連芯蕊態度的轉變感到驚訝，剛剛明明與太后針鋒相對的，怎麼突然又吹捧上向太后了呢？皇上眯起了眼睛，疑惑地望著連芯蕊，但是從對方嘴角那抹淺淺的笑意里，根本看不透有什麼東西——

  這個小丫頭，看來是被向太后剛剛那些話給嚇到了，怕將來她自己不能為皇室添個一男半女的，成為千古罪人吧？呵呵，原來這個小丫頭，也有害怕的事情呢！

  向太后仔細琢磨著連芯蕊的表情，竟然從這表情里看到一絲欣喜。向太后比皇上還要糊塗了，見到過爭風吃醋的，卻沒見到過把自己老公樂呵呵讓給別人的，還是那句話：她到底是城府太深，還是沒心沒肺呢？

  「皇上，芯蕊的話你也聽到了吧？皇上果然有眼力，選如此通情達理的姑娘作妃子，是大宋的福氣啊。皇上，還是不要辜負大家的期望吧。」向太后實在沒心思細想連芯蕊為什麼會微笑了，反正自己的目的達到了就成，那麼接下來一定要趁熱打鐵，把冊封所有佳麗為貴妃的事情敲定——

  「如果說芯蕊是盛夏里最美麗的蓮花，那麼妙妙就是亭亭玉立的白玉蘭，寒兒就是雍容華貴的紅牡丹；如果說慧雅姑娘就是空谷幽靈般的蘭花，伊璇就是那罕見的綠菊花；還有林紫萱嘛，自然就是默默無聞的薰衣草，而郭妍竹和李憶晴，就是芬芳馥郁的鬱金香……哈哈，皇上，這樣的美景，真的讓人賞心悅目啊！」

  向太后一口氣把所有的佳麗都給誇獎了一番，而且說得頭頭是道，讓人聽著確實很美，真的仿佛進入了一座爭奇鬥妍的百花園，那裡彩蝶翩翩、宛如一個世外桃源……

  「皇上，就接受太后的建議吧，在座的這些姐妹都是知書達理的才女，如若姐妹們齊心協力，後宮一定會是一個真正的百花園的。」連芯蕊聽了向太后的描述，趕緊附和道，「而且芯蕊從此也多了這麼多好姐妹，生活也就更有樂趣了。」

  真的是這樣嗎？皇上望著連芯蕊臉頰上洋溢站的笑容，緊鎖的眉頭了也漸漸舒展開來——或許應該接受太后和芯蕊的好意嗎？嗯，若是有一處爭芳鬥豔的百花園，肯定會沁人心脾，心曠神怡，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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